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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羽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再次旋身,木容枫已往木容杉院而去。
昔日俏皮活泼的木容杉此刻多了分成熟。年少产下幼女,长姐杳无音讯,母亲一病不起,愈发刺激这少年人奋发向上。此次科考,木容杉一举夺得探花,倒是令母亲宽慰了不少,精神才好了些。
从明然手中抱过不过半岁的婴孩,手指含在嘴中,偌大的眼眸正盯着她看,肥肥的脸蛋儿直令人起了掐她之意。“甥儿可取名了?”
“单名骋。”
“骋儿。”骋儿肥嫩的小手抓着木容枫的食指,时不时蹬着小腿笑得灿烂,而她却泛起了苦涩,祈道:“但愿我的孩儿亦能像骋儿般健康。”此子虽为意外,却命中注定如此,却是缘分。
木容杉与明然闻之,却是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姐姐,你有孕了?”
木容枫未抬头,只是淡然点头。
“母亲父亲可知道?”木容杉不敢问谁是孩子的父亲。
“想必此刻已知晓。”将骋儿交还给她的父亲,十几岁的少年抱着孩儿却是一脸满足,这若是在家乡,只怕不言而喻了。“杉儿,若我有朝一日不在人世,你可要好好照顾娘与爹。”
“姐姐说胡话了,好端端地怎说这丧气话!莫非姐姐是怕生产之事?杉儿年幼尚能平安产子,何况姐姐?”
“只是说说罢了,若真发生不幸,好歹有杉儿撑着。”莞尔一笑,将内心的忧惧藏于深处。
☆、第六十六章 突变
纯白玉爪,乃是海东青上品。林空盘旋,两翅一收,急速俯冲而下。
洛伊未及反应,纯白玉爪已冲来。慌乱拾起枯树枝,待其靠前挥舞赶之。
“洛,不得无礼!”沈菲冲其吼之。
只见那猛禽掠过洛伊脸侧,疾风扬起发丝。被其惊住的洛伊眨巴几眼,这才转过身去寻那大鸟儿的踪影。见其眼神犀利,面前更是躺着小山鸡逐渐僵硬的身体,这才恍然大悟,“海东青?”
沈菲点头,“云霖饲养之。”
“从何而来?”
“有戍边人犯捕获幼鸟以其求释放,后又辗转至云霖手中。”沈菲并未明言,洛伊听了,自是明白的。捕获海东青,若是上交,有罪则可减刑或释放,但乃属官家之物,辗转至云霖之手,此流程不得而知。
“它叫洛?”此乃纯白玉爪,海东青之上品,洛伊欲近前观之,却因知其凶猛望而却步。
“洛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地,必是云霖遣来。”沈菲朝它唤了一声“洛”,洛闻言,迅速飞起停靠在沈菲肩上。“洛见到生人皆会挑衅一番,要对方记住它的勇猛与闪电之速。洛,记住这是洛伊,云霖之弟。”
沈菲歪着脖子,见洛脚上绑着一卷小纸条,忙拆下来看。洛伊凑近,顿时喜形于色,原来这字条是文瑾托洛送来,说木容枫已回府,身体康健,腹中孩儿尚在。
“我们这便回去!”着急如他,已顾不得疲惫之身,拉了沈菲便去牵马。
沈菲笑笑,有些无奈,有些宠溺,“心急作甚,她既已回去,木家岂会再令她逃脱。”她何尝不知,他既思念木容枫,又挂念她腹中的孩儿。
“我……”
“亭亭既已回去,我们又何必留在山中,早日离开岂不更好。”洛伊一个转身,敏捷跨上马背,回眸一笑,对沈菲说道。“此刻不出山,今晚便只能露宿,我只是不想露宿山林罢了。”
两匹骏马驰入盐州。
“姐,快点!”洛伊停住了身下奔腾的马儿,回首冲沈菲道。
“我马虺尵,怎抵你千里良驹!”沈菲抱怨道。她的马儿不过是寻常之马,洛伊坐骑却是云霖爱驹千里追风。“你若是急着见心上人与你孩儿,不如你先行一步,姐姐可不想到了盐州还成了杀马凶手。”
“那好,伊儿先行一步。”马腹一夹,轻轻扬鞭,千里追风立刻奔腾,不多时,沈菲只能见便只是马儿后方扬起的尘土。
沈菲缰绳一拉,马儿止住脚步。轻摇头,无奈一笑。“唉。”如是叹气一声,心中的烦恼并未消减。前世里究竟造了什么孽,怎会有如此孽缘?
