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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马尼康这个家伙有些偏爱。”
“而您的要求得到满足了吗?”
“蒙塔莱的事成功了,马利科尔纳的事还没有定,他还在等着。您要知道的就是这些吗?”
“还有那个韵脚。”
“什么韵脚?”
“您找到的那个韵脚。”
“拉瓦利埃尔吗?”
“是的。”
德·圣埃尼昂又笑了起来,笑得德·吉什很恼火。
“不错,”德·吉什说,“是我把她推荐给王太弟夫人的,是这样的。”
“唔!唔!晤!”德·圣埃尼昂说。
“可是,”德·吉什神色极为冷淡地继续说道,“亲爱的伯爵,如果您不拿这个名字开玩笑,我将感到非常高兴。拉博姆一勒布朗·德·拉瓦利埃尔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十分聪明?”
“是的。”
“那么最近的流言您不知道罗?”圣埃尼昂大声说。
“不知道,而且,亲爱的伯爵,如果您把这个流言留给您和那些传播这个流言的人,那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晤!您对这件事这么认真吗?”
“是的,我的一个好朋友爱着拉瓦利埃尔小姐。”
圣埃尼昂一阵哆嗦。
“噢!噢!”他说。
“是的,伯爵,”德·吉什继续说,“因此,您懂得,您是法国最有礼貌的人,我不能让我的朋友处于一个可笑的境地。”
“哦!太妙了。”
圣埃尼昂咬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点儿懊恼,也有点儿失望和好奇。
德·吉什恭敬地向他行了一个礼。
“您撵我走吗,”圣埃尼昂说,他非常希望知道他朋友的名字。
“我没有撵您,亲爱的……我在完成我写给菲莉丝的诗。”
“那么这些诗……”
“是一首四行诗。您知道,一首四行诗,是神圣的。是吗?”
“哦,是啊!”
“因为一首四行诗总是用四句诗句组成的,我还有三句半没有写出来,我需要好好动脑筋。”
“这是可以理解的。再见,伯爵!”
“再见!”
“顺便说说……”
“什么事?”
“您有诗才吗?”
“有的是。”
“这三句半诗您明天上午总能写出来了吧?”
“我希望如此。”
“那么,明儿见。”
“明儿见,再见!”
圣埃尼昂不得不就这样被打发走了,他走开了消失在绿篱后面。
这场谈话已经把德·吉什和圣埃尼昂带到了远离宫堡的地方。
圣埃尼昂一会儿盘算,一会儿吟诗,一会儿沉思,在他跟德·吉什分手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梅花形花坛的旁边,再过去就是下房了,巨大的枝叶交叉的金合欢树和栗树丛上面盖了一大片铁线莲和爬山虎,在那后面,耸立着一堵围墙把树林和下房的院子隔了开来。
圣埃尼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就向这些建筑物走去,德·吉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一个回到花坛那儿去,另一个向围墙走去。
圣埃尼昂在一个由花楸、丁香、硕大的英国山楂花织成的浓密的穹顶下走着,脚下踩着在黑暗中与苔藓混在一起的软软的沙子。
他反复考虑着一种他认为相当困难的对策,尽管他已绞尽脑汁,想达到目的,但是拉瓦利埃尔的事他还是一点也没有打听到,就象塔勒芒·戴·雷奥①所说的,他已经不知所措了。
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这象一种絮絮的耳语,又象是一种夹杂着呼叫的女人的哀怨声;有吃吃的笑声,叹息声,压抑住的惊叫声;可是女人的声音最响。
圣埃尼昂停下步来想辨明方向,使他大为吃惊的是这些声音不是从地面传来的,而是从树顶上传来的。
他弯进一条小径抬头一看,发现有一个女人趴在搁在墙上的一把梯子上,正在跟一个爬在树上的男人起劲地交谈着,同时比划着手势,男人的身体隐藏在一棵栗树的阴影之中,只看见他的头。
女人在墙内,男人在墙外。
①塔勒芒·戴·雷奥:见上册第698页注。
第一二三章 迷宫
德·圣埃尼昂只是来打听消息的,却碰到了一场奇遇,真是幸运。
德·圣埃尼昂一心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用这样奇怪的方式在和这个女人谈话,尤其是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于是他缩成一团,几乎溜到了那把扶梯下面。
于是,他采取了些措施,把自己尽量安顿得舒服一些,靠在一棵树上倾听着。
他听到了以下的谈话。
讲话的是那个女人。
“说真的,马尼康先生,”她说,她讲的是责备的话,可是却带有一种奇怪的撒娇的语气,“说真的,您这样冒失简直太危险了。我们不可能这样谈得很久而不给人发现。”
“这很可能,”那个男人插嘴说,语气非常平静和冷淡。
“那么,别人会怎么说呢?哦!如果有人看见我,我可要对您说我要羞死的。”
“哦!这太孩子气了,我相信您是不可能这样的。”
“如果我们之间真有什么事那也算了;可是无缘无故地糟蹋自己,真的,我可是太傻了。再见,马尼康先生!”
