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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道的手法终结贝娄那与奥古斯都两氏相争,并在凯旋宴上设局捉我,换取最高统治者的合作与缄默。
“你还问我为什么?”卡西乌斯几乎像在说悄悄话,“因为你根本毫无荣誉心。我宣誓成为奥林匹亚骑士,守护殖民地联合会规章及人类社会的正义,你不也发过誓吗?奥克塔维亚?但你完全忘了自己的职责,所有人都一样。于是整个太阳系分崩离析。这样的话,下一个世界或许会更好。”
“这个世界已经是最好的了。”奥克塔维亚虚弱地说。
“你真心这么认为?”野马问。
“全心全意。”
“那我只能说,你太可悲。”野马回答。
卡西乌斯也有同感。“我心仍与弟弟同在。如果这个世界认为他太软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我绝对无法接受。换作是我弟弟,一定也愿意相信人类可以缔造新的未来。”他回头望向我,“为了朱利安,我也愿意相信。”
卡西乌斯又拿出两个全息机递给我,第一个播放出我的朋友是如何在凯旋宴上惨死,第二个则是要给外缘区,希望对方明白,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政治的运作还是不能停摆,我将两个晶体放在奥克塔维亚手中,土卫五的影像浮现在她面前。蓝白色的天体伴随同样壮观的土卫六和土卫七,一同随着图形转动。随后,土卫五的北极放出一丝丝白光,起初并不引人注意,直到好几朵蘑菇云覆盖地表。
核爆映入最高统治者眼帘,野马让出位置,由我蹲在将死的敌人面前柔声劝谏,试图使她明白我们并非以复仇画下句点,而是正义。奥克塔维亚隔着我肩膀望向外面战况。虽然殖民地联合会炮火猛烈,但我们的禾谷舰队仍持续登船攻击。
“我们族里有个传说:通向下一个世界的路旁会有人站着守候,分辨善恶,加以裁决。他才是收割者。他和我不同,我只是凡人。你很快就会见到真正的收割者,你的罪孽由他来审判。”
“罪孽?”奥克塔维亚摇摇头,看着手上的三个全息棱晶,这里记录的不过是她罪行的冰山一角。“这都是合理牺牲,是统治者必须付出的代价,”她双掌盖住棱晶,“为了胜利,一定要有所承担。你很快就会懂,因为成为了征伐者,你也走在同样的道路上。”
“不,我不一样。”
“失去了太阳,宇宙只剩黑暗。”她身子颤抖发冷,我克制冲动,不然会出于本能想找条布给奥克塔维亚盖上。最高统治者很清楚下个阶段会是什么情况,最高统治者死后,权力斗争也不会结束,金种将被撕裂。“一定……得有统治者,否则千年以后孩子会问:‘是谁破坏了这个世界?是谁熄灭了光明?’而父母的答案就会是你。”
我早就明白了。所以我才问塞弗罗懂不懂革命的方向。我不会为了镇压混乱而开启另一段暴政,但这些都不必对她解释。奥克塔维亚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连呼吸都吃力。“你得阻止他,你得……阻止阿德里乌斯……”
这便是奥克塔维亚·欧·卢耐的遗言,这些字句随着她瞳孔中的土卫五火光一同褪去,只留一圈冰冷金色凝视无尽黑暗。我为她合上眼。敌人的逝去、警告和恐惧化为寒意,钻进我体内。
站在殖民地联合会巅峰长达六十年的最高统治者终于死去。
我心里却更加畏忌,因为胡狼居然开始仰天狂笑。
第六十三章 沉 默
他的笑声在房里回荡,全息投影上是月球和舰队相互厮杀的场面,蓝光照得他面色更显苍白。野马关闭转播,开始分析最高统治者的数据库。卡西乌斯走向莱森德,我在死者面前站起来,浑身伤口像是着火般热痛。
“那是什么意思?阻止他什么?”卡西乌斯问。
“我也不懂。”
“莱森德?”
男孩惊恐害怕,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影像已经发送到所有船舰和星球,”野马说,“所有人都能看到奥克塔维亚是怎么死的。网络舆论开始发酵,大家都不知道之后会是谁掌权。得先下手为强。”
卡西乌斯与我来到胡狼面前。“你又干了什么坏事?”塞弗罗抓着他猛摇,“那老太婆为什么说那种话?”
