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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云摇头叹息:“她娘疯了吗?”
时文儿幽幽叹息:“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啊。青云,小心袄岛,一定要训练水军啊。”
年青云点点头,笑道:“连绎心都学会游水了,是吉阿水教给他的。这阿水是有办法,他弄来一个大木桶,里面装满水,等绎心一上岸,就给他冲洗。绎心接着就同意练游水了,如今能跟着阿水下海挖珠了。”年青云说到这里,呵呵笑起来,“这个绎心,比姑娘家还仔细。”
时文儿不由一笑,他可以想像到绎心下水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怜爱。今听到年青云似有嘲笑绎心之意,回护道:“爱干净不好吗?你不是也一样?”
年青云想说“他那不是爱干净,是有病”,可见时文儿笑靥如花,又把话咽回去,继续笑着说:“阿水又去他们部落里叫来几个人,他们都在那片礁石滩安了家,还想从咱们这边娶女人。”
时文儿呵呵笑道:“你让阿水告诉他们,学会汉话,好好挣钱,日子好了,自然有女人跟着他们。”
年青云讥讽的看着时文儿,他看了一眼远处月光下的后院花木门,门上垂下来的花藤正在秋风里温柔荡漾。不以为然的说:“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我相信绿萝不是看着你挣钱了才跟着你的。”
时文儿急忙说:“那是,绿萝知道我的底细。我哪里有钱?我是穷光蛋一个。”他抬起头,看着越来越晴朗的天空,月亮好圆,好亮,还是没有一点点要打雷的样子。
时文儿苦笑一声,鼻子一酸,泪水顺着脸颊流出来,又被他轻轻的抹去了。他平静的,像是在对月亮说话:“我们这些蝼蚁啊,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动不动就对天发誓,天那么忙,哪里有功夫管这些闲事啊。”
时文儿转过身,擂了年青云一拳,笑骂道:“你这个老婆奴!回去给你媳妇儿说,绿萝好着呢,我不娶妻,是怕连累妻子,不是不拿绿萝当回事。我会拿她当正妻来敬的。这里办完喜事,我就带她去喝师兄的喜酒去!”
年青云笑了,也回敬了他一拳,骂道:“就你弯弯肠子多!有你这句话,回岛我也好对小红说!不然,她这两天总是拿话堵我,说丫头如何如何,你说烦不烦人。”
时文儿呵呵笑起来,说:“我要去一趟太湖,你回去让绎心到王府来找杨行之,以后,洛阳这条商道,就由他们兄弟看着。明年小皇帝大婚,这聘礼和嫁妆,可是个大买卖。阿水那边的人不是急着挣钱娶女人吗?机会来了。”
年青云点点头,笑道:“那又得费我一番口舌了,绎心在岛上已经乐不思蜀了。没想到珍珠岛会有今日,人口越来越多,荒地越开越多,这些小孩子,也都进了学堂读书,想想几年前刚上岛时,和野人一般,像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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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烛之夜
听着年青云讲这些珍珠岛上的趣事,时文儿心里的阴霾也在渐渐的消散。他把手里的酒壶与年青云的碰了碰,年青云也笑了笑,二人看着月亮,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酒。
夏铮苏穿花扶柳的一路寻来,带来一身的酒气,见到时文儿与一男子坐在花藤下喝酒谈天,大笑道:“我还当时先生偷偷入洞房了,却躲在这里和男人眉来眼去!这么漂亮的嫂子冷落一旁!小弟替大哥进屋看看嫂子生气了没有。”
说完,借着酒劲,作势往后院走去,许多人随声附和,跟着夏铮苏往后院走。
时文儿急忙冲到他们前面,大笑着喝道:“都给老子站住!别耽搁老子洞房!”然后对站在门口的两个高大嬷嬷喊道,“给我看住这个门,不许放进一个人来!”
