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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
“怎么,奇怪?”
“是的,照德·吉什先生的性格说来,他不象会这么办。”
“我想,您不致于怀疑我的话吧?”
“嗳!嗳!”
“您怀疑?”
“有一点……不过我得预先通知您,如果我看到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死了,我会更加怀疑的。”
“马尼康先生!”
“德·瓦尔德先生!”
“我认为您是存心侮辱我!”
“那就随便您去认为吧。有什么办法?我呀,我从来就不喜欢跑来对我说下面这种话的人‘我在一个角落里杀死了某某先生,这是一个很大的不幸,不过我是光明正大地杀死他的。’对用光明正大这个词儿来说,天未免太黑了吧,德·瓦尔德先生!”
“别说啦,我们已经到了。”
那片林间空地果然已经开始可以看到,在空地上还可以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匹死马。
在马右边的黑糊糊的草地上,躺着可怜的伯爵,脸朝下,浸在血泊里。
他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甚至看上去好象连一动也没有动过。
马尼康跪下来,扶起伯爵,发现他身上冰凉,沾满了血。
他重新把他放倒。
然后他在他旁边趴下来寻找,最后找到了德·吉什的手枪。
“见鬼!”他站起来说,脸色白得象幽灵,手上握着手枪,“见鬼!您没有弄错,他确实死了!”
“死了?”德·瓦尔德跟着说了一遍。
“是的,他的手枪里装着弹药,”马尼康用手指摸了摸药池,补充说。
“我不是已经对您说过,我在他走着的时候瞄准他,正好在他瞄准我的时候我开了枪。”
“您肯定说您是跟他决斗的吗,德·瓦尔德先生?我呀,我承认,我怕是您把他谋杀的。啊!不要嚷嚷!您放了您的三枪,而他的手枪里还装着弹药了您打死了他的马,和他本人,可是他,德·吉什,法国的神枪手之一,却没有打中您,也没有打中您的马!瞧,德,瓦尔德先生,您把我领到这儿来是活该您倒霉,所有这些血都冲到我的头上来,我有点醉了;既然机会就在眼前,我以荣誉担保,我看我就应该把您的脑袋打开花。德·瓦尔德先生,为您的灵魂祈祷吧!”
“德·马尼康先生,您不考虑考虑?”
“不,正相反,我考虑得太多了。”
“您要杀我?”
“至少现在点不感到内疚。”
“您是世家子弟吗?”
“当过年轻侍从,因此经受过考验。”
“那就让我保卫我自己的生命。”
“哼!好让您象对付可怜的德·吉什那样对付我。”
马尼康举起手枪,伸着胳膊,皱紧眉头,对准德·瓦尔德的胸部。
德·瓦尔德甚至没有想到逃走,他已经吓呆了。
接下来的一刹那对德·瓦尔德来说长得象一个世纪,在这寂静得可怕的一刹那间,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啊!”德·瓦尔德叫起来,“他活着!他活着!快来救我,德·吉什先生,他要杀死我!”
马尼康朝后退,在两个年轻人中间可以看见伯爵正用一只手费力地撑起来。
马尼康把手枪扔到十步以外的地方,发出一声快乐的叫喊,朝他的朋友扑去。
德·瓦尔德揩了揩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真险呐!”他低声说。
“您怎么样?”马尼康问德吉什,“您伤在哪儿?”
德·吉什让他看打断了的手指头和鲜血淋淋的胸部。
“伯爵!”德·瓦尔德大声说,“他指责我谋杀了您,我求您说一声,说我是光明正大的决斗!”
