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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样的考语的,就必然是说她呢。若是后一种……薛昭鸿就实在想不出能有谁了。薛昭鸿道:“谢太子夸奖。”
“国舅何必这么小心呢?国舅难道就对那种不知进退的人很有好感么?”太子笑着问道。
薛昭鸿觉得眼下的对话有些不好应对,想了一下才道:“臣不敢。”对于太子的接近,薛昭鸿觉得还是该暂时保持观望。
朱弛站在一边儿,太子没让他退下他也就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听听话风。他的想法儿跟薛昭鸿一样,物反常既为妖,太子的示好来的莫名其妙,还是暂时别接着为好。而且太子话里话外显然是把寿康长公主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跟他们一开始的想法就不大一样了。
“是不敢什么呢?不敢对这种人有好感,还是不敢不对这种人有好感?”太子死死地盯着薛昭鸿,似乎一定要一个答案。薛昭鸿沉默了片刻,“为臣子者,不敢议论主子们。”
太子眸色一沉,“薛大人如果真的知道为人臣子的本份,就该知道臣子就该做一纯臣,只知有人君而不知有主子们。”
无论是薛昭鸿还是朱弛都知道,太子这句人君说的是他自己和皇帝,然而……薛昭鸿恭恭敬敬地道:“臣领命受教。”
他只是不肯说一句实在话,太子虽然恼怒,但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到底也还是忍下了,反而摆出一副笑脸,道:“薛大人乃是皇父的股肱之臣,我年轻本该多跟大人请教,哪里敢说什么让薛大人受教呢?”
太子和薛昭鸿二人这番话很快就被报到了皇帝跟前。皇帝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下头的朱弘,摆摆手便让那小太监退下了。
“你接着说,沿海通商事如何了?”皇帝仍旧问朱弘。朱弘自然是接着方才的话头儿说下去,也没觉得有人在陛下耳边儿说了几句话这事儿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但同样的话被怀辰悄悄儿抵到寿康耳朵里的时候,寿康看朱弘夫人的眼光难免就有些不一样了。朱夫人坐在下头不敢抬头,倒是觉不出什么。但坐在寿康对面的肃贵妃却看见怀辰在寿康耳边说过什么之后,寿康的那个眼神了,她不敢多说多问,便也低下头只当没看见。寿康呆了一下,然后便又笑着问道:“朱夫人,咱们刚才说……”
“您刚才问我啊,长公主府的梅花儿是不是该开了。”朱夫人并不关心怀辰说了什么,毕竟自己夫妻来京只不过是述职,待两天就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寿康笑道:“可不么?看我这记性。”然后又转脸对陪坐在下头的绍徳的王妃柳氏道:“那梅花儿你还见过呢罢?”柳氏听点到自己,忙略一欠身,笑着答道:“当初去松江府的时候,我还曾看过皇姑府上的梅花儿呢,开成片可好看了。”寿康笑着点点头,“是啊,可惜啊……守着它的时候不觉得,一离开了还怪想的,总想着要是能回去瞧瞧就好了。”
肃贵妃心头猛地一跳,忙给自己儿媳妇使了个眼色,柳氏是个老实的,一时并不明白肃贵妃是什么意思,就干脆没说话。朱夫人觉得这话不是寻常感叹,但还是本着和自己没关系的事不多说不多问的原则,只说了一句,“这些花儿如果知道自己得了长公主挂念,不定多高兴呢。”
“本来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怎么如今也学会这些话了?”寿康和朱夫人也算是老熟人了,说话也随意些。朱夫人道:“妾身这也是老实话。”
寿康笑笑,也没再在这上头纠缠什么,“对了,你昨儿到京之后,去过朱弛府上了罢?可见着安惠公主了?”
这个问题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朱夫人道:“拜见过公主了,安惠公主听说妾身今儿要进宫拜见长公主,还特意让妾身替她给您请安呢。公主说因为她身上还戴着孝,不能进来给您问安,陪您说话,请您千万别怪她。”寿康听了十分感叹,“她孝顺懂事,我岂会怪她呢?”
