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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虽说着可惜,然她的神情却是反之,语罢又掩唇而笑:“也不知我二兄现下又是如何了?会不会难过?”一面说着,她一面便伸出纤长的手指,将那织锦香囊独独挑了出来,看也未看,直接便扔进了碳炉。
这一包东西里,唯有这枚香囊,不可被钟氏查知。至于余者,皆不过是为这香囊打的掩护罢了。
秦彦梨清幽的眸子盯着碳炉,那炉中火苗蹿起,卷起香囊,不一时便烧了起来,灼灼火光映入她的眼眸,照出两点明亮的光。
繁缕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听说,东院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周妪和好些德晖堂的人,夫人陪着她们进了西庐,一进去便将院门锁了,服侍二郎君的人也全都被锁在了里头。”
“可惜了啊。”秦彦梨这回是真的叹息了,眉间郁色若风露沾花,点点轻愁:“阿志很好的,又与左四娘身边的流年相熟……可惜了。”
她语中许多未尽之意,繁缕纵然明白,却也不敢接话。(未完待续。)
第064章 含清愁
沉默了好一会,繁缕方轻声问秦彦梨:“女郎,这包东西该如何处置?”
“能砸的便砸碎,能烧的便烧了,你与旋覆看着办罢,务必不留痕迹。”秦彦梨吩咐道,又怅怅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事发得太早,倒不好糊涂弄过,若是再迟上个半年一年的,时间上便不大能说得清了。如今左家那边息了心思,阿志又留不下来了,倒叫人有力也无处使。”
她秀黑的眉蹙了起来,眉间清愁若梨蕊迎风,淡雅清幽。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秦彦柏叮咛的话语:
“……三妹,那香囊须得尽快毁掉。那本是你从左四娘那里得着的,此次假借左四娘之名,辗转交给了阿志,若是待两年后事发,事情自然好说,可现在这时间却是太近了,府中正办大丧,门禁森严,母亲若想要查出何人进出,那是一查即知的,若是万一查到……三妹可就危险了……”
秦彦柏担忧的眼神似仍在侧,秦彦梨心中微暖,复又一叹。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谁也没想到,一个才从田庄归来的野娘子,在德晖堂胡言乱语了一通,竟叫府中起了这场乱子,生生坏了他们的安排。
秦彦梨的脸色沉了下去,却不再说话,只蹙眉沉思。
繁缕一面给布包打结,一面低声劝慰:“女郎行事稳妥,这是极好的,又何必急于一时?那阿志只是个小厮,留或不留不与女郎相干。若是行之太切,只怕还不好脱身呢。往后时日还长,三郎君又内秀聪颖,女郎不必太过忧心。”
秦彦梨的眉尖蹙得紧了些,良久后,方启唇轻语:“我总在想,若是我再多多与左四娘说些话,或许此时事情已然闹开了,我那二兄……”
她语声渐轻,仍是一副轻愁浅虑的模样,只眸光深处闪着一簇幽暗的火苗。
繁缕沉默了下来。
话题牵涉到了西院,不,应该说是整个秦府最受瞩目的二郎君,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使女,即便于无人之处,不该亦不敢多言一字。
所幸秦彦梨亦不需她答话,静了片刻,又轻轻一叹:“罢了,一切皆是天意,谁也料不及的。不过,父亲大丧,萧夫人却只来了一回,萧家几位郎君至今不曾与阿兄写信,未免叫人忧心。”
说到这里,她面上的郁色更深了些,纤纤手指无意识地翻弄着,手中的笔筒不住翻转。
“女郎想得太多了。”繁缕叹息似地道,看向秦彦梨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怜惜,“女郎身为女子,只每日读读书、做做针线便是。这些事情是郎君们该想的。”
秦彦梨面露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愿意多想么?我也是不得已啊。阿姨是个痴人,只知自怨自苦,哪里会管我和阿兄?阿兄念书本就辛苦,还要时刻注意分寸,既不敢太过聪明,又不好表现得太笨。虽与二兄、四兄他们同在萧家族学附学,然人情交际上他却只能靠自己,还要兼顾着阿姨不受欺负,一颗心分成了几瓣。我若再不替阿兄多想一想,他一个人如何顾得过来?”
