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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百姓揭竿而起投身造反大业中,西凉经济状况如此之差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官员治理不善,西凉这等穷乡僻壤蛮夷之地,有能耐的士子不愿意来,来的士子大多又没有真才实学,一上任就战战兢兢以搜刮地皮为己任,导致百姓的反弹越来越大,西凉就是一个如此矛盾复杂的地方,邓南风每每提起西凉都扼腕叹息,道既是乐土也是恶土既是乐土也是恶土啊。一个王子狐可能在西凉这片苦海里掀不起多大风浪,但这就等于在西凉埋下了一颗种子,三五年过后,一群小狐狸就能出窝分布到各县,不求五年以后西凉能有千千万万个王子狐,只要这些小狐狸能有王子狐三分之一的手腕和本事,那西凉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回到顾府,顾仙佛直接带着吴钩和他背上的王子狐去书房见父亲,顾淮听说了王子狐的来历之后,点点头没有多言,只是令顾名叫来两个天字下品剑士,这两人在顾府为清客多年,对顾府不说死心塌地却足以称得上忠心耿耿,而且这两人都是出身贫寒但是品性上佳,一身修为也是实打实磨砺出来的,和现在江湖上的那些速成的青年才俊大不相同。等两人进入书房,顾淮伸手指了指还在呼呼大睡的王子狐,淡然道:“从此以后,你们两个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你们不死,他就不能死你们死了,他也不能死,如果能保他五年内平安无事,我送你们两个一场大富贵如果五年内他死了”顾淮没有说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两名天字下品剑士见了顾淮的笑容却一下变得脸色苍白,瞬间匍匐在地,赶忙高声表明心志。顾淮挥挥手,两人接过吴钩背上如死猪一般的王子狐悄然告退,吴钩也笑嘻嘻的招呼一声蹦蹦跳跳去自己房间睡觉了。
“这孩子开朗了很多。”顾淮抚须笑道。
顾仙佛拿手指扣了扣额头,在醉仙居喝得黄酒并不少,他现在感觉有些昏昏沉沉,听了顾淮话语道:“这孩子还以前每天跟吴越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除了养刀就是养刀,再好的刀胚也得养成木讷的性子,我想这也是吴越这么多年来培养不出另一个吴越的原因,不过他现在应该想明白这一点了,要不然也不会吧吴钩这孩子送到顾府来,二弟曾经说过,养刀一脉虽然需要纯粹的刀胚,更要历经万般红尘劫,犹若凉风轻拂面才行。吴钩是个好苗子,吴越把他送到顾府来,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的,让吴钩行走一番红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就是向顾府示好了,这份情,顾府得承下。”
“不是顾府承下,是你承下。”顾淮笑呵呵地摆摆手,边回到太师椅上坐下边道。“阿暝啊,你现在处事越来越成熟了,你像我,但不是另一个我,这让为父很欣慰啊,虽然人们都说虎死不倒架,但是每当一个世族门阀经过一场更迭以后,难免会产生一些变数,我们顾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是沦落成皇帝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都得看你喽,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这个年,你也就二十三了,也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宜了,这些年你一直在西凉,那里什么情况爹也知道,所以不逼你,但是现在你回到了长安,是不是该考虑下成亲的事宜了?你想取谁跟爹说,不论是海婵还是乌衣巷那个丫头,不论是商酌的那个宝贝女儿还是那个在西凉与你不打不相识的满意,只要你发话,爹都给你办好了,你就坐在别院里等着成亲那一天就行。”
一说到成亲这个话题,顾仙佛顿时感觉更加头痛,确实他年龄不小了,与他感情纠葛的女子也不少,不说个个都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姿,但好歹不是泯然众人。但是不知为何,顾仙佛从心底对成亲一事就有些本能的抗拒,这种抗拒他自己也说不准来自什么地方,是成了亲以后自己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和新岐罗敷去喝花酒了?还是成了亲以后商桃花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就得变成顾商氏被幽禁在深闺里对镜贴花黄了?顾仙佛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想成亲的日子能晚一些便晚一些,只好拱手道:“父亲,匈奴不灭何以家为,那群草原蛮子还对我西凉对我大乾虎视眈眈,孩儿哪能醉心于女子怀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父亲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诗:二八佳人体似酥,腰肢如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父亲,自古以来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啊!孩儿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陷父亲于如此不仁不义的地步!”
