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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耳朵母狐长长地哀啸一声,一纵身,倏地不见了。
第三天早上醒来,我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拉开门到屋檐下去捡红腹角雉。遗憾的是,根本就没什么红腹角雉,囚禁小狐狸的鸡笼旁,只有一只死老鼠,五脏六腑拖在体外,已高度腐烂,散发着一股恶臭,招引着一群绿头苍蝇。
呸,我恶心得直想呕吐。
“————”黑耳朵母狐仍坐在屋脊上,怨恨地朝我啸叫。我相信它是在这样骂我:“你不讲信用,贪得无厌,比老鼠更渺小!”
这只母狐,绝对是只狐狸精,我想,它竟然知道红腹角雉的市场价格,知道两只红腹角雉换一只小狐狸已经是绰绰有余了,知道我企图无休无止没完没了地在它身上榨取财富,所以才用一只腐烂的死老鼠来向我表明,对我的坑蒙拐骗,它是绝不会上当受骗的。我有一种被人揭穿了老底的愤恨,真正的恼羞成怒,奶奶的,在我这里,一只小狐狸就要换一万只红腹角雉,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你爱换不换,昨天和前天的两只红腹角雉,算你交的定金,交易不成,按我们人的规矩,定金没收啦!
第四天,我的门口屙了一泡稀糊糊的狐狸屎,臭气熏天。
第五天,我犁田回来,发现屋顶的茅草被扒了个洞,一泡腥臊的狐狸尿淋在我的床上。
第六天,我养的四只老母鸡像被理了发似的,脖子上的鸡毛被拔了个精光,火鸡似的裸露着脖子。
我没办法,只好把小狐狸放了。看来,和动物做生意,也要规规矩矩。
雌孔雀的恋情(1)
在西双版纳靠近原始森林的村寨里,有许多人家都像养鸡一样在庭院里养绿孔雀。家鸡和孔雀同属雉科鸟类,生活习性相近,饲养的方式也大体相同,喂点谷米和蚂蚱蟋蟀之类的小昆虫就足够了。唯一不同的是,养孔雀的人家院子里要用石头砌一个小水池,因为孔雀很爱干净,晨起有汲水梳理羽毛的习惯。
我养了一雌一雄两只绿孔雀,雌孔雀头顶的冠羽为墨绿色,我称它为绿伞,雄孔雀头顶的冠羽为金蓝色,我称它为金鼎。
金鼎和绿伞很快成为一对恩爱夫妻。阳春三月,阳光明媚春风温煦,金鼎展开长长的背羽,俗称孔雀开屏,霎时间,院子里金光灿烂,一片辉煌。这是雄孔雀向异性求爱的拿手好戏,绿伞望着无数根孔雀毛组合成的那片奇异的色彩,眼光渐渐痴迷,像喝醉酒似的一摇一摆让金鼎拥进怀抱……
两个月后,绿伞孵出四只小孔雀,绒毛轻柔得像含羞草,整天跟随在妈妈身后,唧唧喳喳地叫唤觅食,十分可爱。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我在屋后的荒草丛中方便,突然帖院子里传来绿伞“咿嘎——咿嘎——”尖厉刺耳的鸣叫声,显然,它遇到了迫在眉睫的麻烦。我顾不得拉屎才拉了一半,也来不及用手纸将身体的某个部位揩干净,跳起来,提着裤子就往院子里跑。从屋后到院门要绕半个院墙,隔着竹篱笆我看见,一只浑身漆黑的山猫,从屋顶跳下来,正张牙舞爪地向绿伞逼近。绿伞撑着翅膀,将惊慌失措的四只小孔雀护卫到自己的翅膀底下,一面紧张地往后退却。
