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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真说着这话，语气平静。
可当最后一字落下，对面龙阳和尚却是面色微变，佛心一颤。
他眼神恍惚，似是有所悟，片刻后带着愧疚之色起身，对着莫真一拜后，便步履匆匆地走下台。
齐宝见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这莫真和尚，对参禅的领悟颇有自己的心得。
心中有佛，要学会放下。
就在齐宝还在思索着莫真和龙阳的对话之时，就看到一个年纪比齐宝大不了几岁的小和尚走上台。
“莫大师，适才听您讲放下，弟子有一困惑，弟子为了禅修，抛弃了一切，拜入佛门，已然放下一切，那下一步该怎么做？”
莫真和尚闻言，双目一闭，轻轻说道：“放下吧！”
“啊？”
小和尚不解，四周其他僧人同样疑惑，这小和尚分明已经放下一切，怎么莫真大师还要让他“放下”呢？
齐宝却是隐约看出了什么，眼中泛起淡淡佛光，让一旁的秦墨语微微一愣。
她内心深处甚至有一丝忧虑，小宝不会真的要参禅修佛吧？
小和尚问：“放下什么？”
他两手空空，合手问莫真。
莫真睁眼，看着小和尚说：“既然放不下，那就重新捡起来吧。”
捡起来什么？
小和尚初时一脸茫然，旋即却若有所悟，一脸思索地下了台。
看着前后两人的表现，齐宝看出些这禅宗法会的门道，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悟”字。
果然，之后不时有各色僧人走上台，与莫真和尚参禅辩驳，有些问题极为刁钻古怪，就连莫真和尚都无法尽全功，以至于败下阵来。
而当法会进行至**时，却突然有一西方荒漠深处修罗寺高僧摩柯耶走上台。
在他言辞激烈中将守台的严华法师比下台之后，竟是大言不惭地直接挑衅起悬空寺慧明等三位高僧。
慧明大师等人摇头，这般法会，多是化神之下弟子参与，眼前这修罗寺和尚摩柯耶虽然嚣张，修为却只有元婴境界，慧明三人可没想下去和他比试。
只是三人如此拒绝，倒是让这修罗寺高僧摩柯耶以为他们怕了！
实际上，修罗寺虽然不如悬空寺在佛门中地位尊崇，但是作为存在于西方荒漠深处的佛门圣寺，修罗寺的僧侣在苦行上，比之悬空寺强上许多。
修罗寺中化神存在同样有着两位，这也是摩柯耶有恃无恐的根本。
“哼！原来悬空寺所谓佛门之首的说法，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摩柯耶嚣张至极，站在台上大呼小叫，三位悬空寺高僧端坐高台，无动于衷。
与他们而言，这种挑衅，基本与小孩子斗嘴无异。
但下方一些僧人就不一样了。
“喂！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对，快下来！”
“悬空圣寺内，不得放肆！”
四周呵斥声不绝于耳，让齐宝眉头微微一皱。
他眼下正瞅着没机会上台，这法会看着就要乱起来了，这怎么能行？
“哈哈，既然都是佛门中人，都参禅修佛，那贫僧这里有一言：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彼法因缘尽，是大沙门说！”
摩柯耶话音刚落，下方一片哗然。
“狂妄！”
“简直大胆！”
“哪里来的狂徒！”
……
众僧愤怒无比。
齐宝对着一佛偈有所了解，此偈语出自，是无常偈。
本是讲因缘法则辩证之意，但此处摩柯耶引用过来，却分明是要让悬空寺让出“禅宗之首”的名号。
哪怕悬空寺慧明大师三人不理会，此时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眉头微皱。
眼看下方吵嚷个不停，齐宝突然觉得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于是就见他往前一步，催动佛门狮子吼，张口开声。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佛门狮子吼加持之下，此言瞬间传遍整个法会广场。
齐宝此言据传出自，又名七佛通戒偈。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齐宝，却见说出此言之人，竟然不是佛门弟子，顿时各个心中疑惑。
