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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升职记-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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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这,张玉蝉就开心起来:“什么叫暂时停止提供用度!”
柳鹏当即说道:“暂停三年,今年与万历四十四年、四十五年停止向衡王府交付两万六千一千两银子的所有用度,至于以前的积欠也全部一笔勾销,至于万历四十六年是怎么一个章程,那只能以后再议!”
只是张玉蝉却想起了柳鹏刚才跟司徒弄玉谈过的事情:“可是连续三年分文不付,衡王府想以后再让我们诸城人付钱,那是千难万难了!”
诸城、日照两县要“每岁额派禄米盐银一万六千五百一十四两三钱一厘”,这一万六千五百两差不多有一半落在诸城县的头上,诸城县还要“以粮易钱,以钱易银,由县输郡”,每年的实际支出甚至高于两万两银子。
而其余的一万两用度也有相当一部分摊派在诸城县头上,“此皆民粮供亿”,因此诸城明明有着相当发达的山蚕业,却是始终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更不要说不管一百多年时间下来,不管是青州府还是日照都积欠了衡王府一笔惊人的银子,衡王府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经常用这笔积欠来作为他们横征暴敛的借口。
现在张玉蝉觉得柳鹏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真正良人,想到每年衡王府向诸城催讨银钱的时候兄弟姐妹与族人、闺蜜们都是天天愁眉苦脸,因此她觉得哪怕没名没份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那这件事少爷能办得下来吗?”
“光靠青州府那帮官老爷是办不成这件事,但是这件事有我!”
事实上有柳鹏也无济于事,但是这一次有徐进徐典膳出面,徐进初到东三府,而衡王府在东三府已经经营了一百多年,因此徐进心中完全无底,柳鹏就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主意,让他拿衡王府的存留米作文章。
徐进听说能用衡王府每年两万六千两的用度作筹码,一下子就有了信心,准备用这件事好好威胁衡王府,到时候不怕衡王府,只是他哪里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只要闹大了,他一个小典膳根本不可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是在张玉蝉的眼中,说出这句话的柳鹏不但霸气,而且帅到了极点,她一下子就变得欢天喜起来:“少爷,我给你泡菊花茶。”
时光流转往往是稍纵即逝,白驹过缝,不经意就过去了。
但是万历四十三年的这个秋天因为有闺八月,所以所在人都觉得特别漫长,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事实度夜比年更久,上至巡抚、巡按,下至升米小民,大家都在为“米”这个字苦苦奔波。
山东境内的这场天灾已经出现极其严重的程度,官府的库粮已经是消耗殆尽,不管是哪里都传来了流民饿毙无算的消息,“尸积如山”、“数口之家不能脱一”,在这种情况下,到处都是民变的消息。
特别是闺八月以后,情况更是从小规模的流民抢夺演变成成百上千的大规模民变,现在庄调之就十分紧张:“沂州卫还压得局面吗?”
庄调之没想到派自己的家生子回莒州大店探亲,结果家生子给自己传来了这样的坏消息。
对面的家生子当即说道:“还是多亏了柳少从德州、临清给我们运了六千石粮,不然现在整个沂州府恐怕就要多出一倍的流民,现在沂州卫勉强还压得住局面,但是凤凰山这么闹下去,恐怕是要出大乱子!”
家生子说的是在沂州蒙阴发生的一场民变,事实这已经不是普通性质的民变,已经是“众至二千余人,树旗凤凰山,日暮举炮,所至焚劫,被掠者千余家”。
庄调之不由又问了一句:“刘好问真在凤凰山举旗了?”
举旗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但实际的意义却完全不一样,这代表着要公开跟朝廷分庭抗礼,性质十分严重。
家生子当即答了一句:“是的,举旗了,而且聚众两千多人……”
庄调之不由叹了一口气:“刘好问可惜了,谁也救不了他,现在沂州府的情况竟然恶劣到这种程度了?”