这时候,金鼎正站在和绿伞平行的水池子前。山猫倏地一下往前蹿跃,盯着绿伞扑咬,绿伞本能地摇扇翅膀想往金鼎身后躲藏,才迈出去一步,藏在它翼下的四只小孔雀就暴露出来,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绿伞立刻又回转身去,重新用翅膀把小宝贝们罩起来,可是,有一只颈部水红色的小孔雀大概是吓坏了,没往绿伞的翅膀底下钻,而是晕头转向地往金鼎身边逃去。黑山猫已经逼近了,绿伞偏着脑袋,呀呀呀急切地朝金鼎鸣叫,用意十分明显,是要拜托金鼎照看一下那只胡乱逃窜的红颈小孔雀。我那时候已赶到院门口,一面跑一面挥舞着拳头吼叫着企图将黑山猫吓唬走。山猫是一种机敏凶猛的食肉兽,几乎比普通家猫要大一倍,胆子大得出奇,敢偷袭母野猪身边的小野猪。这家伙抬头瞄了我一眼,大概是看出我手中没拿武器,也有可能是觉得能抢在我动手之前得到食物,竟对我的威胁置之不理,仍恶狠狠地向那只红颈小孔雀扑去。这时,红颈小孔雀已逃到金鼎身边,我看见,金鼎张开了翅膀,我想,它一定会用自己的翅膀把红颈小孔雀罩起来的,只要能坚持几秒钟,我就可跨进院子赶到水池边把黑山猫赶走或消灭掉。
红颈小孔雀尖叫着一头钻进金鼎的翅膀下,可是,金鼎并没敛紧翅膀进行护卫,而是双腿一蹬,翅膀摇扇,飞了起来,飞到了屋顶,还觉得不保险不安全,又一次起飞,飞到了院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大青树上。
可怜的红颈小孔雀,无处躲藏,被黑山猫啊呜一口咬死并吞进肚去。
绿伞“呀——”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叫。
贪婪的黑山猫转身又朝绿伞扑去。绿伞用尖利的嘴喙和爪子勇敢地与黑山猫搏斗,它跳起来朝黑山猫又啄又撕,可惜,它终究不是穷凶极恶的黑山猫的对手,只一个回合,它的翅膀就被黑山猫咬了一口,被迫朝后退却。三只小孔雀在水池边的空地上叽叽惊叫着,陀螺似的在原地旋转。
雌孔雀的恋情(2)
黑山猫馋涎欲滴地舔着嘴唇,贼亮的眼睛盯着三只小孔雀。
这时,我已冲进院子,飞奔到屋檐下,摘下挂在土墙上的那张紫檀木做的硬弩,迅速上弦扣箭,冲到水池边,对准正要行凶的黑山猫扣动了扳机。嘣,野牛筋做的弩弦发出一声闷响,犀利的金竹箭从黑山猫的两眼之间穿了过去,黑山猫惨嚎一声,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呜呼哀哉了。
这里有个很重要的细节需要交代,当地男子都喜欢在木弩上粘贴各种鸟羽,既作为装饰,又显示自己打猎本领高强。我自然不能免俗,就捡了些孔雀换羽时掉的孔雀毛,粘在木弩上,木弩挂在墙上,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微型孔雀,我自己把这张木弩称为孔雀弩。
绿伞用一种感激的眼光望着我手中的孔雀弩,带着三只幸存的小孔雀走到我跟前,不是对我,而是对我手中的孔雀弩呀呀兴奋地叫着,还用嘴喙亲昵地啄啄木弩上的孔雀毛,好像要替它梳理羽毛似的。
这以后,我发现,雌孔雀没事的时候,老爱跑到我挂木弩的墙下去,抬头望着墙上的孔雀弩,呀呀轻声叫唤着,好像要把孔雀弩从墙上叫下来和自己一起玩。有一次,寨子里一辆新买的手扶拖拉机从我院子前开过,雌孔雀受了惊吓,没像以往那样带着已经会飞的三只小孔雀飞到屋顶去躲难,而是跑到那张挂在墙上的孔雀弩下面,就像跑进了避风港一样,不再惊慌害怕。
