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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本宫就放心了,只是你不问本宫要出宫作甚吗?”
“娘娘也没问秋儿为何要帮助娘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我都深知这一点。”
汣璃说完,快速换了紧身衣,冷月宫的守卫是森严了许多,但是冷月宫的特点就是四面环水,树木众多,荷花池里面的水虽然浅,但是借着这接天莲叶偷偷溜出去不是难事。
略显冰凉的水漫过汣璃的腰际,她矮着身子慢慢挪动身体,小心避开硕大的莲叶,突然,荷花池里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汣璃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就惊叫出来了。
难道是水鬼吗?汣璃拨开莲叶,这次她彻底淡定不起来了,一把捞起水里的人,提足内力往宫墙外而去,上次钻过狗洞的地方她还记着。
“嫂……嫂子……”西陵桦虚弱地如一缕快要灰飞烟灭的幽魂“终于见到嫂子了。”
汣璃眼眶一酸“桦儿,不要说话,嫂子会救你。”
“嫂子……对不起……”他原本俊朗的脸已经被湖水泡得苍白起皱“这段日子,桦儿做了很多对嫂子不好的事情。”
汣璃身体微微一愣,他都知道?
“嫂子不怪你,你是被坏人骗了。”
西陵桦无力地摇摇头“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每天都想着如何算计嫂子和哥哥。还……还……”
哥哥?东夜陵说他没有弟弟,桦儿又为何叫他哥哥,难道是她理解错了,桦儿口中的哥哥不是东夜陵?
汣璃停下了脚步“桦儿,你的哥哥的皮肤真的是黑色吗?”
西陵桦微微一愣,只有五岁智商的小孩怎么可能撒谎,或者说他的谎言在汣璃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看到那双浑浊的眸子闪硕着,汣璃心里已经了然大半,西陵桦是花谦诺送给西陵昰的傀儡,一切与花谦诺脱不了干系。
西陵桦张了张嘴,汣璃打断他“不必说,嫂子知道了。”
提着内力一路狂奔,浸湿的衣物被风吹干又被汗水打湿,汣璃半抱着西陵桦,终于出了皇宫,可是出了皇宫能到哪里?
苏府?自己已经和苏府断绝了关系,秦淮图?上次卢鸠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汣璃看着面前纵横交错的小路,一脸迷茫,除了那个金丝笼是她暂时的住所,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对了,还有十里村的鬼煞前辈和潞婧晚霜,刚刚舒张开的小脸又皱成一团,十里村离龙都太远,桦儿恐怕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西陵昰所说的三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再这么耽搁下去,就算她长了翅膀也无法在西陵璟进入雁归门前阻止他们。
又转眼看向桦儿,他就是花谦诺设计好不让她去报信的棋子么,花谦诺就是这么不放过她,这件事情无论她如何做都会愧疚,不……绝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汣璃一咬银牙,踢脚往秦淮图的方向而去,她赌一把,就赌卢鸠不会对她动手。
抱着西陵昰翻墙入了秦淮图后院,汣璃眼未动,可是她的耳朵已经听见树丛中微弱的声音,看似平凡的小院里面,究竟藏了多少顶尖的高手。
汣璃破开嗓子大喊道“卢姨,小苏有事求你。”
空旷的院子里传来她的回音,怎么会没人?
“卢姨……卢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绿衣男子揉揉耳朵从树上跳了下来“你的河东狮吼不错,只是卢姨没在,就算你吼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出来。”
汣璃从头到脚看了此人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和树叶的颜色非常近似“你是谁?”
这人围着汣璃把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忽然他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你就是那天卢姨带回来的姑娘?”
汣璃点点头,眼前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那天她明明蒙了脸,他竟然认出来了。
小伙子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二十四,是这院子的隐卫,三十……三十……你快出来。”
一抹黑影闪过,汣璃手上一轻,西陵桦已经被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夺了去。
“他就是三十,闷骚包一个,平时不喜欢说话,偶尔飘出来装装帅,然后再飘走。”二十四说话间,三十眉头一皱,抱着西陵昰进到屋子里面去。
汣璃正欲踢脚跟上前,被二十四一把抓住胳膊“小苏姑娘请放心,你是卢姨的朋友,你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三十不会害他,三十以前学过一点医术,说不定能救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伤得挺重,不知道小苏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亲人关系……”
二十四松了一口气,如此美丽的女子,这世间没有几个,他还尚未娶妻……可是……二十四一脸笑意凝固在脸上。
“我是他的嫂子。”
“呵呵呵。”二十四尴尬地笑笑“嫂子呀,看那位公子的伤势很重,你们是被仇人的追杀吗?”