“好,男的我认识了;现在,我要看看女的,”德·圣埃尼昂心里想,一面在扶梯脚下窥探着上面两只套在天蓝色缎子鞋子和肉色长袜里的小腿。
“哦!喂,喂,饶了我吧,我亲爱的蒙塔莱,”马尼康叫道,“别逃走,见鬼!我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要对您说。”
“蒙塔莱!”德·圣埃尼昂暗自思忖道,“三个了!这三个教母每人都有一出好戏;我原来以为这一位的对象叫马利科尔纳先生,而不叫马尼康。”
听到她对话者的呼唤,蒙塔莱下到扶梯当中就停住了。
于是可以看到不幸的马尼康在他的栗树上又向上爬高了一步,也许是为了使自己站得更舒服些,也许是为了不使自己厌倦自己所处的恶劣地位。
“喂,”他说,“听我说,我希望您很清楚我没有任何不良企图。”
“当然罗……可是,总之,为什么您要写这封引起我感激之情的信给我?为什么您要求和我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会面?”
“我提醒您是我把您引进王太弟夫人家里来的,用这个办法引起您的感激心情,那是因为我非常希望和您会见,那是您非常愿意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就用了我认为最最可靠的办法。为什么我要在这样的时间和这样的地点会见呢?这是因为我觉得这个时间很审慎,地点很冷僻。而我要求于您的就是审慎和冷僻。”
“马尼康先生!”
“完全是正大光明的好事,亲爱的小姐。”
“马尼康先生,我相信我还是离开的好。”
“听我说,否则我就从我的窝里跳到您的窝里,您当心,可别刺激我,因为眼下正好有一根栗树的树枝碍着我,在一个劲地撩拨我。请您别学这根树枝的样,听我说。”
“我同意,我听着,可是您讲得简短一些,因为您有一根树枝撩拨您,而我呢,我有一个三角形的梯级正踩在我的脚底心下面。我鞋子都踩坏了,我也告诉您。”
“请把您的手给我,小姐。”
“为什么呢?”
“给我嘛。”
“手给您,可是您到底要干吗?”
“我把您拉过来。”
“什么目的呢?我希望,您不是要我到您的树上去吧?”
“不,可是我希望您坐在墙上,那儿,好!这个位置很宽敞很舒服,只要您同意我在那上面坐在您旁边,我什么都肯。”
“不行!您在那儿不是很好嘛,您下来了有人会看到您的。”
“您相信会吗?”马尼康用讨好的语气说。
“这我可以肯定。”
“算了,我还是留在我的栗树上,尽管我在这儿简直难受死了。”
“马尼康先生!马尼康先生!我们离题太远了。”
“是的。”
“您写信给我了?”
“是啊!”
“可是您为什么要写信给我?”
“您想想今天两点钟,德·吉什走了。”
“后来呢?”
“看到他走了,我就跟着他,因为这是我的习惯。”
“我看得很清楚,既然您在这儿。”
“请等等……您知道,是吗,这个可怜的德·吉什完全失宠了。”
“唉!是的。”
“因此,对他来说,到枫丹白露来找把他流放到巴黎去的人,尤其是来找别人不让他接近的人,那简直是大冒失了。”
“您讲起道理来象已故的毕达哥拉斯①一样,马尼康先生。”
“可是,德·吉什象个在恋爱的人那样固执,他根本不听我的告诫。我请求他,哀求他,他一点儿也听不进去……真见鬼!”
“您怎么啦?”