嬷嬷抿嘴笑着答应着,时文儿进了后院。这两个嬷嬷真的一左一右守在门前,不许众人进去。众人也并无心真的想进去,哈哈大笑着散开。
夏铮苏回到李岳华身边,笑着躬了躬身。李岳华满意的笑着冲他点点头,说:“今晚看起来没事了,安排好府里的事,你也去和他们玩玩吧。”
洞房里一片朦胧的烛影,粉色的幔帐如梦幻般摇曳着。绿萝已经卸了妆,乌黑的头发披在背上,穿了一身绯色的短衣和肥裤,衣衫很薄,丰腴饱满的曲线诱人的一览无余。她却浑然不知的拿了一把小剪子,仔细的剪着烛花。
时文儿一时眼睛有些辣痛,雷州,那个同样烛影下,同样绯色的身影。那个泪流满面如精灵一样的女孩儿,那一声低低的嘤咛:“今晚,别走了。”
绿萝迎上前,闻到时文儿身上的酒气,知道他并不善饮,搀扶他到床边坐下,帮他脱了鞋,给他端来一碗加了蜂蜜的葛根水,用汤匙一勺一勺的喂着。
时文儿接过水,自己把水喝了,把碗递给绿萝,笑道:“我没喝醉。”他捏捏绿萝的白里透红的脸蛋儿,脸上春色荡漾,轻轻的说,“美人当前,我又不瞎。今晚,我还要洞房,怎么会喝醉?”
绿萝的脸一下子红了。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时佳儿给她的那本秘戏图她偷偷的仔细的看过了,可如今还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时文儿高兴。
却不料身子一下子悬空,绿萝吓了一跳,却是时文儿把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绿萝的心“砰砰”跳的让她快哭了出来,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衣襟被心跳震动的微微颤抖。呆呆的看着那个心里梦里的人儿真实的俯身过来,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更有一种无形之气笼罩过来,压迫的绿萝只能把眼睛闭了起来,紧张的抓住了时文儿的衣襟。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的。
绿萝在清晨第一缕晨曦中醒来,秋日的阳光,就是明媚啊。
旁边的时文儿正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像个孩子。绿萝沉醉的看着时文儿的脸庞,满足的掀开被子下了床,只见一地的狼藉,两人的衣衫混在一起丢在脚榻上,她羞怯的轻手轻脚的去另找了一身衣裙来遮蔽身体。
她轻手轻脚的转出内室,吩咐门口的小丫头去打水来,怕惊醒了时文儿,她在外面洗过脸,悄悄的坐在妆台前,梳理好一头的秀发。然后捡起地下时文儿乱丢的衣服,拿出来,吩咐小丫头拿去清洗。又吩咐她把时文儿的洗脸水与青盐预备好。
转回身来,见时文儿已经睁开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绿萝娇羞的一笑,迎上前去,轻柔的说:“先生要起来了吗?”
时文儿一笑,招手让她坐过来,拍拍她的脸蛋儿,嗔道:“怎么还叫先生?不是应该叫夫君吗?”
绿萝说:“那是正妻才能叫的……绿萝不敢。”
时文儿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嗔怨之意,才放下心,叹息说:“我是不准备娶妻的,我是做什么的,绿萝你大概是知道的吧?不一定哪天就会掉脑袋的人,娶妻?那不是平白的让人多砍一个脑袋嘛,我何苦害人啊。”他无奈的看了一眼绿萝,“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在害你。”
绿萝却非常平静的听他说完这些话,又平静的说:“是,夫君,绿萝明白了。原来这一生,只有绿萝是有福气陪着夫君的,那生死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时文儿眼睛有些潮热,他抱了抱绿萝,由着她服侍自己穿衣,洗刷,梳头。又一起到时佳儿住处,给允王夫妇请安。
新婚夫妇的幸福感染了允王,他看了看与时佳儿不知在咬什么耳根子,含羞娇笑的绿萝,哈哈笑着对时文儿说:“你早该娶了绿萝,看看你以前那寡淡相……现在整个人都看着让人顺眼多了。”
时文儿笑道:“王爷说的是,如今我们太湖上的朋友,也讨厌了自己那副寡淡相,准备明年春上娶亲了。这不让人传了信来,请文儿过去聚聚。文儿想,给皇后娘娘准备聘礼和嫁妆的事,有绎心办着,他们兄弟俩,是置办这些细巧玩意儿的行家。文儿就姑且带着幼青,去太湖一行。”
李岳华沉吟片刻,点点头算是答允,道:“也好,太湖无朋山庄,毕竟在江湖草莽中,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庄,只是地处江南道,我不好多伸手,你们私人朋友,想那钱苗之也说不出什么来。替我送份礼去吧!成了亲,可以少点戾气,是好事!”
