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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施主,还会回来,到时候再解一支签也不迟。”寿康仰头看着金身崭新的佛像,突然笑了一下,“我此生大概都不会再回京城了,大师却还偏吝啬一支签。”说着便要去拿签筒。
方丈却伸手轻轻按住了签筒,“施主且看着罢,十二年一轮回,施主会回来的。时候还未到,所以今日老衲不给施主解签。”
寿康没说话,但到底还是从签筒里抽了一支,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抽的签会不会比摇出来的更灵一点儿?”说着便去看那支签。
三教谈道。佛身灵通与君知,痴人说事转昏迷。老人求得灵签去,不如守旧待时来。
寿康看着这支下签,一时脸上阴晴不定。方丈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凡事强求无益,施主怕什么躲什么,来日反而会来什么。到头来,该保住的保不住,不该来的全来到。”寿康冷冷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双手一使力便把签子撅折了,“这世上已经再没有我寿康保不住的东西了。”
“阿弥陀佛,施主固有永不回头的义勇,却不知天命昭昭,无人能改。”
皇帝看着那支断签,过了许久才缓缓地问了一句,“方丈大师果然说,十二年一轮回,长公主还会回来?”
那小太监不知道皇帝何意,也不敢妄加揣测,便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回陛下,是,方丈大师
是这么说的。”皇帝似乎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声儿,回来就好……然后小心地将那断签拿起来交给了成维,吩咐道:“去找工匠镶好了这支签儿。再派人传旨,为福佑寺的佛像再塑金身。”
同一件事儿传到太皇太后那儿的时候,太皇太后却只是看着薛皇后。
“皇祖母若是思念皇姐,何不留一留皇姐呢?皇姐纯孝,必不忍祖母伤心。”薛皇后让太皇太后看得心里有些不安。太皇太后长叹一声,靠在软枕上示意宫人们退下,然后才对薛皇后道:“寿康礼制之崇,有时候就连我都会觉得不自在。难为皇后还能一向尊重长姐,遵奉长姐之意。”
薛皇后明知内殿已无宫人,还是吓得立时站了起来,“长姐是先后嫡长女且有功于社稷,体制虽崇却也是应当的。”
太皇太后瞧了她一会儿,便让她坐下,“你怕什么呢?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太皇太后突然笑了,“当年徐皇后何尝不贤良淑德,可惜寿康礼制太崇,让她难过了。太后也是,徐家上上下下都是。皇后果真不怨么?”薛皇后不敢坐,“长公主待沣儿好,又于妾有恩,妾岂敢悖恩忘徳?”
“虽然明知道寿康可怜,明知道是咱们对不住她。但那样的礼制还是不免让人难受……”太皇太后笑着摇摇头,“我原先总道皇帝和他皇父不是一路的性子,总道皇帝比他皇父更能做个好皇帝,如今才知道,父子相像,是变不了的……认准了的事就非要一路走下去,也不管天下臣民怎么想怎么看……”薛皇后不敢说话。太皇太后看了她一会儿,“我总告诉自己,皇帝这么做也没什么错,这毕竟是他姐姐,他欠她的,如今不过就是还她一些罢了。不打紧的。但那天……我才明白,皇帝是以弟弟的身份亏欠了姐姐,却非要以君王的身份补偿姐姐。皇帝以为这是一样的,但其实相差甚远……君王在臣子面前才叫做君王,弟弟在姐姐面前才算是弟弟。他呢?他偏要在弟弟之外加一层君主的身份,却又不许自己的姐姐做臣子……寿康焉能不怕,群臣万民焉能不恨?”
“我老了,没几天日子可过了,”见太皇太后说得不吉利,薛皇后便张口欲劝说几句,太皇太后却摆摆手,“不,皇后,你听我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是看不见容川回来的那一天了……我今儿跟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明白,皇帝这不是在补偿容川,这是在害她。皇帝可以赏赐她任何金银珠宝,任何寓意美好的尊号,甚至命内外命妇跪拜朝贺。但超过这几样的任何东西,加诸于容川,都是她的负担。昨日有徐皇后、太后、徐家,未来还可能有更多人怨恨她。这些人中总会有一个人是皇帝不可能为容川下手废弃的。”
“我时日无多,只能盼着皇后明白我的心意,来日多多劝着皇帝些……让他别再糊涂了……我们对不起容川十三年,不能在未来再对不起她了……”
薛皇后听着不是不觉得心酸,但太皇太后的经历她也看见了,这还是皇帝的亲祖母呢,不过就是为太后说了两句话——还不是真正讨饶的话呢,就被皇帝疏远了……若自己劝他别对寿康那么好……是,也许日后总会有一个皇帝不能为寿康废弃的人,但这个人未必就是自己罢?薛皇后想了想便道:“老祖宗是陛下的祖母,总要比我亲近多了,这些知心话何不亲自对陛下说明了呢?”