“确实如此,”受伤者说,“德·瓦尔德先生光明正大地决斗,谁要是说相反的话,谁就是我的敌人。”
“啊!先生,”马尼康说,“先帮我把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抬回去,然后我再满足您的任何赔礼道歉的要求。您要是太心急的话,最好还是用您的手绢和我的手绢把伯爵包扎起来,既然还剩下两颗子弹没有打出去,那就让我们把它们打出去吧。”
“谢谢,”德·瓦尔德说。“在一个小时之内我已经两次隔得太近地看到了死亡。死亡,它太丑恶了,我宁愿要您的口头道歉。”
马尼康笑了,德·吉什尽管疼痛,也笑了。
两个年轻人想抬他,但是他说,他感到自己还有力气,可以一个人走。子弹打断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接着在一根肋骨上擦过,没有钻进胸部。因此使德·吉什失去知觉的主要是疼痛而不是伤势的严重。
马尼康在一边用胎膊架着他,德·瓦尔德在另一边架着他,就这样把他搀到枫丹白露,去找医生。这个医生在阿拉密斯的前任那个方济各会修士临终前曾经到过场。
第一五三章 国王的晚餐
国王这当儿正开始坐下用餐。当天的客人为数不多,他们在他做了一个请他们坐下的惯常的手势以后,在他旁边就座。
在这个时期,虽然宫廷礼节还没有制定得象后来那样严格,但是法国宫廷已经完全跟纯朴的传统,以及眼古老族长制时传下来的和蔼可亲的传统断绝。这些传统在亨利四世时代还能见到,路易十三多疑的性格使它们渐渐消失,他想用讲究排场的奢华习惯代替,但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并没有能够达到这个目的。
因此国王坐在一张单独分开的小桌子上吃饭,这张桌子就象一位主席的办公桌一样俯视着其他的桌子。我们说过这是一张小桌子,但是我们得赶紧补充说明,这张小桌子还是所有桌子中最大的一张呢。
另外,在这张桌子上堆满了数量极多的各种佳肴,有鱼、野味、家畜肉、水果、蔬菜和蜜饯。
国王年轻力壮,热爱打猎,爱好各种激烈运动,另外他象波旁家族的人一样,血天生地特别烫,因此食物消化得快,胃口也容易恢复。
路易十四是一个可怕的吃客;他喜欢批评他的厨师们;但是他如果满意的话,对他们也会赞不绝口。
国王一开始先喝好几种汤,或者是一股脑儿混在一起喝,或者是分开喝。他夹杂着喝汤和葡萄酒,或者更确切点说,他每喝一种汤以后,喝一杯陈年葡萄酒把几种汤隔开。
他吃得快而且相当贪婪。
波尔朵斯一开始出于敬意,等着达尔大尼央用胳膊肘推他,他看见国王吃得这样津津有味,转过脸来,对火枪手悄声说:
“我看可以开始了。陛下在鼓励我们。您倒是看看呀。”
“国王吃,”达尔大尼央说,“但是他同时谈话您要做好准备,万一他对您说话,别让他发现您塞得一嘴东西,那未免太不雅观了。”
“那样的话,最好的办法是不吃不喝,”波尔朵斯说。“不过,我得承认,我肚子饿了,这一切闻起来又是香喷喷,引起人的食欲,它同时刺激我的嗅觉和胃口。”
“千万别一点也不吃,”达尔大尼央说,“您会惹得陛下不高兴的。国王经常说工作卖力的人吃得也卖力。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的饭桌上挑三拣四。”
“既然要吃,那又怎么才能避免塞一嘴东西呢?”波尔朵斯说。
“很简单,”火枪队队长回答,“当国王赏脸跟您说话时,一口咽下去就行了。”
“很好。”
从这时候起波尔朵斯开始既热情而又彬彬有礼地吃起来。
国王时不时抬起眼睛望望大家,他用行家的眼光欣赏着他这位客人的能耐。
“杜·瓦隆先生!”他说。
波尔朵斯吃着一只烩串烤野兔,嘴里正咬着一大块背脊肉。
听见叫他的名字,他打了一个哆嗦,喉咙猛地一使劲,把满口的食物咽了下去。
“陛下,”波尔朵斯说,声音虽低,但是勉强可以听清楚。
“把这些羔羊里脊肉传给杜·瓦隆先生,”国王说,“您喜欢黄肉类吗,杜·瓦隆先生?”
“陛下,我喜欢一切,”波尔朵斯回答。
达尔大尼央悄悄提醒他:
“一切陛下赐给我的。”
波尔朵斯学着说了一遍:
“一切陛下赐给我的。”
国王用头作了个满意的表示。
“一个人工作卖力,吃得也卖力,”国王继续说,能够有象波尔朵斯这样食量大的人在一起吃饭他感到非常高兴。
波尔朵斯接过那盘羔羊肉,拨了一部分在自已的盆子里。
“怎么样?”国王说。
“好吃极了!”波尔朵斯平静地回答。
“在您那个省里也有这么好的羊吗,杜,瓦隆先生?”国王继续问。
“陛下,”波尔朵斯说,我相信在我那个省里,象到处一样,凡是最好的东西首先献给国王,不过,另外还有我吃羊的方法跟陛下不同。”
“啊!啊!您怎么个吃法?”
“通常我让他们给我整只地烧羔羊。”
“整只地烧?”
“是的,陛下。”
“怎样烧?”