齐宝在众僧环视之下，轻轻松开秦墨语的手，传音让她安心，自己去去就来。
行走间，脚下轻移，有淡淡莲花绽开，散落天地。
当齐宝走上台时，众僧才回过神来，纷纷好奇这是何人？
只是齐宝出现在悬空寺，让众人虽然心中困惑，一时之间却无人问出这个问题。
“你是何人？”
摩柯耶脸色有些阴沉，他没想到在其他僧人都愤怒失态之际，竟然会有一个少年突然出口，而且与他针锋相对。
仅仅只是个结丹后期的修士，竟敢替悬空寺出头，他倒是好奇眼前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我吗？我就一佛门俗家弟子。哦，对了，如今已经还俗。”
听着摩柯耶的问题，感受着他的目光逼视，齐宝却神色平静，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闻言，摩柯耶那本来就阴沉的脸上，此刻更是带着噬人的怒火。
他猛地抬头，看着高台上的慧明、慧真、慧严三位大师。
“三位大师，难道如今这禅宗法会，竟然还允许外人来参加吗！”
质问之声传开，让众僧又是一番议论。
“齐宝施主乃嵩山寺方丈恒智禅师的弟子，虽已还俗，但我禅宗法会，可从未规定过只许佛门之人参与。”
“众生向佛，众善皆可成佛！”
慧明大师说完，便是不再言语。
摩柯耶不太了解慧明大师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齐宝却是知道，这老和尚是在感激他之前和恒智师父一起阻止魔族突破封印之事呢。
齐宝作揖，表示感谢。
“好！既然你是恒智禅师的弟子，那想必你应该知道什么是佛了？”
摩柯耶来到悬空寺后，同样听闻了新晋化神恒智禅师之事，心中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没想到此时竟然会遇到他的弟子，顿时好胜之心大起！
赢了你，恒智禅师应该会出手吧？
摩柯耶想着，眼中斗志昂然！
第272章 成佛三问
什么是佛？
齐宝眉头微皱，这个问题恐怕就算来一万个和尚，就会有一万个答案。
不过之前齐宝早看过不少佛门典籍，包括一些参禅小故事，此时听到这个问题，齐宝虽然自己不懂，但他依然照着小故事里那些高僧的方法来了一遍。
只见在摩柯耶目光逼视下，齐宝只是呆呆犯愣，持续良久。
等到摩柯耶实在等得不耐烦时，就见到齐宝猛地睁眼，眼神清澈无比，嘴角含笑，似有所悟。
“快说，什么是佛？”
摩柯耶根本没有看齐宝究竟明白了什么，他催促道。
齐宝却是好笑，他只是照着之前记忆中的动作来做，却真的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突然，高台上的慧明大师却语气带着一丝惊喜。
“齐宝施主果然是有慧根之人，没想到竟然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解释，让本座都佩服不已。”
呃——
齐宝抬头，一脸茫然。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慧明大师会突然开口，难道之前自己发呆，然后嘴角含笑，就真的解释了“什么是佛”吗？
“大师！你不要信口胡言！这小子刚才分明什么都没做！”
摩柯耶有些恼怒，他没想到慧明老和尚竟然会突然开口。
“摩柯施主，适才齐施主先是思考你的问题，随后有所领悟，嘴角含笑。这与佛祖和迦叶的‘拈花一笑’别无二致。你说，这是不是佛？”
慧明大师字字珠玑，等他说完，摩柯耶心中羞怒万分。
他刚才只以为齐宝是在发呆，哪里会想这么多。
抬眼之时，恰好看到齐宝目瞪口呆的样子，摩柯耶心中怒火更甚，这小子分明没有慧明所说之意，真是强词夺理！
可慧明所说，摩柯耶还真的无法反驳，这才是让他差点吐血的原因。
“大师可真是深晓禅理啊！”
摩柯耶说着这话，却是有几分咬牙切齿。
可慧明大师说完话，便是再度陷入沉默，让摩柯耶顿时有力无处使。
“好，小子，你别不吭声，接着这个问题，你既然知道什么是佛，那么，佛在哪里？”
这话问出，齐宝心中顿时好笑。
他依然一言不发，只是双目先是看天，随后看地，之后环顾四周，最后却是将目光停在胸前一动不动。
“这小子来捣乱的吧？他不会真的是在找佛吧？”
