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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麻将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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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离休老干部汪海珠的家。共两小套。他将两套的中间打通成为一大套。在这个70平米的空间里,除了老俩口,还住着一儿三女和俩外孙女,大大小小计八口人。此刻挤在这屋里的除了汪家的八大员,还有赵老头家的几个。由于气氛紧张,人们捧茶杯的手在不住瑟瑟发抖……

赵老头过去是邮电局的老局长,也离休好几年了。这几年家里人丁兴旺,人数翻了番,原先住的房子是越来越显小了,不见得公公媳妇儿住到一间屋里去。因此他一直跟单位嚷嚷着要分房。但人离了,一“离”即“休”,说话谁听?久而久之,老头儿竟变得疯疯颠颠的,满口胡言乱语,所以人送外号“赵神经”。此刻他就在不停地唠叨:

──“我给了他一百个大洋,他还不给我房子……”

其他人不去理会他,只顾说自己要紧的话。

“……这楼是超标准的,你晓得吧?……”

“有浴缸,前后有阳台,厨房厕所都铺了瓷砖……”

──“我们五十年代干部两袖清风,他们八十年代干部百万富翁……”

“这房啊没开工之前分配方案就内部定好了,他尹局长这是一手遮天啊……”

汪老干部老俩口是北京人,说着一口纯正的北京话,几十年来口音未改。

──“市委干部真不孬,爱了奥迪爱蓝鸟,县委干部也不差,至少弄个桑塔拉……”

“听说明天就要张榜公布了,”汪老的大女儿汪亚娟说,“邮局里早传翻了,尹局长这次又是一大套,八十几平方……”

“这个尹局长也太黑心了,过去他在电子局搞了两套房,犯了错误,调到邮局后他已经分过一套房了,这次还想占一套,他也太黑心了……”

──“才不在高,有官则灵,学不在深,有权就行……”

提起尹局长调到邮局,汪的老伴杨婆就来气。当初邮局上上下下都反对尹来,说尹这个人名声不好,又犯了错误,劝汪老(局长)不要接受他。可汪老经不住尹一而再再而三低声下气的拜访,就向上面表态同意了。结果尹来了以后,很快爬到了一把手的位置,弄得汪老没了权,并提前退了休……

──“上午满天飞呵,中午端酒杯呵,下午早早归呵,晚上醉贵妃呵……”

想不通,就猜。就找原因。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

──“一等老子不说话,二等老子打电话,三等老子拜菩萨……”

“喂,明天你们到底搬不搬哪?”“赵神经”的老伴提高了声音问。

“怎么不搬?……”杨婆嘴里说着,口气却不那么坚决。

这里的“搬”,其实就是“抢”的意思。“搬家”=“占房”=“抢房”。决心是早下了,可事到临头总有那么一点怯阵,不那么理直气壮。前天她和尹局长都当面吵翻了,说你尹局长敢搞儿子孙子房,我们就敢占你的房!尹局长说,你敢占房我就叫你坐班房!杨婆说:就是坐班房我也要占你的房!……

──那就说定了!怕他尹局长敢拿我们老干部怎么的?到时候哪个也别软下来,大不了搭上一条老命!……“赵神经”的老伴再次提高了声音。

嘘——……

──“我给了他一百个大洋,他还不给我房子!”“赵神经”也激动起来……

#

二、侦察

老。共盖房大伙儿住,象征性地交点钱,这就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这种说法延续了30多年,我们也跟着自豪了30多年,也许根子恰恰就在这里。

──题记之二

#

翌日中午,下班铃打过之后,邮局的分房方案终于贴上了墙。可到了下午上班铃打响的时候,那大红榜又被人揭掉了──据说这就算“公布”过了,“民主”过了。

然而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时间里,那张榜还是被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少人是在家里得到消息放下饭碗专程赶到邮局来看榜的。那个紧张劲,跟前不久听见长江决堤的消息差不多。

汪老的女儿汪亚娟这天正好上中午12点的班,所以不仅把榜看了个够,还有充足的时间用纸笔抄了下来──

这幢新楼房,成了各符其实的“干部子女楼”了。两个副局长都是两套,就像往嘴里塞巧克力一般;所有中层干部每人一套──他们连即将竣工的下一幢楼也一并瓜分了。你301,他204,就像在汽车站买预售票,就等着上车去“对号入座”了……