面对顾仙佛的一阵慷慨激昂,顾淮老神在在不为所动,靠在太师椅上闭上双目,慢慢念道:“于礼有不孝者三,谓阿意曲从,陷亲于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
“父亲,阿暝今天饮酒过度,先回房休息了,您也早些歇息,孩儿告退!”说完这句话,顾仙佛推开房门慌慌张张远去,一路速度之快,大乾最快奔马也望尘莫及。
听着顾仙佛无奈远去,顾淮睁开双眼,脸上绽放出温和的笑容,笑容间却又隐藏着一丝比顾仙佛更甚的无奈。
第三十四章 刘冦
大年三十终于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中姗姗来迟,顾府门前的大红灯笼远远挂出一条街,在这条街上住的人们不管对顾府是怎么个看法,但至少见面以后得笑脸相迎,过年也能落个好,大乾自从立国以来便有“封年”的习俗,封年谐音丰年,为得是来年求个好彩头,这封年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大年三十那一夜街坊邻居搁置下这一年的所有恩怨在年夜饭之前互相走动问候一番,确实有仇家能在这一天相逢一笑泯恩仇,化干戈为玉帛,也有今日还言笑晏晏明日立即就形同陌路,但是不管怎么说,封年的本意是好的,在乾国也就渊源流传下来了。
顾府家大业大,若是让顾淮亲自提着酒肉礼品挨家挨户摆放过去的话,那他今晚的年夜饭也不用吃了。大管家顾名和二管事顾余都在府中为年夜饭忙得不可开交,毕竟有句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时深山有远亲。自从半个月前,顾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上门住下了,在顾府吃年夜饭已经是七八年的传统了,自从七八年前顾仙佛三表叔的儿媳妇厚着脸皮上门不仅没被赶出去还拿了几张银票回去以后,其他人就立刻蜂拥而至,不说为了那几百两银子,能来长安见识一番,回去也够吹嘘大半年的。对于这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顾仙佛和顾淮一个态度,你来,我命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走,我大包小裹的欢送着,你在地方怎么扯虎皮唱大戏我也不管,毕竟你在那浅水里也翻不起多大风浪,但是你若敢在长安狐假虎威?看看三年前被顾仙佛亲自抽了三十鞭子的那个所谓的堂哥就知道了。
既然大管家和二管事都在顾府里忙得不可开交,封年的传统又不能落下,那么这重任自然也就落到三管事顾鲤身上,顾鲤也乐在其中,挥手拒绝了几名小厮的殷勤,自己提着肉食老酒慢慢走出顾府。顾鲤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再加上长相清秀身材偏瘦,很容易被人当成刚刚及冠的青年才俊,顾鲤本人也是个油滑的和事佬,见谁都是笑眯眯地说好话,哪怕训斥下人也是细声细语,从来不曾大声过,这也就导致了顾鲤在顾府人缘很好但是威信很低,平日里哪怕门房也敢笑着跟他调笑几句,对此顾鲤也不恼怒,往往一笑置之。
其实顾府里大多数人都猜忌过顾鲤是如何当上顾府三管事的,六年前顾鲤初入顾府,被顾名带到书房里和顾淮密谈一番,半个月后便升任顾府三管事,而对于顾鲤与顾淮在书房密谈的那一番话,迄今为止也没有流传出具体内容,有的人猜测顾鲤是顾淮埋下的一手暗棋,有人猜测顾鲤是一名隐藏的小宗师,最后甚至有人猜测顾鲤是顾淮的私生子,原因很简单顾大公子称二公子为二弟,为什么是二弟?肯定有个隐藏的三弟啊!
这个不知从谁嘴里传出的推论明明匪夷所思,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整个顾府,顾鲤的人缘好一方面来源于他的和气生财,一方面来源于他的神秘背景。而事实的真相只有现在提着米面走在街上的顾鲤自己心里清楚。
背景?老子有个屁的背景!
