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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还巢》作者：云儿飘然
编辑摘要
小说中丈夫从青云直上到身败名裂，良心发现让他追悔莫及，但是他的妻子凤儿还能原谅他吗？
这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引出了一个悲情故事……
本文是已完结的短篇小说。同名的还有1984年由姜邦言 贺寿光著作的图书
简介：
一场疾风暴雨般的政治运动，打破了护士上官凤原本宁静的幸福生活，
丈夫固执的政治抱负成了拆散这个家庭的导火索，
水火不容的相反观点令夫妻俩怒目成仇，最后导致妻离子散。
沉重的打击让美丽漂亮的凤儿沉湎在怀念和伤感中不能自拔，失去了振作的精神，饱尝。。。
楔子
寒风摆弄着院子里那株梅花树，疏秀清瘦的梅枝傲雪斗霜，在凛冽的啸风中傲然屹立。梅花树二度重开，且花朵满枝，艳丽无比，皑皑白雪相衬着梅花儿高洁端庄、幽独闲静的气质风韵，在黄昏的朦胧月色映照里，淡淡的馨香四溢……
踏着院子里上了冻的地面，冰雪在她的脚步下发出吱吱的响声，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久别的家。
夜色的星空下，整个院落被雪色映的如同白昼，那排平房子和院里的干枝梅、落了叶的老槐树依然是原来的老模样，可已经物是人非，失去了旧时的意境。
凤儿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院子里，仰天长出了口气，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辛、酸、苦、辣、咸，内心里千滋百味的感觉一下子翻腾了起来，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十几年前，是建民抱着她这个新嫁娘走进的这个院子，又把她这个娇滴滴的秀女放在了新床上，实现了一个姑娘的人生梦想，揭开了她做女人的新篇章，她激动、兴奋，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憧憬。
是呀，这里曾经是她幸福的爱巢，在房东头那两间不起眼的平房屋子里，她经历了新婚和生儿育女的生命历程，小家庭充满着温馨、快乐和许多的美好记忆，使她难以忘怀。
虽然和建民离婚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呀，那是自己和丈夫、孩子共同的家，离了家的女人还能有幸福吗？在这几年度日似年的痛苦日子里，梦里千回百转都没有摆脱过这个家的影子，然而她却犹豫不决，徘徊在爱与恨的交织中，始终没有勇气回来。
看了看灯火通明的邻居王师傅家的窗口，她脑子里又回荡起了当年老王师傅的骂声：“苏建民你这个浑小子，连石厂长这样的好人都不放过，早晚会遭报应的！”，文革闹得最凶那阵子，每天路过街坊邻居的门口时，不是遭啐就是挨骂，全家人都跟着丈夫苏建民这个造反干将遭人白眼，现在他们还会另眼相看我们吗？
她不知道，但她还是鼓着勇气回来了，因为她不能没有这个家，她的生活需要这个家，孩子们更需要有个父母双全的家，鸟儿不能没有巢，女人也不能没有家，在经过了几年痛苦的煎熬和心理矛盾斗争后，上官凤终于不再犹豫，抱着原谅丈夫、可怜孩子的态度，她咽下委屈、不计前嫌，毅然决然地回来了。
她的恨、她的泪、她的悲、她的情、她的痛苦经历演绎了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问世间爱恨情仇何时了，
只见那梅花幽香沁苍生。
莫笑儿女情长是非曲直，
依然孤鸟归窝彩凤还巢。
第一章流言蜚语杀人刀
上官凤是重工机械厂医务所的一名女护士，人长得俊俏秀丽，而且十分贤惠，是个讨人喜欢人见人夸的漂亮媳妇，在厂里广得人缘，但也特别招人眼儿，曾经有一个小赖皮跟工友们说：“这女人太漂亮了，让我睡一夜，叫炮（枪毙的意思）都不后悔。”
她是重机厂出了名的美女，在女人眼里她是个美丽的秀女，在男人眼里她成了天上飞来的彩凤凰，也有很多男人背地里说她是个馋死人的“大众情人”。
一切都那么美好，令人羡慕。
然而令人们意想不到的是就这样一个好端端的女人，竟然也遭遇了离婚的劫难，让人们为她不平、惋惜。
“建民，你小子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缺德事儿？”建民的师傅刘和听说他和凤儿离婚后，气愤地跑过来责问他。