她越说便心情便越沉郁,握着笔筒的手指骨头微白。
萧家几乎是秦家最大的依仗,然而,随着秦世章的离逝,萧家人态度上的冷落却是如此明显,着实令人齿冷,而左家……
“夺”地一声,秦彦梨将笔筒搁在案上,同时长呼了一口气。
“罢了,前头终究是我谋划不细,此刻再想补救已是不及。萧夫人那里……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如今多想亦是无宜。”她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地说道,停了一停,复又喃喃地道:“也不知阿兄有没有将那两篇东西藏好?”望着窗外桃树的枝影,她的眉间泛起隐忧。
“女郎不必担心。”繁缕柔声道,“就算搜出来了,也不能说明什么。自家郎君之间互赠诗文,不是最寻常之事么?”
秦彦梨闻言莞尔,赞许地看了繁缕一眼:“你说得很是。”说着又指了指她手中的布包,“这便去处置了罢。若我没猜错,再过一会,便要有人来搜院子了。”
她是笑着说这些话的,并未显出任何担忧或惧怕,就像是玩笑一般。
繁缕却明显紧张起来,躬了躬身,便拿着那包东西出了门,秦彦梨轻柔的语声亦随步而起:“旋覆,你与繁缕一起去罢。”
旋覆应了一声,将守在曲廊转角处的两个小鬟唤过来听用,便与繁缕一同转进了耳房。
西泠山房朴拙的门扉半掩着,掩去了满院暗藏的心事。而与此同时,西庐的大门却“嘭”地一声从里推开,门中行出两列面色沉肃的仆妇,钟氏与林氏相携而出,一个抑着薄怒,一个得意张扬。
“天幸察觉得早,阿圆万万莫要气恼,免得伤了身。二郎少年心性,尚有待琢磨。”林氏叫着钟氏的闺名,语声殷殷、态度亲切,若不是面上的笑意太过明显,一番话倒也称得上真挚。
钟氏柔婉垂首,状甚温驯,一口牙却几乎咬碎。
秦彦昭丧中逾制,被太夫人当场点出,这事她认了。毕竟是她和高老夫人默许的,也是心疼秦彦昭,怕他在棚屋里冻出病来。
可是,今日林氏汹汹而来,带着太夫人的口信,却是要去搜秦彦昭住的西庐,且还不许人提前送信,直接便将西庐的大门关起来,上上下下搜检了一番,最后更是搜罗了一匣子秦彦昭写的诗文,说是要回去细查。
此乃太夫人之命,钟氏不敢有违,却又如何甘心就这样任林氏在西庐撒泼?
就在方才,她终是忍不住出声质问,林氏便凑在她耳边,低低地念了一首诗,并告诉她这是秦彦昭于守灵之时写的。
钟氏稍一思索,当即冷汗便湿透了重衣。
从那时起直至此刻,她只字未出,唯眉间怒意越聚越重。
林氏的明嘲暗讽,如何及得上她心中的怒海狂涛?(未完待续。)
第065章 西窗斋(柳仲严和氏璧加更)
“……阿圆是气我了么?”见钟氏半晌不语,对自己的话直似耳旁风,林氏颇感无趣,便又问道。
钟氏抬起头来,看向林氏的眸光似冷似暖,语声轻若微风:“姒妇何出此言?”
林氏一笑:“你不气便好,我还当你气我多管闲事。”语罢便以袖掩唇,眉眼却是弯了起来。
过了一刻,林氏方正了正颜色,拂着衣袖道:“秦家最重门风,娣妇向来温婉知礼,自无须我多说。我这里还有太君姑的一句话,娣妇且请听好。太君姑说,孝期不可有任何差池,东、西两院皆要仔细清查。”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似是有些不自在,举袖在唇边拭了拭。
她给秦彦恭熬鸡汤的事情,太夫人当面责了她,并将秦彦恭的奶姆撵去了洗衣房。此时转述太夫人的话,她不免思及前事,脸上也带了出来。
钟氏转眸看了她一眼,蓦地柔柔缓缓地道:“旁的皆容易,不见荤腥却难。姒妇说可是?”
