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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咏晗答应着,一转头,这才发现原来秦溯光旁边还有一个骑马的人。
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男子,然那头发不扎不束,玄色衣衫,雪白肌肤,仔细一看,竟是当日在酒楼门口看见的那个美艳女子。
她顿时在心底暗暗起了些抵触情绪。
“你一个人在这里啊?”男子丝毫没有感觉到女孩瞬间迸发出的小小敌意。
第二十五章 薄凉枕(五)
“嗯……”林咏晗不知道再说什么,只一边答应着,一边偷偷地打量着那个女子。
“我们正要去看戏,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吧……?”秦溯光俯下身子问道。
“不了……”女孩听了这话,心里莫名的烦闷和伤心“我就……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到这,心底一阵酸楚和疼痛。
其实……其实真的很想和他待在一起,只是,不想和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
“哈哈……”听到面前女孩有些委屈的话,马上那玄色衣衫的女子大笑了起来“你误会了,我和溯光在一个老师那里学笛子,他也算是我师兄了。我们两个只是师兄妹关系啊,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哦……这……”林咏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一下子红了。
“梦里怎么没出现她呢……又让我出丑……”她有些郁闷地想着。
“哈哈,”那女子看见她害羞的样子,笑的更厉害了“我叫谢心韵,你就是林咏晗吧?我听师兄说起过你。你好啊。”
“嗯……你好……”林咏晗现在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顾着尴尬的点头。暗暗后悔自己说的那句话,然而却是放心了不少。
“那我们就算是认识喽,走吧,跟我们一起去看戏,”谢心韵笑着伸出一只手“上来吧,我带着你。”
“小韵,”秦溯光拦住谢心韵伸出的手,有些好笑地说“你自己能不从马上摔下来都是好的了,还想再带个人。你可别把人家也连累了才是。”
“林咏晗,我带你走。”男子俯下身,向着还在愣神的女孩伸出手。如海的眼眸深深望向她,内里似乎含着万千星辰揉碎散落的璨然光芒。
那光芒一下就映在了少女的心湖中央,投下抹不掉的耀眼影像。
“哦……好……”林咏晗一阵欢喜,赶忙伸出手去,踩上马镫,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她的手,扶她稳稳地坐上马背。拉住缰绳,双臂将她怀在胸前。
两骑并行,马蹄答答,却也淹没不了女孩清晰的心跳声。
桃红柳绿,风月无边。眼波流转之间,水袖舒收之际,云步轻点之时,温言软语细细喟叹,翠绸青衫缓缓低吟。
这戏剧最是惹人心动,唱词精巧,底蕴温润。书斋竹影烟波船,花影摇红燕呢喃。千般词曲,万般演绎,到底还是走不脱一个“情”字。
戏台之下,林咏晗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溯光,心中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开。心底融化地比那台上的唱腔还要软糯缠绵。
就这样,林咏晗在薄凉枕的陪伴下度过了近百日,期间每次都可以以最好的形象出现在秦溯光面前,说恰当的话,做近乎完美的事。
身形在她的努力下变得窈窕了不少。似乎一切都在顺利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我努力为你改变,你能否看见。
而她与谢心韵的关系也是愈来愈好,有一天林咏晗不经意提起自己一开始对她的误会,谢心韵又笑了起来。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的表情啊,真是太有意思了,”谢心韵想想还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情人的啊……”
“我……我看你们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嘛。”林咏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师兄和好多女孩子关系都不错的啊,吹得一支好笛子,加上他又是个很温和有礼的人,喜欢他的女孩还真不少呢……”谢心韵随口说道“你就偏偏抓到我一个无辜的不放。哈哈。”