城中繁华,行人不断,奔驰于巷实在有辱斯文。从马上而下,改为牵行,纵使明知此刻必不能见到她的身影,却仍是留意穿梭的人流。他本是雀跃,此刻又突发忧虑,她不辞离府一年有余,又身怀有孕,只怕已被严加看守。如今他已不是木府侍人,夫人或许因为恼怒而不许他见亭亭亦是在理。若果真如此,如何才能相见?
余光瞥见一抹淡黄身影,那身影正与一名男子相视相语,举止轻浮。抬首望向匾额,书曰:卷帘楼。这样的人怎会是她,且她如今身怀有孕,怎会出来寻花问柳?不是的,绝不是她!如此告诫自己,却在转身之际,那人亦同时回首四顾。是她,怎会是她!
二人四目相望,足足盯了半晌。直到身旁的男子多番唤她,她才勉强露出疑似灿烂笑容回头与他交谈。
洛伊牵着追风朝她缓行而去,他归心似箭,此刻她就在不远处,足下却仿佛灌了铅,抬不起行不动。他努力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下一刻她便会转过身温柔地告诉他,洛伊,方才只是误会。
木容枫果然将那男子语毕,那男子退回到卷帘楼。她回过身,望着迫近的洛伊,一脸淡然。
洛伊却以为她是行的正坐得端,不畏他前来质问。他的心好歹燃起了一缕希望。
“你……怎会出现在此地,你可知这里干的是何勾当?”他的脸涨红,这青楼之地,他一向绕着走,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经过此处,或许是冥冥之中要他遇上这一幕。
“我当然知道,卷帘楼乃京中青楼之冠,我正是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仅仅四个,洛伊吐字却如吐千金,微颤的嘴唇昭示他的不安与忧伤。
“是。这几日留恋此地,才知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卷帘楼不侍男客,不然我倒是可以带你见识一番!”
“你不喜流连烟花之地,为何如今却?”
“人生苦短,何必尽欢而死?这世间既有这青楼天堂,我又何必恪守死理做那死板之人,好酒在手,美人在怀,那我这人世间走一遭已足够!”
洛伊闻言,心下一软,以为她是因为魔症之事乱了心神,故而寻欢。可即便如此,她也当顾忌腹中胎儿才是,怎能饮酒作乐?“你腹中有子,不宜饮酒,不宜……寻欢,你……”
“胎儿?不,此等乱我心者危我生命之子不要也罢,我让文瑾通知你二人,正是为了要沈菲为我拿掉这祸患。”
“你!”纵使知道这孩子或许保不住,可此刻她以此种方式讲出,却似是剜了他一刀,血流不止。“这是你的孩子,你怎能如此说他!”
“这是我的孩子,为何说不得他!”木容枫怒了,她的耐心已无。“你是我什么人,文瑾尚不敢言,你却在此处多嘴!”甩袖走至他的身侧,“哼”了一声,怒眼直对。
这是她失忆以来第一次怒眼相视,原来她的眸里仍是装满怒火,时刻可以迸发。他拉过她的袖子,隐忍的双眸与她直视,以略带乞求的语气问道:“你是魔症发作是不是?”
眼睑垂下,低视血脉突起又微微颤动的手背,斜眼再次怒视,“放开!你才是魔症复发!”见他不动,迅速甩开抓住她袖子的手,正了正衣冠,又四次张望一番,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洛伊闭眼,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再次睁眼,才知这不是梦。眼里氤氲着水气,闪着点点光亮。这古怪之事实则难以相信,虽然他已经半信半疑,却还抗拒着此事,为她开脱,或许她只是受魔症之苦,才恶言相对。
一路尾随至木府,木容枫步入府门却又顿足,继而转身指着洛伊对门童言道:“此人再不是木府之人,从今而后不准他跨入木府!”
门童“是”了一声,看着洛伊却陷入错愕之中。木府大小姐一夕之间又似变了,又似回到离府求医前的她,霸道可怕,就连她最宠爱甚至与他离家出走的洛伊亦不例外!