第442章怎么把事情闹大

庄调之之所以叹气,在于这位刘好问是沂州府是“东乡恶少”,实际跟庄调之是同一流人物,平时仗义好名有侠士之风,因此灾年才能登高一呼聚众两千,庄调之在大店镇的时候,还曾经跟刘好问接触过几次,觉得刘好问这人实在不坏。
只是刘好问既然在凤凰山树旗,那性质就可以说是极其严重,实际跟造反差不多,已经是罪无可赦,庄调之只能为刘好问暗中叹息一声。
只是家生子下句话就让庄调之紧张起来:“不止是沂州府情况恶劣至极,实际我们青州府的情况也是十分恶劣,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了,咱们青州府都有县城被流民攻破了。”
庄调之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店庄家就在青州府,他没想到情况居然到了流民攻破县城的地步,他当即问道:“我们不是往青州府运送两万多石米豆吗?”
只是坐在他旁边的聂川却是说道:“不过是两万多石米豆而已,整个青州府可有上百万人啊,一人一天哪怕就是吃一两米,就是一千石,两万石实在是杯水车薪!所以出现了流民攻破县城的事情也不奇怪,如果不是因为青州府出现这种情况,莱州府的老爷怎么会答应把海沧盐大使的位置让出来。”
庄调之当即一惊,他当即问道:“青州府真有县城被流民攻破了?我最初还以为是谣传?”
青州府跟登州府相去数百里,古代的通讯手段极其不便,所以对于青州府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庄调之也只知道了一个大概。
而聂川的消息就灵通多了:“是安丘县城被昌乐流民攻破了,实际咱们呆在登州托了柳少的福气,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恶劣到什么情况。
他当即就把青州府这次民变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安丘这次发生的情况比较复杂,而青州府更是百般遮掩,所以连登州府得到的通报也不过“昌乐巨盗张国柱等据崇山,饥民从者至数百人,逾城大掠而去”而已。
实际崇山位于昌乐县东南,虽属昌乐却与安丘县城临近,距离安丘县城只有区区三十里。
数百名的饥寒交迫的昌乐饥民聚集在崇山,由昌乐人张国柱、张光前叔侄统率,但是由于崇山距离昌乐县城较远,这群流民并没有引起昌乐官员的重视,到了闺八月初一就发生崇山饥民攻破安丘县城焚库劫狱的大事。
当天,七八百名头扎红巾的崇山饥民浩浩荡地冲向安丘县城,直接就打开北门越门突入,安兵县令梁聘孟不作抵抗直接越墙而逃。
而张国柱作为流民首领坐在安丘大堂指挥手下把钱粮各库搬运一空,又打开监狱放开囚犯。
但是囚徒之中有一个王傕的死囚,这人已经犯了杀人之罪随时可能处死,因为流民第一时间就把王傕这个死囚视为自己人,而王傕表面答应加入流民队伍,暗中却与外逃县令取得联系,愿意充当内应。
他先是在流民中散播城外大兵将至的谣言,使本来心虚的饥民急忙准备撤出安丘城,王傕又里应外合,跟城中乡兵趁机反击,号称“逐贼尽歼之”。
但是所谓“尽歼之”只是官面文章而已,真相却是“逾城大掠而去”,聂川消息灵通,因此他继续说着内幕:“这次安丘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官老爷吃了挂落,所以他们莱州府才会这么紧张。”
虽然青州府与省里百般遮掩,安丘城失陷却是不争的事实,昌乐知县王鼎臣照罢软例冠带闲住,安丘知县梁聘照失事例革职为民,甚至连山东右布政李本纬也受到了处罚,只有那个戴罪立功的死囚王傕因为表现卓异而得于免于一死。
而且根据聂川的说法,除了登州府的情况稍稍安定之外,山东六府的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比方说兖州府藤县有梁闯子聚众“数百人,横行青、兖、济南诸郡蒙阴、昌乐、费城等乡村,劫掠几遍,杀人拒捕,僭号称王”。
济南府则有张计绪、张文朗、周尧德等“纠聚亡命,各自头目,于泰山、历城、章丘、莱芜等出没行劫,共称周尧德为红竿大王,复改称平师王,所致焚毁掳掠,支解失主,截杀官兵,一时人情汹汹”,而济南府武定县也不太平,“地方强贼聚众行劫,拒杀成捕官孙光耀等三十余人”。
而青州府刚刚把昌乐县崇山民变镇压下去,而益都县孟祉、张田又率领流民聚集于铁山,其他各州县的情况也不好哪里去。
聂川继续说道:“实际这还是大股的流贼,至于那些百八十人的流贼那就数都数不过来了,全省不知道有多少万流民,又有多少万流民因为被迫衣食无又着变成了流贼了。”
“还好咱们登州府太太平平!”庄调之反而松了一口气:“有柳少在,咱们登州府总算没出乱子。”
虽然现在青州府不太平,但是他们庄家在大店镇是聚族而居,上千族人共同生活,哪怕是刘好问这样的悍贼都不敢找庄家的麻烦。
而且由于新城王大司马的提醒,庄家早早就作好了准备,因此日子虽然非常艰难,但总算能过得去,他在登州又想方设法给老家运去了三百石粮食,因此庄家渡过这场天灾应当没问题。
因此身在登州府的庄调之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正想到这时,却听有人说道:“谁说我们登州府太太平平,这种想法绝对要不得!”