时文儿笑道:“王爷说的是,有了妻儿牵绊,做事就会考虑后果,无朋山庄,也就慢慢变成有朋山庄了。横竖这条水道,有的是金山银山,养活他那点人绰绰有余,大家都发财,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才是正理。”
李岳华微微一笑,说:“你说得对,若是放在以往,这样的江湖草莽,我灭了也不是一个两个,如今有了儿女,也不想多造杀戮。”
时文儿站起身来,对李岳华说:“如此,文儿就带着幼青一起去太湖了,绎心这边,我让他多向杨主簿请教,一切按王爷的吩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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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纠缠不休
绿萝和时佳儿正在厅堂一侧的偏座上说悄悄话,眼见着时文儿要走,急忙相携跟过来。时佳儿见时文儿与绿萝俱都对彼此满意,心情也是放松愉悦。
时佳儿拉着绿萝的手,笑着嘱咐道:“绿萝,你和小红小时候就有算卦的说,你们二人是家里所有女人最有福气的,我看他说的对极了。以后跟着哥哥,可要好好照顾哥哥,守女人本分,要知足啊。”
李岳华在旁听了,却觉得刺耳的很。待时文儿与绿萝离开,半真半假的不满的道:“这种神棍的话有什么对错?无非讨个彩头骗主家赏赐罢了,他说的对什么?你觉得自己没有福气吗?”
时佳儿这才想起李岳华在侧,急忙作势福了福身,道:“那算卦的只是给下人看了看,老爷子也是不信这些个,不许主子们看。奴家的福气众人都看在眼里,还用得着说吗?”
李岳华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轻轻的揽了时佳儿的肩,看着时文儿与绿萝离去的背影,笑道:“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咱们这也是给儿孙积德了,不是吗?”
时佳儿轻轻的吐了口气。饶是李岳华如此精明,却没有细思量她的话。时佳儿以前也是下人。只是那算卦的看到时佳儿时,却摇了摇头,有些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悄悄的对她说:“一女侍二夫,你将来是个二婚头。会连累第二夫无后。”
时佳儿叹息,不知道会不会被那算卦的说中?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安的搂住了李岳华的腰。李岳华却不明就理,顺势怜爱的把妻子搂得更紧。
正当时文儿和绿萝带着韦幼青与阿奴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王府时,一个深蓝色眼睛,皮肤白皙,高鼻深目的漂亮小女孩儿默默的走过来,肩上背着一个单薄的小包袱,站在时文儿与绿萝的院子门前。
时文儿本想让苏姣娇留在王府里。一个无害的小女孩儿,却被自己的母亲变成了移动的宝藏,除了这庭院深深的王府,哪里还能藏得下她呢?
韦幼青没有什么意见,当他得知这个小女孩儿只是为了救父亲才亲近自己,这让韦幼青很受伤,对苏姣娇那一点好感就荡然无存了。
绿萝陪伴苏姣娇度过了这许多天,如今见她孤零零的一个小小的人,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绿萝心中不忍,问时文儿:“先生,我能去给她梳梳头吗?”
绿萝在只有他们两人时才会喊时文儿“夫君”,平时还是叫“先生”。
时文儿点点头,轻声说:“绿萝,咱们不能带她走,会引着一群毒蛇跟过来的。”
绿萝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绿萝走到苏姣娇面前,让她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从头上拿下银梳子,帮苏姣娇梳理头发。
苏姣娇心不在焉,她的头不停的动,眼睛在搜寻韦幼青。她只记住母亲告诉她的话:只有跟着韦幼青,才能找到爹爹,才能重新回到从前爹娘都在身边的快乐里去。
院子外面的游廊里,远远的传来男孩子的嬉闹声,李承宇居住的三进院落里,又增加了三个孩子,六个男孩子湊在一起,仿佛要把天都翻了过来。惹得嬷嬷们一会儿出言威胁,一会儿好言相劝。奈何有个辰王在里面护着,谁也不敢真做什么。
韦幼青一早起了身,六个孩子一起,顺着游廊往时文儿的院落走来,一路上逗猫打狗,惹得众仆妇纷纷躲避不迭。
苏姣娇却不知道韦幼青是与李承宇住在一起的。她坐在石凳上,由着绿萝为自己梳理头发,眼睛正东张西望的向院子里面寻找韦幼青时,冷不防一个有点冰冷的小孩子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不是苏萨摩家的女儿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苏姣娇猛一回头,多亏了绿萝是帮人梳惯了头发的,急忙跟着她的脑袋转身,才没把苏姣娇的头发给拽下一绺子来。
转头却是米粒儿在说话,绿萝不禁埋怨道:“你这小厮,真是淘气!吓唬她做什么?幼青要走了,她来送送不行啊?真是的,梳个头都梳不好……”
米粒儿说:“花姨,她背着包袱呢,分明就是想跟着幼青走。”他低头对苏姣娇说:“苏姑娘,幼青不想带你走。你爹娘到底去哪里了?你有亲不投,只管赖着幼青做什么?总算王妃慈悲,王府不嫌弃你,愿意养着你,你还不留在王府?非缠着幼青做什么?”
