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语气十分急切,那急急向前赶路的样子,就像是生怕那马车真的走了一般。
哪里来的马车?
那山下如何会有马车?
阿谷觉得十分可笑,一只手不由自主去摸腰里的香囊。
那香囊里有现成的掺了迷药的糖果,待到了山下,骗得秦素吃一粒糖,再扶着她走上几里路,阿谷的事情便也完了。
便在她想事情的这一刹儿功夫,前头的秦素已是飞快地走远了。
阿谷一时不察,倒不妨秦素走得如此之快,此际想要唤她停步,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急得跺脚,无奈之下,连忙急步跟上,匆忙间便也没看清方向,直待发现那月华下惨白的一排石屋时,她才陡然惊觉,她们居然来到了丹井室。
“女郎,错了错了,不是这里。”阿谷顿住脚步连声说道。虽极力压低了声音,然而,那女孩子特有的尖亮语声,还是在夜色中传了开去。
走在前头的秦素却恍若未闻,仍旧埋头疾走,飞快地转过石屋与回廊,一身白麻衣摆闪过转角,须臾不见。
阿谷惊急交加,鼻尖上冒出汗来,急忙连奔带跑地追了过去,一时间,心中又是气又是恨又是烦躁。
她知道六娘子蠢,可她没想到,六娘子竟会蠢到这种程度,连路都不认,居然一头跑去了丹井室的后院,那后头什么都没有,只有空阔的院子和一堆石头。
真是比石头还要蠢。
阿谷在心底里咒骂着,一面加快脚步拐了个弯,来到了后院。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腥气。
森森野草与墨色的青苔,在银亮的月华下宛若大片阴影,蜇伏于地面,阴森而又寂寥。
阿谷举目四顾,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秦素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
方才她分明看见秦素转过了石屋,怎么这一转眼,这人便踪影全无?
她四下张望了一会,终是唤了一声:“女郎。”
无人回应。
这一声轻唤如同被夜色吞没了一般。
阿谷踮脚往四下看了看,浑身的汗毛蓦地竖了起来。
秦素真的不见了!
冷汗瞬间湿透了阿谷的夏衫,一阵风拂过,吹得她遍体生寒。
她不由自主抱住了胳膊,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一面四下环顾,一面颤声轻唤:“女郎,女郎您在哪儿?快些出来罢。”
带着颤音的语声,在这空阔的院子里似带着回音,随风送远。
回答她的,是野草拂动时的“沙沙”声响。
阿谷战战兢兢地四下打量着。
白天时只觉此地荒凉,到了晚上,这里却变得阴森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巨大的石块,被月光投下各种奇怪的阴影,那阴影中就像隐藏着什么怪物似的。
阿谷浑身的汗毛尽皆竖起,一股凉气自下而上,迅速弥漫了全身。
“女……”她张嘴只喊出了一个字,便蓦地收了声,一双眼睛却惊恐地张大。
便在离她不远的一堆乱草中,赫然躺着一件雪白的麻衣。
那是秦素的衣裳!