庄调之正诧异的时候,那边聂川已经站了起来:“子杭,你怎么过来了?”
庄调之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丁子杭,虽然丁子杭在龙口的体系之中并没有什么正式的职务,但是谁都知道他是柳鹏的文胆,比他们更接近龙口真正的权力核心,因此他当即也站了起来:“子杭哥,可咱们登州府手里有粮啊!”
山东省内之所以出现数以万计的流贼土寇,就是因为衣食无着,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很多良民先是被迫变成了流民,接着又被迫成了流贼,可是登州的情况却好得多,粮食一直能供应得上,所以没出什么乱子,现在整个山东省都说陶知府是一员“能员”。
在庄调之的想法之中,只要有了粮食一切就太太平平,只是丁子杭却是说道:“虽然咱们登州有粮食,但是粮价高啊,一石三两银子,乡下人是吃不起的!”
庄调之想说话,却是给家生子打了手势,知趣的家生子赶紧退了出去,庄调之这才说道:“子杭哥,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丁子杭却是朝着庄调之笑了笑,虽然他的地位比庄调之高得好,但是柳鹏很看重庄调之,而且庄调之虽然年轻,但是既会做事也会做人,所以他也看好庄调之的前程:“老聂,子杭,我这次是来请你们来帮我一个忙。”
“子杭哥,怎么了?”聂川当即问道:“咱们哪里不太平了?这倒是奇怪了,咱们登州粮食还是有的,不至于出这种事。”
丁子杭压低了声音:“咱们登州府不仅有粮食,而且还有闻香教!”
一听到闻香教这三个字,聂川与庄调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龙口与闻香教因为历史原因一直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因此聂川当即问道:“子杭,我明白了,现在米价这么高,确实给了闻香教机会,但是闻香教的妖人只要露头我们就把他们全弄死!”
丁子杭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一露头就弄死还要我们龙口何用?我这次是你们俩借些人手到蓬莱县走一趟。”
蓬莱县是登州府城,也是整个登州官府势力最强的地方,驻蓬莱的不仅仅有登州府与蓬莱县,还有登莱海防道、登州总兵、登州营、登州卫等诸多军政机关,而且蓬莱县既然身为府城,那么得到的赈济资源也最多,因此在聂川与庄调之眼中,登州其他州县或许会出问题,但是蓬莱县肯定是最后一个出问题的。
因此庄调之不由骂了一句:“这还能叫能员,我们接济了他姓陶的多少钱粮,结果倒是蓬莱县第一个出事!”
而丁子杭却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出事好,出事比不出事更好!”
这话说得意味深刻,庄调之与聂远却是一听就明白过来了:“没错,出事比不出事更好,子杭哥,有什么需要我们办的?”
丁子杭当即说道:“你们打井队与治蝗所的人马各借一批给我,我现在有用处。”
现在打井队与治蝗所的人在登莱两府的地位跟万家生佛差不多,走到哪里都不用带饭,直接有人接待,衣食住行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碧霞元君的信众对这两队人马更是热情到极限,因此丁子杭觉得用好了这两支人马,自己这件事就能成了一半。
而聂川则是问了一句:“子杭哥,柳少准备怎么收拾闻香教的人马?”
丁子杭却是笑了起来:“老聂,你说错了,是怎么让闻香教把事情闹大了!”