绿萝把苏姣娇有些卷曲的头发编成小辫,在脑袋两侧盘了两个小发髻,顺手把银梳子也别在她的发髻上,说:“姣娇,米粒儿话不好听,可是说的对,你现在的状况,留在王府,是最合适不过的事了。”
苏姣娇没有说话,她走到韦幼青面前,试探着拉住韦幼青的手,却被韦幼青嫌恶的甩开了。他有这么多的小朋友,哪一个是出于其他目的才和他交朋友的?
时文儿站在院子里,看众人把绿萝收拾的行李搬上行李车。他远远的看着这边一群孩子,当他看到韦幼青甩开苏姣娇的手时,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绿萝叹息一声,过来拉着韦幼青的手,对来送行的李承宇福了福身,说:“多谢辰王来送我们,这苏姑娘,爹娘都没了,劳烦辰王殿下多照看了。”她瞪了一眼米粒儿,“让米粒儿别欺负她。”
米粒儿却没有生气,他依旧是那有点冷的淡淡的声音:“花姨,我没有欺负她,您也说我说的有道理呀。”
绿萝语塞。李承宇笑道:“花姨,米粒儿说话就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没有恶意。”
一时韦幼青上了车,李承宇带着他的五个小伴当依依不舍的送行,阿奴儿赶着前面一家三口乘坐的车子,后面的行李车则由一个王府车夫负责。闹闹哄哄的一行人离开王府,米粒儿突然发现,苏姣娇不见了。
米粒儿暗叫不好,急忙把李承宇拉到一旁,悄悄的说:“不好了!这个苏姣娇,定是藏在行李车里跟着幼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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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张网以待
李承宇却不觉得是个什么大问题,一个小女孩儿罢了。他疑惑的问:“米粒儿,你觉得这苏姣娇能有什么问题?她一个小姑娘,大概是觉得,当初是幼青把她带回家的,所以她就非得跟着幼青,女孩儿家有些死心眼也是正常,你为什么觉得,只要她跟着幼青,就会给幼青带来危险呢?”
米粒儿说:“当初幼青跑到苏家,翻个底朝天的要把苏姣娇找出来,后来又把苏姣娇带回去,可一回家就不一样了,坚决不肯再要苏姣娇。这定是舅爷不同意。幼青的脾气王爷是知道的,若舅爷没有充足的理由,幼青才不会听舅爷的。舅爷也不是个小气人,一个小女孩儿养着就养着了,可唯独苏姣娇,偏偏就往外推。
还有苏姣娇的爹娘,到现在也没有音讯,那日在番坊,她娘还设局,让人以为苏姣娇是被舅舅卖了的。她爹娘是富甲一方的蕃商,怎么可能是真卖女儿,定是看幼青急着找苏姣娇,找个由头,让苏姣娇进入时家。”
李承宇笑道:“你的意思,是舅舅家里有苏姣娇和她娘想要的东西?”
米粒儿点点头,道:“正是。以米粒儿来看,不是金银之类的东西。米粒儿后来悄悄进了舅爷的宅子查看,”他看了一眼李承宇,顿了顿,“可宅院看起来空无一人,却进不去,里面布满机关。米粒儿只好让夏哥哥帮忙,在外面守着,夏哥哥看见,有一群波斯人,进了舅爷的院子,出来时很多人受了伤,想是触发了机关。夏哥哥接着进去看过,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李承宇诧异的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舅舅擅长机关术,他走时让苏姣娇和花姨住到了王府,按理来说,时家是空宅子。舅舅一向不看重财物,不会为了寻常物事设这种杀人的机关。他在防什么?这些贼去找什么?可丢了什么财物?”
米粒儿摇头,说:“夏哥哥说,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那些波斯人也没有拿走什么大宗的物件。米粒儿见花姨来时,值钱的细软都带出来了。若那帮波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