朱夫人想了想自己嫂子昨儿的嘱咐,略斟酌了一下,便又道:“公主还说,如今朱允宁还在大内当值,他这个人毛毛躁躁的,又不会说话,想请长公主多看他两眼,别让他冲撞了贵人。”寿康闻言便笑了,对肃贵妃道:“要我说呢,的确女大不中留,你瞧瞧这才嫁过去多久?有一年没有?竟就满心满意地给丈夫打算起来了。”肃贵妃也是抿嘴一笑,“要不都说安惠公主细心,谁娶了家去谁有福气呢?”寿康点点头,便又对朱夫人道:“你回去也替我告诉她,且不说朱允宁是个最会说话的。即使不会说话,他也只是在外头几个大殿打转儿,我看得见的地方,他谁也冲撞……”说到这儿,寿康心里突地一跳,一瞬间竟让她觉得有些耳鸣眼花,一时说不出话来。
肃贵妃听她好好儿的突然不说话了,忍不住便抬头看了一眼,见她竟是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当时便大吃一惊,“长公主这是怎么了?”说着便要叫人传太医。
寿康略缓过来些,摆摆手,“我没事儿,兴师动众的做什么?”但也不解释,就只是对朱夫人继续道:“他冲撞不了谁。如果冲撞了想必也是在前头冲撞的,安惠也只好去求陛下饶他。”
这话说得一分毛病也没有,但朱夫人却偏偏觉得有哪儿不大对劲儿,她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听寿康又道:“安惠长大了,果然再也不是那个让我抱着她剥莲子的小姑娘了……你嫂子很有些本事,替我告诉她,她对安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
朱夫人不知怎么益发觉得这不是在夸朱弛的夫人呢,心中更加不安起来,她正要说话,却听一边作陪的端妃道:“陛下最疼安惠公主,即使驸马冲撞了谁,看在公主的面子上,陛下也不至于就真责怪了。”寿康看了她一眼,皱皱眉,“好了,我有些累了,今儿都散了罢。”
肃贵妃觉得这句话这当口儿说出来多少有些不给皇帝宠妃面子,但鉴于这话也不是她撺掇着说的,端妃就算告状也告不着她的,她也就装听不出,带头儿起身,“长公主好好儿休息,妾身等告退了。”
端妃自觉被落了面子,但此处无人可以依仗,无可奈何也就一咬牙跟着退了出来。
出了昌恩宫,肃贵妃名正言顺地带走了自己的儿媳妇,端妃却叫住了要离开的朱夫人。
“长公主可真是心疼安惠公主,一提起公主来就想得心都疼了。”端妃抿着嘴笑了起来。朱夫人一愣,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怪,但又不敢冒犯宫中宠妃,便只是含含糊糊地道:“长公主大约刚回京有些水土不服。”端妃斜了她一眼,“水土不服么?也是,松江府何等悠闲,哪似京城弯弯道道儿千头万绪,纷繁难理?要我说,既然长公主疼爱安惠公主而公主又暂时不得入宫,那不如就让朱弛大人的夫人进来代公主多陪陪长公主,说说话儿聊聊天儿,也好让长公主疏散疏散心情。别到时候儿真病了,让陛下又在我那儿难过半天。”
朱夫人听着这句颇有些炫耀恩宠之意的话,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是准备开的现代文,温馨轻松向,主要是为了弥补写本文时受伤的一颗心
☆、八
寿康很快借着自己那天心口疼的事儿,提出搬到皇帝当年为她建的恩晖园去,皇帝本是不肯答应的,但太医也说,那心口疼的毛病大约的确是有些水土不服,该静养少烦心。皇帝这么一听,也就不好再拦着,便同意了。
不多久便到了腊月,寿康借着‘病没好利落,恐怕冲撞喜气’的由头不肯回宫,皇帝和肃贵妃都派了人过来,都不好使,没办法也就只好命下人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尽快报到宫里。
“奴婢听说,太子这两个月益发和薛、朱二位大人亲近了,在陛下跟前儿回话也常说得二位大人指点。”一夜大雪过后,抱月陪着寿康在园子里赏雪时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寿康看了她一眼,“益发没规矩了,前头的事儿也是你能瞎打听的?”揽星道:“长公主,抱月姐姐和奴婢都觉得这事儿古怪的很,这才想和您说的。”
“君臣和睦是好事儿,有什么可古怪的?你们啊,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这些事儿又不是咱们能决定的。由他去罢。”寿康笑了笑,看上去倒也不是生气了的意思。
寿康在恩晖园住了这么些日子也渐渐理顺了这些事儿,太子那日去见她就不是打着要和她‘和睦相处’的主意的。太子是看明白了徐家死光了,自己不能没有个在朝上帮腔的,所以把心思放在了薛家和朱家身上。同时,他还知道薛昭鸿忌讳寿康,能让薛昭鸿认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也和寿康不合。至于他皇父?只要他在昌恩宫里的事儿不传出去,那在昌恩宫外发生的事儿,完全可以解释为他‘年轻气盛,一时不愿在那么多宫人面前低头,但入内之后已经和姑姑请罪了’。皇帝难道能为小孩子脾气而就废太子么?