春去春回,转眼过了一年,又到了孔雀的繁殖期。雄孔雀金鼎开始向雌孔雀绿伞大献殷勤,它在院子里找到一条蚯蚓,叼在嘴里,脑袋一伸一缩地送到绿伞面前,反反复复啄起又扔下,希望绿伞能与它共同分享,可绿伞宁肯跑到草丛里去吃草叶,也没兴趣去享用美味的蚯蚓。清早起来,当绿伞在水池边梳洗打扮时,金鼎便凑上前去,啄起一串串水珠,要帮绿伞梳理羽毛,可绿伞用一种轻蔑的神态瞥了金鼎一眼,一扭身躲开了。那天下午,阳光晒得大地暖融融,鸟语花香,温馨如梦,金鼎站在水池边,突然翘起了背羽,像拉开了巨大的折叠扇,宝石蓝的扇面上,布满了一圈圈金黄的环斑,集中了世界上最华美的色彩,整个院子熠熠生辉。我的眼睛都看呆了,可近在咫尺的绿伞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无动于衷,继续埋着头在草丛里啄食草籽。金鼎又面朝着绿伞,有节奏地摇晃起身体,开屏的孔雀羽毛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金光四射,飘逸起一片梦幻般的色彩,绚丽夺目,美不胜收。就连拴在缅桂树下的老黄牛,都忘了咀嚼嘴里的草料,瞪着一双牛眼,直愣愣地望着金鼎发呆。美是一种诱惑,美是一种征服。我想,世界上没有哪只雌孔雀能抗拒这种美的。我想,绿伞很快就会收起矜持与傲慢,就像去年那样,羞答答地投入金鼎的怀抱。可我想错了,绿伞平静得就像一潭枯水,只顾吃草籽,连瞧都不瞧金鼎一眼。金鼎一面继续抖动比任何画都要美的背羽,一面双爪急促地刨着地面,激动地向绿伞靠拢过来。绿伞像遭到了侵犯似的转过身来,面对着金鼎,颈毛龇张,双眼喷着怒火,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表情,呀呀短促地叫着,似乎在警告金鼎:你别胡来,不然,我就要不客气了!金鼎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如火的热情刹那间熄灭了,哗一声闭谢开屏的背羽,讪讪地跑开去。
雌孔雀的恋情(3)
绿伞这样做,未免太不近人情,太不懂感情了嘛,我觉得。
翌日晨,我在院子里铡马草,看见绿伞在水池边格外仔细地梳理好自己的羽毛,身上麻栗色的彩羽油光水滑,宛如一朵出水芙蓉,不,打扮得就像个花枝招展的新娘。它一步三摇地来到屋檐下,痴痴地望着我那张粘满孔雀羽毛的木弩,呀呀深情地叫唤着。我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产生了一种预感,这只雌孔雀,把感情投放到我的孔雀弩上了!预感果然应验,一阵风刮来,吹得木弩上的孔雀毛蓬松飘舞,就像一只微型孔雀开屏了一样,绿伞突然面色潮红,忸怩羞涩,表现出雌孔雀在开屏求偶的雄孔雀面前那种心旌摇曳心醉神迷的姿态来,翘着尾巴,仄着身体,在屋檐下像跳华尔兹似的旋转舞蹈,企盼着孔雀弩从墙上下来同它相会。没有生命因此也就没有感情的木弩自然不可能对绿伞的缠绵爱意有什么反应。风停了,木弩上的孔雀羽毛停止了飘舞颤动,绿伞也失望地停止了旋转舞蹈,可当风儿再起,木弩上的孔雀毛再次活跃起来时,绿伞又开始宣泄浓浓的爱意……
与一张没有生命的木弩爱恋,肯定是爱不出什么结果来的。为了能让绿伞再生下一窝雏孔雀,我必须阻止它这种不合常规的癫狂的爱。那天早晨,当它又来到孔雀弩面前搔首弄姿时,我走过去,从墙上取下弩来,当着它的面,一根一根将孔雀毛从木弩上扯下来,扔在地上。我慢条斯理地扯,脸上还带着嘲讽的微笑。哦,你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值得你爱的雄孔雀,而是一把普通的木弩!瞧瞧,我很容易就剥去了它的伪装,你现在该醒悟了吧!