“不知道，不过值钱慧明大师都开口了，想来这小子应该是有些门道的！”
看着齐宝的动作，摩柯耶一直仔细留意，此时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仔细看下来，他发现齐宝这些动作，竟然真的回答了佛在哪里这个问题。
上下左右前后查看，这分明就是佛无处不在之意。
而最后盯着胸口看，又分明是在说佛在心中留。
这一次根本不用慧明大师或者齐宝开口，摩柯耶自己就知道齐宝又赢了。
一时间，他那颗曾经无比坚固的佛心，似乎多出了一条裂痕，以至于脸上带着一丝黑气。
齐宝做完动作后还在疑惑，这一次摩柯耶怎么不吭声了？
等他抬头一看，却发现摩柯耶神色有些不大对劲。
此时，就悬空寺三位长老都看出摩柯耶似乎佛心有些问题了。
只是三人眉头微皱，却没有多说，因为摩柯耶已然再度开口。
“好！这局算你赢！”
摩柯耶话音刚落，下方众僧哗然。
“怎么他就认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说这话的僧人，显然没有什么慧根。
“刚刚，齐宝施主似乎又做动作了……”
“嗯，不管如何，摩柯耶又输了，看他还如何嚣张！”
……
底下的议论，让摩柯耶瞬间黑脸，他强压下心中怒火，却是再度开口。
“最后一问，我曾于修罗寺内务事三百日，悟得成佛之法，还请指教：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齐宝闻言，神色一愣。
这句佛偈，哪怕齐宝之前没准备过，都知道这句话了。
这不就是前世神秀和尚曾经说过的话吗？
六祖慧能可是直接打脸来着！
齐宝听到此佛偈，毫不犹豫地张口而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齐宝话落，悬空寺无声自鸣。
空中金光大亮，诸般佛像幻化，仿佛有真佛降临。
而在悬空寺下方，破败的嵩山圣寺，因为齐宝这一佛偈，金光陡然大亮。
那些撕裂的宫殿、破败的屋顶、残缺的佛像，竟然一点点地恢复原状……
一言出，恐怖如斯！
“好！”
天空上，一声清朗的称赞响起。
不是悬空寺三大高僧，而是恒智禅师！
他竟然从闭关中出来了。
“师父……”
齐宝见恒智出现，同样满脸欢喜。
此时，所有僧人都被齐宝这一佛偈所震撼。
只觉得这二十字内，分明蕴含着成佛之道，众僧仿佛一瞬间触摸到了突破的瓶颈，不少人竟是当即盘膝打坐参禅。
甚至有几人仅仅是重复念了一遍，周身便是气势猛然爆发，当场突破！
一朝参悟，惠泽八方。
不止如此，天空中，恒智禅师只喊出一个好字，周身便是金光如液，似要滴落。
这不是修为的提升，而是对成佛之道的顿悟！
恒智师父，同样因为齐宝的这句佛偈，顿悟了！
所有僧侣中，只有一人，状态完全不对。
摩柯耶，这个挑衅悬空寺威严的修罗寺僧人，在齐宝刚说完之后，便一脸青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苦修三百日才领悟的成佛之道，竟然就这么被眼前这个少年一句话给彻底打碎！
体内修炼的佛门功法，这一刻竟是在摩柯耶无意识之下，逆行运转。
没有人注意到，一丝丝黑气从摩柯耶身上露出。
逆佛成魔！
这还是在天坑之上的悬空寺！
如此讽刺之事，竟然发生了……
“不好！”
当其他人都陷入参悟之中时，齐宝终于注意到摩柯耶的异常。
他内心极为复杂，没想到自己一言不止能助他人突破，竟然会让摩柯耶走火入魔！
这下麻烦了。
只是眼下齐宝根本无力阻止，因为只是眨眼间，之前还佛光缭绕的摩柯耶，周身已然满是漆黑的魔气。
“哈哈！你是对的！你是对的！”
“成佛，成魔！本来无一物，又何必在意成什么呢啊！”
“啊？！”
“啊哈哈哈！”
摩柯耶，疯了！
与此同时，天坑底部。
那之前罗煞消失之地，陡然裂开。
罗煞出现，手中紧紧握着一枚天玄令。
他本已满脸喜色，可当他感受到来自天坑外的突然出现的魔气之时，不由惊呼。
“修罗魔气？！”
“逆佛成魔者，现世了？”
第273章 佛魔入天坑
太古一战，诸多大能聚集神州大世界，一战过后，神州大世界分崩离析，诸族大能纷纷消失无踪。
然而，各族内都有着一些传说记载。
魔族，罗煞自太古一战身受重伤后，便一直苟延残喘。
但他没有忘记在太古一战结束之际，虚无缥缈的天机峰曾有言传出：外道现世，佛魔逆转，正邪不再，阴阳颠倒，天地重开。