——好狂啊!他们为什么不把2000年以及下个世纪、世世代代的房子都提前“预订”下来呢?……

亚娟手里的纸和笔在悉悉发抖,字写得歪歪扭扭,像一团团乱跳的火苗……

亚娟该抄的都抄了,一回到机房,就忙着给家里打电话。(她本来在局办公室打字,父亲一离休,她也跟着下放到查号台来三班了。)

#

杨婆接到女儿的电话,气得嘴直打哆嗦,这个生性耿直的北方妇女脸色铁青,双眼发直,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就要出门──“豁出去了,跟他姓尹的拼了!……”

汪老连忙拉住她。他晓得她的脾气,说干就干,不是唬人。“唉,凭你这身体,能一刀把性尹的砍了也就算了,”他说,“一命抵一命罢。可你砍得着他吗?能砍出个房子来吗?我们还是按昨晚上说的,占他的那套房去!亚娟不侦察清楚了吗,他的房号是301,我就占301,到那时候跟他拼命也不迟!……”

汪老头劝了半天,才把杨婆手里的菜刀给夺下来。

时值中午,家里就他们老俩口儿。老头的脑袋因车祸动过手术,算是半个残废;杨婆前年股骨摔断至今仍用钢筋固定着,也算是半个残废──就凭这两个老弱残兵去攻占铁壁石墙的大楼房?恐怕难以想象。虽然说昨天晚上密谋了半天,其实都不过是图嘴上的痛快,其实一家人谁也没有真正下定占房的决心,也没有真正做好占房的准备。然而此刻不同了,老俩口的头脑真正发热了,他们像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动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看看房子!”汪老说,“我们先去侦察侦察。”

是啊,汪老过去也是一个革命军人,知道一场战斗打响之前,侦察敌情总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颤微微地走下楼,来到马路上。他们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那时还没有“打的”说法),也没还价,就爬了上去,一直坐到那幢即将燃起战火的楼房前。杨婆让踏三轮车的在楼下等着,自己扶着老汪上楼去察看地形。

看来这幢楼目前防守还比较空虚。楼下只住着一个年纪大的农民工,正拢着袖子晒太阳,见他们来了,也不盘问,继续眯起眼睛打他的瞌睡。最近邮局三天两头有人来看房子,叽叽呱呱地大声议论着他们的装潢计划,这一切似乎与他这个糟老头子没有多大关系。于是他继续打他的瞌睡。

老俩口一直爬到三楼,见他们的目标301的房门大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在活动。不好,杨婆的心提前凉了半截:难道姓尹的已先下手为强,搬进来了?……他们蹑手蹑脚踅过去,伸头察看:室内空空如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瓦工模样的女人蹲在地上捣鼓着什么。杨婆暗暗舒了口气。

“师傅忙哪?”杨婆招呼姑娘。姑娘掉头瞟了她一眼,没应声儿。“这里面整治得多漂亮哪!”杨婆又说。

“你们领导还不满意呢!”姑娘不满地说,“一会儿叫修这个,一会儿叫修那个,没完没了的,这间房子我都返工了七、八趟啦,真烦!”

“那真辛苦你了,”杨婆热情地说,“实在对不住你了,这套房子就是分给我们的,你弄得这么好,就省了我们老俩口费神啦!”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十元钱塞给姑娘:“这点小意思,拿去买顿早茶吃吧!……”

姑娘没料到这一着,给闹了个大红脸,讷讷地不知所措。杨婆不由分说将钱塞进了她的衣兜。汪老头在一旁也给她搞得莫名其妙,以为老伴的神经真受了刺激。直到杨婆说出了下面的话,汪老才猜到了她的用意。杨婆说:

“等会儿我们就要往里搬了,这里蛮好的,不用再搞了,我们挺满意的。你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吧,门就不要关,敞在这儿吹吹风透透气儿……”

姑娘自然是满口答应。她对这个说一口好听的北京话的老太婆的印象好极了。

这时老汪却在旁边说了一句不适时宜的话:

──“你,你你真要搬啊?”
26。空间争夺战抢占。暴露
三、抢占

据210个城市80年代初的统计,夫妇因无房同居而进驻办公室、仓库、甚至厕所的竟达158万户。于是那个关于“面包会有的”故事便成了日益遥远的童话……

──题记之三

#

老俩口急急回家开始着手这场“遭遇战”。杨婆的作战方针是:不要子女们帮忙──他们都有单位,都有工作,不要连累他们,不要影响他们的前途,而老俩口儿反正是“老朽之物”,半截子入土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什么好顾虑的。现在,只要在新房里摆上几件家什,那房就算占下来了,就算初战告捷了!然后再扩展,再巩固前沿阵地,向敌“纵深”发展……

“愣着干什么,搬呀!”杨婆对老汪喝道。老汪还有点举棋不定。慢慢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嘛!他嘟哝着。

“当然是越快越好,现在门不用撬,不费一枪一弹就进去了,这机会上哪儿去找?”

床,肯定是要弄一张的,没床不成家;其他的来点桌子凳子被子什么的就行了,先运过去再说,只要东西进了门就好办了。

急归急,但人老了,动作毕竟慢,不服老不行。当老俩口押着这些“军火”坐上三轮车到达“前沿阵地”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时下日暮霞飞,天色迷朦,那幢乳黄色大楼矗立在冬天黄昏的色彩中景色看上去还很有几分动人。汪老这个“抗战牌”的老干部几十年来出入枪林弹雨,可谓久经沙场,此刻却紧张得两腿打晃;老伴杨婆倒是镇静得多,就是牙齿忍不住在格格打颤。

那看门的老头在屋里隐约看到有车来,便将头伸到窗子跟前来看,“干什么哪?”“搬家的,我家分301。”杨婆镇静地回答。牙齿却碰得更响了。老头一看这人下午来过,有些面熟,便不再多问,缩回去继续煮他的面条了。

杨婆混过了“哨兵”,跌跌撞撞朝楼上摸去。果然见301的门大开着──那十元钱还真起了作用。否则撬门砸销的,必然引起“哨兵”的怀疑,增加麻烦。这下好了,可以直接占领敌方空虚的阵地了。

两个车夫上下跑了几趟,几件旧家具便歪歪斜斜地躺在屋里了。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想不到车夫走的时候却出了点麻烦:两人拿了工钱急着要走,老俩口多视,颠颠簸簸把人家送出来。车夫也学着多礼,顺手将门一带──“砰!”……

门关死了。

老太婆大惊,连推带扛,门纹丝不动。

老头子连连跺脚,说坏了坏了,这下进不去了。

车夫奇怪了,说你们没有钥匙啊?

老头子竟支支吾吾回不出个囫囵话来。还是老太婆机灵点,说有有有,刚才忘在门里面了。

于是又吩咐车夫赶快撬锁。幸好底下三轮车里备有修理工具,车夫就操起家伙,对准“铁将军”叮叮咚咚地蛮干起来。

异常的响声惊动了楼下看门的老头,他举着电筒,抄着根铁棍,急忙忙冲上楼来──

“干什么,干什么?”

“是我们,搬家的,”杨婆故作轻松,“刚才不小心将钥匙丢在里头了……”

老头用电筒照来照去,见老俩口儿和和善善的样子,不像是撬门入户的强盗,又见屋里亮着灯,于是就放心了,嘴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当天晚上,就决定由杨婆留守阵地,老头一则回家调兵遣将,补充粮草,准备长期固守,誓与阵地共存亡。

汪老坐上三轮车刚要走,忽听门外有汽车声,强烈的光柱刺得人睁不开眼──怎么?局里有人来了?这么快就得到情报了?汪老顿时心捣如鼓。

汽车在楼前停了下来。汪老再看时,才认清是“赵神经”一家杀来了。这时看门老头迎了出来,不耐烦地问:“又是哪个来了?今晚搞的什么鬼?”

