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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措。
“瑾,他只是想安慰你。”云霖为洛伊解释道。
“安慰!不必,他怎会理解我的痛苦!”
“不,我懂我懂!”我怎会不懂?十六岁那年,十七岁那年,两个他如今最为亲密之人对他犯下的事,一件逐渐笼罩上爱意,一件逐渐埋藏在心底,可是他永远难以忘怀,那样子的经历。他在两人眼底看到深深的自责,眼里不禁又氤氲了不少水气,继续道,“你经历的我也曾经历过,那不是你的错。你曾经求死,却死而复生,上天要你忘却过往重新开始,所以你要珍惜。我知道你有抱负,但军营并不适合你,若你实在想要从军,不如先和菲姐姐学医,有一技傍身去做军医,总比盲目从军得好,你说是不是?”
秦子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他说他也经历过同样之事。拿起洛伊的左手,轻轻撩开他的袖子,他曾经无意中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疤,长长的一条,以他猜测,这应是自残留下的。
洛伊没有抗拒,任他撩开衣袖看那条他不愿示人的伤疤。现在想来,他割腕,他服毒,两人果然是难兄难弟。
“你还疼吗?”他轻轻将手指按在那条疤痕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伊破涕为笑,“不疼。”怎么可能还疼呢,这疤留下已近两年了啊,虽然心底仍存有阴霾。
云霖见这场景有些欣慰,且不说瑾貌似听进了洛伊的话,就说两个弟弟虽处同一屋檐下,却大有老死不相来往的趋势,如今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倒是件好事。可是嘴角的笑意没有维持许久,又有了淡淡的悲意。他二人倒是和好了,可她与洛伊终究是解不开的心结。
木容枫掏出怀中的药瓶,几步走到秦子羽跟前,将药瓶塞到他的掌心,说道:“这药,你收好。”
秦子羽默默看了这药瓶几眼,苦涩一笑,摇摇头,又将它塞回木容枫怀中,“不必,想必我这辈子也用不上了。”
“人生漫漫,你怎知用不上,不要妄自菲薄,你定会寻到……”她还未说完,便被秦子羽狠狠瞪了一眼,这后面未完之语便咽回肚中。他如此说,不过是为了报复她,让她以后的日子不安,直到他找到命中注定之人。“既然如此,我先收着,有朝一日你用得着之时,再来寻我。”
“随你。”秦子羽扭过头不去看她,眼底的水气却愈发浓烈,微微一眨眼,水流便喷涌而出,滑过脸庞,滴在手背上。努力压制住自己的颤音,说道:“我与你再无干系,从此女婚男嫁,各不相干。你走吧。”
木容枫听罢,甚是无奈,转身离去。她一回首,便见秦子羽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她不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如何想的,她始终不信这样一个少年会喜欢上她,他与她聚少离多,也不曾为他做过些什么,怎就爱上了?少年,对,真正的秦子羽如今不过十八九岁,他的年纪甚至比洛伊还小,或许他还不懂何为爱吧。
愿有一天,你可以寻到真正爱你而你又爱之人。
但这解药,我希望你还是能尽早服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秦子羽很让人心疼,在自己的世界得不到家人的爱,浑浑噩噩长到十七岁,死了穿到一个女尊世界二十四岁的男子身上,他的乖张戾气无处发泄,莫名其妙的世道毁他三观,却有一个人指着他骂,在他需要的时候关心他,维护他。虽然在那人看起来是微不足道的事,他却渐渐起了变化……他是一个缺爱之人……
不说了,看后文吧。
☆、第八十章 世态
京都菲林医馆。
沈菲在京都繁华之处开了菲林医馆。她并非是放下药云谷的基业,而是得知路之萧回药云谷小住,而在此开了医馆以示长住。药云谷是路之萧的家,她自是不会弃药云谷的。弟子不在,只好她这师长坐镇了。
沈菲看着这充满抱怨的来信,竟有些解气地笑了。好好将此书信收好,见雪言认真地给病人看病,又不由得会心一笑。雪言是她的大弟子,这两年对医道愈发精通,又刻苦钻研,想来日后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药怎么和之前喝的味道差别那么大?”秦子羽端着空药碗,不顾嘴里的苦涩,仔细闻着那药味,但闻不出所以然来。近日身体好了些便来求学,连门都未入,又怎分得清是哪几味药,只是感到口感和气味上的怪异罢了。
