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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遇良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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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老太医那边也没闲着,信义侯府已跑了两三趟;可沈小世子却没有半点要醒的样子;正是急死了怀有一世美名的虞太医。当听说柴小将军是和沈小世子一起喝的酒;他连去都懒得去,直接开了一个方子的解酒汤命人送到了侯府。
可惜解酒汤还没熬好;柴倩就醒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努力回想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可偏偏就跟断了片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起那日的失礼之处;柴倩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向哈姆达赔礼道歉,毕竟来者是客;更何况他们大老远的从射月来。
谁知柴倩刚到射月行馆门口,便被告知两位殿下邀请了大周的另外两位殿下去了玉龙山游玩;今儿一早刚开城门;一行人就已经出城了。
玉龙山离京城大约一日的行程,是距离帝都最近的一处名胜古迹。而真正使得两位射月皇子必定前去的原因,乃是六十年前曾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射月大王爷,死在了出使大周的路上。遵照那位王爷的遗愿,射月人并未将骨骸带回草原,而是将他埋葬在了玉龙山的顶峰。据说在那里,能尽收玉龙山的胜景。后人在那里修了一所祠堂,以祭奠这个酷爱闲云野鹤的王爷,玉龙山也渐渐成了文人雅客们争相追捧的景点。
柴倩看了看时辰,只怕是追不上他们了,于是便牵着马在城里乱逛了一番,听说沈灼还没醒,她觉得有必要去为他醒醒酒,才没走到一半,却碰见了神色匆忙的李岐。
李岐最近醉心于马场的工作,大概很是忙碌,不但晒黑了,连脸都瘦了一圈。柴倩当然不会知道那位平安侯夫人背地里是怎么骂自己的,但她却觉得这样卓有成效,其实帝都的纨绔子弟没也并非个个无能,不过就是成长的环境造就了他们的品性和操守。
李岐看见柴倩,就捡到了救命稻草,忙下马拦住了道:“柴将军留步,逸王殿下不在京中,他养的那匹马绝影,似乎快要死了,听看马的人说昨儿晚上嘶吼了一夜,今早我去瞧了一眼,只怕是快不行了。”
柴倩缰绳一紧,不及回话,就调转了马头往东郊马场奔去。
两人来到东郊马场的时候,绝影已经死了。这一匹年轻时饱受皇家厚爱的千里马,却在十几年的困顿之下过完了自己的一生,它死的时候没有闭上双眼,因为它至今没有洗清身上的冤屈,柴倩走上前去,就像安慰战场上牺牲的战马一样,伸手轻轻的抚上了它的眼睛。
“我不会忘记你的冤屈,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的责任。”
已经断气的老马像是听见了这个誓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身下冰凉的马厩。
按照马场的规矩,为了防止瘟疫传染,死去的马都必须要火葬,柴倩不得已请李岐开了一个后门,将绝影葬在马场西北角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用刀刃在坟前的木板上刻了义马两个字。李岐觉得这太过直白,等柴倩离开后,偷偷的补了一个“冢”字。
“柴将军,我们回去吧。”李岐虽然爱马城痴,但是亲手打扫马厩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干。当他拖着一把大扫帚从马厩中扫出黑漆漆的排泄物时,已经忍无可忍的翻了一个白眼,跌坐在地上。
柴倩却丝毫不理他,接过他手里的笤帚,开始清扫马厩,亲自挑来两桶水,将马槽冲洗的干干净净,就连连着隔壁马厩的石缝,都细心的清理干净。
笤帚扫过,黑色的绳子勾住竹丝,从最靠马厩里面的墙壁缝里缓缓的勾拉出一块黑色的石牌,卡在墙壁不动了。柴倩心思一凛,急忙伸手扣住那一块辨不出纹路的石牌,藏在腰间。
“好了!弄干净了,走吧!”柴倩拖起还在一旁喘着粗气的李岐,像提着一个轻飘飘的麻袋,离开了东郊马场。
一路上柴倩都很沉默,神色中似乎透出几分肃杀来,李岐勉力跟着柴倩十几里,在城门口同她告别。
