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到柳鹏一副惊惶不定,有若惊弓之鸟,张玉冠继续说道:“主薄老爷的评语,在用刑之前我就能给你弄来了,有主薄老爷给你作主,你还担心什么啊!”
柳鹏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用渴望的目光看着柳康杰:“爹你怎么看?毕竟是一条人命。”
七十两银子,加上主薄老爷的亲笔评语,跟一条人命谁重谁轻,这是一个很难定义的问题,柳康杰是实诚人,不由长叹了一声:“毕竟是一条人命了!”
看到柳康杰与柳鹏都犹豫不决,张玉冠想了想,终于说道:“柳少,我知道这事情难办,但是帮帮忙啊……对了,我听说前几天你准备在皂班收拾间屋子,放一整屋子的书,供咱们黄县公门翻阅?”
听到这件事,柳康杰差点眼泪都下来,他对柳鹏说道:“鹏儿,爹对不起你啊,没供你考个功名出来!爹知道你心底是喜欢读书的,可惜咱们就这么点家底!”
柳鹏也有些伤感,他对张玉冠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事情现在也办得差不多!”
第47章左右为难
柳鹏也有些伤感,他对张玉冠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事情现在也办得差不多!”
有沈滨支持丁宫默许,他已经在皂班收拾出一间旧屋子来,只是张玉冠却告诉他:“柳少果然是个爱书的人,我听说柳少为此虽然费心收集了不少书卷,但终究力有不逮,数量有限。”
“我尽力就行了!”柳鹏回复张玉冠:“现在黄县之内,也没有几处地方的藏书比我那书屋齐全了!”
张玉冠知道怎么打动柳鹏:“柳少,我知道你是尽全力了,但是现在就有一个地方比你那书屋藏书齐全得多,而且只要你一句话,我都帮你弄来!”
柳鹏不由脱口而出:“哪里?”
张玉冠当即说道:“当然是咱们县里的仓库啊!从嘉靖到万历,咱们黄县查抄进库的各种**可整整有近千部,你若是不放心,我带你亲自看一遍,只要是县仓里的书籍,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柳鹏当即惊呆了:“仓库的底细我还算清楚,哪里会有这么多书?再说,就算是有书,怎么弄出来啊!”
张玉冠表现得特别积极:“大家往家里搬东西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咱们公门都是粗人,哪里会有柳少这样的爱书之人,所以嘉靖以来查抄入库的书才会都留下来了!”
“我明天带你亲自看一遍就知道。”他看到柳鹏将信将疑,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大家把仓库里钱粮衣被之类的物事都搬回家来,总需要些东西装点门面了,所以才存了很多书,府里省里的老爷过来,一看到这么多书,立马知道我们黄县上下办事得力,连书存了这么多,那仓库里面肯定什么不缺。”
“至于怎么把书弄出去,这事由我来办便是了!”张玉冠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可是能弄来董主薄老爷的亲笔评语。”
主薄主管全县的巡捕治安,本来仓库不在董主薄的管辖之下,而是县丞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黄县的情况比较特殊,本任县丞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虽然分管全县钱粮,却始终不愿接手县里的仓库事务,也不知道董主薄走了什么门路,就把县里的几座仓库都接手过去。
柳鹏登时松了一口气,而那边张玉冠趁热打铁:“柳少,我之知道你设立这书屋,那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不但咱们公门中人,县里的秀才相公,甚至还有咱们公门中人的孩子,都可以到书屋来翻阅书籍,这真是莫大功德,天大的好事啊……”
柳鹏听到这,不由长叹了一声:“我终究是个爱书之人!”
柳康杰听到这,不由越发伤感起来:“鹏儿,爹真应当让你考个功名出来。”
柳鹏从伤感中走了出来:“爹,我只是爱书而已,功名对我又有什么用了!”