──“我给了你100个大洋,你还不给我房子!”“赵神经”冲着他说。

他老伴见势不好,忙插。进去,笑嘻嘻地说:“师傅,我们是搬家的,白天找不到汽车呀!……”说着掏出烟来,半推半搡地将老头堵了回去。

这边掩护着,那边车上跳下几个人,架上早准备好的梯子,一人爬到二楼厨房窗前,手起锤落,汪老便听到了一阵玻璃沉闷的碎裂声……接着窗被打开,一个黑影钻了进去,下面的人立刻撒掉梯子,开始往楼上搬家具──各兵种之间配合默契且天衣无缝……

──这才像个打碉堡的样子!汪老在三轮车里咕噜说。

#

四、暴露

科级不能超过处级,下给不能超过上级,而一个单位最大最好的住房便尽量安排给这个单位的最高长官,然后依次类推,等而下之。我们在住房上透彻理解并努力贯彻的正是这种等级观念。

──题记之四

#

翌日是星期天。从上午九点钟开始,局里便不断有人成群结伙地前来参观新房。

301内的杨婆一直紧张地躲在门后,屏息静气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她的牙齿打格格打碰了。她知道,此刻人家还不知道这里潜伏着“敌人”。如果一旦发现,那遭遇又会怎么样呢?

昨夜,她已经尝到了通宵未眠的滋味。而且她知道,这仅仅是刚刚开始。她知道此事很快就会给人发现的,可是在没暴露之前,她的日子却显得更加难捱……好几次她想打开门,公开站出来算了;还有好几次她想偷偷溜走……但最后是强烈的责任心促使他留了下来。

首先暴露的是“赵神经”家。

上午十点多钟,201的户主B股长兴冲冲来观摩他的新房了。他爬上二楼,掏出钥匙,却见那房门开着,有个年轻人正在门上装锁。他顿时心生疑云,悄悄地进门一看,见那簇新的房子堆了一堆破烂家具,一张床上歪歪斜斜地躺着个老太婆……他倏地上沉下了脸,腮帮子动了动,但没发出声──毕竟是当干部的,能忍。他站在原地忍了几分钟,一言未发,转身走了。

很快,一辆小车戛然而止。车上跳下邮局的七八员战将,分头冲向两侧的楼梯──看样子他们要挨家挨户的搜索。

杨婆一直躲在301门后,将这一切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她没让老头子留在这里,怕他受刺激大脑吃不消。现在,连个做伴、壮胆的人都没有。杨婆首次尝到了“孤胆英雄”的滋味。她将耳朵贴着门,凝神静听着下面的动静──

下面在一户一户的开门、检查。到二楼了……到三楼了……到她眼前了……有钥匙伸进锁孔了……在拧……在捣……有人说话:“开不开……是尹局长的房子……”有人上了四楼……又下来了……后来所有的人都撤到楼下面去了……

杨婆转到厨房的窗前,隐蔽着往下窥探。她看见尹局长站在小车帝,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有几个人在向他小声汇报什么。她看见尹局长的脸倏地发红了,然后发了青,眼睛里喷出了火,大声命令说:

“去!叫几个农民工,叫他们上去,把他们的东西扔出来!……”

杨婆听说此话,忙退回房去,找来两条长凳,接起来,抵着门。那门是木头做的,如果真踹的话,两脚就崩了……想到这儿,杨婆转身去了厨房,操起一把切菜刀……

“……那是二队建的,我们是三队的,不关我们的事……”杨婆再次来到窗口,听见楼下有人说话。“你们干了,我们照样给你们工钱,谁干还不是一样?……”“人家两个老的,叫我们怎么拖?拖出人命来哪儿负责?”“当然我们负责。”“那你用纸写下来……”“指挥官”们你望望无,我望望你,全不吱声了。几个农民工见状,趁机溜走了……

──目标已经暴露,形势一触即发!杨婆的心情反而镇定了下来……
27。空间争夺战对峙。围困
五、对峙

一个强烈的数字对比:一边有16000户人均不足两平方米(上海1987年初统计),一边有空闲房屋7万间(天津1986年底核查)!被卷入这一怪圈的当然不仅仅限于有职有权的干部,它的巨大魔力同样对参与“分房”的平民百姓起作用。

──题记之五

#

一个不寻常的星期天过去了。

星期一→

早晨一上班,邮局就召集班组长以上的干部开会,尹局长亲自上台发了一通火,宣布“一定要把他们拖出来!”“他们占了两套房子,”他说,“使你们大家的房子都不能分了,你们每个人都有权利,把他们拖出来!和歪风斜气作斗争,是每党员干部义不容辞的光荣任务!”……

星期二→

邮局工会主席和保卫科长将汪氏二姐妹从机房分别叫到办公室,说要分开来单独谈话。汪亚娟不肯。“我们犯了什么错误,要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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