“我还能劝几天呢?我知道,皇后怕被皇帝忌讳,是不是?但你怕什么?皇后乃是国母,金册金宝中宫笺表俱在,只要皇后不犯下失德、戕害皇嗣这样的错,皇帝就不可能废弃你。”
薛皇后心道,我连多劝一句都要思前想后,难道能敢做这种不要命的事儿么?
“皇后,你以为不出声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么?你知不知道容川为什么不恨皇帝?杀子之痛,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总得有一个人承受她的恨罢?不是皇帝,那你以为会是谁?”
薛皇后心里一沉,天家无情,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位稳固,真是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老祖宗,我小时候听过一故事,说有一位老祖母自己带着孙子孙女儿过活,有一天她出门去了,回来的时候却见家里着火了,她当时就急了,要冲进去救两个孩子。但没想到人还没冲进火场呢,就看见老祖母的孙女儿抱着自己刚会走路的弟弟跑出来了……两个孩子的命都保住了,但孙女儿却被烧伤,一辈子都落下了病,每日都要吊着药罐子。又过了几年,这小孙子也长大了,老祖母便想让他去读书日后光宗耀祖。但家里没钱啊……而且还有一个日日药不离口的女孩儿……于是老祖母一狠心就在夜里把孙女丢在了山里……”
“老祖宗,说对不起何其容易呢?难的是,真的不再辜负啊。”
“只要薛家自己不犯浑,老祖宗,您还不了解自己的孙女儿么?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毁陛下臂膀的事儿?老祖宗,您之前说只有皇姐才是陛下的姐妹,但您自己不也只把陛下当成自己的亲孙儿了么?”
太皇太后愣了一会儿,“是么?我只拿皇帝当孙儿了么?但皇后你告诉我,是天子和江山社稷重要,还是孙女儿和她自己的福祸荣辱重要?我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孙女?但如果为了她,动摇礼制,使陛下与群臣离心,我死后又岂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薛皇后答不出。太皇太后轻声道:“陛下为了她险些重演大礼议,我岂能不怕?她走了也好……走了就最好别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尾声的意思并不是本文完结了……
谢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各位
谢谢一直给我留言的明月和各位
虽然不是亲妈写得也不够好,但东主会努力的
客官们明儿再来嘛么么哒
以及根据建议东主对分段作出了一点调整,大家觉得这样看着会不会舒服一点?前面的就不改了……要不然可能会变成刷更新榜……
名字可能也不会改了……因为实在起名无能了……正在存稿的那份起个好名吧
最后东主在读胡适[为了写读书报告……结果想到一个情节,但有点儿纠结怕写出来之后女主一秒变万能女主……
如果这个情节本文不用可能就送给正在存稿的那篇文了……[是的,此处就是软文和安利……]
☆、楔子[正文无修,新客官请瞩目作者有话]
在松江十年,寿康几乎忘了下雪是什么样子。
所以当鸿雁说下雪了的时候,她突然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梦醒了之后就能发现自己其实还在长公主府。
寿康瞧着外头的雪出了会儿神,突然笑了笑,“今年的确比往年冷些,居然都下雪了。只可惜这雪都是到地下就化了,留不住,要不让咱们也能在南边儿赏回雪了。”
正说着,揽月就从外头进来了,听寿康这么说便笑道:“南方冷也很难和北方似的,奴婢看啊,这雪下得也跟雨一样。”寿康笑着点点头,“这要是还在京里,那些小丫头们就可以堆个雪人玩儿了。”
在松江最开始的两年,鸿雁等人总是竭力避免提及北方和京城,仿佛只要提及这两件事,天就会塌下来。但寿康用自己的平静证明了,离开京城,她们只会过得更好。这十年,即使是太皇太后崩逝也没能让寿康离开松江一步,她们和京城为数不多的联系就在是和皇帝每年派来送赏的队伍打交道,接旨、谢赏、谢恩,还有呈上每年的万寿贺表和新年贺表。如果没有这些事,她们有时候甚至都会觉得过去的那十几年都不过是一场梦。
“长公主,朱大人府上进年礼来了,您瞧瞧么?”揽月说着便要将礼单递上去。寿康摆摆手,“你们瞧着来罢,我也懒得看了。对了,朱大人是不是升官儿了?”
