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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姐,翼哥儿的爹爹,我是说这个翼哥儿的爹爹,死了。”
宽姐初听他说“翼哥儿的爹爹”,本能的想着是自己的夫君,又听他说是“这个翼哥儿的爹爹”,才想过来这与自己无关。只是一种巨大的不安却笼罩在宽姐心头,她呆呆的说:“那翼哥儿不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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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血腥浓烈
韦幼青奇怪的问:“为什么?他爹爹死了,他才要回去奔丧。再说,虽然他爹爹没了,还是娘亲,兄长……宽姐,我知道你疼翼哥儿,我会尽量的帮你说话,让袁家人把你留下,照顾翼哥儿。”
宽姐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觉得翼哥儿他爹爹的死不那么简单。”
“宽姐,翼哥儿的爹爹年纪不小了。当初因为担心翼哥儿,曾经晕倒过。这事儿也怪我,是我不该着急把找到翼哥儿的消息告诉他,大喜大悲,可能他经受不住吧。”
宽姐摇了摇头,沉重的说:“幼青,不是我多心,是我能感知到自己关心的事。我此去就是要投靠翼哥儿家的,自然能够感知到。以我之见,你还是先进城吧,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再回来接翼哥儿,如果不是,翼哥儿就不要回去了。”
韦幼青见她神情认真,这一番话也是一个道理,遂狐疑的点点头。
船至彬州,韦幼青只带了韦榕一起下船,到彬州府衙去见刘华冬。谁知去的不巧,刘华冬赶去城外大营视察去了。如今刘华冬署理彬州,城外大营由廖凯总管。
刘华冬身边的一位参将接待了韦幼青。这是一个英武雄壮的年轻人,生的身长八尺,豹头环眼,说起话来更是声若洪钟,豪爽洒脱。韦幼青仔细看时,认出此人竟然是武修成。
二人这么多年不见,自然兴奋异常,有许多话要说。武修成像主人一般把韦幼青让进书房,又高声吩咐人上茶,然后给韦幼青讲起他来到彬州的经过。却是因他们三人必须回江南应考,可钱苗之自有他自己的人要参加贡试,本身名额有限,更不要说他们三人是跟着辰王的。故而理所当然的,他们没有被录取。
三人只得再次回岭南,李承宇见前有米粒儿婚事不成,后有这三个明明读书很好的孩子没被录取,钱苗之竟然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气冲天,干脆让他们不要再应考,在辰王府当差便是。因武修成好武,故而派到刘华冬处当差。因他是辰王专门派来的,笔下又来得,刘华冬也甚是器重,留在身边随时听用。
“这钱苗之,可真是鼠目寸光,小肚鸡肠……”韦幼青愤愤不平的替好友打抱不平。
武修成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修成如今跟随刘将军麾下,甚有如鱼得水之感。你也说了,那钱苗之小肚鸡肠之辈,能成什么大器?”
韦幼青深以为然,连连称是:“武兄说的是,咱们都是跟着辰王殿下的,去看他钱苗之的脸色做什么?”
两人正在寒暄,一个青衣仆人送上茶水。韦幼青记人一向很准,他经常来彬州府衙,对府里的仆人熟悉的很。这个仆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且以往彬州府衙的侍仆并不穿青衣。韦幼青记着宽姐的话,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安。
“这侍仆是新来的吗?”他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的。”武修成漫不经心的答道。
韦幼青仿佛刚刚想起来一事的样子,道:“是的了,幼青在路上就听说袁公得了急病死了,不知是什么要命的病?他的家人都回家乡去了吧。”
“不,他的家人都病死了。”
“都病死了?”韦幼青难以置信的笑着,“幼青想是孤陋寡闻了,莫非彬州传了瘟疫?”
武修成刚要开口说话,韦幼青却接着逼问了一句,“不对啊,若是流行瘟疫,为何只有刺史一家病死了?”