洛伊接过药碗,回道:“这不是你之前吃的药,是给调理身体的药。”
“哦。”秦子羽释然,转而间又拿起医书看起来。
“你刚吃完药,不休息下?太过劳累,对身体不好。”洛伊劝道,见他这副身子却还如此认真专注,实在有些不忍。他也在此学医,虽说亦是很勤奋,却比不得他。“勤奋虽好,可也要顾及身体。”
勤奋?秦子羽猛一抬头,仿佛听到了特别奇怪的字眼。他曾经的混混脾性不知哪里去了,勤奋这个字眼竟能在他身上上演?此前在木家,她失去消息的那期间,他也曾很勤奋,却总是被打断希望,角落里时不时有人在嘲笑他的勤奋、可怜他的处境。那时,他是真的想好好打理生意,可他却愈来愈绝望。湘容酒楼的老板曾邀他跳槽,却在知道他是木容枫的夫后狠狠地奚落他。而如今,他已知道那老板便是离容,传说中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他对离容残害母亲并没有恨意,他终究不是洛诚,也不是文瑾,他的母亲是那个带走姐姐对他不闻不问的母亲。然而这两位母亲竟如此相像,皆是要女儿不要儿子的母亲,不管她们的初衷是什么。
他如今也算是想开了些,他不可能改变这世道,可是让他像别的男孩遵循这世道规则,却万万不可能的。学医虽不是他本意,但能学会一技之长以谋生,却是极好的。他本是这么想着,殊不知渐渐沉浸到医书的世界里。
“哥哥,你在想什么?”看着自家哥哥傻傻发呆,洛伊在他眼前晃手,秦子羽是片刻才缓过神来。
“没什么。”他垂下头,复又抬头问道:“我对草药认知不全,你可否帮我?”
“当然。”洛伊快速反应着,显然很高兴,不过想起与木容枫有约,又小心翼翼问道:“不过我约了人,晚点可好?”
秦子羽一顿,所谓有约,他能猜到是与谁有约,除了她还会有谁?见洛伊小心翼翼,他虽然有些难过,却还是勉强露出笑容,“好。”
“这药味不对,你给文瑾喝的什么?”医馆内多种药味混杂,但沈菲还是闻出了异常,忙问洛伊道。
洛伊快速将手中的药碗藏到身后,“普通调理身体之药,我约了人,我先出去了。”说完,便快速离去。
行至后院,取了水来,一边冲洗着药碗一边暗想,文瑾哥哥既然已经喝下此药,又何必藏着掖着?他摇摇头,手机械地动着,心已经飘到了不远处那女子身上。卷帘楼虽尚在整顿,但仍为青楼,他一男子时常出入着实惹人口舌,云霖对此亦诸多意见,他却还是我行我素,仿佛卷帘楼不是青楼,而是他的家似的。
不过是穿过几条小巷,便到了另一条繁荣的大街。这街上本有盐州最大的青楼——卷帘楼,如今却是门可罗雀。若说起初他还有顾忌,将自己包裹在层层面纱之下或是偷偷摸摸进入,到了今日却已是习以为常,也不曾戴面纱就大方迈进大门。
卷帘楼里的小倌与小厮见到洛伊皆是毕恭毕敬,这恭敬并非是敬畏,而是尊敬。洛伊与木容枫力排众议,致力于改变卷帘楼营生之技,自然深受他们的爱戴。倒是在旁的几名主事与鸨父,一脸难看颜色。大主事顾恬风对木容枫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大老板亦是置之不理,他们猜不透看不透,只好任由木容枫与洛伊大刀阔斧改革。如今,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不足六成人了。留下之人大多是无家可归或是被家人抛弃的,楼主曾许诺,若是想走,随时可以走,难得不必卖身又有栖身之所,便索性留了下来。
顾恬风悠哉地靠在藤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翻来翻去,时不时看向正在忙碌指挥布置的木容枫,仍是一副不屑姿态。“这效仿官妓附庸风雅,与做私妓有何区别,这便是你解救男儿的手段?我以为你有何通天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既然不屑,为何不阻止我?”木容枫转过身,将他手中的书抽走,翻了几翻,又将书在他面前晃了几晃,说道:“这等书籍,还是拿回房间细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收敛些好。”
“何书?”洛伊上楼来,闻木容枫与顾恬风之语,风似的抢过了书,随意翻开来看。只一眼,便将书扔在顾恬风身上,呆了几呆。
顾恬风将书拾起,站了起来,又将书塞进洛伊怀里,不怀好意地说道:“这书我已烂熟于心,还是给洛公子看吧,总会用得上的。木大楼主,你说是不是?”他转身走了几步,意欲离去,却又止住脚步,回眸一笑,“对了,近段时日,你们也不必担忧离公会为难你二人,她正忙着大公子的婚事,暂时顾不得你们了。”
“婚事,和谁的婚事?”洛伊听闻这消息,甚为惊叹,但见木容枫一脸淡然,仿佛早就知道此事一般,便问:“你早就知道?”
