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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秦素爱听。
“算你有眼光。”她大言不惭地说道,一副“我挑的怎么会错”的神情,得意地笑道:“你也不瞧瞧我是谁,我这双眼睛可是看过无数美郎君的,你方才见的那一个,绝对是举世无双。”说着话她已经昂起了头,大有天下第一美男尽在我手之傲然。
阿栗闻言,便歪起了脑袋,疑惑地道:“可是,我分明听那些宫人们说过,那个‘青桓’才是这世上最俊美的郎君呢,可惜我竟是没瞧过。”语罢便若有憾然地叹了口气。
“一群没见识的小娘子。”秦素立时不屑起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旋即却又觉得,桓子澄也确实是极为清冷俊美,更兼有一种神秘的气韵,并不比李玄度差。
于是,她便又放缓了声音道:“不过么,那青桓也确实不错,等下回我告诉你个好地方,那地方最是能偷瞧美郎君的,到时候你瞧了就知道了,也就能比较了。”
听了这番话,阿栗便又红着脸吃吃地笑了起来,秦素也跟着一起掩唇而笑。
偷看美郎君这种事情,前世时她可没少做。
便在此时,身后蓦地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秦素忙回头看去,却见来的是一群小宫人,显然她们也是才从外头游玩回来的,与秦素一样正急着赶回宫去。
依往年旧例,宫人们若想要于岁暮当晚出入皇宫,除了南门之外,北门也是可以走的,不过北门离着德胜门大街太远,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南宫门。
便在秦素回首的当儿,又有几批小宫人陆陆续续地从后头赶将过来,这条安静的大道此时也变得热闹了一些,女孩子们的说笑声此起彼伏。
秦素略略停步,与阿栗让去道旁,由得这几批人先行经过。
此时,一队走过她们身边的小宫人中,忽尔便传出了一声清脆的笑语,道:“两位妹妹买东西的钱可是白花了,这些都是带不进去的。”
秦素与阿栗对视了一眼,知道这话就是冲她们两个说的,环视满大街的宫人,也只有她们两个手上提着东西。
秦素便向着说话之人看了一眼,却见那是个挺秀气的小姑娘,瞧来有几分面熟。她侧首想了想,便记起这小宫人正是猗兰宫里的供人,之前去丽淑仪那里吃锅子时,她曾经见过这供人一面儿。
见来的是熟人,秦素便不愿说话了,只将风帽往下拉了拉,阿栗则道了一声“多谢姊姊提醒”,两个人仍旧立在道旁,让着她们当先走过。
南宫门就在前头不远处,这几批小宫人们走得都很快,没多久便将秦素她们甩出颇远。秦素举眸看去,便见她们此时一个个都掏出了腰牌、褪下了风帽,在宫门口停了下来,接受禁军的查验。
秦素一面缓步前行,一面打量着守门的禁军。
此前她托阿忍找的那个纪大郎纪朝宗,今日便在南宫门当值,方才秦素问及薛允衍时,便是问的这位纪大郎。至于林文信,这是高翎的化名。如今他也在禁军,与纪朝宗算是同袍。
秦素今晚在南宫门处要见的人,除了纪朝宗之外,亦要从高翎那里拿一个消息。
说起来,这也是薛允衍暗中调度,才能让纪大郎与高翎同时出现在今晚的南宫门。
秦素扫眼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的高翎。
高翎也是经由项先生之手易了容的,如今的样貌与之前相比就像是两个人,若非事前得了项先生的提点,就算是站在他的面前,秦素也认不出他来。
秦素遥遥地看了他一会,便向阿栗打了个手势。
阿栗点了点头,将风帽往前拉了拉,故意提了声音,脆声道:“哟,快瞧快瞧,那宫门上的金龙好生威武啊!”