“叫你养的狗滚开。”胡狼从塞弗罗膝盖下方开口。我将塞弗罗拉开,他依旧处于肾上腺素分泌过度的状态,一直在周围踱步。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我也问。
“跟这种人多说无益。”野马说。
“多说无益?你以为奥克塔维亚为什么会放我进来?”胡狼在地上回答,单膝跪起,压住受伤的手掌,“她都不担心我腰上的枪,难道不是因为有更大的威胁得应付吗?”
他隔着乱发注视我。阿德里乌斯目睹方才一场激斗,亲自带我们来却被钉在地板,眼中竟没有任何情绪。
“戴罗,我还记得被困在地底的那段日子,”他缓缓地说,“那时只能摸到没有温度的岩石,普鲁托分院所有人都围着我,一起缩在黑暗中。他们呼吸的气息和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我记得自己有多害怕让大家失望,记得自己准备了多久,但亲生父亲却是那么看不起我。我整个人生的重量都集中在那几个时刻。我拥有的事物一点一滴地消散。我们逃离城堡,伏尔甘分院来得太快,想要奴役所有人。最后一批人动作太慢,被我引爆地雷埋了,不过伏尔甘分院也一样。我好像听见了父亲的声音,他说他很讶异我竟比预期得更早落败。爆炸封闭了隧道,之后的一星期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再过一星期,我们杀了个女孩,吃她两腿的肉活下去。那时她哭说不要,求我们挑别人。可是我那时就懂了,要是没有人肯牺牲,最后就是所有人一起死。”
恐惧随寒意扩散,自腹中那股空虚向上攀爬。“野马……”
“……在这儿。”她语气中透出恐慌。
“什么?什么东西在这儿?”塞弗罗低声问。
“戴罗……”卡西乌斯悄悄地说。
“核弹。不在火星,”我回答,“在月球。”
胡狼漾起冷笑,慢慢起身,无人敢阻止他。谜题解开了。他和最高统治者之间那紧绷的默契、言谈中潜藏的恫吓,以及为何有胆只身深入奥克塔维亚的权力中枢,即便嘲讽艾迦也不担心后果。
“噢,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塞弗罗抓抓莫西干头,“该死啊。”
“我压根儿没想过炸掉火星,”胡狼说,“我在那里出生,理所当然该成为它的主人。而且火星才是最重要的,氦三是整个帝国的命脉。月球是一副虚有其表的骨骸,就像奥克塔维亚一样,寄生在殖民地联合会的骨髓上吸血,还给我自命不凡。她拿我无可奈何,你也一样,你们太软弱,而且你没在学院学到教训。为了胜利就必须有牺牲。”
“野马,能不能锁定核弹的位置?”我问,“野马!”
她听得呆住了。“不行。辐射信号大概被什么东西给遮住。更何况就算我们知道位置,他也不会罢手……”野马准备联络我们舰队。
“你说出去,我就每分钟引爆一颗。”胡狼指指耳朵,原来他早就植入对讲装置,所以莱拉丝一直都听得到,也就是说,实际上核弹是由她操作,所谓的“最后手段”就是这个意思,“要是你们能有机会翻盘,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们?”他顺顺头发,擦拭甲冑上的血痕,“炸弹好几周前就安装妥当,由月球的黑道走私进来,分量足以引发核冬'34',甚至重演土卫五事件。都安排好后,我就告诉奥克塔维亚,和她谈了条件。本来她的任期只会持续到崛起革命结束,现在看来局面……有了意料之外的变化。等殖民地联合会战胜,她会召集元老院议员,正式退位,任命我为接班人,用最高统治者宝座交换我不要摧毁月球。”
“所以奥克塔维亚才要软禁议员,”野马似乎觉得想吐,“根本是在为你铺路?”
“没错。”
我稍稍退开,深感肩上负担沉重。我的身躯经历重重难关、失血过多、疲惫不堪,现在又面对如此巨大的……恶意。还有自私。我实在不知如何因应。
“你他妈的真是个神经病。”塞弗罗说。
“他才不是,”野马说,“如果真是有病我就不会怪他。阿德里乌斯,月球上有三十亿人,你不是真心想要这么做的。”
“这些人有在乎我吗?我为何要在乎他们?”他问,“这只是场游戏,而我赢了,就这样。”
“核弹到底在哪里?”野马朝他靠近一步恫吓。
“嗯哼,”他轻声斥责,“动我一根汗毛,莱拉丝就引爆一枚炸弹。”
野马也手足无措。“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她说,“三十亿人的生杀大权在你手中,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承受的重担,你可以当个比父亲、奥克塔维亚更好的——”
“你这贱货,少看不起人了。”他仿佛不可置信地冷笑道,“以为我也会被你的话术蒙骗吗,现在你只能怪自己了。莱拉丝,引爆澄海南部的炸弹。”
我们一同望着头顶上的月球影像,怀抱一丝希望,祈祷胡狼只是虚张声势或者信号奇迹似的传不出去。但红色小点在冷色系的画面慢慢扩大,其实仍旧不太起眼,只囊括了一个都市十千米见方的范围。野马冲向计算机,“是核爆没错,”她低语,“那里住了超过五百万人。”
“现在没了。”胡狼淡淡地说。
“你这变态……”塞弗罗尖叫着要冲过去,卡西乌斯连忙拦住他,将他向后推,“别拦我!”
