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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卖给轿夫的人。所以听说可以得到一块土地,大家都非常高兴。”
“但是……光靠抬轿子,不可能获得这么高的报酬。新龙,你们到底做了一桩什么样的买卖?”
少爷虽然长年卧病在床,但好歹是大商家的继承人,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新龙表情神秘,摇摇头,不回答。
“啊!”突然,把锅放到炉火上的年轻轿夫尖叫起来。“这房里有什么东西吗?”
(啊,糟糕!)
少爷心里一紧。鸣家们还在和狮子玩,没有回少爷的袖子里。他们要是不说话,人是看不见的,但狮子却不同。
(怎么办?被发现了!)
“是什么?”
新龙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这时,一只鸣家骑着狮子绕过他的脚,飞快地跑到门外去了。新龙确实是看着鸣家的。少爷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一时间,房内静了下来。
但是,新龙若无其事地对轿夫们说:“没什么啊。”
他不仅对看到的妖怪绝口不提,还很快转换了话题,说起了锅里的食物。
“晚上我们还要去小田原,就这样等下去的话,大家都会饿的,喝点小米粥,还能顶一段时间。现在也只有这个了。”
说完,他又问两个轿夫,有没有菜可以放到粥里。那样子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刚才……新龙明明看到了小狮子,但他什么也没说。
仁吉看新龙的目光更尖锐了。比女和一只鸣家偷偷看着窗外,是在担心外面的鸣家。少爷慢慢靠近比女,也偷偷地看窗外,好确认鸣家们是否平安无事。
啊,没事。狮子和一只鸣家正蹲在屋外开着白花的树下。
必须赶紧把他们抓回来。少爷紧紧地握着药盒——狮子的原形。
这时,花下的鸣家忽然抬起头,东张西望。他在院子的一角徘徊,又朝天空竖起耳朵,好像在听什么。不一会儿,他点点头,朝窗边的鸣家做着手势,然后骑上狮子,朝山里行去。
他要去哪里?鸣家们对箱根并不熟悉,还很胆小,这实在不像是他们会干的事。少爷真想问留下的鸣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要是再让新龙等人听到奇怪的声音就不好了。少爷只好郁闷地沉默着。
5
小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响,房间里弥漫着温暖的香气。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小米粥了。”比女高兴地说。
几百年没吃了吧。少爷不断胡思乱想。“我吃过小米粥吗?”
长畸屋每天都吃白米饭。想到这里,少爷猛地拍了一下膝盖。
“是了,之前荣吉给我做过小米饼。小米的味道可真是奇怪,好像稍微有点烧糊了,还特别黏。我记得那时噎在喉咙里了,差点死掉……”
“哦,小米是那样的吗?”
新龙一边听着比女和少爷对话,一边笑着搅动锅里的粥。
“看来生活优越的孩子连小米都没怎么吃过。”
另外两个轿夫已经被新龙打发出去接晚上的生意,小屋里除了新龙,只剩下少爷、仁吉、比女和少爷袖子里的一只鸣家,略微有些冷清。
少爷在角落里给鸣家喂了些点心,又悄悄地问他骑着狮子的同伴去了哪里,鸣家说不知道,同伴只说先走了。
(他到底去哪儿了?没事吧?)
山中的夜晚,黑暗就像从头顶降落,来得又急又快。山脚变得和白天完全不一样,屋外的花也被黑暗包围,夜色很快笼罩了整个小屋。一切都变得十分阴暗。
仁吉突然朝门口看去。新龙也转动着眼珠。风声中夹杂着踏草而来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刚说完,小屋猛地摇晃了一下。
“啊……好久没这样了。”
少爷不由得喊出声来。屋子很快停止了摇晃。是一次小地震。
敲门声响起。新龙从炉火边站起身,打开门。
“哦,是你们啊。”
门外是之前给少爷抬过轿子的轿夫。他们七嘴八舌地说:“怎么又摇晃了?”“谁来了啊?”从小屋看出去,院子里放着轿子,应该是在为去小田原作准备。
少爷正想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同时,看到一张微笑着的熟悉的脸。
“原来是胜之进啊。”
在东光庵药师堂时,为了赶紧逃命,没来得及跟胜之进告别。
“特地去为我打听消息,还一直没跟你道谢,真是对不起。”
少爷低头行礼。胜之进一边回礼,一边颇有深意地看着屋内。
“没想到离大路那么远的地方也会有房子。”
胜之进说,村民们还是冲进了东光庵。少爷已经逃走了。他们还把松之助当成少爷,但现在已经平静下来。
大家都很担心少爷,特别是松之助,于是轿夫们就召集了其他同伴,提议到新龙这儿来。松之助也想来,但是他的脚还没好,于是胜之进就和其他轿夫先过来看看。
“真是太感谢了。”少爷说。
胜之进的目光落到了小米粥上。
“你们想在这里躲到事情结束吗?”