木容枫点点头。
“不行,我要回去告诉霖姐姐。”洛伊一个旋身,便要下楼,右腿迈动之际,左臂已被一人拉住。他回首,见是木容枫,不解。
“她早知道了。她已下定决心,不与莫问有任何瓜葛,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既然如此,还是放任此事,不必强求。”
“原来你早知道了。”顾恬风努努嘴,悻悻离去。
洛伊愕然,他怎就忘了莫问是离容之子,是仇家之子,两家岂能联姻?若真联姻,是否对得起母亲父亲在天之灵?自己与亭亭情路坎坷,但毕竟还有希望,然他二人今生怕是有缘无份只能如此了。
有缘无份,只能如此。
“青月,你怎么回来了?”楼下不知是谁喊了句,引得众人朝门口看去。只见青月背着包袱茫然站着。他环顾四周,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终究还是回到这里来了。他的身体颤动,时不时发出“哈哈”之声,似是笑声却非笑声。
见他这副模样,木容枫已猜到了七八分。快步走下楼梯,走至他跟前,安慰道:“回来也好。”
青月勉强使自己镇定,眼眸黯然比此前更重,木容枫虽知道他的委屈却无可奈何。
“十五岁被送进奉缘府,十六岁开始营生,每赚的一分钱皆寄回家中贴补家用,我原本以为待我离开奉缘府,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待我,我可以下地干活,不需要他们养活,只求有个家而已。可是我错了,他们毫不留情地将我拒之门外。误入青楼非我所愿,为何要这样对我!”他的泪珠不断线地流落,他开始失声痛哭,将包袱丢下,继而蹲下环住双膝,脑袋深埋却不住地颤动。
木容枫没有任何言语与行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他痛哭。强行将他的委屈埋藏在体内对他愈发不好,任何人此刻都不必去安慰他,只要在旁倾听,默默关心他则是。原本忙碌而有些喧闹的大厅便瞬时安静下来,在场的大多是男子,此刻静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蹲着痛哭的青月也累了,他抬起头,见大家还在,迅速起身,却不知蹲久了再站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周围一片黑暗,好在旁边一双手臂扶住了他,他才不至于摔倒。那厢,又有人搬了椅子过来让他坐下,有人端了茶水过来给他补水。若说这世界还有温暖的话,也便有此处了。与他们一起,组成一个家也好。
“琴棋书画我都不会,但我愿意在此打杂做活,请楼主收留我。”他字字恳切,是真的做好一辈子留下的打算了。
楼上站着的顾恬风黑着一张脸,他孑身一人惯了,不知有家归不得的痛苦。若我家人还活着,他们是否还会接受我呢?
留下的人中大多是呆在卷帘楼已久的,而他们大多已放弃抵抗乖乖听命为主上收集情报,但卷帘楼一朝易主,他们的心开始动摇,只要木容枫不倒,朝她靠拢是迟早的事。毕竟,出卖身体并不是男儿想做的,若有人为他们做主,而他们能温饱有栖身之地,谁不愿听她的话呢?
“木容!”
木容枫猛一抬头,便见李玥抱着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抱着的那人一动不动,全身素白,就连脸部也被白布遮挡住。
“你!”
“帮我准备一个房间,再准备些热水,还要干净的衣服。”
“他是谁?”
“先别问这么多。”
“好。”木容枫也不再追问,便吩咐人去办。
李玥跟着小厮走了几步,迟疑一番,还是回头来对她说道:“还要借你洛公子一用。”
洛伊踉跄了几步,一时没明白李玥的用意。他琢磨着李玥怀中之人很有可能是崔缇,虽然看不到面容,但那身形像极了崔缇。他扭头看看木容枫,暗自猜测她是否也看出这是崔缇了。
小厮将门打开,李玥便迫不及待朝床榻而去。轻轻将人放在床/上,将他脸上的布拿掉,露出张满是红疹子的脸庞。这不是崔缇又是谁?只是他怎就成这副模样了?