我每拔一根粘在木弩上的孔雀毛,绿伞就哆嗦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就好像在拔它身上的毛一样。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让它现在痛苦一阵子,总比让它将来后悔一辈子要好。我把木弩上的孔雀毛拔了个精光,把木弩挂回墙上,再把地上的孔雀毛扫除掉,事情总算结束了,我松了口气。没想到,一连几天,绿伞见到我喉咙里就发出粗哑的嘎呀嘎呀声,一听就知道是一种刻毒的诅咒,还会冲上来凶猛地啄我的手,在它的眼里,我这双手拔掉了它所钟情的雄孔雀身上的毛,因此是罪恶的手。好几次我的手背被它啄出了血,我无心惩罚它,也不愿跟它计较,尽量躲着它一点,希望时间能愈合它心灵的创伤,慢慢能平静下来。同时,我细心地用猪油给金鼎擦了一遍羽毛,使得它开屏后羽毛亮灿灿的像挂着无数只太阳,更加英俊潇洒,美艳绝伦,希望它因此能赢回绿伞的一颗芳心。可半个月过去了,绿伞对金鼎仍提不起丝毫兴趣,对我的诅咒也一刻没有停止。
那天中午,我犁田归来,隔着篱笆墙看见,绿伞站在屋檐下,望着墙上的木弩发呆,过了一会儿,它扭头用嘴衔住自己胯部的一根羽毛,脖颈用力一挺,活生生将那根羽毛拔了下来,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起来,把那根羽毛往木弩上粘。可惜,没粘牢,羽毛飘到水沟里去了。它毫不气馁,又从自己背上拔下一根羽毛,再次跳飞起来往木弩上粘……有几根带血的羽毛靠着血的黏性,果真粘在木弩上了,它格外兴奋,呀呀叫着,毫不心疼地一嘴一嘴从自己的背上、胸部和腿侧拔下血淋淋的羽毛来,送给墙上的木弩。它是要还木弩一身美丽的羽毛,重新塑造一只理想中的雄孔雀!我想用暴力将它从屋檐下赶走,可又下不了手,但就这样听之任之,恐怕用不了几天,绿伞就会变成一只赤膊鸟的。没办法,那天晚上,我悄悄把孔雀弩从墙上摘下来,藏进房间的床底下。你的爱恋对象不辞而别,影踪全无,看你还能不死心?可是,好几天过去了,绿伞仍执迷不悟,从早到晚守在屋檐下,翘首凝望着曾经挂过木弩的那块墙,它食欲不振,面容憔悴,就像一个被拆散并隔绝在天涯海角的痴情女,盼望心上人早日归来,海枯石烂也不变心。
每次从屋檐下经过,看到绿伞那种丧魂落魄的期待,我就会觉得自己像个残忍地拆散美满姻缘的恶魔。没办法,我只好将木弩从床底下翻出来,粘上许多孔雀毛,重新挂到墙上去。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我捧着孔雀弩从房间走出来时,绿伞的眼睛骇然一亮,兴奋得忘乎所以,呀呀嚣叫着,拼命往我身上扑……
这年春天,其他人家的雌孔雀都孵出了活蹦乱跳的小孔雀,而我的绿伞产下的四枚蛋却因为没被真正的雄孔雀爱过,永远也变不成小孔雀了。
唉,错误的恋情,唉,没有结果的恋情,唉,让人心碎的恋情。
会捉大鲵的鱼鹰(1)
孔雀湖周围的村寨,好多人家都养鱼鹰。鱼鹰是老百姓一种通俗的叫法,其实这种鸟跟鹰没有任何瓜葛,它的学名叫鸬鹚,与鹈鹕有亲缘关系。
通常渔夫在捕鱼前,都要用细麻绳在鱼鹰的脖子上打个活扣,然后,吹一声呼哨,鱼鹰便贴着湖面巡飞,一发现水里有鱼的影子,就敛紧翅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当鱼鹰在捉获较大一点的鱼时,被“颈圈”所阻,无法吞咽进肚,只好浮出水面,将鱼吐到渔网里来。