阿谷死死睁大眼睛,一脸惊怖地看着那件衣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真怕自己尖叫出来。
若是喊醒了那些道士们,今天的事情便不成了。
奋力压下心头的恐惧,阿谷壮着胆子又往四下看了看。
四下里空荡荡的,月光落在石头上,却只照见了那发黑发青的苔痕与草叶,并不能照清每个角落。
她将自己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颤抖着一步一步往前挪,只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重得几乎提不起来。
冷风蓦地掠过,草叶在月华下飞动,如群魔舞动。
阿谷全身发抖。
不知何故,她觉很冷,即便是盛夏,月光又很明亮,可她就是觉得很冷、很冷。
她哆嗦着腿脚,花去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终于走到了那件衣服前,弯腰去拣地上的麻衣。
便在此时,她的右足陡然一紧,就像是有什么抓住她的脚。
她吓得魂飞魄散,张口欲叫。
可是,她的嘴才一张开,便有一样东西堵了上来,生生堵住了她的尖叫,还未待她回身去看,后脑便有一股大力袭来,重重一击,几欲令人晕厥。
阿谷闷哼一声,立足不稳,直直地往前跌倒。在跌倒的瞬间,她的两只手本能前伸,想要撑住那预想中的地面。
然而,她扑了个空。
在她的身前并非坚实的泥地,唯有一股浓郁的带着水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与此同时,她的双脚蓦地被人抓住,倒提着离了地。(未完待续。)
第221章 井幽凉
“唔,唔”,阿谷失去了平衡,顾不得后脑剧痛,舞动两手拼命尖叫,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声音,随后整个人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头下脚上地落了下去。
秦素紧了紧巨石上的麻绳,又探头看了一眼在井壁间摇晃挣扎的阿谷,暗里啧了一声。
她等了好半天,阿谷才走进她早就放好的绳圈,倒累得她腿都蹲麻了,刚才那一石头敲下去,便不如往常有力。
她伸脚踢开一旁染血的石块,在井沿边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把个大活人弄进井里,还是要有几分力气的,好在那麻绳足够结实。
秦素抬手抹了把汗,又举着袖子扇了一会风。
前些时候董凉带人修葺房屋,这绳子便是那时候她偷偷收起来的,自然,藏这些东西免不得用上一次药,好在她从傅彭那里拿来的药粉还算足,她计算着分量用得极精,到今晚才全部用完。
略事休息,秦素便起身沿着井边走了一圈,将散落在地上的另外三个绳圈解下,复又尽数捆在水井前的大石上。
这也是有备无患,多准备几个绳圈,无论阿谷绕去哪个角度,都能套住她。
“救命!救命啊!”阿谷终于晓得扯下口中破布了,开始拼命尖叫起来。
只是,她被秦素倒挂在这深深的井壁间,呼救声尽数被深井吸去,外面几乎听不见。
秦素并没去管她,只将绳圈分别套在了阿谷两只脚上并收紧,左、右二足各两根绳圈,如此应该足够经得起阿谷的挣扎了。
阿谷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足被什么捆住了,却无法回头去看,只能凭着想象去猜测。这让她又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拼了命地又哭又叫,嗓子都哑了,却仍旧不能停下。
此时此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在她的眼前,是黑乎乎深不见底的一片黑暗,一阵比方才还要浓郁百倍的水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鼻涕与口水尽皆倒流,淌过了她满是冷汗的脑门。
她已经约略感知到了脚上的绳索,知道自己被人倒吊在了一个什么地方,可能是水井,也可能就是个石洞。
这个想法让她更加恐惧。
若是上面那人割断绳索,那她岂不是……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阿谷拼命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叫着、喊着,声嘶力竭地哭着、求着,井壁间响起连绵的嗡嗡的回音。
秦素往后站开了几步,蹙了蹙眉。
她没想到阿谷会这么吵。
不过,这样也好。
秦素弯唇笑了起来。
等叫够了哭累了,阿谷应该便能好生回话,倒省得她再去恐吓。
约莫过了小半刻钟后,井里的动静终于渐渐地小了下来,直到最后,悄无声息。
秦素仰首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眉尖微动。
不会是死了罢。
若真死了,倒可惜得很。
她缓步行至井沿边,探头朝里看去。
井壁间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
秦素吁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谷倒挂的身体,唇角微微一弯,弯出了一道清而弱的语声:“阿谷,这样可舒服?”