“别怕,不会传染的。”李玥说道。
“你找沈菲拿的药?”
李玥点头。“那日他偷偷出楼参加易诺的葬礼,后来离去并没有回春风楼,而是投湖自尽。我将他救起,又送他回去,见春风楼因他身体虚脱并未为难他便离去。谁知,过了几日,那主事又狠狠责罚于他。我看不过去,便劝他随我离开。他不肯,我便寻了沈菲要了药给他服下。药性发作,全身起了疹子,主事担心传染,上报说他得病暴死,将他弃之乱葬岗草草掩埋。我一路尾随,见众人离去才将他救出,又给他服了解药,不出两个时辰便会疹子尽褪。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我想暂时将他藏在卷帘楼,我一女子不便照顾他。”
“好。”
“洛公子,崔缇醒来必是全身乏力,有劳你帮他梳洗一番。”
“好。”
“多谢。”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李玥不再言谢,却满怀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换了个位置,坐在床沿,静静地等待崔缇的苏醒。他那张满是疹子的脸就像是被热水烫了般通红,此刻正一点一点地褪去颜色。他的手臂倏地从被窝伸出,抓向自己的脸。李玥眼疾手快,抓住那不安分的手。
木容枫忽然觉得不该站在这里当电灯泡,便拉了洛伊往外走。“我们在门外侯着就好。”
“李姑娘她是不是?”其实他也从她那专注的眼神看出来了。
“我去看他之时,便知道她在暗处藏着。我以为她只是想保护弱小,便没往深处想,竟不想她真的动了心思。只是,崔缇情根深种,也不知会不会接纳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来发文了。
☆、第八十一章 血案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卷帘楼门前搭起布景,红布铺在三尺高台之上,垂于地面,刺眼之色映入围观者的瞳眸。凄婉的乐曲,绝美的舞姿,动人的音容,相拥而泣的震撼,化蝶的凄美,不愧是卷帘楼休顿两个月的成果。
蝶恋曲,这一以《梁祝》为原形的舞剧,从不缺赚人眼泪的戏码。
观众沉浸在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里,不少人以衣角偷偷抹着眼泪,也有人时而仰头努力控制眼泪。
怀着身子的木容枫就站在台下,时而观察观众的情绪。见众人都被带入这被她改编的新颖的舞剧之中,不由得微微一笑。重新开业之际,她选择露天表演,一方面是为了将卷帘楼不再经营皮肉生意转为歌舞生意传播出去,一方面是为了吸引来客。世人自然是不曾见过这等舞曲的,见识过之后通常会一传一十传十传扬开来,届时会吸引更多人来此一探究竟。木容枫并未将“卷帘楼”名字改去,“卷帘楼”虽蒙上青楼之名,但毕竟声名远播,只要善于利用,不见得是坏事。
洛伊站在木容枫身旁,沉浸在台上凄婉的爱情故事。虽说早已看过多遍,但哪及今日气氛浓烈?
今日相识的好友、亲人大多来捧场,唯独秦子羽、云霖未来。秦子羽沉浸于医术,废寝忘食,何况于观她这前任的开业礼?若他来了,他应当会怀疑她是穿越来的吧,就同他一样?云霖那厮则是心高气傲,愣是不愿来。
一乐又罢,歌舞终尽,台上众人躬身。忽有一人兴奋之余冲向高台,身子趴在台上,笨拙地上爬,护卫一时不查,又不知她是何意,竟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处理。离那人最近的护卫看向木容枫,见她示意先观察情况暂缓行动,则一脸警惕地盯着那人。
那名微微发福的笨拙女子果然不怀好意,一上台便朝扮演男主角的男孩扑去。这台上除了乐师中有女子,其余不论男女皆是男子所扮,见此皆是一惊,往后移了几步。男孩避之不及,护卫又还未近前,眼看着就要落入虎口,他身后一名男子挺身而出,挡在他的身前,将那轻薄之人一推,那人便华丽丽摔倒在地。
“我卷帘楼今日非昔日,楼里之人岂是你们能觊觎的!”
倒地女子受辱难堪,摇摇晃晃站起羞辱道:“别以为转行成戏子就能改变你们的身份,即便是从良嫁人,也改不了曾经是娼/妓的事实!老娘肯碰你们,是看得起你!”
木容枫见状,从旁阶梯而上,慢步走至女子身旁。那女子看她是女子,又见众人毕恭毕敬的,知道她定是楼内有身份之人。
“在下卷帘楼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