竟是直言讥讽,不留半分情面。
林氏一呆,瞬间面皮紫涨,立起眉毛便要发作,钟氏却已折腰行礼:“姒妇慢行,恕不远送。”语罢竟不等她回话,便领着人径自转上了一旁的小路。
林氏气得胸脯起伏,好半天方才用力挥了下衣袖,讽道:“自己满身虱,却管他人脸上痣。”
周妪垂首站在她身后,便如没听见一般。
有她在面前,林氏终究不敢太过分,恨恨地盯着钟氏的背影看了半晌,方面色铁青地离开了。
钟氏一路蹙着双眉,也不回西华居,只分派了几个使女去各处传话,自己却是带着人沿小路弯去了夹道,行不过一刻钟,便来到了西窗书斋。
此处乃是秦彦柏的住处。
秦彦柏此时正立在曲廊边,望着檐下垂落的冰棱出神,忽见一队人衣带翩飞,自院门外走了进来,那被一众仆妇簇拥在中间的人,正是钟氏。
他心下暗惊,连忙出屋相迎,连屐也未踏,踏着残雪几步奔行至钟氏跟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笑,躬身施礼:“母亲,这么冷的天如何出门了?还请进屋少坐。”
钟氏拧了一路的眉心,在跨入院门的一刹便松了下来,此时面上是春风般的一抹笑意,和声道:“天太冷,我不放心,来你这里瞧瞧。”
秦彦柏忙道:“是儿子不孝,竟累得母亲忧心。”语罢亲自在前引路,又亲手打起了门帘,延请钟氏入了内,又唤小童捧了热热的茶盏上来。
钟氏看着茶盏,神情有瞬间的凝结,复又归于淡然,行若无事般地端起陶杯,合握于掌中。
“这茶是给母亲暖手的,儿惭愧,未备得牛皮暖囊。”秦彦柏适时地低了头,似是愧于不能好生侍奉母亲。
简简单单一句话,明了孝道,解了自身,暗示自己守制之严。分明是解释,却听不出半点解释的意图,只觉委婉周全。
钟氏忽然觉得,她好象有点不大认识这个庶出的三郎了。
捺下心头升起的情绪,她淡淡地瞥了秦彦柏一眼,语声舒缓:“无妨的,守孝期间不可逾制,昨日/你太祖母才说过,我省得。三郎不必自责。”
秦彦柏抬起头来,清秀的脸上眸光澈然:“谢母亲体谅。”
钟氏凝目看他,却见他一双眸子清清朗朗,如窗外天空一般直可映心。
不知何故,钟氏脑海中莫名冒出四字:坦荡磊落。
那一刹,她忽觉万分灰心。
她悉心教导着两个嫡亲儿子,十几年不敢稍有懈怠,可现在她才发觉,比起这位庶出子来,她的两个儿子,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还真是久居山中、只知桃源,却不知世外早就改天换地。
若非太夫人的雷霆手段,她哪里会多看这庶子一眼?又哪里会发现这样叫人难堪的差距?
钟氏心里堵得厉害,只得垂眸去看茶盏。
“母亲可觉得冷?儿可叫人点上碳炉的。”秦彦柏关切的语声响起,态度仍是一如方才的坦荡。
钟氏抬起头来,神情温和地摇了摇头:“我儿孝顺,却也需守礼制。”她眸色殷切,是真心为晚辈考虑的慈母神情,一面说着话,一面那视线却飘向了院门处,似是在等什么人。
秦彦柏心下微沉,方要说话,忽见一人自院外急行而入,却是个穿着葛布大袖衫的男子,那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灰衣小鬟,其中一个有双大大的眼睛,黑亮如漆。
一见这三人,秦彦柏的瞳孔微微一缩。
“钟管事,何事至此?”西窗书斋的守门小僮上前招呼。
钟财闻声止步,躬身赔笑道:“我奉太夫人之命而来,寻三郎君有事。”
那小僮哪里敢真拦着他?现在钟财可归德晖堂管,他一个西窗书斋小厮,问一声已经算得上尽职了。
小僮便侧身让了钟财进门,秦彦柏也不要人禀报,自己便行至了屋门边,和气地招手道:“钟管事请进吧。”
钟财倒是谨守着本分,带着那两个小鬟先向钟氏行了礼,再向秦彦柏行了礼,方躬身道:“太夫人请三郎君去德晖堂一趟。”
秦彦柏应了声“是”,又回身看着钟氏,恭声请罪:“母亲,儿要去见太祖母,不能陪母亲说话了。”
钟氏柔和的视线拢在秦彦柏的身上,过了一会方缓缓地道:“我儿且去罢,我一会也便走了。”停了一刻,又添了一句:“既要去见你太祖母,还是换身衣再去。”语罢便唤人:“阿柳、阿絮,你们去陪三郎换衣。”
竟是没给秦彦柏一点说话的机会。