少爷摇摇头,说今晚就准备去小田原。胜之进挑起眉毛。
“松之助也说明天一早赶往小田原。看来少爷会先到。”
他说,要在松之助出发之前回到东光庵,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他。
“我们也和松之助一起前往小田原。松之助说会请求船长,让我们一同搭乘长崎屋的船。”
胜之进也想早点回江户。
少爷向胜之进承诺,一回到江户,就把长崎屋的朝颜种子送到胜之进的住所。
“要是朝颜能顺利开花就好了。”
“啊,嗯嗯。”
胜之进的神情稍稍有些僵硬。
“我先告辞了。”
他说完,便要离开。天色已晚,但还好有月光。月光划破了夜的黑暗,行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脚下的路。但少爷还是想让胜之进带上灯笼。仁吉从旁阻止了他。
“为什么?”少爷吃惊地问。
仁吉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堵住了出路。
胜之进一脸怒气地说:“你想干什么?这样我怎么走得出去?”他的声音很尖。
仁吉好像没听到一样,把目光转向新龙,问道:“新龙,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有人把少爷的行踪告诉了那些村民。”
新龙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回答不上来,但是我并非没有发现。只是有好几个人值得怀疑,我一时难以确定。”
仁吉想到了四个人:熊野神社的神官、其中一个轿夫、新龙、去村里打听消息的人当中的一个。
“总之,如果不知道少爷就在东光庵,根本无从说起。”
知道这一点的只有这些人。
“我原先以为新龙最值得怀疑,但是他没有那么做的动机。”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钱出卖少爷。
“太过分了吧,把我这么一个勤勤恳恳的轿夫想得这么不堪。”新龙笑了。
仁吉继续说:“少爷成功地逃了出来。告密的人也许会再一次做同样的事。”
在几个被怀疑的对象当中,知道少爷在这里的,就只有新龙。
“有人知道少爷行踪的话,肯定是新龙泄露的,我一直这么想。”
这时,却有人特地过来确认少爷的行踪,而这人就是胜之进。仁吉因此怀疑是因为胜之进,村民才会追到东光庵。
胜之进皱着眉说:“岂有此理……我不过是偶然过来看一下少爷的情况,有必要怀疑我吗?”
“一怀疑起胜之进,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从东光庵走到村里的路上,仁吉看到胜之进和几个人极为热情地交谈。胜之进大怒。
“你别太过分了!我只不过是在向路人确认有没有关于少爷的传言。”
胜之进根本就没必要把少爷逼人绝境。他已经和少爷约定,等回到江户,就从少爷那里拿朝颜的种子。
“朝颜?”少爷忽然插话进来,不过他是跟比女说话。“比女,箱根有珍奇的朝颜吗?”
这里气候凉爽,花跟江户的有点不同,如果能得到珍奇的花……把藩中武士和他们家人的命运都押在朝颜上的胜之进,也许因此把少爷的行踪告诉了别人。
比女歪着头,想了想,说:“箱根气候凉爽,夏天也不用蚊帐,不适合培育夏季开花的朝颜。”
这里有很多温泉,如果方法得当,也能培育出朝颜,但是……
“我没有听说过。新龙,你听说过什么珍奇的朝颜吗?”
新龙歪歪嘴说:“我也不知道。箱根的客栈基本上都是供人吃饭的,比那些正规的客栈要小一些。这里可不像江户,有那么多有钱又有闲、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我从来没听谁讲起珍奇的变色朝颜。”
箱根根本没有这种供人赏玩的花,新龙说着,朝胜之进嘻嘻一笑。看到新龙的笑容,胜之进微微挥了挥手,脸色大变。
“浑蛋……”他瞪着新龙,嘟囔道,“我听到传说了,真的听到了。”
这里确实有传说中的稀世朝颜。在打听关于少爷的传言时,胜之进没有特意去问,但还是听到了关于朝颜的传说……
少爷看着比女,说:“你说箱根没有变种朝颜,但是却有关于朝颜的传说,这是怎么回事?”