“对不起,小姐,可是,这是因为我刚才有幸对您谈起的这根该死的树枝,刚才把我的短裤撕破了。”
“天太黑了,”蒙塔莱笑着说,“我们再继续谈下去吧,马尼康先生。”
“德·吉什就这样骑着马一溜烟跑了,而我呢,我跟着他,可是我是步行的。您知道,和一个朋友一样迅速地跳入水中,那不是个傻瓜,就是个疯子。我就让德·吉什抢到前面去,乖乖地在后面慢慢地走。我深信,这个不幸的人不会被接见的,即使被接见了,他一受到粗暴对待就会掉转马头,我就会看到他比去的时候更快地回来,而我呢,最远也超不过里斯和默伦,不过这已经很远了,您也会同意的,去十一里,回来也是十一里。”
蒙塔莱耸耸肩膀。
“您要笑就笑吧,小姐;可是,如果您不是四平八稳地坐在墙头上面,而是象我这样跨在树枝上,即使您象奥古斯特②一样,您也想下来。”
①毕达哥拉斯;见上册第183页注。
②奥古斯特:见上册第411页注①。
“稍许耐心一些,我亲爱的马尼康!很快就完了,您说您已经走过了里斯和默伦。”
“是的,我已经走过了里斯和默伦,我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我总是感到奇怪怎么没有看见他回来,最后,我来到了枫丹白露,我就到处打听,寻找德·吉什,没有人看见过他,没有人在城里和他谈过话;他是策马飞奔而来的,走进宫堡就消失了。从晚上八点以来,我就在枫丹白露四面八方去打听德·吉什,但都没有找到。我简直急死了!您懂得,我没有象我那位冒冒失失的朋友自己投进狼嘴一样,进入宫堡里来,我走进了下房,叫人给您送去一封信。现在,小姐,以上天的名义,请安安我的心吧。”
“这并不困难,我亲爱的马尼康先生,您的朋友德·吉什被亲切地接见了。”
“啊!”
“国王热情地欢迎他。”
“国王,是国王流放他的嘛!”
“王太弟夫人对他微笑,王太弟似乎比以前更喜欢他了!”
“哦!哦!”马尼康说,“这样我就懂了,他是为什么,又是怎么样留在那儿的。他一点也没有谈起我吗?”
“他一个字也没有提。”
“他这样可不好。眼下他在干吗?”
“十之八九他已睡了,或者,如果他不在睡,那他就在做梦。”
“那么整个晚上大家在做什么?”
“在跳舞。”
“就是那了不起的芭蓄舞吗?德·吉什那时怎么样?”
“太漂亮了。”
“这个亲爱的朋友!现在,对不起,小姐,我只要从我这儿到您那儿就行了。”
“为什么?”
“您知道:我并不以为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为我打开宫堡的大门,而睡在这根树枝上,我是很乐意的,可是我声明这样的事情对任何动物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一只美洲鹦鹉。”
“可是我呢,马尼康先生,我可不能就这样把一个男人从墙上带进来。”
“两个,小姐,”另外还有一个声音说,可是声音是战战兢兢的,因此旁人一听就知道,说话人完全知道这样的要求是不合适的。
“老天爷啊!”蒙塔莱小姐设法向栗树的根部望去,“是谁在对我说话?”
“是我,小姐。”
“您是谁?”
“马利科尔纳,您谦卑的仆人。”
马利科尔纳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到了下面几根树枝上,再从下面几根树枝上攀到了墙头上。
“马利科尔纳先生!……天啊!可是你们两人都疯了!”
“小姐,您身体可好?”马利科尔纳彬彬有礼地问道。
“再糟也没有啦,”绝望的蒙塔莱叫道。
“哦!小姐,”马利科尔纳低声地说,“别那么生硬,我请求您!”
“总之,小姐,”马尼康说,“我们是您的朋友,一个人不能希望他的朋友死去。可是,让我们象现在这样过夜,那就是判处我们死刑。”
‘哦!”蒙塔莱说,“马利科尔纳先生身体很强壮,在露天过一个晚上也死不了。”
“小姐!”