阿谷的身体猛地一震,啜泣声亦随之停住。
“女……女郎?”她的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用尽力气想要回头去看,叵耐这般倒挂的姿势,又是悬着空,她便有力气回头,亦看不清那逆月而立的背影,到底是谁。
“嗯,是我。”秦素淡淡地应了一声。
阿谷呆住了,旋即心头一阵狂喜。
六娘子若在此,那她便有救了。
她不及细想,迫不及待地尖声叫了起来:“女郎,太好了,快来救我,我被人……”
“嘘——”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秦素的一声轻嘘给打断了,随后,阿谷便听到了一阵轻柔的笑声。
很清脆、很柔和的笑声,和在阴冷的水汽与满是腥味的气息中,蓦地让阿谷打了个寒战。
冷汗蚂蚁般地爬过了后背,让人止不住心底生寒。
“女……女郎……”过了好一会,阿谷方颤抖着声音唤道,那一瞬间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在叫出这个名称时,她的心底里竟有了一丝恐惧。
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再次笼罩了阿谷的全身。
“我在这呢,阿谷。”井沿上传来了轻柔的回应。
清柔而温和的语声,一如往昔,没有半点变化。
心底的那一丝恐惧渐渐漫延,阿谷的身体开始打起了抖。
直到此刻,她才觉出了事情的诡异。
一个长在闺阁的女郎,孤身现于深夜无人的庭院,看见自己的使女被人倒吊于井中,居然不哭不闹,亦无分毫惧怕,还能像往常一样地说话。
这也……太反常了,反常得让人毛骨悚然。
恐惧一点一点地啃啮着阿骨的心,她的手像冰块一样地冷。
便在这个瞬间,方才的情形忽然重现于她的眼前:空无一人的石室后院、惨白的月光、鬼影幢幢的石块,还有地上的那件麻衣……
阿谷觉得头痛欲裂,倒挂的姿势让血都涌了上来,她后脑处似是有什么粘稠的事物,正一点点地往下倒流。
阿谷的眼中又流下泪来,阴冷的水汽包围了她。
“想明白了?”秦素悠闲地坐在井沿边上,漫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秦素也不急,施施然地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柄银亮的剪刀,伸进井壁,凌空开合了两下。
“喀嚓、喀嚓”,几声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杂着阴冷的水汽落入耳鼓,几令人齿酸。
“听到了么?”秦素又将剪刀开合了数下,勾唇而笑:“这是剪刀,你说,若是我将这几根绳索尽数剪断……”
“不要!不要!”阿谷陡然迸发出一阵尖叫,再度拼命挣扎扭动起来,倒挂着的身体在井壁间摇来晃去,“女郎,求求你,不要剪!”她哭得声嘶力竭,发出的喊声直若破锣一般。
秦素笑了笑,并未急着说话,而是转过了首,望向这清辉遍地的空旷后园,神情悠闲。(未完待续。)
第222章 银面女
阿谷这一轮的挣扎未曾持续多久,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秦素知道,她撑不了多久的。
倒挂的滋味,前世的秦素也曾领略过,她的同伴中还有被倒挂至死的,也不过就一夜的功夫罢了。
秦素淡淡地想着,将剪刀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待井中声息渐宁,方语声轻柔地道:“阿谷,我知道你不想死,其实我也不想你死,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罢了,你若答得让我满意了,我便拉你上来,如此可好?”
完全是商量的语气,语声亦如往常一般清嫩柔和,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
可是,此刻的阿谷却无比明白,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六娘子了。
她搞不懂,一直很蠢很笨的六娘子,为何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精明、如此可怕?这是何时开始的?她几乎毫无所觉。
不过,她本能地感觉到,这样的六娘子,应该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那一刻,阿谷蓦然便想起了许多事,许多很久以前不被她当回事的事,比如偶尔与六娘子眼神对视时,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还有几次在偷窥的时候,她与六娘子撞个正着。
原来,六娘子一直都不笨,她才是笨的那个人。
阿谷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我……女郎想问什么……咳咳……”良久后,她才浑身打颤地开了口,说不上几个字便又咳嗽起来,还连续干呕了好几下,那喉咙里似是堵满了酸腐之气,堵得她呼吸不过来。
她一手抓挠着咽喉,一手便在四周胡乱舞弄着,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井壁上很快便落下了不少指甲的刮痕。
秦素蹙了眉,慢慢拎起一根绳索拉了拉,语声轻柔如昔:“我现在拉着这根绳子,你可感觉到了?”