“勉强算。”
“那么再冒昧地问一句,他的哥哥死了吗?”
汣璃的眼里冒着寒光的眼挖了二十四一眼,二十四乖乖闭上了嘴巴。
汣璃冷言道“三十的医术有多好?”
“上次有一条狗被人打得半死都被他弄活了,医术应该很高明吧。”二十四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不过他就算自己无能为力,以他的智商,也会请郎中。”
现在已然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唯有把桦儿交到三十手里,西陵璟的事情不能再拖“从这里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到雁归门需要多久?”
“两天时间。”
汣璃眉头一皱“没有更快的方法吗?”
“这就是最快的方法,而且还要保证有千里良驹,不休不眠赶路。”
汣璃的眉头已经皱成川字,千里良驹,不眠不休,脑袋一阵晕眩,她咬住自己的唇好久才好了一点“如果用内力驱动马匹,每十里换一匹马,再省去吃饭的时间,一日半的时间能不能赶到雁归门?”
二十四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吗?就算一个精壮的男子一天半的时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策马也很可能猝死,你一个弱女子……”
“我不是弱女子,半盏茶的功夫,为我找到两匹千里良驹,买好干粮,还有……”汣璃顿了一下“一捆绳子。”
二十四用手抬着自己的下巴“你不会说着玩吧。”
汣璃身上暴戾四溢,二十四感觉到通体一寒,除了主上还没人能给他这样的感觉,这个女子没有想象中的脆弱,而且她敢到秦淮图的后院来,又和卢姨相熟。
二十四马上哭丧着脸,眼前这名女子说不定和主上也有剪不断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彻底没戏了。
“还不快去。”
二十四微微一笑,嫌跑得太慢直接提起内力飞出秦淮图,这个有潜力成为夜家女主人的女人,得好好对待。
汣璃大步走近里屋,昏迷中的西陵桦气色看起来有了一点人气。
汣璃问道“他如何?”
“看他的样子大概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身体并无大碍,应该是极度害怕某一个东西被吓成这样,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汣璃看着床上的西陵桦,她中枪以后掉入水里,虽然水性极好,刚开始醒来的时候也是极度怕水,西陵桦五岁落水,他极度害怕的东西就是身在水中的感觉吧。
“他就劳你费心了。”语毕,汣璃转身欲走,西陵璟那边已经容不得半分耽误。
“姑娘可是要去雁归门?”
汣璃停住步子,她没有回头冷声道“是。”
“姑娘相信主上吗?”
汣璃心里一颤“此话怎讲?”
“主上也去了雁归门,如果在下猜测得没有错,主上与姑娘的目的是一样的,姑娘若是相信主上,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主上,他会处理好。”
果然,东夜陵也去了那里,那么她就更应该快马加鞭赶去“我信我自己。”说完,再也没有回头往门外走去。
门外四匹良马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四骑在其中一匹马上面,对着汣璃微微一笑“我对去雁归门的路线十分熟悉,就让我为你带路。”
汣璃看了一眼二十四,没有反驳亦没有同意,她利索地翻身上马,接过二十四手里的绳子把自己的腿固定在马匹身上,双腿用力,马儿如箭一般飞了出去,汣璃身体后仰,还好有绳子固定了她的脚,不然一定被巨风以及惯性弄得跌下马去。
二十四看着汣璃的策马方式已经目瞪口呆,这个女人果然不要命。双腿一用力,追了上去。
☆、第102章:他的决定
三十站在房宇上看着四匹骏马绝尘而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西陵桦对着三十喊道“哥哥,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做什么?”
三十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他飞身而下,一身高贵谪仙的气质让他纤尘不染“外面风大,怎么出来了?”
“哥哥,嫂子怎么走了?”