“是这样烧的:我的厨师,这家伙是个德国人,陛下;我的厨师把他从斯特拉斯堡采购来的红肠,从特鲁瓦采购来的杂碎灌肠,从皮蒂维埃采购来的肥云雀,塞满这只盖羊的肚子。我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办法象对付家禽那样把羊的骨头都剔掉,同时把皮留下,烤成一层焦黄的硬壳把肉包在里面,等到您象切大灌肠那样把它切成一大片一大片时,会流出一种粉红色的肉汁,看起来舒服,吃起来可口。”
波尔朵斯说着,咂了咂嘴。
国王睁大一双入迷的眼睛,一边开始吃端上来的焖野鸡一边说:
“杜·瓦隆先生,这可是一样使我垂涎的食物。什么!整只的羊?”
“是的,整只的,陛下。”
“把野鸡传给杜·瓦隆先生,我看得出他是个行家。”
命令立即执行。
接着又回过来谈羊:
“不太油吗?”
“不油,陛下,油脂跟肉汁一同流出来,浮在面上,我的切肉总管用我特制的一把银勺子把它撩掉。”
“您住在哪儿?”国王问。
“住在皮埃尔丰,陛下。”
“皮埃尔丰,它在哪儿,杜·瓦隆先生?在美丽岛旁边吗?”
“啊!不,陛下,皮埃尔丰在苏瓦松区。”
“我还以为您向我谈到的这些羊是海滨牧场的羊。”
“不,陛下,我的牧场不在海滨,确实如此,但是我的羊跟海滨牧场的羊一样好。”
国王吃到甜食了,但是眼睛一直看着波尔朵斯。波尔朵斯继续努力地吃着。
以您的胃口真好,杜·瓦隆先生,,他说,“和您一起吃饭很愉快。”
“啊!确实如此,陛下,如果您有机会到皮埃尔丰来,我们两个人可以把我们的羊吃下去,因为您的胃口也不坏。”
达尔大尼央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波尔朵斯一下。波尔朵斯睑红了。
“在陛下这个幸福的年纪上,”波尔朵斯赶快弥补自己的失言,说,“我在火枪队里,怎么吃也吃不饱。正象我有幸对陛下说的,陛下的胃口也非常好,但是陛下对吃食挑选得太考究,所以不可能被称为一个食量大的人。”
国王看上去好象很喜欢他的对手的谦恭有礼的态度。
“尝尝这种奶油吗?”他对波尔朵斯说。
“陛下,您待我太好了,所以我不能不把实话都说出来。”
“说吧,杜·瓦隆先生,说吧。”
“好,陛下,说到甜品,我只吃糕点,而且要做得非常结实,所有这些打成泡沫的甜食吃下去胃里发胀,把我认为非常宝贵的地方都白白地给占据了。”
“啊!先生们!”国王指着彼尔朵斯说,“这才是一位典型的美食家。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吃的,他们是那么会吃,”陛下补充说,“而我们只是象小鸡啄米。”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取了一盆掺混着火腿的鸡胸脯肉。
波尔朵斯也打开一罐子小山鹑和秧鸡。
司酒官高高兴兴地把陛下的酒杯斟满。
“把我的葡萄酒斟给杜·瓦隆先生,”国王说。
这是国王的餐桌上最大荣誉中的一种。
达尔大尼央按了一下他朋友的膝头。
“如果您能把我看见的那边那个野猪头,哪怕吃下一半,”他对波尔朵斯说,“我断定您一年之内可以当公爵和重臣。”
“待一会儿我就吃给您看,”波尔朵斯沉着地说。
果然很快就轮到吃野猪头了,因为国王也觉得怂恿这个大肚汉吃很有趣;他在每道菜传递给波尔朵斯以前都亲口尝一点,因此他也尝了野猪头。波尔朵斯表现得非常出色,他不是象达尔大尼央说的那样吃一半,而是吃了三分之二。
“一个世家子弟每天都吃得这么多,胃口这么好,”国王低声说,“他不可能不是我的王国里最有教养的人。”
“您听见了吗?”达尔大尼央在他朋友的耳边说。
“听见了,看来我开始得到一点儿宠信了,”波尔朵斯坐在椅上摇晃着身子说。
“啊!您一帆风顺。是呀!是呀!是呀!”