张冠玉当即说道:“知道柳少爱书,明天想挑什么书都挑走便是,这件就这么说定了。”
交易算是敲定了,张玉冠当场找人剪了十五两银子过来,这算是支付给柳鹏的订金。
至于主薄老爷的评语,明天一定送到柳鹏手里,绝对保证柳鹏在知县老爷升堂之前拿到主薄老爷的亲笔评语,不管惹出多大的事情,都能全身而退。
还有县仓多年存下的近千部书,张玉冠表示明天亲自带柳鹏去看一遍,然后想办法弄一部分出来给柳鹏充当订金。
只是张玉冠答应得越轻松,柳鹏就越发觉得这其中事关重大,甚至连这桌丰盛的晚餐吃得淡然无味。
如果自己把张玉冠的条件往金书办面前一提,保证金书办会给出更丰厚的条件,哪怕现在办不到,金书办也给出确切的承诺。
只是接下去该怎么办?不管是用三分力还是用十三分力,保证会得罪很多大人物,即使他想置身事外,也会得罪很多人,就象刚才张玉冠就根本不容许自己拒绝。
卫果宣并没想明白柳鹏到底在想什么,他坐在柳鹏下首:“柳少,您尝一尝这盘鸭子,卫某人的手艺还不错吧!这可是我亲手收拾的。”
为了收拾这只鸭子,卫果宣可是费了老大劲了,自已花钱买到手又亲手杀了不说,甚至还鸭毛带内脏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卫果宣平时侍侯自家孩子都没有这么用心。
“这鸭子烧得不错,难得果宣你用心了……嗯?”
柳鹏却是突然灵机一动,他朝着白斯文问道:“江爷那边有空没有?”
白斯文当即答道:“只要柳少有空,江爷随时都有空!”
柳鹏当即道:“今天晚上我要出去走一走,想要跟江爷碰一碰。”
柳鹏已经想清楚了,只有先弄清这犯人的底细,再彻底搞清楚这事件的来龙去脉,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这件事带卫果宣与白斯文太显眼了,江清月反而才是极好的选择,正好江清月一直盼着进黄县大牢一趟,现在就有最好的机会最好的借口。
明月初升时分,江清月显然被柳鹏的消息所打动了:“你说今天晚上有机会进牢里去?”
“我也不能打保票,但试试又没有什么损失,我想沈牢头那边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江清月冷若冰霜,眼神坚毅无比:“我相信今日一定有办法,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说服沈滨。”
沈牢头今天夜里没有回家,就准备在牢里守一晚上,他手下一个小头目热情无比:“沈头,要不要你先回去睡一觉吧?牢里今夜肯定没有什么事。”
沈滨很有职业道德地说道:“文林,不管有没有事,我都得守在这里,缺了我,你们谁能顶得住外面的压力,既然说好了今天轮到我值守,我就一定得守在这里。”
离了沈滨,黄县监狱照常能运转,但是真要离了沈滨,黄县监狱绝对会被拿着各种条子的有力人物践踏了一回又一回。
沈滨不仅在县里有门路,而且在省里、府里都有朋友,他守在监狱里,就是县尊老爷拿他都没有多少办法,可他哪怕是离开片刻,说不定一个小书办都能杀进来耀武扬威。
第48章只知道做功德
因此沈滨不得不把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这座小小的监牢之中,正当他以为自己又度过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沈头,皂班的柳鹏来了,他说沈头交代过了,他可以随时来见沈头。”
沈滨不由一喜,他想起了快活林的无尽快活岁月,精神越发振奋:“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监牢的狱卒都有一种沈滨吃错药的感觉,皂班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跑进牢里来,要知道沈头这等人物,外人可不能想见就见!
那可是几位官老爷才有的资格啊!
一般的经承、班头在外面可以跟沈滨平起平座,但如果进牢里来见沈滨一面,不但多多少少也得费些手脚,而且还得低着头走进来。
正当大家觉得这事不可思议的时候,那边沈滨已经亲自走出来迎接柳鹏:“柳少来得正好,正想有事请教柳少!”
看到沈滨如此热情,江清月嘴角含笑却不说话,而柳鹏原来还在东张西望,现在却是恭敬至极地说道:“沈叔,您这真是太客气了,我这么一个小蚂蚁都劳您老人家亲自出来迎接,那恐怕回家要一整夜睡不好了!”
沈滨心中正想与柳鹏探讨那发财大计:“贤侄这话就说错了,咱们是自己人何必这么生份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就把这边当你自己家。”
柳鹏当即恭维了一句:“沈叔,这话我爱听,我以后就把这边当自己家了!我虽然年纪轻,但是好歹读过书有些见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用心的牢城,凡事就怕用心二字,可沈叔着实太过用心了。”
沈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赞,虽然天天有人拍马屁,但是这些人层次太低,连沈滨的脚趾头都拍不到,顶多夸赞几句“生财有道”、“公正廉正”,沈滨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直到柳鹏今天横空出世。
现在沈滨心中特别舒畅,他当即问道:“贤侄,我这边哪里太过用心了?”