洛伊站在门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强忍着痛苦,牵着追风转身离去,几步一回头,但身后不再有因后悔而追来的身影。
莫问在行人中穿梭,是不是往后方观察着,每跑一阵,便往后看一阵,似乎是有人在后方追着。追赶之人愈靠近,他的脚步便加快了些许。他奔跑了许久,很是吃力,停下来大口吸气,额头渗出许多汗珠。双足叉开,手掌撑在膝盖,又扭头回望后方,见那些人还未更来,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在那!给我抓住他!”后方不远处传来声音,莫问的心如从高空砸下来般无措,扭头一看,那人果然又追了上来。四处张望,见洛伊牵马浑浑噩噩走来,如同遇到救星迅速朝他跑去。
“洛伊,马儿借我一用。”莫问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还未反应过来的洛伊,牵了追风就要上马。好在追风识他,未将他一腿踢开。
“莫问,发生何事?”眼见莫问已然跨上马,洛伊这才醒来慌忙紧紧拉住追风,追风性子烈,并非谁都可以驾驭,若是强行驾驭,追风不将他摔个粉骨碎身誓不罢休。“追风性烈,不可强行驭之。”
“事出突然,不得不为,抱歉!”莫问扬鞭,追风仰天长啸不配合,前后左右乱动以期将莫问逼下。莫问马术不精,几下便被摔下。
“再跑啊,老娘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跑出多远!”
洛伊愕然,这来人正是离容。这莫问,竟不知做了何事,怎惹了她了?
莫问不敢看她,摸摸摔得生疼生疼的屁股想要爬起再跑,离容赶来的手下已将他架起拖至离容面前。
“离公,敢问莫问做了何事惹怒了您?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他吧。”洛伊一旁小心翼翼问道。
“关你何事!”离容斥道,又唤了下人,指着莫问道:“来人,将他给我带回去!”
下人听命,驾着莫问便要离去。
“齐国公是要强抢民男吗!”洛伊质问,见民众驻足观望,又继续道:“若传至陛下耳中,传至天下人耳中,齐国公当何以立足,即便陛下不问责,又何以笃悠悠之口!”
离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强忍着心中怒气走了几步,却仍未能忍住,立时顿住,回身大步走至洛伊面前,厉道:“本公管教儿子,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洛小公子若是想管闲事,还是先回去问过令姐,这闲事管不管得!”
洛伊倏地睁大眼,朝莫问望去以求证,莫问微微点头。洛伊震惊。
“看什么看!”离容使了个颜色,下人们便去散去观众。
“不孝子,离家多年杳无音信。回京一年有余,隐姓改名,不问双亲,更与洛菲(云霖,在世人眼里云霖是洛菲)那厮……”离容说不出口,“哼”了一声,朝莫问狠狠看去。
莫问心中火气一时窜出,反驳道:“是你先不要我,我才逃的!”
“啪!”莫问脸上顿时一道掌印。
“不孝便是不孝,何来理由!来人,速速回府!”
已有下人将马车赶来,离容推着莫问,将他“赶”上了马车。
只留下洛伊一人傻眼望着离去的马车,茫然,茫然。
是忘了看黄历,今日不宜见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母威
洛伊傻眼望着离去的马车,茫然,茫然。
是忘了看黄历,今日不宜见人么?
见洛伊黯然离去,木容枫现身于人前,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莫问跪于车内,颠动的车厢晃动他的身子,摔伤的位置时不时抽痛,努力跪好,才不至于东倒西歪碰到伤口。离容半眯着眼盯着他看,他的头沉得很低,见不到表情,然他身上传来的桀骜不驯仍是那般强烈。离容索性闭眼,心内升起的一丝慈爱又被浇熄。拾起身旁书籍砸向俊俏之脸,莫问心生委屈,以圆滚滚的大眼瞪她。
离容不禁皱起了眉。
“瞪着我做什么!”
“我不回去!”
“不回去?不回去在外流浪?难不成你想留在洛菲那厮身边,想嫁给她不成?如是,你死了这心,只要我活着,这绝不可能!”
“在母亲眼里,我只是一个失身失德之人,母亲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我,否则又为何在我离家出走后对我不闻不问?离家半年后,我曾偷偷潜入府中,却听到母亲劝父亲不要再想我这逆子!母亲既不要我,何必要我回府徒增烦恼?”
“你!”离容手指莫问,气得发抖,那句“我只是一时气话”此刻怎也说不出。“我乃生你养你的母亲,我有处置你的权利,你却无私自离家的权利!”
“这是什么理?母亲不信我弃我,而我却只能任由处置。我又不是家什物件,又不是牲畜,我是人!若我是牲畜,母亲难不成也是?”
“放肆!”离容暴喝,扬手一挥,莫问脸上又多了一道清晰红手印。此记耳光粗重有余,嘴角之色已然变化,青紫发肿。抚上发烫发痛脸颊,心中的委屈又多了几分,而委屈又皆以愤怒示于母亲。此刻,一对母子怒眼相对,谁也不甘示弱!
“你这逆子!”
“母亲一口一个逆子,却为何当日不直接对外称文儿已死,倒不干净?”