第673章 纪朝宗
此言一出,那些小宫人们皆是满脸不屑,有些还嗤笑出声,完全将阿栗视作了没见识的土包子。
而高翎则是身形微顿,不动声色地往秦素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秦素正目视于他,两个人的视线在飘飞的大雪中略略一触,高翎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复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依照接下来的约定,高翎会将纪大郎指给秦素看。
不过,他尚不及有任何动作,那群正聚在门口等待入宫的小宫人们,蓦地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秦素与高翎同时转眸看去,却原来是有个小宫人慎滑了一下,恰巧被旁边的侍卫接住了,这才没有摔倒。
“啊哟,这可是英雄救美呀!”有小宫人娇嫩的语声笑着说道,瞬间便引来了一阵云雀般的笑声,那些侍卫也齐齐轰笑了起来,宫门前一时间煞是热闹。
秦素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个救美的侍卫。
此刻,他正背对着秦素而立,单看身身形却是挺拔健硕,想来样貌应当不差。
秦素一眼扫罢,忽地心有所感,眸光微转,便对上了高翎的视线。
在那个瞬间,高翎动作极微地向秦素点了点头。
这救美的侍卫,居然就是纪大郎?
秦素正自思忖着,忽见一个脸上长麻子的侍卫出声唤道:“纪大郎,你害羞什么啊,人家小娘子都没害羞呢。”
话音落地,众人又都轰笑了起来。毕竟今晚是岁暮,不像往常那般要严守规矩,小宫人们与侍卫调笑两句也不算什么。
然而,那声音落在秦素耳中,却叫她立时心头一定。
果然,这身形挺拔的侍卫,就是纪大郎。
秦素隐在风帽的眼睛微张着,凝目看向了那个背影,心情居然有些小小地激动。
纪朝宗,正是前世丽妃的情郎。
据说,他与丽妃保持情人的关系长达四、五年之久,后因触犯禁军条例,纪大郎被禁军头领当场击杀。
他的死让丽妃伤心欲绝,最后她竟提着刀子妄图刺杀中元帝,其后事败,丽妃被赐了毒酒,死在了秦素的眼前。
原来,这个身形挺拔的郎君,便是让丽妃发了疯的纪朝宗啊。
秦素忍不住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说来也巧,那纪朝宗因被人笑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恰好转身面对着秦素的这个方向,在宫灯的照耀下,他的整张脸都呈现在了秦素的眼前。
在见到他的脸的那一刹,秦素猛地停下了脚步,全身的血液瞬间凝住。
那是……薛允衡?!
这怎么可能?
薛允衡怎么可能会跑来做禁军侍卫?
秦素将风帽拉开了一些,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透过接天连地的大雪,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正面朝着她站着,眉目五官清晰可辨。
真的……很像薛允衡。
扫眼看去,尤其相似!
这一刻,秦素忽地犹疑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她暗自忖道。这个长得极像薛允衡的侍卫,怎么可能会是纪朝宗?丽妃又怎么可能会找一个与薛允衡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来做情郎?
有那么一个瞬间,秦素怀疑自己是认错了人。她不禁又看了看高翎的方向。
高翎始终在密切关注着秦素的动静,见她看了过来,他便再一次轻轻颔首。
秦素怔住了。
“原来郎君姓纪啊,这姓儿可真真好听。”一道脆丽的语声传来,让秦素微微回神。
她凝眸看去,却见那个面朝着她的侍卫“刷”地一下满脸通红,眉头也皱了起来,却是一字不说,只僵着神情往前踏了一步,神情似羞似恼。
他的动作与反应,让秦素终于确定,她没认错人。
纪大郎纪朝宗,确实就是这个长得很像薛允衡的人。
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秦素张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敢置信。
这个纪大郎,与薛允衡怎么这样像?
自然,若细细看去,他和薛二郎还是有些区别的,例如他的身形没有薛允衡来得高,体格也比薛二要健硕;此外,他的五官也比薛允衡粗犷,眉峰尤其粗浓;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没有薛二郎的洒脱气韵,而是多了几许武人的利落。
可即便如此,他与薛允衡……还是很像。
至少像到了六分。
怪不得这群小宫人围着他转呢,这一众侍卫之中,纪朝宗肖似薛允衡的长相,绝对称得上是其中最为俊美的了。
然而,不知何故,秦素却觉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从没想过,丽妃的情郎会与薛允衡如此相像。
如果秦素所料不错,在入宫之前,丽妃应该是见过薛允衡的。
丽妃与薛允衍有婚约在身,薛允衡就是她未来的季叔。
大都风气豪放,并没有规定有婚约的男女不可见面,丽妃在她还是江三娘的时候,肯定与薛允衡见过不只一面。再者说,大都的贵族圈也是互相走动频繁,各种花会、茶会层出不穷,就算与薛允衍没有婚约,江三娘必然也在其他的场合见过薛允衡。
他们肯定互相认识!