而朱夫人那天话中含义则更显而易见,朱弛的夫人就是在借她的口要让寿康明白,薛皇后所出的安惠公主上了朱家的船,而朱家和薛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逼寿康做一个决定,决定到底是置身事外,听从命运,还是为了安惠公主和自己,绝地反击。
不过他们的话传的太早了,他们没想到太子会借着她的事儿向薛、朱两家示好。
这个时候,情形就变了。原本,寿康要保住安惠,就必须上薛、朱这条船,但现在,她要保住安惠,就必须离薛、朱越远越好。否则,太子必然要恨这两家人脚踩两只船。
其实现在这样最好,这样安惠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寿康想,只要安惠好,那也就够了。她没保住青儿,但还能保住安惠。
至于她自己?她自己无依无靠,但也无牵无挂,大不了一条白绫挂死了,也就完了。身后事?罪臣之妻,本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让太子和他去斗罢,斗到最后全是报应。
抱月和揽星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觉得不好再多说,就住了口,但心中却均道,原本咱们是琢磨着还有好好过日子的可能,但看看太子这副样子,又哪里像是打算老实的呢?
寿康笑了一下,“你们别愣着了,好容易下场雪,带着小丫头们去堆个雪人罢。然后中午我想吃涮锅儿。”
怎么觉得长公主现在是认命了呢?这么想得开?抱月和揽星心里都嘀咕了一句。难道前两天夜里和顺长公主派人悄悄儿送来的那封信有什么古怪?
寿康此时有闲情逸致赏雪,皇帝却没这个福气。
“罗刹国饶边也不是头一回了,不能总这么让他们折腾下去。”皇帝觉得大过年的闹这种事儿实在也是够晦气了,“瑶生,把今年新造的炮、枪都先送给他们尝鲜儿,先解决了罗刹国的毛病再过年。”薛昭鸿虽然觉得大过年的打仗不怎么吉利,但当年东瀛一仗是有先例的,而且还是他亲自督战,“是,那此次之战不知陛下意属由谁去?”
皇帝转着手上的一串儿翡翠念珠,沉吟片刻道:“那年你去松江督战,没能在家过年,朕心里也过意不去,再说兵部没个正经主事儿的也不好。这么罢,东三省总督李宣怀不也是行武起家么?让他去,反正他也是就近。”薛昭鸿有点儿惊讶,但还是道:“臣为陛下尽忠,生死都可置之度外,何况在家过年这样的小事?”
皇帝摆摆手,“你的忠心朕都知道。拟旨罢,命李宣怀督战,务求一次解决,让罗刹难再生野心。”
薛昭鸿拟过旨,交给皇帝看了一遍,皇帝盖了印便让人发了,“瑶生啊,太子说最近你和朱弛教了他不少?”皇帝笑着看着薛昭鸿,薛昭鸿一愣,“太子爷问话,臣都只是俱实陈奏,不敢谈教太子爷什么。”皇帝笑道:“太子虽然是储君,但是到底还是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朕不能时刻在身边,你们看见他处置不是的时候,就劝谏几句也是为朕分忧呢。”
薛昭鸿有些忐忑不安地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份。”
皇帝笑着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翡翠念珠,沉吟片刻方道:“朕这两天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梦见你妹妹,梦见她回来还坐在坤德宫里跟朕说话儿呢。”
“皇后娘娘在天有灵若知道陛下挂念她,必然感激不尽。”薛昭鸿觉得这话头儿来的奇怪,便只中规中矩地答了一句。
“朕昨晚啊,又梦见她回来看朕了,她问朕记不记得在她临走前,答应过她什么。朕当时急出一身汗,但就是想不起当初答应她什么了。”皇帝仿佛有些感叹,他看了看薛昭鸿,嘴角含着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结果生生是把朕给急醒了。朕大晚上的,坐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曾经答应过你妹妹什么了。”
说到这儿,皇帝却停住了。薛昭鸿益发觉得自己不能搭腔儿,便咬住了牙一声不吭。
“对了,你不知道,朕没告诉过你,大概你妹妹也没有。”皇帝叹了口气,“你妹妹当时病中多心,跟朕说,请朕迎回皇姐,同时为解皇姐怨恨,罢黜你的官职。瑶生,你知道朕是怎么回答你妹妹的么?”