沈滨能把监牢经营成别人针插不进的一方小天地,自然是费了无数心思,让上上下下都挑不出大毛病来,但别人只记住他的阴狠蛮横,根本不会理解他的种种用心。。
他的一番苦心自然是媚眼作给瞎子看,每每想起知音难寻只能对牛弹琴,沈滨就有一股无处发泄的阴郁之气,现在柳鹏这么说,他的脸色都笑成了一朵花。最新最快更新
“沈叔,我说句实话,我走南闯北,进了不少牢房,但是象咱们这么干净的牢房,还是第一次见到!”柳鹏深入解说:“干净看起来是件小事,可对于牢房来说太难得,也太可贵了!”
柳鹏以一种激动至极的语气感叹道:“咱们牢里最怕的是什么,是时疫,只要稍稍有点不干不净,时疫就要趁机席卷大牢,一天往外面扔十几具尸体都是轻的,沈叔真是功德无量啊,硬生生从阎王爷手下抢出了无数条性命!”
“哪里哪里!”沈滨都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连忙辩解道:“哪有什么功德啊……只是沈叔既然管了这牢里,总得担起责任来。”
“所以说了沈叔只会做功德,不会赚钱,沈叔若是跟我合作,凭借这牢里的资源日进斗金不成问题!”
看到沈滨连连点头,沈滨身边的几个狱卒都惊呆了,全黄县公认最会捞钱的沈牢头居然被柳鹏评为“只会做功德不会赚钱”,偏偏沈滨还深以为然,这样也行?
柳鹏继续说道:“沈叔的用心还不止这一项,我知道天南地北的牢房,为了避免犯人脱逃,都是幽深至极,当然这也是件好事,就是湿气难免重了些,而这犯人本来就体弱,湿气一重,难免就风湿入骨……”
这是实情,在牢里呆上几个月,哪怕原本活蹦乱跳的人,也很容易湿气入骨痛苦一生,柳鹏继续说道:“我看了,沈叔不但给他们常给他们放风晒晒太阳,还修了好几个有阳光的牢间,连天井也敞亮敞亮,牢里也一天清理几回,一点都不潮湿啊……”
“一点都不潮湿”就是瞎着眼睛说瞎话了,沈滨虽然用了不少心思,可先天限制,只能说比其它牢房干燥一些,可是柳鹏这么一顶帽子送上来,沈滨那是连连点头:“不过是与犯人方便,与自己方便而已!”
不管是放风的机会,还是那几间有小窗的朝阳牢房,都是沈滨大事捞钱的工具,可是现在沈滨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朝着身边的几个狱卒说道:“看看人家,看看你们,咱们办事办得如此用心,却根本不懂总结出来,结果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咱们的辛苦,只能胡说八道,说咱们黄县牢房是十八层地狱,你们想想,天下有这么用心的牢房没有……”
沈牢头发话,几个狱卒自然连连点头,而这时候柳鹏终于说话:“是啊,沈叔实在太用心了,就是只知道做功德,不知道赚钱,而且谦虚过度了,大家都不知道沈叔的用心!”
这话沈滨特爱听:“哪有那么用心,只是大家都方便而已,对了,贤侄你连夜过来,是有什么大事啊!”
“星夜来找沈叔,是有一件大事我实在办不了,想请沈叔帮帮忙!”
沈滨有些失望,他还掂记着快活林的好事,还以为柳鹏是来找自己谈合作的细节,不过柳鹏送了一顶高帽,他兴致正高:“还用这么客套干什么,你也知道沈叔最好说话,说吧,有什么事?”
旁边的江清月也格外轻松下来,这沈滨根本不是那个难说话的毒蛇,倒象是自家的长辈叔伯,而柳鹏也笑了起来:“今天多亏了沈叔帮忙,我们丁头决定给我加加担子,大后天让我打一回杀威棒。”
沈滨是老公门了,对其中的门道一清二楚:“这是好事啊!皂班多少人辛苦一辈子,都掌不了一回杀威棒,您才进皂班就有这样的机会,不愧我看好你!好事好事,以后沈叔若是找你帮忙,你可不能推托啊!”
沈滨又说道:“这事好办,你看谁出的钱多就行了。如果下不了手,让卫果宣去打杀威棒就行了,贤侄,总不会连坐着收钱都不会吧!”
柳鹏当即苦笑道:“这案子有些难办,所以想跟沈叔请教一下,县尊老爷后天是准备提什么人上公堂?”