而这也是最叫秦素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分明便认识薛允衡,还差点成为了薛允衡的嫂嫂,可丽妃却在费尽心机爬上了中元帝的龙床后,又因为深宫寂寞,找了个肖似薛允衡的纪朝宗当情郎。
她这是什么毛病?
她就不觉得别扭么?
对着一张与薛允衡如此相似的脸,她怎么睡得下去?
难道她不会觉得是在与季叔同床共枕么?
秦素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
不过么……这似乎也未必便说不通。
毕竟,这世上有着各种特殊癖好的男女还是很多的,没准儿丽妃就是喜欢这种调调呢?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让秦素觉得很诡异,也有种难以名状地别扭。
丽妃这口味也……太特别了些,居然偏好睡自己的季叔?
定定地看着前头嬉笑着的那群人,秦素只觉得此时此刻,那感觉竟是五味杂陈,一时间难以辨明。
北风地,卷起大片白雪,宫灯在风里晃动着,将门前的人影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望着纪朝宗那张与薛允衡极为相似的脸,秦素兀自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第674章 四季春
岁暮过后,除了正月初一的元日会举办一场大朝会,接下来便是长达十五日的休沐。
没有朝会、亦无公务的日子,于官员们来说无疑是最为闲适的,他们或在家吃酒高乐、或出门拜亲访友,又或者便是三五故旧在酒楼里小聚,应酬应酬同僚上司,总之就是不得闲儿。
正月初七,恰是人日。依大陈风俗,逢着这一日,家家户户都是要举宴的,江氏郎主江仆射也没免了这俗去。
趁着外头下了小雪,满世界琼瑶飞坠,正是赏雪的好天气,江仆射便在家中开了小宴,邀了杜骁骑、周都水等人参加,最近正在风头上的苏长龄自也受到了邀请,出面陪席。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江仆射在席上开了一坛埋在梅树下十年之久的“梅子饮”,与诸位宾客们尽情畅饮,待宴席散罢,他已是酒意上涌,勉强送走杜骁骑等人后,他便扶了小童儿的手,由得苏长龄陪着回到了书房。
江府的大书房便设在外院儿的东角,离着宴客的花厅不远,步行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不过,江仆射却是醉得厉害,几个人抵达书房时,他已是不胜酒力,被两个小童架着扶上了榻,倒下后便睡着了。
苏长龄一时间却也不好就走,只得吩咐人打来热水给他净面净身,又叮嘱那几个小童道:“府君这一醉怕是要睡很久才能醒,你们几个好生服侍着,要茶要水也别躲懒,可知晓么?”
那几个书童皆在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最贪玩的时候,因知道自家郎主与苏先生走得极近,故闻言便皆是迭声道好,又有个小童讨好地道:“苏先生今日也累了,快些回房歇着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定是无事的。”
苏长龄便笑骂道:“你这又是想得什么花花心思,别当我不知道。今日府君赏了甜酒下来,你们几个一回定是要吃个果子、喝上几杯的。我也不拦在头里讨你们的嫌,只有一样,别吃多了,一会儿晚上闹肚子疼。”
几个小童被他点破心事,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掩了口吃吃地笑。
苏长龄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我今日也多饮了几杯,如今要去外头散一散。一会儿我会着人告诉大郎君一声,叫他派人过来替你们一替。你们几个也都安生些,免得挨板子。”
那几个小童见苏长龄也没骂他们,又说一会叫菩萨似的大郎君过来,自是欢喜不禁。
那江大郎最是个面软心慈的,必不会多拘着他们,只消他们服侍好了江仆射,旁的便略出格儿些也不会挨骂。
几个人便都凑在苏长龄身后送他去了,便自回屋烤火吃果子不提。