第443章:万万不行

聂川与丁子杭说的实际是同一件事,让闻香教把事情闹大跟去狠狠收拾闻香教实际并没有区别,而是庄调之却插嘴说了一句:“这件事的分寸可不好把握。”
要让闻香教大闹特闹才能显出柳鹏的价值,但是闻香教的“闹”又必须在可控范围之内,一旦失去控制龙口这边就要引火烧身,毕竟龙口距离蓬莱不到百里,蓬莱县的局面一旦失控,龙口也肯定会受到波及。
聂川却说了一句:“我觉得这件事不必太露形迹,闻香教比我们还急。”
“是这么一回事!”丁子杭不由眼睛一亮:“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次闻香教派了谁回登州来?”
“是谁?”聂川知道是自己的老熟人:“是咱们的老朋友吗?”
“没错!”丁子杭说道:“还记得郑关涛不?”
别说是聂川,就是庄调之都听说过郑关涛的名字,没参加郑家庄之役是他们俩非常遗憾的事情,这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的资历。
别说是他们,就是丁子杭自已都没有参加郑家庄之役,只是听说真正的龙口老人讲过当时的情形,这次又从碧霞元君的信众口中获得了一些比较确切的消息。
这位老仇家的能力出乎于大家的想象之外,在几个月时间之内,郑关涛已经重建了闻香教在登州的整个传教网络,并在流民之中大事传播闻香教的教义,发展了好几百名的新教徒。
但问题在于登州府米珠薪桂,郑关涛虽然在流民发展了好几百名闻香教众,却没有足够的资源供养他们。
而且他这次回到登州府是一心想搞出一番大事业好向龙口展开报复,徐鸿儒的山东闻香教也对郑关涛寄以厚望,因此郑关涛的压力非常大,他本人性子又有点着急上火,所以整个人已经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
一想到这,丁子杭就改变了主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加把温火放点好消息出去,让大家知道接下去有好日子过了,顺便宣扬一下闻香教的德政。”
接下去有好日子可过确实是件好事,但对于闻香教这种教门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因此庄调之笑了起来:“没问题,我们这边和研习所无条件配合。”
而丁子杭不由得意起来:“有了两位老弟配合,我不怕那些府里的老爷还能坐得住!”
丁子杭说得没错,哪怕龙口没有煽风点火,府里的很多大老爷都已经坐不住了,何况是龙口放了不止一把火,登州府自然是鸡飞狗跳,上至知府下至经历、照磨都是人人自危。
虽然省里一致认为陶知府人才难得,在这种大灾之年仍然能把登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一致认为他是一员“能员”,随时可能会有可能再进一步,但是陶知府这段时间着实是焦头烂额,吃饭都吃不好。
今天他又被一堆事务缠住了,光是批过的公文就有上百件之多,还见了几十个缙绅和州县官员,最后才终于有机会吃个饭,可是在饭桌上还是不省心,站在一旁伺候的谢三管家小声说道:“老爷,莱州府王知府传了口信过来,说我们登州有无为教众聚集,让我们务必小心!”
“什么无为教徒,根本是闻香教!”一说到这陶知府就郁闷坏了:“王之钥也是老糊涂,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无为教与闻香教是怎么回事。”
在饭桌上说一位跟自己级别相当的同僚是老糊涂自然不好,但是陶知府觉得自己已经快到极限,这段时间方方面面都在警告他,登州境内特别是蓬莱县境随时可能爆发闻香教众为主导的民变。
如果真爆发大规模的民变,这等于是他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与业绩都一笔勾销,搞不好他还得继续在登州府这个苦地方再干一任。
只是谢三管家好象还没分清无为数与闻香教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只是说道:“老爷,王知府是一片好心!”
“我知道王老知府是一片好心,但是他不知道咱们登州府的情况到底紧张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这一次闹事的是闻香教,不是无为教。”
无为教就是罗教,罗祖就是山东人,因此罗教在山东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罗教与闻香教不同,虽然大明官府一边对佛道进行严格管制,一边又不允许任何正统宗教之外的任何教门出现与活动,凡是正统宗教之外的教门一旦打成白莲教,教众则一律被认为是白莲妖人。
但是罗教虽然很多时候被打成白莲教,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有着合法身份的教门,即使没有合法身份也有着灰色身份可以公开活动,因此闻香教很多时候就冒充罗教教众活动。
最初来登州的时候,陶知府根本没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导致吃了大亏,而现在他对两者的情况已经是了如指掌,却没想到王知府虽然是北直隶人,却没搞清楚这两个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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