“……呵呵。”方才女子无心的一句话,却又触动了林咏晗心里的担忧。她一向知道倾慕秦溯光的女子不少,而且个个看起来都那么好。
也许怎样,都轮不到她。只是她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愿考虑。
“其实,”谢心韵没有发觉女孩变化的脸色“我觉得师兄当朋友最好,当情人的话,真的不适合。”
“为什么?”林咏晗奇怪地追问道。
“看到他对所有女孩子都一样很好的话,是会吃醋的吧。”谢心韵说道,平淡的语气。
“也许是吧……”林咏晗回应道“那和他在一起还真是件折磨人的事呢。”
“哈哈,说的对。”那个女孩笑了。
可是,溯光,我宁愿是那个受折磨的人。只是,可能我连这个位置,都得不到。
其实这样更受折磨吧……最酸的感觉,不是吃醋,而是,我根本没有权力去吃你的醋。我好想说,你不要对她们都那么好那么暧昧了,然而,我是你的谁。
又是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中的模糊马车上,男子突然拉过女孩的手,她心下一阵欢喜和紧张,而这时,秦溯光与她十指相抵,比出复杂的手势,声音温和,说:“告别一定要好好的啊。”
“啪--”窗边的胆瓶被风吹落地上,裂成碎片,林咏晗从梦中惊醒,回想起梦中的情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怎么会告别呢。这样无所谓地想着,又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十五章 薄凉枕(六)
第二日正午,时日已是夏初,她的门被秦溯光敲响。
“林咏晗,过些天有时间么?”男子的声音依旧温暖,表情却有些异样“一起去采莲吧。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她在期待中度过了五天,奇怪的是没有再做梦。
终于第六日。
近十亩莲塘,荷花漫香,花叶交相映,青山前一池碧水在其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澈潋滟。
和煦的阳光轻盈洒下一层柔软的薄纱,将采莲池融化在一片水晶般的光芒中,漂浮的云彩在湖面投下婀娜倩影,莲花莲叶随着四起的菱歌摇曳起舞,粼粼波光,映出那清丽妩媚。
舟入莲中叶相藏,人行桥上染荷香。羽杯轻传秋波滟,莲心红透为秦郎。
“咏晗,”男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后天就要去城里了。”
“啊?去玩么?”女孩采莲的动作一滞,纤细的手指抚在粉嫩的花瓣上。
“不是,”秦溯光的声音低沉下来“家人给我找了个先生,我去城里拜师。”
“那,什么时候回来?”尽管心里伤感,可她还是尽量保持着平日轻快的语气。
“不知道,也许要到大半年以后吧。我走了,你和小韵要相互关照着点啊。太晚的话就不要出去了,虽是两个人,但到底是女孩子,不安全的。”男子叮嘱着,并不看她有些失望的面容。
“……嗯…那你也要好好过啊。”林咏晗说着,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默默摇着船,女孩心不在焉的看着身旁的荷花,丝毫不在意皓腕下又错过了几朵盛放。
手浸入清清的水中,薄凉的触觉从指尖滴至心底,虽已浅夏,却如何也暖不起来。
还是那条小路,还是他送她回家。
多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她心里这样想着。
溯光,多希望你,一直这样陪着我走下去。
“别忘了我。”止步于家门,林咏晗偏过头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会的。”男子一怔,随即说道,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
“嗯。再见。”女孩回过身阖上门,刚才那句简单的却话仿佛是句誓言般让她感到放心。
溯光,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当面对你说出那句话。等你回来,我们再去采莲划船,赏灯对诗,那时,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一直想说的话。
时间无可避免的走到了离别之时,林咏晗想着自己的梦境走到江边,远远的渡口,秦溯光长身而立,似等待什么般凝神而视,而女孩只是躲在树后对他隐约向望。
黄昏正窃走最后一抹斜洒在江畔的残阳,日光如别离的人儿般留恋不去。细碎的小花,在黑暗完全降临的一刻美得像他眸中的星光。
溯光,假如这时你回过头,会不会听到我心里默念过无数次的话语。
若你回头,我必将一切说明,忍住泪流。
终于他泛舟而去,白衣如雪,不再回首苍茫夜色。女孩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才从树下走出。