却说苏长龄,自大书房出来后,他先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打发小童去江大郎那里说了一声,他这厢便将身上的轻裘脱了,换了一件不怎么打眼的豆青色厚棉斗篷,又将束发的冠子也换作了竹冠,这才撑了把油纸伞儿,踏着木屐,飘飘洒洒地踏过游廊、转出小径,来到了江府的角门。
“先生出去啊。”那守角门的老叟见来的是他,忙从门房里跑了出来,一面拨铨开门,一面便殷勤地躬腰道:“这雪越发下得密了,苏先生这时候还要出门啊。”
苏长龄在江府的地位颇是超然,出入不禁,这老叟也接到过江仆射的亲口吩咐,因此他也只是客套了几句,连问都没多问。
苏长龄待他倒也和气,停了步子回身笑道:“有了几分酒,出门散散。”
那老叟忙陪笑道:“先生慢行。”说着便退去了矮檐下。
“叟还是回屋坐着吧,我去去就回。”苏长龄和声说道,语罢向怀里摸了摸,便摸出个小布囊递了过去:“天气寒冷,叟留着买酒吃罢。”
那老叟喜得眉开眼笑,双手接过赏钱,迭声道谢。苏长龄摆摆手,撑着伞、踏着屐,不消片时便去得远了。
那老叟目送着他一直拐过了江府的巷口,这才关上了角门,一面关门一面还嘟嘟囔囔地道:“学问多的人就是穷讲究,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赏个雪散个步,真真是好雅兴啊……”说着话他又晃了晃手里的布囊,估摸着里头至少也有一角银,心下极是欢喜,便笑呵呵地进屋烤火去了。
早已拐过巷口的苏长龄,自是听不见这老叟的唠叨的。
踏着遍地的碎雪,他缓步走在永福大街上,一面走一面四处打量,神态很是怡然。
此时恰是才过午后,市面上正是热闹之时,大街上车辆甚多,行人却不算多,泰半是各贵族府邸的仆役,得了假在街上闲逛。苏长龄这一身朴素的打扮,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连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他这一路走得不紧不慢,步出永福大街后,便又拐去了四方巷,直到出了巷口,他才在路边雇了一辆牛车,指明方向,便由得那牛车慢悠悠地离开了贵族云集的城东地段。
大都城的建筑以东贵南富、北贱西杀为导引,却是个大十字形的布局,而皇城则居于城市东南角,依山傍水,与玄都峰遥相呼应,每年玄都观的春时花盛、秋雨红枫,都能入得了皇城的景。这皇城还是太祖时由墨氏堪舆宗师亲定的位置,引福纳吉、祛邪避祸,堪称福地。
此时,苏长龄所乘的牛车却是渐渐远离了永福、永宁、永平、四方巷等繁华大街,向着城市西北角的方向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牛车终于停在了位于大都城北的和气坊。
此处已经属于庶民的居住处,比起东城的繁华,这里无论是建筑还是路人的穿着,都要朴素甚至寒酸得多。唯一不输于东城的,便是满街的笑语欢声,一点也不比那些富贵地方差。
苏长龄施施然地下了车,环顾四周,却见牛车正停在一家茶坊门前,那布幡写着斗大的“四季春”三个字,字迹倒是苍劲拙朴,在飘飞的细雪中张扬翻卷。
苏长龄微微点头,撩袍走了进去。
第675章 守谦冲
“客官这边请。”甫一进店,那店伙已然笑着招呼了上来,想也没想地便将苏长龄往楼上引,一面还点头哈腰地介绍道:“楼上雅间儿能瞧见前头的小九川,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苏长龄微笑地随着他上了楼,到得甲字号雅间儿门前,那店伙便上前敲了敲门,轻声道:“客到了。”
“请进。”里头传来了一声极清冷的回话,虽只说了两个字,那声音亦冷得似能冻住人的耳朵。
店伙推开屋门,侧身让进了苏长龄,随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也关严了。
苏长龄在屋门处站定,举眸四顾,但见雅间儿的正中置着个大炭炉,醺醺然散发着暖意,墙角是玄漆高几,几上架着一只细颈大肚青瓷花瓶,瓶中有寒梅绽蕊吐芳,冷香扑鼻,另一侧的墙角立着四扇玄漆屏风,靠窗的位置则置着椅案。
此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