“塞弗罗,先冷静。”
“小妖怪别紧张,好戏还没演完呢。”阿德里乌斯说。
塞弗罗一听十分错愕,抓着自己心窝。刚才的药力应该会造成心绞痛。“这下怎么办?戴罗!”
我强迫自己动脑。“所以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他拿了一块布咬着,缠住血流不止的手臂,“我要你做你原本就想做的事:戴罗,跟你妻子一样成为烈士。你自尽吧,就在此时此地,当着我妹妹的面。代价是三十亿人可以存活。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可以成为英雄哦。你死后我会继任最高统治者,太阳系就和平了。”
“不行。”野马说。
“莱拉丝,下一个。这次是蛇海。”
投影上又浮现一朵红晕。“住手!”她叫道,“阿德里乌斯,拜托你。”
“你一下子杀掉六百万人。”卡西乌斯仿佛还无法理解。
“外头的人会认为是我们干的。”塞弗罗闷哼。
胡狼附和。“每次核爆看起来都像是太空发动的进攻。都是你造成的,戴罗,想想有多少孩子变成焦炭,母亲哭天喊地。这明明是你扣一下扳机就能解决的事。”
朋友都望着我,我的心思却飘得很远。我听见从莱科斯矿坑传来的哀号,嗅到每天凌晨机器表面凝结的露水;我知道自己回家时会有伊欧守候,她就在崎岖道路的另一头,与纳罗、帕克斯、拉格纳、奎茵相伴,或许还有洛克、洛恩、塔克特斯等人。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我会努力相信这件事——但我死了只会将胡狼留给人类,他能凌驾于我所爱的人事物,毁掉我们奋斗得来的一切成果。我一直认为自己可能撑不到革命结束,总抱着没有明天的想法前进,然而朋友给我爱、用信念支持我,所以我想好好活下去,我想重建世界。野马看着我,双眼湿润,我明白她的心意:她希望我能选择活下去,但绝对不会逼我。
“戴罗,你怎么说?”
“我不要。”我瞬间扣住他脖子。胡狼不能呼吸咽喉发出咯咯声,我将他往地面一摔,跳上去以膝盖压制手臂,将他头颅夹在两腿间,接着将手塞进那张嘴。他眼神惊慌、双脚乱踢,牙齿咬得我指节喷血。
上回我制服他后取走的部位不对。恶魔会在乎手吗?他的恶行和谎言都是靠舌头编织。我属于地狱掘进者的拇指食指牢牢掐住仿佛初生坑蛇的嫩肉。“故事都是这样结束的,阿德里乌斯,”我低头对他说,“无人哀号,无人怒吼,只有沉默。”
我使劲一扯,拔掉胡狼的舌头。
被压住的他忍不住哀号,鲜血从喉头汩汩流出,黏在嘴唇,手脚抽搐停不下来。我带着满腔怒火起身,敌人作恶的工具在手中还湿润着,我确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愤恨及友人讶异的目光。我没有连阿德里乌斯耳朵里的机器也拔掉,让莱拉丝好好听听主子的呻吟。我赶紧走到通信机组那里跟维克翠的旗舰连线。她的面孔跳出来,一见是我便瞪大眼睛。
“戴罗……你还活着……”她挤出声音,“塞弗罗呢……核弹——”
“你们要全力摧毁火星雄狮号,”我指示,“引爆核弹的是莱拉丝,还有几百颗藏在月球都市里。快点击沉那艘船!”