“师傅，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建民面对师傅的不满，不敢坦诚自己的过错，不服气地辩驳。
师傅揪住他的衣领训斥说：“怎么，不承认？人家凤儿多好一个女人，就这样毁在了你的手上，你让她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不能全怪我呀，师傅，我……”
“诶！以后别叫我师傅，省得我为你害臊！我没你这样的徒弟！”刘师傅狠狠地骂了他一通，愤怒而去。
“要是早一点知道你俩闹离婚，我们谁都不会让你离的，你信不信？”和建民最要好的师兄大老杨气呼呼地说他，“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糊涂蛋，被人家利用了，知道吗？整天造反、造反的，人家闹事儿你跟着瞎折腾个啥劲儿，那唐主任是个什么玩意儿，谁不知道？你呀，就是让人当枪使啦，还认为是捡了个便宜呢，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从前那么好的同伴们都不想理你了，那是因为以前看错你了。这下子倒好，婚也离了、家也散了，你图的个什么呢？”
“师兄，你们误会了，我可以拍着良心说没干过坏事儿，至于离婚，那是你弟妹她执意要走，我也没法。”建民也一肚子委屈地说。
“行啦，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造反有理，你都对，你光荣，行了吧？”大老杨懒得和他绞缠理儿，“可是你这辈子都对不起凤儿，她不就是不让你起劲儿地跟着唐魔头混事儿吗，还有哪点错？你就把她从家里赶走了，你知道大家伙儿怎么说你的吗？野心勃勃，连老婆都嫌碍事儿了。”
“冤枉我呀，咱都是一起在车间里干过的，难道你们也不了解我？离婚我好受呀？”建民不服气地说，“你们说得这么难听，这不是成心挤兑我吗？你们也不看看这场革命运动的形势，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站错了队还往我身上扣屎盆？。”。
“不敢，苏科长，算你哥我以前白交了你这个朋友，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总有你后悔的一天，你好自为之吧。”大老杨真受不了他那股子犟劲儿，再也不想跟他说下去了。
不光是师傅气的够呛，以前车间里的好友们也骂他是个混蛋，光知道自己借着造反之际往上爬，弄得名声狼籍、众叛亲离，朋友越来越少，连老婆都离他而去了，落得个孤家寡人，他活该！
可是议论归议论，结婚、离婚那是人家两口子的私事，你说什么管用吗？何况现在文革运动闹腾得整个社会都乱哄哄的，什么造反派、保守派、走资派啦，孰是孰非也一时间辨不清楚，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是是非非并不鲜见，所以，对凤儿的同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了下去。
无论战争还是内乱，那都是国家大事，小小老百姓还是要过日子的，开门七件事：油盐酱醋柴米茶，然而，这就是国计民生。
大事里含着老百姓的安危，小事反映着国家存亡。
这场运动扭曲了社会的发展形式，一场群众运动演绎出了一场革命运动，让过去整天只知道撅屁股凹腰干活的工人们不知所措，文攻武斗，刀光剑影也让没见过战争的人们胆战心惊，每每遇到造反派战斗队围攻工厂，工人们跑得比兔子都快，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赶快离开是非之地。
生产厂房经历了派别战斗早已千疮百孔了，设备毁了，水电断了，没活干的工人们上班下班一个样，反正都是闲着，闲极无聊就总爱扎堆儿打牌、摆龙门阵聊天，当然也少不了有些好事儿人拴不住自己那张缺德的嘴巴，东家长西家短地议论别人的家长里短，传播点小道消息，有时候把传闻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你不信。
所以，厂里也好家属院也罢，没有藏得着掖得住的事儿。
转眼间凤儿已经离婚几年了，也还没有再嫁人，这对于一个风华正茂才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免不了人们私下里议论猜测，特别是她长的年轻漂亮姿色出众，更是众目睽睽，少不了有人背后嚼舌头。