“是,朱大人上个月刚提了两江总督。”鸿雁笑着答话。寿康嗯了一声儿,“这是喜事儿,今年赏他的要添一成。以后也就算是定例,都比着今年的例赏,嗯?”
揽月笑着答应了。鸿雁便又问,“长公主今年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又吃什么菜?”
原先在宫里的时候每年年夜饭都是那几样,翻来覆去的做,都是求个寓意好,并不真是为了让人喜欢吃的。即使是住在公主府的时候,也是每年入宫领宴,并不在自己府上,所以也没机会搞什么花样儿。但在松江这十年,只有寿康一个主子,每年过年虽不如在京里时那样的热闹,够资格上门说话的也只有一个朱弘夫人。但胜在自在,想吃什么吩咐厨下一声儿,便让他们去做就是了,也没人会站出来挑理儿。寿康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其实并不差。
“吃虾饺儿罢,虽然不算咱们正经过年的饺子,但好歹叫饺呢。菜么……也没什么别的,让他们做点儿清淡的,什么翡翠菜心啊就挺好。别一过年就吃一肚子肥油。”
鸿雁笑道:“是,那就让他们做那个翡翠虾饺,再给您炒几个素菜。不过,毕竟是过年呢,好歹桌上也该有个荤菜,您如果怕油腻,那就让他们做个糖醋排骨,再配个酸甜口儿的乌鱼蛋花汤?”寿康想了想,点点头,“鸿雁想事儿越来越周到了。揽月,你们几个可得跟你们鸿雁姐姐好好儿学
学。”
揽月见她心情好,便也笑着凑趣儿,“哎呀,可了不得了,主子这是嫌弃我们姐儿四个了,要专宠鸿雁姐姐了?”
“你一张油嘴,我想必是要嫌弃的。”寿康笑吟吟地道,“行了,快去给朱府拟个赏赐单子罢。拟好了,拿来我瞧瞧。”
松江一团和气,但宫里却未必也是如此。
“陛下,”成维轻手轻脚地进来,对正侧卧在炕上看书的皇帝道,“去松江府颁赏的朱大人回来交旨了。”
皇帝把书往炕桌上一扔,然后坐了起来,“传。”
这位朱大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朱弛那个做了四皇子伴读的儿子,朱允宁。
朱允宁是个很俊朗的年轻人,又爱笑,看着就是一团和气,让人跟他生不起气来。如今虽然才十六七,但今年初便已经做了皇帝的御前侍卫,颇得圣心。此时从外头进来刚行完礼起来,也是没说话呢就笑了,“臣回来交旨,这儿还有长公主给陛下的贺表也由臣一并带来了。”皇帝却连看都没看贺表一眼,就直接把它撂在了炕桌上,只是问道:“长公主跟你说什么了么?”
虽然朱允宁觉得这个问题还是不回答比较好,但他着实没胆子欺君,所以只好老老实实地道:“长公主问臣皇后娘娘的病好些了没?三公主指婚了么?又问陛下可有中意的人家。”
皇帝虎着脸半天没说话,朱允宁心头打鼓,但也不敢多说。过了好久,皇帝才语气僵硬地问了一句,“你跟长公主说了朕之前得风寒的事儿了么?”朱允宁听问的这事儿不是自己的错,便忙答道:“按照陛下吩咐,臣都说了。”皇帝又问,“那皇姐说什么了?”朱允宁心中叫苦,“这……长公主……长公主本来是要关心一下陛下龙体的,但可巧儿那时候臣叔叔家的人给长公主进蟹膏的人来了……长公主就……把这话头儿给忘了……”
“十月吃雄蟹,你到的时候都十一月了,他进的哪门子的蟹膏?你这个叔叔奉承都不会奉承,别的本事没有,给朕找不痛快的本事却大!”皇帝冷笑道。朱允宁听皇帝胡乱发脾气迁怒,也不敢替朱弘说话,只是一味赔笑认罪。皇帝发了会儿脾气,心里却还是不舒服,看朱允宁这样儿更是生气,“你在这儿跟朕认罪,但心里其实还给你那不争气的叔叔抱不平呢罢?”
朱允宁忙又跪下说不敢。皇帝起身来回踱步,“松江近海,一点子蟹膏值得什么?这么点儿东西就巴巴儿进上去,亏你那叔叔拿得出手!”