“幼青,”武修成正色道,“我来彬州上任之前,去道州见过辰王殿下,他可是对你挂心的很。说不知道你跑到潭州做什么去了,有没有危险。修成觉得,你还是别管这些闲事,赶快去道州看看殿下才是。”
韦幼青见他似左顾而言他,心里疑惑,本要再问,却见武修成眼里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心里霎时明了武修成的意思。
李承宇挂心自己去潭州做什么去了,自然会派人去查。义父曾经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李承宇身边的精灵,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李承宇。
韦幼青后背冒出冷汗,义父之所以有这番话,是因为惨死的苏椰子。一个过气异国王妃违背了李承宇的命令,最后都难逃一死,更不要说袁因时背叛了李承宇。
且彬州是楚地门户,李承宇原本就不放心袁因时守在这里。只是楚地那么多降将降官看着,李承宇不方便这个时候处置袁因时,只能派人暗中杀了袁因时全家。动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眼前的武修成。
韦幼青定了定心,果然宽姐的话是不错的。武修成得到的命令,肯定是对袁家人一个不留。若是被武修成知道袁因时还有一个儿子在自己手里,一定会想办法下杀手。故而他笑道:“多谢武兄提醒,幼青本也正有此意。那咱们兄弟就此别过吧。”
武修成没有留韦幼青,韦幼青也没有等刘华冬,他若无其事的与武修成告别,匆匆走出彬州府衙。快走出门时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所平静的宅院。只觉得空气里的血腥味浓烈,让他有些恶心。
韦幼青沉默的回到船上,吩咐快些开船去道州。他站在船头,一直到看不见彬州城,一张铁青的脸才总算松弛下来。这时他才看见两岸青山绿水迅速往后倒去,船上所有的人都不安的看着自己。韦幼青定了定心,吩咐船慢些开。
“这就对了嘛!这一路这么好的风景,你却要开这么快的船,真是浪费呢。”宽姐软软糯糯的笑着,抱着翼哥儿走过来,陪着韦幼青一起坐在甲板上的毛毡上,把翼哥儿放在韦幼青的旁边。
宽姐的笑脸和翼哥儿的“吚吚哑哑”的童语,把韦幼青心里的阴霾驱散许多,“宽姐,”韦幼青抚摸着翼哥儿柔软的头发,沉重的对宽姐说,“你猜得完全对,翼哥儿的全家都死了。那个害死翼哥儿全家的是个大人物,他不会放过翼哥儿,我护不了他。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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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你何罪之有
“行啊!”宽姐很轻松的笑着,“我不会杀人,却能让他们找不到我。”
有宽姐这句话,韦幼青心中的巨石总算放下一些,他点点头:“好,宽姐,以后翼哥儿就是你的孩子了。你想去哪里?或者就这样跟着我?”
宽姐无所谓的笑道:“随你安排好了,说实话,我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潭州华府呆着,还是第一次出来玩这么久。这里真好。”
韦幼青听了,苦笑道:“宽姐的意思,是这里比你的家乡好?”
宽姐叹息一声,道:“哪里还有什么家乡啊!回去也没有人认得我了。”
“你就是为着不想回去才离开华府的吗?”韦幼青问道,“我听圣泽的意思,他是非常想回去呢。说实话,他要是走了,我自然是舍不得的。我想他那么心心念念的地方,必定是极好的地方。”
“也不见得有多好啦!”宽姐笑道,“圣泽只是讨厌俗务,他又是华家长子,找借口不管家里事罢了。”
宽姐说着,神秘的笑着,把脑袋凑到韦幼青的脑袋跟前,“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有你这个朋友了吗?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和人说这么多话。嗓子不好只是借口,他从小就是这样不理人的。你有空闲了,可要多去看看他。”
“那没有问题啊,”韦幼青听宽姐说华圣泽对自己另眼相待,心里也是愉快的很,“再过些时日,珍珠岛的篝火晚会就要举行了,他已经答应去珍珠岛玩了。”