厂锅炉房旁边，紧挨着洗澡堂有一间理发室，专门对内部职工理发洗头，有个姓刘的理发师傅，是个山东大汉，脾气挺好，干起活儿很认真，手艺也不错，来的人再多，你急他不急，还是不紧不慢剪头洗发，理好了让你照照镜子，不行再修，最后总会让你满意的。
运动期间厂里乱哄哄的，有些工人上班没事干，憋得难受，理不理发都爱来这里凑个热闹玩一会儿，下棋、摆家常或是翻翻报纸，闲极无聊干什么，到这里打发时间呗，因此，这儿成了个热闹非常的地方了。
收发室的老李有事儿没事儿的也好往这里跑，下棋说笑一呆就是老半天，有一次他贫嘴，撺掇理发师傅大老刘，“哎，我说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要是不嫌弃人家带着个小闺女儿，不行把医务所那个离婚碴儿的护士给你说说？”
“去！你小声点儿。”大老刘扭头四下瞧了瞧，一脸严肃地说：“你这糟老头没事儿别胡咧咧，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还不成笑话呀？就我这行当，旧社会理发的人都称下九流，让人听见了，人家还不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你是成心拿我当猴耍不是！小心我给你剃个鸳鸯头！”
损不损，没事儿净拿好人开涮。
有一次下夜班，好心的孙大夫觉得社会太乱，怕凤儿一个人路上出事儿，就骑车一路送凤儿回到家才放心离去，就这么一件平常小事儿，不知被哪个好搬弄是非之人描鼻子画眼的一编排就成了桃色新闻，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竟成了一场生活作风不检点的风波。
我这是招谁惹谁啦？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凤儿气愤极了。
你说，这么个年轻美貌的单身秀女，丢到这俗俚俗气的环境里还能不让人说三道四吗？
有的说她这么年轻又有品有貌，说媒的一定不会少，自身的条件又好，还不是挑花了眼，兴许还没有碰上合适的呗。
也有的说，人家准是在等谁，要不都离婚这几年了，还不急呀？嘘，人家早有相好的啦，听说还是……
说什么的都有，可她为什么还没有再婚，谁也说不清楚。
咳，人言可畏呀，好心的工友们，天天看着凤儿一个人拉扯个女儿，又当娘又当爹怪不容易的，十分为她惋惜，多好个女人呀，怎么偏偏让她落这个难呀，咳，老天不公呀。
当然，也有对她好的男人，多数是出于同事间对她的关心和同情，她这人勤快心善人缘好，有事儿时大伙儿挺乐意帮她的。
可同情有什么用呢，她内心的苦和孤独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也有看上她的，可她对主动接近她的男人总是扳着一幅冷冰冰的面孔，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虽美，却又像一枝腊月里寒霜傲雪的梅花，没有谁敢轻易地去摘这朵花儿。
就这样，她的婚事儿成了一个谜团，也成了工友们的一个话题。
说凤儿她人长的标志出众，一点也言不过实。
高挑的个儿，白皙的皮肤，两排浓密的睫毛遮映着一双幽静的大眼睛，就象两潭泉水深壑诱人，俏丽的尖鼻梁着实顺眼耐看，修长的身材线条优美，若让时装公司的老板撞见了不掉了魂儿才怪，活脱脱一个标志的模特坯子。
用画家的眼光来审视，简直有点古希腊雕像“维纳斯”的神美韵律，那丰姿倩影不知迷惑过多少双倾慕的眼睛呢。
她长得漂亮，的确很美，在厂里是个出了名的美女。
她是个难得的好护士，不但技术好，性情也温柔，待人和蔼服务周到，连家属院里的老人小孩们都知道她，而且很喜欢她。
当然，对于这些凤儿她自己是深知的，就象每个女人都喑熟自己的容貌一样，这是女性的第一感知和天性本能，否则女人就会失去自我存在的价值感觉了。
美丽的女人是人间的财富，她们把社会生活装点的五彩缤纷，令人们赏心悦目，使人们精神世界更加充满着美的感受。
可是岂不知在中国五千年传统文化气息笼罩着的社会里，夫贵妇荣的思想残留很深，单独一个女人是不能算个家，女人的美貌是附和着丈夫而存在的，孔夫子的“三从四德”并没有被现代文明彻底消灭，这种愚昧的观念，让人们的审美观是非混淆了，离过婚的女人面前是非多，好像离过婚的女人是祸水，美貌也成了罪孽。
也正是因为这些俗念，才不能不让她对周围的一切是那么仔细的留神和敏感，要知道流言蜚语是能杀人的。