虽说不值什么,但用它做了蟹膏松仁饭……还是挺好吃的呢。朱允宁回忆了一下寿康让人做好了给他送去的那盘饭,心里还是挺怀念的。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敢说的,当下也没办法,只好道:“长公主那话虽然没说出来,但臣觉得,长公主心里其实也还是记挂着陛下的。”
皇帝哼了一声但脸色已经好多了,“长公主给朕进的年礼单子呢?还有给循亲王他们的单子,都拿来给朕看看。”
皇帝一份份礼单看了,怎么看怎么觉得给自己的那份最单薄,但这样抱怨的话又不好意思当着朱允宁说,便只好打法朱允宁道:“行了,给他们各家儿送过去罢,别说朕都看过了。”
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任性……朱允宁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自己大哥经常拿来说自己那个小侄子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请新入坑的客官们瞩目:第二卷整卷女主彻底沦为女配,戏份极少,但为了方便第三卷阅读,不建议跳过]
————————以下是原版作者有废话————————————————
今天翻几个两年前收的文想看结局……结果全弃坑了……东主现在心情非常复杂……
[以上并不是弃坑声明,请瞩目……]
最后……最近掉了好多收藏……能不能请大家按取消的时候顺手告诉一下蠢东主她哪里蠢了,哭求
最后[真的是最后了]因为实在太难得所以东主必须要提前好几天高亮预告[第三章终于出现言情戏了]!
☆、一
薛昭鸿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对着一摞折子发呆。见他进来,皇帝才回过神儿来,“瑶生啊,什么事儿急着求见?”
“回陛下,两江总督朱弘驰报,近来松江府一带沿海倭寇四起,劫掠商船、渔民,十分嚣张,奏请朝廷派兵剿灭。”薛昭鸿道。皇帝嗯了一声儿,“两江一带火炮、火枪、好船,一样儿都不少他的,几个倭寇,还要兵部另派兵过去么?给他旨意,许他剿寇便是。”
薛昭鸿道:“陛下,朱弘奏报称,这些倭寇有一些是东瀛浪人,并无组织,不足为患。但还有些是东瀛正式的军队的人,是有组织的,真正祸害甚广的,正是这些人。事关两国,朱弘不敢擅专,故而奏请陛下圣裁。”皇帝愣了一下,“哦?那就先让朱弛去拟一份国书,知会一声儿东瀛国主。让他好好过日子,别没事儿找事儿,别觉得隔着海,朕就怎么样不了他们了。”
先礼后兵,这也是常有的。薛昭鸿虽然隐约觉得皇帝今天心情不好,心里也有事儿,但想着这事儿处理得并无不妥,便也没说什么,“是,那不知陛下打算让何人去递送国书呢?”
“东瀛一个小岛子,也不值得让什么大官儿去,否则倒显得太看得起他们了。”皇帝略想了想,然后似乎有些厌烦地摆摆手,“朕今儿头疼,懒得想事儿,瑶生,你说个人给朕听听。”
东瀛再小,也是个国,它的国主也是个王,虽不用身份太高,但也不能身份低了显得轻慢。薛昭鸿想了半天才道:“臣愿往。”
皇帝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看他,却是摇摇头,“你是朕的兵部尚书,不值当为这么点儿小事就在海上奔波。再说,那些倭寇无义,未必就会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薛昭鸿闻言自然是感激圣恩,“臣为陛下尽忠不敢惜此微末之身。”
皇帝摆摆手,“尽忠不在这上头。或者就找个有爵位的闲散宗室或者职位低些的与宗室联姻的人罢。”薛昭鸿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和顺长公主驸马……但崔家毕竟也是官宦世家,虽然倒霉娶了个不得圣眷的和顺长公主,但势力毕竟都还在,薛昭鸿无意在这事儿上得罪崔家,因此便未说话。但显然崔栖桐离开中枢之地太久,皇帝一时竟完全没想起来他。
“罢了,朕再想想。”皇帝想了一会儿也没下这个决心,“等秋天了,瑶生你陪朕去趟蒙古,避避秋老虎,顺便打打猎,松泛松泛。老在这四四方方的墙里窝着,朕骨头都疼了。”皇帝随手翻着炕桌上的折子,“可惜皇姐不在宫里,要不她跟着咱们一起去,朕记得她最喜欢东北的狍子皮了。”说着又笑起来,“按说这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