宽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嘴巴也张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看起来格外的可爱:“真的吗?他要出去玩?还是去珍珠岛?幼青啊,若是被我们老爷子和太太知道,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韦幼青自然明白宽姐的意思,心情豁然开朗,得意的笑起来。把因袁因时的死积攒下的阴霾,似乎也吹干净了。
船上这样逗孩子哄女人看风景的日子总是让人留恋,且韦幼青打心里不愿见到李承宇,可又不得不去道州,故而吩咐船慢慢开,两岸的湖光山色,也有利于修行之人练功,又有宛瑜这样的双修道侣,二人在船上修行,俱都觉得功力精进不少。
韦幼青本觉得这样玩乐有不思进取之嫌,如今见功力精进,更是找到了让船慢慢行走的借口。
可船走的再慢,也总有走到地方的时候。所幸韦幼青这些日子以来静心修行,心胸开阔了许多,对这些纷扰也就看得开了。
事情毕竟是袁因时背叛在先,幸好华圣泽是个不理俗务的人,若是换了马既长劫走翼哥儿呢?虽然不至于扭转楚国的战局,却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故而韦幼青在道州上岸时,心里对李承宇的怨尤已经没有了。他带着韦榕与水狸上岸,让宽姐和宛瑜带着翼哥儿藏在船上。
李承宇的王府已经建好了,地处道州城北,样式依允王府而建,只是比允王府要小了一些。
韦幼青三人安步当车,来到辰王府,见门口拴着各式各样的名马,停着各式各样的名车,看来都是前来拜见辰王的。韦幼青三人绕过这些车马,来到朱漆大门前。
守门的牙将是见过的,他正被一群人包围着,遥遥的见是韦幼青,急忙撇下众人迎了上来,笑着拱手行礼,分开门前众人,把韦幼青迎到门房里坐定,又吩咐一个军士快些进去禀告。
在旁人看来,韦幼青虽器宇轩昂,可一身便服不知来历,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比他们好了许多。可只有韦幼青的心往下沉了沉。
以前韦幼青来见李承宇,可都是直接登堂入室的,根本不用通报。他本来就是辰王府知事,又不是客人。可牙将拦住了自己,总不好往里面硬闯。
在门房里等了许久,那个去通报的军士还没有回来。韦幼青心中不耐,可因心里有鬼,不敢硬闯,只好继续在门房里等着。几次要直接进去,都被牙将挡路。他干脆关上房门,让韦榕和水狸在门口守着,自己盘腿坐在门房的大炕上,练起了吐纳功夫。
直到华灯初上,客人几乎都走光了,韦榕终于耐不住性子,推开门走了进来,道:“小酋长,咱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处理,今天不能见咱们了?不如先回船上,明天再来如何?”
“大事?”韦幼青沉吟着,摇了摇头,他走出门房,见今早见到的牙将依然站在门口,却好像对他视而不见。韦幼青心中气恼,横了那人一眼,低声对韦榕说:“咱们往里走,他本不该拦我。”
韦幼青说完,径直往里走去。谁知那牙将又飞奔过来阻挡。韦幼青怒道:“你拦我做什么?我是辰王府知事!回自己的家也要你禀报?”
韦幼青话音未落,只听对面房中传来“呵呵”一声笑。韦幼青吃了一惊,这分明是李承宇的声音。
他急忙要推门进去,手扶至门上又缩了回来,在门口展衣跪拜,惭愧的说:“殿下,幼青回来请罪。”韦榕与水狸也随着跪下,那牙将急忙悄悄退去。
门打开了,一个深紫色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李承宇出现在门口。韦幼青觉得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连忙低下头去。李承宇的声音依然是平静威严的:“幼青,你何罪之有?”
韦幼青不敢抬头,他看着眼前绣着金色盘龙图案的衣衫下摆,低声道:“幼青不该欺瞒殿下……”
李承宇缓步向前,扶起韦幼青,韦幼青见眼前的李承宇脸色憔悴,不由得心中一疼,低声道:“殿下清减了许多……”
李承宇听了这话,眼神温柔了许多。他扶着韦幼青的胳膊,拉着他往王府里走去。边走边嗔道:“知道道州事忙,还要一路游山玩水乐逍遥?亏你还知道自己是辰王府知事!”
韦幼青被他拉着胳膊,总觉得有些别扭,偏他拉得又很紧,自己又不好使劲儿的甩开。偷眼看李承宇神色自然,想这不过是自己的心魔,这么想着,也就自然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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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婧宝的婚事
韦幼青一脸惭愧的回答李承宇的话:“是幼青贪玩儿了,以后不会这样,请殿下恕罪。”
李承宇停下脚步,冷笑道:“贪玩儿?好轻巧的解释!我第一天认识你吗?你何时变成一个贪玩儿的人了?”