远处飘来古琴曲,一声声低诉着相思离愁,似真似幻的过往随曲而至,旋转升腾,映在眼前,凝于眉间。
于往事中渐行渐远,一幕幕掠过,化作一声淡然而悠长的叹息,又随曲远去。
一曲终后,人已杳杳。明月静静显现。
冷月无情自静默,不知人间多离合。
在师兄进城学习之后,谢心韵倒是经常来看她。有一次还给她带来了一串长长的海红豆,娇艳如血的豆粒,似乎颗颗都是离人心头之泪。
她把这一串红豆送给林咏晗,帮她缠绕在手腕上,赤色的相思豆衬着女子雪白的肌肤,显得格外美丽。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林咏晗数着日子,每过一天,就从腕子上取下一粒相思豆。
二百余颗海红豆落尽之时,自己就可以再见到秦溯光了吧。
那时候,也该是过去八个多月了。他不是说,大半年后可能就会回来的么。
数着日子,念着盼着,在相思中度过的每一天,她反复的练习小楷,无数次地计划着给身在城中的秦溯光写一封漂亮的信。终于把字练得端丽。
女孩开心地找出从店铺精心挑选买来的信笺,细细磨墨,用心书写下自己的喜乐伤悲和对城中男子的关心叮嘱,一张纸刚写满,正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写上自己的思念之情之时。
突然听到谢心韵一边叩门,一边兴奋地在门外喊她的名字,林咏晗赶忙把信藏起,起身为她开了门。
“咏晗,咏晗,师兄给我们来信了,喏,这是你的。”谢心韵开心地把信递到一脸惊喜表情的女孩手中。
两个人并肩坐在门槛上读着远方的来信,阳光晴好,风正轻柔,时日已是夏末初秋。
林咏晗看着看着,突然手一颤,紧紧攥着的信差点就掉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薄凉枕(七)
那纸上,有一处白纸黑字分明的写着“我在城里遇见了真正让我心动的女孩,虽然父母没给我定下这门亲事,但我也一定要努力争取到。咏晗,你有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呢。”
遒劲有力,正是秦溯光的笔迹,不会有半分虚假。
“心韵,你师兄他……”林咏晗说着,喉中有些哽咽,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改变太多“有心上人了?”
“啊?”出乎林咏晗的意料,面前的女子竟是一脸茫然“没有吧,他没跟我说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他估计逗我玩呢。”林咏晗听了他师妹的话,暗暗松了口气。扬了扬手中的信,将那一段指给她看。
既然都没有跟自己关系那么亲密的师妹说,那这一定是玩笑话了吧。
“嗨,我师兄怎么也不可能刚进城没多久就看上哪个女孩子啊……”谢心韵一撇嘴“再说啦,他是去拜师学习去了,又不是去成亲去了。”
“嗯……”林咏晗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继续低头看信,而那后面就皆是些稀疏平常的话了。
谢过特意来送信的谢心韵,林咏晗进了屋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没有再写那封信的必要了。
拿开覆在上面的宣纸和古籍,看着信笺上尽力写得端丽秀气的字句,她垂下眼帘,将那未写完的信对折,收了起来。
不论真假,秦溯光刻意给她写上那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溯光,你若真问我有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人,我遇到了。
他就是你。你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根本就不想明白。
轻叹一声,女子还是像往常一样从手腕的相思豆串子上取下一粒,放进铜镜前的一个小盒子中。那盒子呈四方形,六面精工雕花,最顶上刻着一对戏水的鸳鸯。
溯光,你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把这个盛满对你的思念的盒子送给你。你可知,这小小的盒子中,载着我所有的心绪。
无数朝代,多少女子,将自己的青涩爱恋化成如血相思,结在那豆蔻枝头。
奇怪的是,自此以后,不论林咏晗多么期盼,秦溯光却再有没有写信回来。
夏之日,秋之时,冬来正月至。月倚树梢满西楼,元宵佳节上灯时。
又是一年冬,正月十五上灯节的前一天晚上,很久没再做过梦的林咏晗突然梦见了城里的喧闹灯市,烟花绚丽,人群如潮,那个朝思暮想的男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人潮中。
他被穿梭的人们挤得离她愈来愈远,她徒劳向着他的方向的伸出手去,却是除了薄凉的空气之外,什么东西也捉不到。