虽然罗煞不太明白天机峰传出这二十字预言是何意，但此刻突然感受到逆佛成魔者的那股格外强烈的气息，心中又如何不惊讶？
此时，罗煞还不清楚上方悬空寺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刚刚拿到天玄令，此时不想多生事端，但他仍然打算了解下情况。
想到这儿，他神色一动，手中印诀变化，突然一道虚幻的魔魂从背后出现。
“去！”
罗煞话落，魔魂如同一阵青烟朝着天坑外飞去。
而嵩山圣寺的封印，却被魔魂视若无物，它轻而易举地穿越了过去，好似根本没有任何阻拦。
……
齐宝一声“不好”，惊醒了不少修士。
此刻，看着摩柯耶周身发生的变化，清醒着的众僧纷纷大惊。
“怎么会入魔了？”
“可怕，之前这摩柯耶和那家伙的禅斗，分明涉及到禅心！这显然是禅心被破，多年佛法毁于一旦啊！”
底下众僧吵吵，上面恒智、慧明、慧严和慧真等人都已醒转。
可他们似乎醒来的有些晚，摩柯耶原本就是元婴修士，而且苦修佛法多年，如今体内佛功逆转，在这天坑之上，仿佛犹如天魔相助。
眨眼间，修为就到了堪比元婴巅峰的境界。
在几位佛门大师刚回过神之际，摩柯耶竟然直接也引来了化神劫！
轰隆！
由佛入魔，似乎天道不容。
眨眼间，原本悬空寺上方是一片晴朗祥和，此时却瞬间乌云密布，天地暗黑。
雷龙闪耀间，四象神雷劫直接降临！
根本没有意思停顿，四象神雷劫仿佛有灵性一般，齐齐围攻上来。
神州大陆的修士，不似齐宝那般，敢直直参与天劫之中。
见到摩柯耶竟然直接渡劫，所有修士，包括恒智禅师，都忍不住退后了一些。
齐宝见此，自然同样后撤几步。
看着此刻的四象神雷劫所化的四象仙兽，疯狂攻击着摩柯耶，齐宝心中暗惊。
这四象神雷劫，比起小黄毛渡劫之时的景象，要凶险万倍。
只是，更让人心惊的是，摩柯耶竟是癫狂大笑。
“哈哈，是佛是魔，今日就用这天劫来试吧！”
“佛魔随心，我即是佛，亦是天魔！”
摩柯耶大声吼着，身形猛然涨大，佛门金刚神通展现，却是周身漆黑如墨，身后浮现出黑色大佛虚影。
那大佛虚影带着诡异微笑，让四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僧人都是佛心微颤。
这大佛虚影带着魔性，差点乱了众僧的佛心。
“佛魔……”
恒智禅师看着这一幕，眉头皱起，口中喃喃。
至于慧明大师，此刻同样神色阴沉似水，他倒没想到这一次禅宗法会上竟然会出这档子事情。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齐宝。
这个少年说出的佛偈，就连他都有所领悟，不知为何恒智竟然没有收他做入室弟子。
看着齐宝跟前的秦墨语，慧明大师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心中叹息，又是一个为情而弃大道的孩子……
齐宝自是不知慧明大师的想法，此刻他心中依然带着一丝自责，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引用前世惠能大师的佛偈，就让摩柯耶走火入魔，白白坏了一身佛门修行。
只是，看着摩柯耶接下来的动作，齐宝那仅剩的自责却是被满腔怒火取代。
……
摩柯耶渡劫，本就匆忙，此时遭受四象仙兽神雷围攻，很快便是不支。
然而，就在这时，罗煞魔魂却是闯入雷劫之中，在雷劫还未反应过来瞬间，便是没入摩柯耶识海之中。
紧接着，就见到摩柯耶似是停顿片刻，便突然将目光转向下方众僧。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摩柯耶突然灵力大手浮现，一把抓住一个僧人，朝着雷劫扔去。
“孽障！助手！”
慧明大师猛然怒喝，恒智禅师同样灵力大手瞬间出现想要阻止。
可是，在这一瞬间，摩柯耶一把捏碎了手中僧人。
一时间，鲜血染红了他的灵气大手！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瞳孔一缩，齐宝更是睚眦目裂。
嘭！
血色大手沾染身上了魔气，狠狠和来袭的四象神雷再次碰撞。
雷霆闪烁轰鸣间，血气消散些许。
然而，四象神雷劫竟然同样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