“这是对他逃走的公正的处罚。”
“好吧!让马利科尔纳随他的心意跟您打交道吧;我可要过去了,”马尼康说。
说完,他就把那根他刚才苦苦埋怨的出色的树枝弯了下去,最后,靠了他的手脚的帮忙,终于坐到了蒙塔莱的旁边。
蒙塔莱想推开马尼康,马尼康设法让自己坐稳。
这场持续了几秒钟的交手有它富有诗意的一面,圣埃尼昂的眼睛肯定在这方面得到了满足。
可是马尼康取得了胜利。他抢到了梯子,把脚踩了上去,随后他优雅地把手递给他的敌人。
在这个时候,马利科尔纳在栗树上安顿下来了,就在马尼康刚才占的位置上.他私下里打定主意要在他占领的地方继承马尼康。
马尼康和蒙塔莱走下了几级,马尼康一定要继续往下走,蒙塔莱笑着,挣扎着。
这时可以听到马利科尔纳的声音在苦苦哀求。
“小姐,”马利科尔纳说,“别抛弃我,我恳求您!我现在很尴尬,我不能平平安安地一个人爬过围墙,马尼康撕坏了他的衣服,很好,他有德·吉什先生的可以穿;而我,我却穿不了马尼康的,因为他的衣服已经撕坏了。”
“我的意见是,”马尼康说,他不管马利科尔纳苦苦哀求,“我的意见是,最好是我眼下就去找德·吉什。再晚些我也许就不能到他那儿了。”
“我也是这个意见,”蒙塔莱说,“去吧,马尼康先生。”
“太感谢了!再见,小姐,”马尼康跳到地上说,“你真是太客气了。”
“德·马尼康先生,我是您的女佣人;我现在要摆脱马利科尔纳先生。”
马利科尔纳长吁了一声。
“去吧,去吧,”蒙塔莱接着说。
马尼康走了几步.随后,又走回到梯子底下。
“请问,小姐,”他说,“到德·吉什先生那儿去怎么走?”
“哦!真的……很简单,您顺着这条两旁有树的小径走……”
“哦!太好了。”
“您会走到一个种满树的十字路口。”
“好!”
“在那儿您会看到有四条小路。”
“太好了。”
“您沿着其中的一条走……”
“哪一条?”
“右边的一条。”
“右边的一条吗?”
“不,左边的一条。”
“见鬼!”
“不,不……那么等一等……”
“您似乎不太肯定。您再想想,我请求您,小姐。”
“中间一条。”
“一共有四条。”
“是真的。我所知道的,就是,在这四条中间,有一条是一直通向王太弟夫人那儿去的,这一条路我是认识的。”
“可是德·吉什先生不会在王太弟夫人那儿,是吗?”
“谢天谢地!不会。”
“那么,这条通向王太弟夫人那儿去的路,对我就毫无用处了,我希望用这条路来换取通向德·吉什先生屋子去的那条路。”
“是啊,当然罗,这条路,我也认识,可是要我在这儿告诉您怎么走,我似乎办不到。”
“可是,总之,小姐,假如我找到了这条使人幸福的小路呢?”
“那么,您就会找到他的。”
“好。”
“是的,您只要穿过那个迷宫就行了。”
“没有别的了吗?见鬼!有一个迷宫罗?”
“相当复杂,是的;即使在白天,有时也会走错,拐来弯去的没完没了,首先必须向右边拐三个弯,随后向左边拐两个弯,随后又是一个弯……到底是一个弯还是两个弯?等等!随后,走出这个迷宫以后,您就可以找到一条种着埃及无花果的小路,这条小路可以把您一直引到住着德·吉什先生的小屋里去。”
“小姐,”马尼康说,“这样的指点真是太妙了,我毫不怀疑,如果照您指点那样去走,我立即就会迷路的,因此,我想请您帮个小忙。”
“什么事?”
“请您亲自挽着我的胳膊引导我,就象另一位……就象另一位……可是我原来知道我那个神话,小姐;不过这些事情的严重性使我把它忘记了。来吧,我请求您。”
“而我呢!”马利科尔纳呼唤道,“我,就把我扔在这儿不管了吗?”
“哦,先生,不可能!……”蒙塔莱对马尼康说,“别人会看见我在这样的时间里和您在一起,请想想别人会怎么说。”
“您可以问心无愧,小姐,”马尼康一本正经地说。
“不可能的,先生,不可能的!”
“那么,请让我帮助马利科尔纳下来;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伙子,他嗅觉很灵敏,他会带领我的,如果我们迷路了,那么我们也是两个人,我们可以相互帮忙。如果我们是两个人被人看到,我们就象是有什么事;可是如果我只是一个人被人遇到,我就好象是一个情人,或者是象一个贼,来,马利科尔纳,扶梯在这儿。”
“马利科尔纳先生,”蒙塔莱叫道,“我不准您离开您那裸树,否则我要对您大发脾气。”
马利科尔纳的一条腿本来已经跨上了墙头,他又伤心地缩了回去。
“嘘!”马尼康悄悄地说。
“什么事?”蒙塔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