此时,两个白衣黛裙的使女已是应声而出。二人皆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颇为不俗,领命后便立在了秦彦柏身后。
秦彦柏脸上的谦恭不减半分,亦无推拒之语,十分顺从地便与那两个使女去了里间,不一时便换了身麻衣出来,向钟氏躬身道:“母亲,儿这便去了。”
“去罢,叫你的人好生跟着,莫要受了冻。”钟氏柔和地道,语声温婉,神态闲逸,唯一双眸子,在庶子的身上打了个转。(未完待续。)
第066章 青丝君
秦彦柏面上的孺慕与温和,在这一刹那,有了一痕撕裂的迹象。
然,也只是迹象而已。
他很快便恭谨地垂下了头,那撕裂的危险,亦随着这个动作消散。
“是,母亲。”低平淡然的语声,温和得一如钟氏手中微温的茶盏。
钟氏含笑点头:“去吧。”
秦彦柏便退出了屋门,十分干脆地将西窗书斋能带走的仆从皆带走了,只留下了几个干粗活的仆役。
知机如斯,果断如斯。
钟氏握盏的手指再度泛白。
“着衣时,可仔细搜了?”望着秦彦柏消失于院门的一角袍摆,钟氏声若寒冰,视线却仍旧望着前方。
那个叫阿柳的使女便上前道:“夫人,我们仔细搜了,三郎君身上没藏着什么。”
“算他聪明。”钟氏冷冷一笑,语罢眉梢微挑,唇角绷出一道冷厉的弧度,看向钟财:“钟管事,去找两个最信得过的人来,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搜一遍。有一点可疑,即刻来报。”
方才秦彦柏是被那两个小鬟带走的,钟财却没走,此时听了钟氏的吩咐,他应诺一声便疾步走了出去,不消片刻便又带了两个小厮来复命。
钟氏扫眼看过,点了点头。
这两个小厮不是旁人,却是钟家世仆的后代,行事机灵稳重,还识得几个字,确实是信得过的。
“你们也去。”停了片刻,钟氏又吩咐阿柳与阿絮。
此时的她已不复方才冷厉,芙蓉秀脸一派平和,宛似在叮嘱使女整理房间:“被褥、床帐、衣裳这些由你们两个查。男子终究粗心,你们仔细些,尤要注意夹层中是否藏了东西。”
阿柳与阿絮皆屏息听着,待她说完了,方齐齐应是,轻手轻脚地去了里间。
西窗书斋的搜检就此开始,不止此处,整个西院亦如是。
方才自西庐出来后,钟氏便下了令,叫人将整个西院皆封住了,许进不许出,同时又分派出数队仆妇,由她的亲信管事领头,去各院搜检。
钟氏觉得,太夫人有一句话说得极对。
西院,的确该好生清理清理了。
她抬眼看向院中忙碌的仆役,眸色沉冷。
西院的情形,着实使人心惊。
先是秦彦昭逾制的消息被人透了出来,接着又是那首大不敬的诗,再接着,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仆妇从秦彦昭的几本书里,搜出了夹在其中的一片树叶与一片玉兰花瓣。
那树叶与花瓣显是夹了好些时候了,已微微地泛了黄,上头各写了一句诗。
花上的一句是“花好无多时”,叶上的一句是“风过谁人知”。
很妙。
每一句都似是而非,似有情而若无情,说是情诗也可,说是感怀也可。
看着那枯萎的一叶与一花,秦彦昭神情怔忡、目光迟滞,像是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抑或,只是不愿承认。
钟氏并不曾向他求证。
与其说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莫不如说,她其实是怯于去听那个答案的。
秦彦昭苍白的面色,让她有了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一如她此刻对秦彦柏感到陌生一般,那一刻的她,对自己亲生的儿子,亦觉出了一种令人难耐的陌生。
而更令她惊心的是,这一叶一花,是从两本几乎落灰的蒙童读物里掉出来的。
这般珍重小心地藏着此物。
是何人?出于何种因由?目的何在?
望着秦彦昭那迹近于受伤的神情,钟氏头一次发觉,她自以为熟悉或掌控的一切,其实,早已不在她的掌中。
从西庐出来后,她首先便来到了西窗书斋。
秦彦昭乃是秦家后辈中最出色的儿郎,他若是垮了,何人便能脱颖而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