在孔雀湖一带所有的鱼鹰中,要数波农恬豢(huàn)养的那只名叫铁木儿的雄鱼鹰最为出色。铁木儿年龄5岁,正处在生命的巅峰,体格健壮,黑色的羽毛油光闪亮,肩胛和翅膀泛着青铜般的金属光泽,嘴喙像用生铁浇铸出来似的,冷凝坚硬。它不仅是捕鱼的好手,还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它曾替波农恬捕捉到一条大鲵。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波农恬的儿子上山打猎,被一只狗熊一巴掌掴断了三根肋骨,送到州医院治疗,急需一笔昂贵的手术费。波农恬一清早就带着铁木儿泡在湖里,指望能多捉几条鱼卖了钱好替儿子缴住院费。遗憾的是,早春季节,湖里的鱼都还没长大,忙碌了整整一天,只捉到小半筐巴掌大的缅瓜鱼,根本不够缴住院费。夕阳西下,月亮从辽阔的湖对岸升起来了,湖面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碎银。波农恬忧心如焚,想着躺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的儿子,忍不住涕泗滂沱,号啕大哭。铁木儿从船头跳到主人身边,“呀——呀——呀——”发出三声高亢嘹亮的鸣叫,振翅朝对岸疾飞。湖对岸是九溪沟,有好几条溪水从山涧流入孔雀湖。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铁木儿飞回来了,让波农恬惊讶的是,它竟衔回来一条半米多长的大鲵!
大鲵因为叫声酷似婴儿的啼哭,故又称娃娃鱼,是一种生活在山溪间的两栖动物。大鲵数量稀少,肉质鲜美,又是治疗小儿羊癫风、疟疾和贫血症等病的特效药,因此,价格昂贵。大鲵除觅食外,整天隐匿在溪流旁的暗洞里,极难捕捉。当地养鱼鹰已有几百年历史,还从未
听说过有哪只鱼鹰捉到过大鲵。
波农恬卖了那条大鲵替儿子治好了伤。人人都夸铁木儿是只神奇的鱼鹰。
波农恬的儿子要娶媳妇了,娶媳妇要送彩礼、盖新房、置家具、宴请宾客,对一个普通农户来说,七七八八的费用加起来,是笔沉重的负担。
那天,我和波农恬一起划一条独木舟进湖捕鱼,时运不济,在湖里待了大半天,收获甚少。太阳快下山时,波农恬叹了口气说:“唉,捉十筐猫鱼,还不如来半条娃娃鱼呢。”我说:“你的铁木儿不是能捉娃娃鱼的吗?何不叫它再给你捉一条来呢?”他苦笑一声说:“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它好像忘了自己会捉娃娃鱼,我好几次把船划到对岸的九溪沟前,指望它去捉娃娃鱼,可它每次飞到九溪沟上空,盘旋几圈,又折回湖心去了。”我说:“它大概要等你特别伤心的时候,才肯帮你去捉娃娃鱼的。”波农恬眼睛一亮,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连声说:“对对,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还是年轻人的脑子开窍哇。”
我俩在进行这番对话时,铁木儿伫立在船头,用嘴从尾根部油脂腺里啄起黄色的油脂,均匀地涂抹在自己的身上。这是所有的游禽都非常热衷的一项工作,就像姑娘爱化妆打扮,为的是使自己的羽毛光滑柔软,在游水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