诚然，人们说长道短她也察觉得到。自从离了婚以后，她总觉得背后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因此，她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为了躲避闲言碎语，上下班总是一个人匆匆而来急急又去，尽量躲避着人们的视线，平时在单位里也总显得心事重重连话也不敢大声说了，甚至对过去爱和自己开玩笑的男同事也不得不渐渐疏远了。
原本欢乐幸福的生活，就让这一场不欢而散的婚姻给搅和的只剩下了痛苦和回忆。几年来单调而郁闷的生活，使她寂寞无奈，那些闲言碎语，让她愤恨不已。可仔细想一想，男婚女嫁本是人世间老百姓一生中的大事儿，也是人们茶余饭后常说的话题，而对这些她又能说什么呢，只是自己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倾诉。
生活呀生活，你对我怎么就这么惨酷？就这样无情地折磨着我？她一脸的迷茫，百思不得其解，可生活的坎坷谁又能解释得清楚呢？
一切的一切，都让凤儿感到做女人难，尤其是离了婚的女人更难。
她变了，变得比以前缄默寡言了，处事低调，深居简出，平日除了上班就是在家料理家务，偶尔带女儿娟娟去看场电影，或者领孩子到公园去散散步，她很少出门。
她的心渐渐地枯萎了，慢慢地变成了一朵无人知道的小花儿，就像俄罗斯诗人普希金的一首诗：
我看见了一朵被遗忘在书中的小花，
它早已枯萎，失掉了清香。
就在这时，我的心里
充满了一个奇异的幻想：
它开在哪儿，什么时候，哪一个春季？
它开的很久吧，是谁摘下来的？
是陌生的还是知友的手，
为什么又会放在这儿来……
第二章郎才女貌结良缘
难道在生活的长河里，她就这样早早地暗淡下去，只有这晚秋般的萧条、迷惘吗？
不，不，只要看看她那美丽可爱的女儿小娟娟，便不难想象她曾有过的昔日风光了……
那时候，上官凤还是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大姑娘，卫校毕业后分配到了重工机械厂医务所当了一名护士，她聪颖活泼，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工作热情积极，没多久她就博得了大家的喜欢，连怕打针的小孩子也唯独不怕这位穿白大褂的阿姨，再调皮的小家伙让她一哄就乖乖地把针打了。
她的到来就像树林里飞来了只彩凤凰，给小小的医务所平添了许多生机，爱开玩笑的孙大夫老是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老朽大饱眼福了哟。
过去，厂里有几个不安生的青年工人常借口治病跑到医务所来偷懒，还老爱给护士们贫嘴耍滑，甚至动手动脚的不老实。可是，不知怎么着，自从她到医务所以后，这几个家伙的嘴巴老实多了，态度也不那么坏了了，话说出来也不那么低俗难听了，只是又多了个毛病，专爱打听凤儿哪天晚上值夜班，而且来得更勤了，眼睛也不够使唤了。
她年轻漂亮，人又勤快，当然是很受欢迎的一员，从所长到大夫，也都对她很信任，使得她倍感集体生活的温暖，在这种信任的氛围中也激发了她最大的青春活力，工作得很起劲，好似春风荡漾意气风发，火热的生活就是悄悄地从这儿在她面前铺展开来……
有一天，一个车间工人干活时不小心出了工伤事故，小腿肚让钢板下脚料给扎进去了，半个腿肚子都给豁开了，送来时半条腿都是血糊淋淋的，惨不忍睹，这下可把初出茅庐没见过大伤的小凤儿吓坏啦。
“小伙子，你怎么那么毛糙，还要腿不要腿啦？”孙大夫一边检查伤势，一边责怪他，“你用这支腿站一下，能站么？”
他用手捏一捏伤者的小腿骨，“疼得很么？嗯，不怎么疼？这儿疼吗？疼呀？”
“还好，你小子运气还没那么坏，骨头无伤，就是腿肚子戳了个大口子，得逢几针，还得在床上躺一星期。”检查完，孙大夫就叫凤儿准备缝合的器具。
大夫给他清洗伤口时，把夹着沾了药水的棉球塞进伤口里消毒时，小伙子疼得直咧嘴，身子都颤抖了，凤儿哪见过这场面，就像自己的腿在疼似的，浑身的肌肉也紧张了起来，连端手术器械盘子的手都哆嗦了，扭着头也不敢看大夫怎样逢针。
可那小伙儿硬是咬牙撑着，一直到缝完针愣没吱一声，到底是个男子汉，真叫忙了一头汗的凤儿打心眼里暗暗佩服。
好在没伤着骨头，伤口缝合后就让人把他送回宿舍休息去了。
事后的几天里，凤儿担负了给小伙子换药的任务，每天去集体宿舍给他换一次药。
谁知，这小子不安生，没过两天，小伙子刚能下地，就一踮一踮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