比女看了一眼新龙。他刚才猛地拍了一下手。
“也许是……是那个传说吧?我给少爷讲过。比女,就是那个地下水脉之门。”
“为了让水门永世不坏,山神用来绑住门的朝颜?”
“对,就是那个!”胜之进用力点点头。
比女和少爷一脸迷惑。
“这水门……关系着箱根的地下水脉,是非常非常大的。也就是说,绑在上面的朝颜也大得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比女也点点头。
“虽然有这么一个传说……但真的只是传说。听说,水门的朝颜最后一次开花是在七百年前。”
那花外形和大小都非同寻常,之后再也没有开过,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再开花。仁吉听着,一脸阴沉。
“就算真有朝颜,那么大,根本不可能拿到花赛上去。”
胜之进很想要一种能够在花赛上夺魁的朝颜,他并非在寻找一般的奇花异草。他要把这花当成礼物送人。
“哦……说得也是。”
胜之进一下子坐到了地板上。
看到他这样,新龙挑起眉说:“你真的那么想要那种朝颜?就算以少爷的安全作为交换也在所不惜?”
仁吉一脸怒气地朝胜之进逼近。少爷赶紧拉住仁吉的袖子。
突然,胜之进腾空飞起,撞到了墙壁上。是新龙用他巨大的拳头把胜之进打飞了。
“胜之进,你又背叛了吗?”新龙看起来就像是怒目圆睁的金刚。“最初你想绑架少爷的时候,说是为了家人,我们才受雇于你,帮助你。之后,反而是被你们掳来的少爷给孙右卫门处理了伤口,还答应给你们朝颜的种子,不是吗?”
即使是少爷这么善良的人,他还是轻易就背叛了。
胜之进回瞪着新龙,说:“这是为了我藩和大家的……”
“住嘴!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有理由,做什么都可以吗?”
此时的新龙看起来非常可怕。
“你们这些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只想着自己是对的。但是这样想,是不是太放任自己了?你从来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听了这话,胜之进很不服气。新龙更加气愤了,又想挥拳打去。这回胜之进没有束手挨打,他拔出了腰上的刀。小小的房间里刀光闪烁。比女尖叫起来。
“快住手!比女很害怕。”少爷制止道。
但是争斗没有那么容易停下来。利刀挥舞,砍倒了照明用的简陋的灯笼。火花四溅,灯笼纸烧了起来。
这时,房子又猛地摇晃起来。灯笼四处乱滚。比女不断地大声尖叫。
“摇晃得很厉害。少爷,快趴下!”
“浑蛋,小屋着火了!快去把灯笼熄了。”
仁吉和新龙虽然着急,可是地摇晃得厉害,谁也无法行动。比女仍然坐在地上不断地尖叫。少爷揽着她的肩,不停安慰。
“没事了,他们已经不吵架了。”
摇晃慢慢地停止了,地上到处都是火星。轿夫们在屋内滚来滚去,不断地压熄火星。比女紧紧地抓着少爷。仁吉和新龙对视了一眼。
胜之进一脸茫然,忽然他大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一叫,地面就摇晃起来了……”
没等胜之进说完,新龙狠狠地一拳将他打趴在地上。
“把这个家伙绑起来,扔到院子里!”
“好!”
轿夫们把胜之进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到了树下。
“这家伙什么时候都说是为了藩里,是为了藩里的众人,好像只要这么一说,做什么都可以。”
新龙有好一会儿痛苦地盯着地板。少爷还和比女坐在地上,他心里不由觉得奇怪。新龙怎么对胜之进这么熟悉,到底是怎么回事?