顾鲤自嘲一笑,脚步放慢了少许。
他顾鲤既非暗棋也非小宗师,更遑论顾相私生子,他顾鲤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出身贫寒的破落士子,而且是苦读圣贤书二十余年却未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卑贱读书人,原因无他,在他第一次参加乡试的时候因为作弊被主考官抓到,扔出考场之时给他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日后永不准录用!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读书人身上都是巨大的打击,而放的顾鲤身上这个打击却比放在寻常人身上还要重上数倍,因为顾鲤天生官瘾奇大,从小热衷于钻营,不让他参加科举,那比杀了他还难受!所幸天无绝人之路,顾鲤的生母在前些年与顾名有过一段露水孽缘,在看到儿子生不如死的状态后厚下脸皮去求了顾名一次,顾名便把他带到顾淮书房里。顾淮听说此事后问了当时战战兢兢又欣喜若狂的顾鲤几个简单问题,听到顾鲤的回答后,沉吟少许说了一句:在我顾府为奴十年,我放你归山。
顾鲤泪流满面,磕头如捣蒜。
半个月后,顾鲤升任三管事,当时顾淮隔着窗户看着顾鲤,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孩子,天生做在官场钻营的命。
在顾府做三管事,权势不亚于地方上的正五品,这是顾鲤第一次尝试到权势这个东西带来的种种好处,眼底深处的那份狂热在顾淮的刻意纵容下生长得更旺盛,就如同酒鬼好酒,老鬄好美食,顾鲤这种人对权势的热衷是与生俱来的,只要能让他混迹官场,他能舍弃一起。
走到距离顾府最近的一家大宅门前,顾鲤停下脚步,在心里默默数到十五,给了那门房充足的报信时间和大宅主人翁出门迎接的功夫后,才抬起脚步,一脸笑容的朝大门迈去,大宅主人翁是一个不惑之年的江东商贾,近几年才迁到长安,为了拿下这宅子花费了不少心血,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跟权倾朝野的顾相混个脸熟?知晓三管事顾鲤提着老酒登门以后,便连靴子也顾不得穿,哈哈大笑着赤脚相迎,两人正好在大门处见面,时间都掐算得刚刚好。
顾鲤明显很享受这种被人隆重迎接的过程,但是他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笑容依旧清淡温和,一边让着主人一边率先朝堂屋内走去,只是脚步又轻快了几分。
在大宅内顾鲤只是坐了一盏茶冷热的功夫便在主人的热情挽留中告辞而出,一面约好了下次见面喝茶的时间一面拱手告辞。出了大宅,顾鲤眯着眼睛看着天际的夜空,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若是他背后的大宅门房能绕到他前面来,就会发现这以温文尔雅著名的顾家三管事正在无声疯狂大笑,状若癫狂。
第三十五章 顾鲤
过了数息功夫,顾鲤脸上重新恢复成温文尔雅的笑容,转身走回顾府提起放在门房那的两坛更上档次的老酒,在门房笑嘻嘻地招呼中含笑寒暄几句后向下一家邻居走去,这在门房看来也是份苦差的工作,顾鲤却沉迷其中不得自拔,他巴不得这趟封年越长越好。
到了第三家大宅面前时,小厮进去通报许久却不见主人出来相迎,这让顾鲤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是表面上却还是淡然的笑容,自顾自的右手掀起长袍前襟,左手提着老酒拾级而上。
一进大门,顾鲤就被身边突如其来的一根粗壮臂膀捂住口鼻掳了过去,顾鲤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瘦弱的躯体腾空而起,再次下落时已经头晕目眩,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打量着四周的二十余条面带杀气的壮汉。
“你可知我是谁?”一位身着青衫腰佩名贵玉珏的阴鸷青年注视着被捂住口鼻的顾鲤,冷声问道。
顾鲤被身后那大汉控制住,别说做出大动作,就连声音也传不出,只好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但是身后这人力量实在太大,顾鲤的动作看起来就像不经意的颤抖。
阴鸷青年抬起修长如女子般的手指,点了一下顾鲤的额头,阴柔道:“我可以叫他放开你,但是你得记住,若是你想做出一些我不喜欢的动作,我肯定能在你做动作之前杀了你,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尝试我的底线在哪里。”说着,阴鸷青年向顾鲤背后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后者诺了一声后便把手从顾鲤口鼻处拿下来。
获得来之不易自由的顾鲤先是弯腰大口喘息一阵后才慢慢站起身,苦笑道:“在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阁下这阵仗是不是太抬举在下了?”