“火星雄狮号在敌阵最中心,”她反问,“直接攻击那艘船舰队会先全军覆没。得花上好几个钟头才有可能。”
“能不能拦截信号?”野马问。
“怎么拦?现在有好几百万的信号在往来。”
“电磁脉冲?”塞弗罗从我背后探头。
维克翠看见他总算安心,但又立刻摇头。“对方早就准备好对应的屏障了。”
“那就对核弹本身进行电磁攻击,造成接收器短路,”我说,“发动铁雨作战,对所有都市释放电磁脉冲,直到危机解除。”
“你这可是要让三十亿人的生活倒退到中古世纪啊!”卡西乌斯提醒。
“那样是打不赢的,”维克翠回答,“我们没有实力投下铁雨,只会赔光兵力,月球还是在金种手上。”
又一颗核弹爆炸,这次靠近南极。第四颗,在赤道。每次核爆会带来何种结果,我们心知肚明。
“莱拉丝无法判断阿德里乌斯的情况,”卡西乌斯连忙问,“她到底会多忠心?真的会全部引爆吗?”
“还听得到他鬼吼鬼叫应该不至于吧。”我虽这么说,但也怀疑是否自己一厢情愿。
“对不起——”一个孱弱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莱森德到了背后。大难当头,我们都忘了他的存在。男孩刚哭过,眼睛充血还没消。塞弗罗下意识举起拳套要射,还好卡西乌斯机警拨开。
“请联络我义父,”他鼓起勇气,“就是灰烬之王,他应该知道轻重缓急。”
“听你在那边——”塞弗罗开口。
“我们才刚杀掉最高统治者和他女儿,”我回答,“何况元帅他曾经——”
“毁掉土卫五。”莱森德打断我们,“是没错,但他其实耿耿于怀。请联络他,要求他协助。祖母也会希望他帮忙的,月球是我们的家。”
“莱森德说得没错,”野马伸手轻轻推开我,“戴罗,你让一让。”她深陷思考,来不及解释想法,先开启频道连接所有禁卫军主舰,高大的将军一个接一个出现,像是泛着银光的幻象围住被我们杀死的两人。最后一个联机的是灰烬之王,他看到现场后面色铁青,震怒不已,没料到女儿和君主都败在我们手里。
“贝娄那,奥古斯都!”他叱喝后察觉莱森德在我们身旁,“难道你们连——”
“义父,请先不要生气。”男孩开口。
“莱森德……你没事吧?”
“拜托你,先听他们要说什么,这关乎这颗星球的未来。”
野马上前提高音量。“禁卫军舰队诸位,以及灰烬之王阁下,最高统治者已经身亡,然而破坏月球都市的核弹并非红星舰队的武器,反倒来自殖民地联合会自身的战备,只是被我的兄长窃占。他旗下的执政官莱拉丝负责控制引爆,目前还有超过四百枚炸弹,而莱拉丝就在火星雄狮号舰桥。只要她不死,核弹就会持续爆炸。各位金种,若不接受改变,就只能迎来毁灭,请你们赶紧作出决定。”
“你这个叛徒——”一名执政官怒骂。
莱森德从全息基座走回最开始的位置,拿起祖母的权杖。回来时,那群执政官还不停对野马叫嚣。
“她不是叛徒,”男孩再次出声,将权杖搁在野马手上,“她是新的征伐者。”
第六十四章 万 岁
火星雄狮号下场凄惨,革命军与禁卫军通力合作,炮火全面猛轰。地表上的几次核爆比任何休战协议都管用,两大阵营吞下嗜血厮杀的欲望,毕竟乐见美景与文明付之一炬的人少之又少。只可惜月球最终仍是满目疮痍,击溃火星雄狮号前又起了十二次爆炸,更多城市从钢筋水泥沦为火焰灰烬,月球残破不堪。
金种内部亦然。最高统治者之死与核爆事件几乎同时传开,殖民地联合会军心涣散,较富裕的执政官领船逃往金星、水星或火星。新主未立,他们自乱阵脚。
奥克塔维亚的朝代长达六十年,许多人根本只认识这么一位最高统治者。月球社会濒临崩溃,我们还没离开密室,就得知外界供电短缺,四处暴动,人心惶惶。碉堡有逃生船,但我们逃得出月球,逃不出太阳系。既然挖出了殖民地联合会的心脏,若在此刻离去,人类的未来何去何从?
不可能靠武力攻下月球,这道理我们四人都明白,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打算。就像拉格纳并不想与金种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所以看得出野马的重要性。她一直是革命的关键,拉格纳是有所领悟才赌上所有人性命放走卡珐克斯。于是野马站在伤痕累累的月球影像下,留心听着每个都市发出的哀号。我悄悄走近。
“准备好了吗?”
“什么意思?”她摇摇头,“他怎么狠得下心?”
“这我不知道,”我回答:“但还有机会挽回。”
“怎么挽回?天下都大乱了,”她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