6
柱子和房梁皆涂朱色。在一间看似神社的房间的木地板中央,躺着一个体形高大的人,手和脚都被结实的常春藤紧紧地绑着,旁边有人俯视着他。
站着的那位,手持木杖,好像是修行者,背上还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看起来像一只大鸟。原来是天狗。
“哎呀,佐助啊。就因为你,我好多同伴受了伤。”
天狗的神色令人害怕,但是躺在地上的那位没有回答。天狗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时,暗处的一个角落出现了一只鸣家。鸣家是在古老的建筑中很常见的妖怪,天狗丝毫不在意。但是鸣家一看到天狗,马上藏了起来。
天狗在佐助旁边蹲了下来。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苍天坊,是比女小姐的护卫。就像你看见的一样,是天狗。”
刚才,佐助把围上来的天狗都打趴下了。苍天坊作为天狗的首领,也出现了。他说话冷静,还为别的天狗的行为道歉。佐助稍一松懈,就被苍天坊的木杖打中了。其他天狗一拥而上,迅速用常春藤捆住了佐助。
“刚才我要了点小花招,真是不好意思。”
苍天坊假惺惺地道着歉,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仁吉不是随使者去了山神那里吗?你们却乘机袭击了少爷。”
海上黑压压的乌鸦群就是天狗们变化的。佐助为了少爷,只好离开船,去迎战天狗。
苍天坊轻轻地摇了摇头。
“少爷是皮衣夫人的孙子,也就是说,跟茶枳尼天女大有关系。不只是使者,就算是山神也要敬他三分。我们不敢马虎。”
那还袭击少爷?
“你生气了?觉得我们是恶人,而你是好人,对吗?唉,谁都会这么想。”
如何想、怎么做才正确,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准则。这个准则因人而异,并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正确”。
“这次我们是正确的。这无可置疑。”
天狗断言。所以必须把妨碍他们的佐助抓住。佐助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苍天坊。
“你的主人……并不是恶人。我知道你们也并没有害人之心,不,应该说你们都很善良。这一点我很明白,很明白。但是……”天狗接着说,“只要有比女小姐在,少爷……就是个大祸害。”
听了他的话,佐助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
佐助第一次开口。这时,地面又摇晃起来。天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可怕。
“你知道这地震是怎么发生的吗?知道谁在摇晃大地吗?”
村里传说,山神心情不好,就会摇晃大地。
“对于我们来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佐助仍一脸怒气地瞪着苍天坊。
“听说你是少爷的护卫,所以我们准备拿你当诱饵,引少爷上钩。我们已经想好计策了。呵呵!”
天狗说着,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必须抓住少爷,让比女小姐像以前那样安静听话。”
天狗说完,走出了房间。
这时,房间的一个黑暗角落,出现了那只刚才露过脸的鸣家。他靠近佐助,想要解开常春藤,但他的小手根本不管用。鸣家发起愁来。不一会儿,他脸上露出笑容,使劲去开门。
佐助吃惊地看着鸣家。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外面溜进来一只鸣家,看样子兴冲冲的。
“我已经确切地知道佐助在哪里了。”
两只鸣家吹嘘着。
“我才厉害。我是第一,第一!”
喧哗中,门又被顶开了一些。这回,钻进来的是一只小狮子。
他们来到佐助身边,用牙齿咬常春藤。一根藤很快被咬断了。解除了手上的束缚之后,剩下的佐助可以自行解开。
“太好了,干得不错!”
听到夸奖,两只鸣家和小狮子都挺起胸,威风凛凛地站着,一脸得色。大概是怕被天狗们听到,他们又小声地“嘘嘘”着,提醒同伴注意周围的状况。
五 箱根神社
箱根的山里,已经被夜色笼罩。天空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所及之处,连路边的野草都清清楚楚地落下影子。
一踏人暗处,影子马上就被黑暗吞噬。这就是夜晚的山林。
但在少爷等人落脚的小屋里,炉子吐着温暖的火焰,颇为明亮。遗憾的是,现在屋内弥漫着一种焦糊味。因为刚才发生地震时,小米粥倒在了柴火堆上。
“啊,这次摇晃得真剧烈,时间也长。粥要重新做了。幸亏还有小米。”
在炉火边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的,正是轿夫头领新龙。他像是忘了刚才还和胜之进拔刀相向,以及发生了让人站立不稳的地震,跟没事人一样,一脸平静,边抱怨粥洒了,边又迅速地把洗过的锅挂到伸
缩吊钩上。
其他轿夫都已经出去了。他们收拾完灯笼,出发去接生意了。小屋里只剩下少爷等人。
被绑的胜之进正躺在屋旁的树下。新龙连看都没看一眼。少爷则一直盯着新龙。
不一会儿,锅里又冒出了柔和的热气。刚才吃惊不小的比女终于安静下来,将纤细的手指从少爷的衣袖上移开。
“你没事了吧?”少爷关切地看着比女。
比女好像有点害羞,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少爷微微一笑,抱起她,放到仁吉腿上。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