韦幼青轻舒了一口气,知道在这个强大的人面前,自己没有还手之力。他索性说出实话:“是幼青糊涂了,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袁因时罪有应得,幼青妇人之仁,还欺瞒殿下,殿下却没有治幼青的罪,幼青感激不尽。”
“你怎么知道我不治你的罪?”
韦幼青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来,却见李承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松,抿嘴笑了起来,似小时候那样没遮没拦的嗔道:“哥哥吓死我了!”
李承宇见韦幼青一向少年老成的脸上,难得一闪而过天真烂漫的神情,因少见而显得格外的动人。李承宇不由得心旌荡漾,心思也恍惚起来,心痒难耐,真想伸手摸一摸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只是他心里明白,这样亲热的动作会吓跑眼前的人。李承宇好容易才稳住心神,笑道:“好了,你既然自己想明白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咱们是要做大事的,妇人之仁不可有。好在此次没有出什么大事!”他嗔怪的看了韦幼青一眼,尽量的把声音放的平缓,“那孩子是你藏起来了?”
韦幼青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斟词酌句的回答道:“没有,孩子是被潭州华府的人劫走了,一直被一个丢了孩子的妇人养着,这女人因丢了孩子,脑子不大好了,把这个孩子当成她的孩子在养着呢。”
韦幼青看了一眼李承宇,见他神色平静的认真听着,又说:“潭州华府,一直都是马家的对头,这个家族虽然已经多年不理政务,可在潭州的地位超然,马既长亦要让他们三分。幼青想策动他们反对马既长,兵不血刃拿下潭州。”
李承宇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韦幼青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李承宇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你恐怕已经知道,潭州华府,不是你我同类。”
韦幼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李承宇抬手制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洛阳大高观里,你的师父出尘子也是得道仙人,但他们不一样。你与华府的来往,我不反对,可若是你有什么企图,只怕瞒不过他们。我们与马既长凭实力抢夺地盘,最好不要把这些妖人牵涉进来,以免将来尾大不掉。”
李承宇的回答在韦幼青意料之中,他连连点头:“是,还是哥哥看得远,倒是幼青短视了。”
说起这些,是韦幼青希望李承宇能忘记袁因时的儿子,谁知李承宇根本不上当,他横了韦幼青一眼,不屑的冷笑道:“好了,少拿好听话来糊弄我。你这个样子,是又想护着那个小孩子了?先是给他找了个妖人做娘,现在又转话题不让我提起。”
韦幼青见李承宇揭穿自己,这样总是被压着的的感觉让他心里暗暗叫苦,他不由得不满的嘟囔着:“一个小奶娃娃……”
“行了!”李承宇见韦幼青拉长了脸,心里气苦,不由得发起脾气。见韦幼青接着闭了嘴一脸的苦相,李承宇又后悔起来,他暗自轻舒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让声音尽量的平缓,温言道:“我明白你心善,只是斩草不除根,将来难免会有麻烦。既然你把他给了妖人,希望他以后不要出来做乱。不然,我可不给你这个面子了。”
韦幼青见李承宇松口,喜笑颜开,连连保证道:“哥哥放心好了,若是他将来敢对哥哥不利,幼青第一个铲除他!”
李承宇被韦幼青这番话感动,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二人一起进入厅堂内。
韦榕与水狸被厅堂门口的穆阿休拦住,李承宇听到声响,回头看时,正看见穆阿休让侍仆带韦榕和一个不认识的俊秀小厮到偏厅去坐。
韦榕倒是罢了,那俊秀小厮身上,却有一点点与韦幼青相似的气质,李承宇也说不上那是什么,只是有这一点就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幼青,这小厮是新收的?以前没有见过。”
“他叫水狸,是婧宝一时高兴收下的,不知道为何又不要了,我看他可怜,收了给韦榕打个下手。”
“婧宝收的?”李承宇连连摇头,“这姑娘太荒唐了,竟然逃走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韦幼青心里一动,想着不如把婧宝的遭遇对李承宇言明,这样可以增加李婧宝与岳宁远成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