花谦诺抚摸着西陵桦的头“嫂子有事。”
西陵桦睁大了眼睛,一脸童真“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吧!”花谦诺和西陵桦走近里屋“桦儿,哥哥问你,如果你有一只兔子,你很喜欢这只兔子,想永远和兔子在一起,但是这只兔子其他人也很喜欢,如果卖了这只兔子能得到很多好处,你会怎么做?”
西陵桦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如果我喜欢这些好处的程度大于我喜欢兔子的程度,就会选择卖了兔子,哥哥会怎么选?”
花谦诺愣在原地,眼眸浑浊“哥哥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更在乎好处还是更在乎兔子,一边伤害着兔子,一边想帮助兔子,一边……”
花谦诺的眉头皱成一团,连他也糊涂了。
“哥哥,以后桦儿再也不想待在水里了,哥哥以后不要让桦儿待在水里,水里好冷,桦儿好怕。”
花谦诺抚摸着桦儿的后背,一根银针从他的袖子里面滑出,花谦诺两指拿着银针,手慢慢移到西陵桦的头部,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以后桦儿就当一个天真无邪的桦儿,可好?”
语毕,西陵桦软软倒在床上,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
剑封喉一身黑衣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的西陵桦,眉头一皱“公子真的打算那么做?”
花谦诺点点头。
“也罢,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处理卢鸠和那个隐卫。”
“先留着他们的命。”
说罢,花谦诺走了出去,剑封喉跟在他的身后“公子还记得对我的承诺吧,您只是对付东夜陵,不会害她性命。”
“记得。”
太阳沉入群山之中,月亮挂起,泼墨的幕布上面镶嵌着一粒一粒璀璨的明珠,汣璃的双腿已经麻木,一日的颠簸让她不仅吃不下一点干粮,就连水也喝不下半口,嘴唇就像久旱的田地,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她的身体早就摇摇欲坠,可是她不让自己倒下,不能倒下,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到达雁归门。
二十四被她甩出了一段距离,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是二十四在喊什么,外界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自己的心对着自己说,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快了,就快到了呀!
身旁的树影像妖魔鬼怪一样张牙舞爪着,它们伸着爪牙向着汣璃捞着,汣璃目视前方,绳子因为勒得太紧早已经陷入肉里,可是她却不知。
终于,身下的马儿长嘶一声,倒地不起,汣璃一条腿被马身压着,此时也是疲倦到了极点,根本起不来。
千里良驹喘着粗气,自从第一匹马跑死以后,它也是半天没有入食,没有喝水。
汣璃费尽力气推着马儿,它实在太沉,太沉……她的眼皮也太沉……太沉……
二十四一勒长绳,立马翻身下马,眉头皱成一堆,脸色铁青地看着汣璃的两条腿,虽然她穿着黑衣黑裤看不出血迹,但是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和她湿漉漉的衣物他便已经知晓。
“你要是真的不要命,也不能连累马儿,这匹马是千里良驹,养一匹这样的马不知道要废多少人力物力。”
二十四细细为她解绳子,动作微微大一点,都引得汣璃一阵颤栗,汣璃看着天上的星星“大男人婆婆妈妈作甚,直接用刀子切了绳子就是。”
“绳子都勒到了肉里,要是用刀子割会让你的伤更加……”
话还没有说完,二十四只见白光一现,汣璃已经一刀切断了绳子,运足内力推开压在她身上的马儿,不顾腿上的伤,快速夺了二十四的马,经过那么多折磨,她已经掌握了骑马的诀窍,不用绳子,汣璃双腿加紧马背,马鞭往马屁上一挥,马儿嘶叫一声,快速飞奔而去。
四匹马儿,现在能走的只剩一匹。
接下来的路她已经大概明白,汣璃丢下一袋银子,高声道“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二十四飞身接住沉甸甸的银子,他看着汣璃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躺在地上不死不活的马儿。一脸愁容“马儿大哥,你倒是起来呀,算我求你……”
汣璃摇摇晃晃地走着,内力已经提不起一点,干粮和水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双腿猛烈地抖动着,她一旦停下来就再也站不起了。就在刚才,最后一匹马儿也躺地不起了。
很多人与她相反方向跑着,有人推她,有人骂她,她想抓住一个人,可是他们一个个像是虚的也是实的,她挥着手就是抓不到一个。
一个老者一把拉住汣璃,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前方去不得,今天黎明的时候哪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雁归门处的一线天被巨石堆满,前去封地的璟仁王和他的手下无一生还,黄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了。”
汣璃退了一步,不可能,天还没有亮呢。
“老伯,你不要吓我,天还没有亮呢。”
老伯惊愕地看了一眼汣璃,伸出手在汣璃的眼前晃着“姑娘,现在都已经快到午时了。”
什么?汣璃的脸上彻底褪尽了颜色,午时?可是天怎么还是灰蒙蒙的,仰起头,天空中一个小亮点是什么?难道是太阳吗?