阿谷一面咳嗽一面拼命点头,生怕秦素看不见,断断续续地道:“我……咳咳……我知道……咳咳咳……”一面说,一面仍是不住挣扎,两手胡乱挥舞。
秦素忍耐地吐息了几下,终究忍不住冷喝了一声:“闭嘴!”
阿谷身体一震。
秦素冷声道:“若不想死,就好生挂着,不许乱动。”语罢,将剪刀大力开合了一下,淡然道:“你腿上总共有四根绳索,若你再动,每动一下,我便剪断一根。”
阿谷一下子僵住了,连咳嗽声都跟着停了下来。
“我不动了,女郎……女郎,不要剪……我不动。”她压着嗓子道,再不敢大声说话,只怕声音一大便要牵动绳索,引得秦素动剪刀。
秦素满意地“嗯”了一声,轻轻一笑:“这才像话。”语罢便又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挨坐于井沿边,漫声道:“现在我来问你,你可要好生回答。是谁派你来盯着我的?”
阿谷的身体再度一震。
虽看不见她的脸,秦素却从她瞬间绷直的身体,察知了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过了一会,阿谷颤巍巍的声音方响了起来:“我……我没有……我没有盯着……”
“喀嚓”。
一声脆响蓦地响起,打断了阿谷的语声。
随着这声脆响,阿谷觉出缚在自己左腿的绳索,断了一根,那半截绳头掉落在她的膝盖处,感觉十分清晰。
“女郎饶命……饶命啊……不要剪!”阿谷吓得惊叫连连,却牢记着方才秦素的威胁,并不敢用力挣扎。
垂眸看着井壁间的这具身体,秦素的眸中一片淡漠,语声亦是冷若寒冰:“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再答。是谁,叫你来盯着我的?”
阿谷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像是被秦素阴冷的语声给吓住了,过了好一会,就在秦素几乎失去耐心、准备再下一剪的时候,她才颤抖着开了口:“是一个……一个蒙着银面具的女子……叫我……盯着女郎的。”
秦素勾了勾唇。
自壶关城那夜之后,她便断定,阿谷与银面女子是直接联系的,现在她唯一希望的便是,阿谷见过此女真容。
虽然这可能性并不大。
“什么银面具女子?你不认识她?”秦素问道,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一些,“你从来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么?”
阿谷拼命摇头,急声说道:“没见过,女郎,我没见过她的脸,每次她来寻我,都戴着银面具。她予我了钱,叫我盯着女郎,还说我若不听她的,她就让我全家都死光。”
许是一来便被秦素问到了隐藏最深的那个秘密,又或许是天生胆量过人,总之,现在的阿谷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惊恐不安了,说话也正常了一些,唯语声中的惧意仍如方才,想是回忆起了被银面女子威逼的情形。
秦素眉尖微蹙。
果不出她所料,那银面女子确实谨慎。
说起来,一个在行好事之时都不肯摘下面具之人,又如何会在阿谷这样的小角色面前露出真容呢?
秦素沉吟了一会,又问:“除了盯着我,那个银面女子还有没有交代你其他的事情?”
“没有了。”阿谷怔了一会说道,语声略有些迟滞。
秦素叹了口气。
难怪会被银面女看上,这阿谷果然很有几分狡猾与胆量,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不说实话。
秦素摇摇头,拉过了阿谷的左脚。
“不要,女郎!我说,我说!”阿谷几乎在同一时刻便反应了过来,再度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然而,迟了。
她的惊叫声方一响起,缚于她左脚的第二根绳索,便“喀嚓”一声断了。
此绳一断,阿谷的左脚便悬了空,她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倾斜。
她本能地挣扎起来。
秦素眸光冷冽,继续拉过了阿谷的右脚。
“我说,女郎,我说!银面女子还给过我一包药,叫我找机会下在东篱的食水里!”
阿谷飞快而大声地说道,语声因恐惧而颤抖嘶哑。许是太过用力于发声,在说话的间隙,她的身体便开始在原地打转,她徒劳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