薛昭鸿心中更是忐忑难安,“臣不敢妄测上意。”
“朕跟皇后说,只要瑶生不负朕,则朕亦永不负瑶生。且此言记于起居注,永不撤去。”皇帝悠悠地说道。
薛昭鸿只觉得皇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刀子一样刺得他背上发疼,他立刻跪下,叩首谢恩,“陛下隆恩厚爱,昊天罔极,臣虽万死难报十中之一。”
皇帝似乎笑了一下,放下那串翡翠念珠,缓缓地站起身,跺到了薛昭鸿身边,弯下腰仔细地看着薛昭鸿,然后轻声道:“瑶生,你是朕的股肱心腹,为朕办过很多要紧的差,也为朕说过一些朕不能说的话,所以即使明知道皇姐恨你、恨薛氏,朕也还是屡屡加封你,也还是封你妹妹做了皇贵妃、皇后。朕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
薛昭鸿此时已经大概知道皇帝的意思了,“陛下多年来抬举微臣,臣铭感五内。臣惟愿做陛下一纯臣,一孤臣。”
皇帝哦了一声儿,慢慢地直起身,“纯臣?纯臣当只知人君,而不知主子们。瑶生,朕说的对么?”
薛昭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知道皇帝今天这番话的用意了,天子不希望储君和朝中重臣不合,但也不希望储君过早地结党营私,不希望朝中重臣在自己还没死的时候就倒向储君,等着储君上位后滚滚而来的荣华富贵——这就是太子这个位子为什么难坐。
薛昭鸿把心一横,“是,纯臣当只知有天子,不知有其他人。纯臣只有一位主子爷,而再没有其他主子们。”
皇帝笑了笑,又微微弯下腰拍拍薛昭鸿的肩膀,“行了,瑶生起来罢,不过就是和你闲话几句,聊聊皇后,看你吓得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君臣怎么了呢。”
薛昭鸿低声谢了恩,然后起身退后一步,垂首站着,等着皇帝接下来的吩咐。
太子难做,皇帝何尝不难做呢?想保全自己姐姐,想补偿她,结果处处做错,处处陷她于不义。想让太子和寿康和睦,结果里外不是人,被太子埋怨,也令寿康畏惧。想让太子和重臣和睦,但又开始担忧太子的结党营私,觊觎皇位。薛昭鸿发现,自己一直以为是圣君明主的天子,在处理所有有关感情的问题的时候,都一动就是错。
因为感情不是理智,感情不可以用理智揣度,感情也无法被算计精准。
皇帝摆摆手,让薛昭鸿退下了。他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翡翠念珠,意生,其实朕也知道,今儿是苛责你哥哥了……可是朕也没办法,你,明白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女主要黑化……
以及东主最近看的一个文下面有人评论说,跟某大神的文的设定很像哦……
东主就突然想起来之前另一位大神说的,爱我别提我……
那真是警世名言啊……
☆、九
罗刹国扰边的事儿,谈谈打打,打打停停,直折腾到第三年的正月里,才算有个结论。
皇帝虽然对李宣怀的办事效率不太满意,但鉴于问题最终解决了,他就还是下旨褒奖。
“皇姐都不知道,前头刚下旨赏赐了李宣怀,又给他加了一等伯的爵位,结果散了朝他派来的报信的就被皇兄提溜到御书房臭骂了一顿,说他一丁点儿事儿都要拖两三年,不像话。”梓敬这日到了恩晖园,跟寿康眉飞色舞地讲起别人的倒霉经历,末了还添了一句,“要我说啊,这也是活该。谁让他正赶上今儿皇兄气儿不顺呢?”
寿康含笑听着,随口问道:“怎么气儿不顺了?”
梓敬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一笑,“啊?哦……嘿!没什么,就……可能节气不好,脾气受了点儿影响……”
寿康笑笑,似乎全然没听出梓敬的敷衍之意,“可不是么?去年一冬雪都少,今年转过年儿来,也还是没个雨雪,天气干得很,人也容易浮躁。你回去吃东西记得清淡些,别吃太油腻的,一来是怕上火,二来咱们也都不年轻了,得知道保养脾胃了。还有,你到我这儿这么半天了,话说了一车,但茶水一口都没动呢罢?得多喝水,不能跟小时候似的,疯起来一天不见得喝一口。人到了岁数了,更得知道心疼自个儿了。”
梓敬摸摸后脑勺,“皇姐也说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不是孩子了,您甭担心我。倒是陛下……”
寿康似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