汣璃喃喃道“午时?”
“是呀,姑娘可不要再往那个方向去了,石头之中很多死尸,要是遇上出来觅食的狼群,就是死无全尸。”
汣璃一把抓住老伯的手,她用尽了全力,捏得老伯表情有些扭曲“老伯,真的无一生还吗?”
“当然,本来天降大石的时候还有人进去相救,可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全死了。”
进去相救的人,难道是东夜陵吗?
汣璃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不会的……不会的……
说好的不流泪的,可是脸上又是什么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溢出,说好的不低头的,可是抬头一片黑暗。
“啊……”一仰头,发出的悲泣犹如啼血的杜鹃,声声凄厉,句句带血。
“啊……”疯狂地摇着头,满是泥土的头发披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脸更加小,更加苍白,更加不像人。
“你们骗我,他不会死。”也许是喉咙受伤,她的声音再也不似甘泉,像一碗黄连,苦到心里。
汣璃发了狂一般想再抓住一个人问清楚,可是逃难的人离她更远了,个个议论着,这该不会是山上跑下来的妖怪吧。
血气逆涌,汣璃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一抹黑影迅速闪过,接住正在下落的汣璃,众人只觉得刚才一阵风迷了眼,然后那疯傻女人就消失了。
一个个嚷着青天白日见了鬼,说完也就悻悻离去。
简陋的木质小屋里面,一切家具都极为简单,树枝从窗户伸到屋内,两只小鸟正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房顶长满青苔和小草,极多不知名的小花芬芳开着,五彩的蝶儿萦绕在花间。
木头小床上面,汣璃静静地躺着,白色的被褥衬得她更加没有血色,就算昏迷的时候她的眉头依然是紧皱着,好似正做着一个恐怖的梦。
这间屋子是架空建在巨树的几条大枝上面,而另一条大枝上,一个黑衣凌厉的男子迎风而立,他的身上沾满霜露,可见一夜未眠。
手持玉箫,一首悠扬的曲子从他的唇间传出,又消失在这旷世巨树林之中,他的曲子就像一团雾,让人看不清摸不着的雾。
听着除了觉得曲子本身好听以外,再也听不出其他东西,因为吹曲的人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想看雾,还是想看雾里的花。
一首一首,悠扬婉转,一首一首,引人深思,她未醒,他未停。
渐渐的,箫声有了变化,雾气逐渐散去,吹箫人的眼眸逐渐晴朗,他终于明白了。
一回头,那抹白色的小小身影早就立在他的身后,只是他想得太入神没有察觉。
“你醒了?”
汣璃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他。从刚才他的箫声听来,他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能让他纠结的人是璃儿,能让他深思的事关于璃儿。
他决定了吗?驱逐她还是保留她?
“风大露重,进屋吧!”
汣璃身体僵硬,这句话什么意思?
风大露重,进屋吧!
他是对璃儿说还是对她陆汣璃说,他是关心璃儿的身体还是她的灵魂,呃,对了,灵魂根本不会受伤,不会死,会疼会死的只是这具身体,她现在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喜怒哀乐全是来源于这具身体,他……应该是对璃儿说得吧。
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问西陵璟究竟如何了,没有问他是如何找到她的,没有问这是那里,汣璃很听话地进了木屋,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103章:毒发
东夜陵依旧立在粗枝上面,她那悲怆的声音直到现在还刺痛着他的心,她发了狂一样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是为了他才如此还是为了西陵璟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昏迷的日子里,他总是在想,自己究竟是喜欢璃儿还是躲在璃儿身体里面的灵魂,今天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