第49章雷初阳
“我想想!”沈滨是真把柳鹏当作自己人,他朝着几个手下问道:“后天老爷准备提谁过堂?”
下面的狱卒都不能适合这样的场面,皂班与监牢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友好合作了,而且今天柳鹏是直接找狱卒询问犯人的底细,这也太自以为是吧。
偏偏沈滨还吃他这一套,一时间狱卒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有一个马脸狱卒答道:“沈头,后天老爷是要提雷正初过堂!”
“雷正初?”沈滨很快就想起了这个犯人:“这是个外省人,具体哪里人他也不肯说,但听口声多半是陕西山西那边,路子挺野,进来以后跟我许诺不少好处,有时候我也心动了,但是他拿不出真金白银,暂时只能委屈他了。”
沈滨提供了不少具体情况,可惜柳鹏对于这位雷正初仍然是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他小心地询问道:“他既然是外省人,那在咱们黄县有什么朋友没有?”
“他应当没有靠得住的朋友,否则不至于拿不出银子住不进阳光房了,不过这人路子挺野,对咱们登州官场的情形了如指掌,有名有姓不说,官职也倒背如流,甚至履历都很清楚,仿佛是见过真人一般……嗯,想起来了,咱们县里董主薄曾经想把他捞出去!”
董主薄想把雷初阳捞出去?可是在柳鹏原来的印象中,董主薄这帮人可是想把雷初阳杖毙公堂。
这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柳鹏当即赞道:“沈叔果然神通广大,董主薄想捞人都奈何不了沈叔,沈叔了得!”
“哪里是我神通广大,换了平时,董主薄肯定能把雷初阳捞出去,可是那天正好有省里的好朋友过来,董主薄目中无人,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要捞人,根本没看到我朋友,我朋友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当场叫他滚出去。”
沈滨能把黄县监牢经营成独立王国,省里府里自然要有路子,董主薄再强横,遇上省里的大人物也只能屁滚尿流。
“省里的朋友肯为沈叔仗主执言,那也是沈叔叔神通广大啊!”
柳鹏就是这么会说话,沈滨越来越舒心:“那是我朋友仗义啊!这雷初阳的事,你还要知道什么?”
柳鹏当即问道:“这雷初阳犯了什么案子进来?”
“他是犯了奸案进来!”沈滨讲起这其中的细节:“原来案子不算大,但他非硬说男女情同意合,并非入室行奸,只是男女通奸而已,苦主家里只是寻常宗族,势力并不强,只能将他送官了,结果一送官,事情就闹大了。
“怎么一个闹**?”现在开口的是江清月:“莫不成这雷初阳有旧案在身。”
“说来也奇!”现在沈滨很好说话:“我们在雷初阳身上居然抄出来好几十份公门文书,都是跟仓储有关,林林总总,无所不包,细致至极,连几斤几两都列出来,有预备仓的,有架阁库的,有公仓的,而且不止我们黄县的,有福山县、莱阳县,有府里的,也有登州卫的,甚至还有莱州府各州各县的。”
好几十份事关官府仓储的公文,内容包涵登莱两府各县,甚至还包括登州卫的军仓,居然都出现在这毫无干系的雷初阳身上,事情不闹大才怪!
柳鹏当即追问道:“这些文书是真是假?”
“县里行文去问了问,有说的是伪造,有说的是遗失,有说是的被盗,但按我说,都是真的,绝对是真,我看过了,不是真的才怪,就是懂门道的老公门也造不出这一整套文书!”
柳鹏又问道:“那套文书在哪里?”
沈滨当即答道:“原本放在架阁库,但是县太爷要提人过堂,所以都送过去了。”
档案在刘知县手里,柳鹏自然不好查证,他又问道:“沈叔,那这雷初阳的案子还有什么案子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打杀威棒,这把火一定得烧旺了。”
沈滨当即又说了一些事,但是价值都不大。
雷初阳口风很紧,偏偏又是有根脚的,董主薄都想捞他,沈滨自然不敢动刑:“世侄你可以过去问一问吓一吓,但是千万不要用刑,这雷初阳不简单!”
柳鹏知道不能用刑,很多手段就用不出,加上自已在监狱里又是个外人,偏偏这雷初阳口风紧又见过世面,今晚多半要无功而返,但是他必须要试一试:“沈叔,我只是去问几句闲话,不会吓他的。”
雷初阳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