“我当然不是为你而来。”阴鸷青年摆摆手,冷声说道,“顾鲤,你的一切底细我都知道,你原本姓刘,名冦,是安阳郡太平县人氏,出身贫寒,在一次科举考试中为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替人担下了作弊的罪名,但是你没想到当时的主考官是个火爆脾气,直接判你永世不得录用,你这才慌了神,便让你母亲找顾名求救,进入顾府以后改名顾鲤,现在是顾府三管事,我说的可对?”
顾鲤继续苦笑,道:“分毫不差。”
“那很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潘醍,是拜火教八大护法之一,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号。”潘醍很满意顾鲤的态度,便傲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顾鲤一愣,随即拱手道:“如雷贯耳。”
潘醍点点头,道:“那好,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了,刘冦,我拜火教的势力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区区一个顾相得罪了我拜火教,照样让他余生不得安宁,只要今天你乖乖配合我,事成之后我保证带你回我拜火教,而且我不妨告诉你,你的母亲,现在就在我拜火教内。刘冦,我真的很了解你,你也别和我装什么忠心耿耿,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心里其实只有自己,这笔买卖,你做,还是不做?”
这一番话,句句说到顾鲤心坎里,顾鲤面色阴晴不定,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咬牙,鬓角的汗水在这寒冬腊月都慢慢流淌下来,潘醍也不催他,摆弄着自己手中玉珏望着不远处顾府那座大宅,良久,顾鲤猛地一抬头,双目赤红,沙哑着嗓音道:“潘公子,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甚至可以把你们悄悄从后门运送进顾府,但是,你必须以自己父母祖先起誓,此事不论成败,过后必须保我母亲和我不伤不死,十日内付我三百两黄金,给我准备好一份天衣无缝的路引文书。”
潘醍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按照顾鲤的说法一字一句起誓,这时顾鲤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潘醍的名号他确实听说过,为人虽然阴鸷嗜杀,但是在江湖上信用确实还不赖,而且刚才的誓言中顾鲤自觉自己堵死了所有文字漏洞,也不怕潘醍玩弄文字游戏。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顾鲤斟酌良久后才慢慢说道:“潘公子,你们人数太多,我如果直接把你们带进去,根本不现实,不过今晚顾府在举行年夜饭之时,会请来戏班子助兴,到时候人多眼杂,我给你们打开后门,你们伪装成戏班子的杂耍人员进入顾府,等你们进入顾府以后,想做什么你们放手去做,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潘醍盯着顾鲤的眼睛看了良久,才展颜一笑,道:“好,就依你,你现在就回府准备,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需要派两名兄弟跟着你,两个人你应该能带进去吧?回府以后你就回自己房间里待着,什么人都不要见,我再说一次,刘冦,不要拿你的性命,来挑衅我的底线。”
顾鲤此次已经破釜沉舟,对于潘醍的威胁反而不甚在意,自信道:“潘公子尽可放心,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我自己个的性命重要。”
潘醍点头,然后脸上浮现出相见恨晚的癫狂笑容。
此时的顾府热闹非凡,刚刚到亥时一刻,顾府堂屋里已经人满为患,光顾府的远房亲戚就凑了十三桌,关系近点的就安排在堂屋里,关系远点的就安排在偏房,反正顾府的房子是肯定够的。
在顾府后院一间大厅里,摆着足足三十余桌年夜饭,能在这里上桌的都是顾府清客中的佼佼者,剩下的也都在偏院里三五成群的落座,顾淮早就吩咐顾名好酒好菜伺候着。
顾府年夜饭的重中之重,便是谁能上得了顾淮旁边那两桌,顾淮一桌众人是不敢奢望的,十多年以来,顾淮虽然一直与众清客在一间大厅吃年夜饭,但是他那一桌只有顾仙佛与海婵相陪,以往六年顾仙佛不在的时候,海婵也不上桌,顾淮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对面那一双碗筷吃着年夜饭,顾烟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在顾仙佛回来之前顾淮的桌上也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最好的一次便是商桃花来到也被顾淮笑眯眯地留下吃了顿年夜饭,虽然在她看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在有心人看来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