“你!”离容恨不得站起将他一脚踢出,眼不见为净,无奈这车内不稳且高度不够,不得已作罢。稍稍平了些气,又升起悔意,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明明想着若寻到了他,必要好好疼爱好好弥补于他,此刻怎又如此待他?
“你过来,”离容舒缓语气,欲平心静气,“坐我身边来。”
“孩儿肮脏得很,还是不要污了母亲的衣裳。”
“文儿,当年是母亲不对……”
话音未落,便听到莫问一句,“母亲何来不对,都是文儿的错,文儿不该私自离家,此为失德,遭人掳劫失了清誉致母亲颜面无存是为不孝。”言下是满满的悲凉。
马车渐停,车妇请示道:“夫人,已到府门,是否下车行路?”
“那便下罢。”离容躬身站起侧身而过,掀起车帘冲莫问说道:“还不快出来!”
莫问闻言,动了动麻木的双腿,一阵酸痛锥心。旋身膝行至车门倚栏站起,下车,一个踉跄,身子前倾,一双还算强健的臂膀接住了他。那熟悉的气味,那温暖的怀抱,若是忘记了往事,他定以为回到儿时,母亲对他宠爱有加的孩提时代。
“文儿长大了,娘亲都抱不动了。”
莫问听言,心内涌动,一阵暖意,一阵凉意。从母亲身上借力而起,面无表情。离容见状,心里一阵失落,转身即走。莫问跟在其身后,一老一少,无言无语。
长廊迂回,庭院萧萧,假山之后,莫名窜出一名少年,本是问候母亲,见母亲身后跟着的低眉男儿极为眼熟,近前观之一眼便认出这是其兄离文。少年甚喜悦,一把抱住莫问,唤道:“哥哥。”
莫问被这一抱打断杂乱的思绪,听他唤哥哥,才惊觉这少年竟是当年的小儿,自己的弟弟离昕。多少年未见,他竟长这般大了。
“哥哥这些年去了哪里,昕儿都近六年不曾见到哥哥,昕儿都长大了。”
“昕儿虽然不曾看到哥哥,哥哥却经常见到昕儿。”
“真的?”
“真的。”
“哥哥这些年过得可好?”离昕眨巴大眼问道,又转向离容,以极为担忧的脸色对离容说道:“娘亲要对哥哥好点,不要逼哥哥离家出走。”
离容抚摸离昕的小脑袋,爱怜地回道:“昕儿放心,娘亲接哥哥回来,自然是会对他好的,而且娘亲还会为哥哥寻门好亲事。”微微偏头看向长子,看其究竟是何反应。她的目光流露坚决之色,似是在告知无论是否愿意,这亲事由不得他本人做主。“文儿二十又二,正是大好年华,又是本公长子,定能寻到良人。”
“孩儿失德,只怕无人提亲!”
“胡言,本公位高权重,为爱子寻个两人又何难之有!”
“母亲,孩儿心有所属,您又何必拆散!”
“仇家之子,又是政敌,怎能联姻?莫要妄想,你与她绝无可能!”手臂一挥,广袖摇摆,唤来管家,“吩咐下去,看好府院,绝不准大公子离家半步!”
“是!”
连日来,莫问居于主屋偏殿,但凡离容在府,无不好生看着。近日,离容一面寻着王公贵族之女,一面教导次子劝解长子。离昕不懂情爱之事,只是劝着要听从母亲之意。莫问自然不肯,他心中有人,非她不要。
是日,离容一脸气愤,阔步行来。离昕忙问母亲发生何事,莫问只是低眉,一副无所谓。离容心中气愤,抓住莫问手臂发狠问道,“你说,你与沈菲那厮是不是越礼了?”
莫问扭动着微痛的手臂欲挣脱桎梏,岂料离容之力愈发加大了几分,莫问“嘶”了一声,“母亲因何这般问?为何母亲只听别人言,却不信我?”多年前离容的责骂、冷漠再现脑里,心内的委屈如黄河之水翻滚而来,却因着倔强强忍着委屈化作泪水。
“你可知洛菲那厮说了什么,说你不知廉耻纠缠于她,欲无媒与她苟合,还说,你们已经……已经……”离容稍一推,放开莫问。
莫问挣扎的力道以及自己的恍惚使自己跌倒在地,他怎也不信云霖会这般说他,然母亲的气愤又由不得他不信,可现下最使他伤心却莫过于母亲的不信任。缓缓站起,拍了拍屁股,一脸淡然望着母亲说道:“母亲信了?既然信了,又何必问我?”
“我要你自己说,到底有还是没有!”
“多年前,我玩心起,不料遭山匪掳劫,我归来之时曾告诉母亲我并未失贞,母亲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