国王和波尔朵斯就这样在其佘的人们极其满意的情祝下继续吃下去。有些客人好胜心强,尽力跟着他们吃,但是半路上不得不放弃了。
国王脸红了,血在他脸上反映出来,表明他已经吃饱。
这时候路易十四非但不象一般喝了酒的人那样有说有笑,反而脸色忧郁,变得沉默寡言了。
波尔朵斯正相反,嘻嘻哈哈,有点放肆。
达尔大尼央不止一次用脚踢他,提醒他注意。
餐后点心端上来了。
国王已经不再想到波尔朵斯,他的眼睛转向大门,还常常问,德·圣埃尼昂先生为什么这么晚还不来。
最后在陛下吃完一罐李子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时,德·圣埃尼昂先生终于出现了。
国王的已经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立刻又明亮起来。
伯爵朝国王的桌子走过去,当他走近时,国王站了起来。
大家都站起来,甚至波尔朵斯也站起来,他正吃着一块能把鳄鱼的上下领粘在一起的果仁糖。晚餐结束了。
第一五四章 晚餐以后
国王扶着圣埃尼昂的胳膊,走进隔壁的房间。
“您怎么来得这么迟,伯爵!”国王说。
“我等着把回信带回来,陛下,”伯爵回答。
“这么说她回我的那封信用的时间很长了?”
“陛下,您赏脸以诗相赠;德·拉瓦利埃尔小姐也想以同样的货币,也就是说金币偿还国王。”
“是诗,德·圣埃尼昂!……”国王欣喜若狂地喊起来。“给我,快给我。”
路易拆开一个小信封上的封口火漆,信封里确实放着历史为我们完整地保存下来的那首诗,诗的含义比技巧好得多。
尽管如此,国王还是喜出望外,他的快乐己经毫不含糊地以狂热的方式表达出来了。但是路易对礼节问题是非常敏感的,全体一致的沉默态度提醒他,他的快乐可能引起种种的议论。
他转过身来,把信放进口袋以后,迈了一步,到了门口他的客人们的身边,说:
“杜·瓦隆先生,我怀着极为愉快的心情见到了您,我还将怀着更为愉快的心悄再次见您。”
波尔朵斯象罗得岛的巨人①那样鞠了一个躬,倒退着走了出去。
①罗得岛的巨人:地中海罗得岛上的太阳神巨像是世界七大奇观之一,后因地震倒塌。
“达尔大尼央先生,”国王继续说,“您在长廊里等候我的命令,我很感激您使我认识了杜·瓦隆先生。先生们,我明天回巴黎,因为西班牙和荷兰的使臣要走了。明天见。”
大厅里立即空了。
国王扶着圣埃尼昂的胳博,让他把拉瓦利埃尔的诗再念了一遍。
“您觉着写得怎么样?”他说。
“陛下……很迷人!”
“它确实把我迷住了,如果它传出去了……”
“啊!诗人们会嫉妒的,不过他们不会知道的。”
“您把我的诗给了她吗?”
“啊!陛下,她迫不及待地把它念完了。”
“我担心它写得不够好。”
“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并没有这么说。”
“您认为会得到她的喜欢吗?”
“这一点我可以肯定,陛下……”
“那我应该答复了。”
“啊!陛下……刚吃完晚饭……立刻就写……陛下会累着的。”
“我看您说得对,饭后用功是有害的。”
“特别是诗人的工作;况且这时候德·拉瓦利埃尔小姐正有担心合的事。”
“什么担心的事?”
“啊!陛下,跟所有这些夫人一样。”
“为什么?”
“因为可怜的德·吉什出了事。”
“啊!我的天主!德·吉什遇到不幸了吗?”
“是的,陛下,他一只手断了,胸口上有个窟窿,他快死了。”
“善良的天主!谁告诉您的?”
“马尼康刚把他抬回来,送到枫丹白露的一个医生家里,消息已经在这儿传开了。”
“抬回来?可怜的德·吉什!他怎么会发生这件事的?”
“啊!这个,陛下!他怎么会发生这件事的?”
“您说这话的神情倒有点怪,德·圣埃尼昂。把详细情况告诉我……他说什么?”
“他吗,什么也没说,陛下,但是另外那些人说了。”
“另外哪些人?”
“把他抬回来的人,陛下。”
“那些人是谁?”
“我不知道,陛下,但是德·马尼康先生知道,德·马尼康先生是他的朋友。”
“象所有的人一样,”国王说。
“啊!不,”德·圣埃尼昂说,“您弄错了,陛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德·吉什先生的朋友。”
“您怎么知道的?”
“国王要我解释吗?”
“当然。”
“好吧,陛下,我好身听人谈起在两个世家子弟间发生过争吵。”
“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晚上,在陛下吃晚饭以前。”
“这不能证明什么。我已经对禁止决斗颁发过如此严厉的敕令,我想不会有人敢违抗。”
“既然那样,天主不允许我为任何人辩解!”德·圣埃尼昂叫了起来。“陛下命令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