从梦中惊醒,天已大亮,她心神不宁的坐起,稍一思量,还是坐到铜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揽照拭面,傅粉泽发,双眉画成远山青,朱唇轻点桃花殷。换上新衣,更显得体态窈窕动人。又精心梳了发髻,插上一根紫玉钗。
也许今天能遇见他也说不准呢,要好好打扮一下,她这般想着,又开心起来。折回身,拿起妆奁前盛满相思豆的小盒子准备出门。
谢心韵此时早已跟师傅云游去了。讲下价来,搭了辆马车,林咏晗一个人走到城里的灯市,想着去年身边的人,默默怀念着那些日子。
彼时最后做的那个梦,她依旧没有想明白,但似乎,应当不仅仅是进城分开这样简单。
灯市人潮涌动,烟火绚丽多彩。成双成对的人儿随处可见。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秦溯光。
林咏晗心下又惊又喜,拿出盒子小心捧在手中,想要穿过人群去找他,让他看看精心打扮过的自己。
刚迈开步子,突然发现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了几步,又轻轻将她揽在怀里。眼中是她所熟悉的那种温柔,而这温柔,从未真正属于过她。
烟花在空中散开,徒然舞成绚丽的光束。燃尽片片凋零,到底不知悲苦。
不敢再看笑容晏晏,轻声低语的他们,女孩黯然收起盒子,垂头走开,这是她无数次梦想中的幸福,只是主角,终究不是她。这个瞬间,幻景城店主的声音又在耳畔回响。
“预知,不代表改变。过程,不注定结果。”
我曾天真的认为,细水长流的温暖和完美终究可以感动你,谁知我用心至此,也抵不上你们电光石火间的刹那心动。
此刻我终于明白,你不喜欢我,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
即使我做得再好,为你改变再多,你也感觉不到。而那些徘徊在心底的话,世间太喧嚣,你怎可听到。再言何必,相见,争如不见。
我曾把心思尽耗在这暗恋里,还不是为了,想要和你在一起。
眼前又出现了那天的花海,散在田野中的紫云英静静站成一道别样的风景,如邻家少女的小小心思。彼时,秦溯光骑在马上,俯下身子,对还愣着的女孩伸出手去。一双如海的眼眸深深望向她,内里似乎含着万千星辰揉碎散落的璨然光芒。
“林咏晗,我带你走。”温和到摄人心魄的语气。一下就探入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冬雪寒风沉,薄凉阖春门。红豆发几枝,不见去年人。
她沿着街,失了方向的茫然走着,不小心盛满海红豆的小盒从口袋中掉出,摔在地上,盖子敞开,如血的相思撒了满地。终究是落得无人拾取。
眸中倒映出当晚的梦境。
模糊的马车里,他突然拉过她的手,她望着他,欣喜又紧张。十指相抵,他做出复杂的手势,声音温和,说,告别一定要好好的啊。
垂下眼帘,莫名的失望。
梦醒时分,原来,曾经的希冀和温暖,不过是瞬间的错觉。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世事终究空一场,虚无到薄凉。
第二十六章 彩瓷瓶(一)
江南晴日几时得,琉璃暖光满闺阁。
玲珑雕花的雅致窗格透进难得的阳光,蓝凌萱暂搁下笔,目光扫过屋内的东西,边思忖着轮到记下哪个故事,边走去推开了窗,温暖的阳光顿时洒了进来。
她微闭上双眼,享受着这少见的灿烂暖意。
白皙纤细的手伸出窗外,似乎想要抓住这些明媚的精灵藏在屋中。
“这个布偶好可爱,我想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循声看去,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
正拽着身旁男子的衣袖,央求一般地看着他,另一手指向街边铺面上的一只小鹿布偶。略呈棕色的布面上,缀着米白色的斑点。
“都多大了,怎么还是喜欢这些东西啊……”男子有些好笑的说道。
“不嘛,人家就是喜欢。”女孩子娇嗔地说道,撅起丹果一样的小嘴。
“好啊,给你买就是了。”那男子笑着揉揉女孩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
看到那个布偶的一刻,记忆闪回,蓝凌萱看着抱过布偶的女孩瞬间绽放开来的幸福笑容,心里突然泛上难言的情感。
她阖上窗,目光投向正对着自己的那个格子。
格子中,静静躺着一个已经碎成两半的瓷瓶,外面,是彩色的釉。内面,却只是黑白两色。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人送来它时的模样。
假如他能懂,假如她愿说。
轻叹一声,她磨墨铺纸,墨香留恋中,走到屏风后的檀木几前,重新落座执笔,记下它的故事。
关于彼时江南的,彩瓷瓶,小鹿布偶和人。
--引子
江南僻静之地的村庄,如往常一样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