忽然,在漆黑的夜幕中,一支箭从暗中飞射而出,柴倩一个闪身,躲过一击,手中早已抓住了方才的箭。
这是一支没有箭矢的箭,箭头上用红布扎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逸王有难。
若是在军营,这种危言耸听的谣言一天到晚不绝于耳,半夜睡在床上被刺杀的经历都有两三回,柴倩从不把这些当真,然而此事,仅仅这四个字,她已湿透了后背。
从京城到玉龙山一日的行程,若是连夜赶路,明早有望能追上他们,柴倩转身看着京郊一望无际的狂野,心突突跳的厉害。
守城的将士招手问道:“柴将军,你进不进城,就要关城门了。”
柴倩面色一冷,拽紧了马缰傲然转身,脸上是一片肃杀之气,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丢给方才喊他的城门领,弓手道:“麻烦换班以后,替我去护国公府走一趟,就说我临时有事,要出京一趟,隔几日再回府。”
“好嘞!”那将士接了银子,转身入内,匆匆放了最后一波进城的人马,关上城门,大吼一声:“兄弟们,柴将军请客,一会儿喝一杯去。”
城门之外,柴倩摸了摸心爱的坐骑的鬃毛,稍作安抚,手中缰绳一紧,朝着一望无际幽黑的旷野策马而去。
玉龙山南接恒湖,背靠北岭,中有岚江,劈山而过,造就了独有的天然风景。逍遥祠建在南岭的悬崖峭壁上,与北岭只有一条山涧的吊桥相通,下面深不见底的绝谷里,流淌过川流不息的岚江。
因为赵青舒提议要在南岭观日出,所以昨夜大家特地赶往山腰的几处客栈休息,今日五更不到,便又起身赶路。到达山顶的时候,旭日正好穿透云层,从遥远的东方边际一跃而出,一道佛光瞬间笼罩着赵青舒的全身。大周山川,尽在俯瞰之下。
赵青舒缓缓扭头,恍如佛祖拈花一笑,目送那两个走进逍遥祠的背影,天光云影之下,越发衬托的他那张脸丰神俊秀、清雅绝尘。
“七皇子请留步。”赵青舒唇角一勾,淡然的喊住了哈姆达。
哈姆达微微一愣,随即收回踏出去的脚步,笑着走到赵青舒的身边道:“那里面供奉的,毕竟是本王的先祖。”
赵青舒冷然一笑,随意道:“我若告诉你,那里是修罗地狱,你还进不进去?”
哈姆达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良久却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我只提出一命换一命,可没想到会是他。”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到的,只是你不敢想而已。”赵青舒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细瘦的手指,眉宇间的笑韵得很深很深。
柴倩一路赶到玉龙山,却因皇子来访,沿途戒严,寻常人等不得上山而被拦在了山下。以她的身份,并非没有办法把那些侍卫搞定,却不想因此而耽误了时辰。所以干脆绕道岭北,趁着天黑,提着一口气爬到山顶时,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她背靠着山上的一块大石稍稍合了一会儿眼,再睁开时,整个山顶已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万丈的光芒跃出云层,扫尽寒夜的雾霾。柴倩蹬上山头,远远看了眼吊桥对面的逍遥祠,她汲了一汪清水洗了把脸,提气往逍遥祠而去。
日头慢慢上升,哈姆达饶有兴致的等着结果,赵青舒则眯着眼,没有半分不耐。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轮椅的扶手,似乎正在做最后的倒计时,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而,那个人并没有看见被挡在哈姆达身后的赵青舒,径自往逍遥祠内而去。
赵青舒大惊,仰头瞪着站在一旁同样吃惊的哈姆达,从轮椅上愤然起身。自左腿摔折之后,赵青舒再没有这样试着奔跑,而此时的他,才意识到不能奔跑是一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他支起身子,奋不顾身的大步向前,然而仅仅只迈开了两步,身体又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逍遥祠的门半掩着,太阳在云层中节节攀升,树影婆娑下,大家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然而赵青舒知道!他几乎发疯似的扭打着自己无力的左腿,甚至顾不得哈姆达的在场,纤瘦苍白的手指支撑着冰冷的台阶,一步一的爬到祠堂的门口。
“柴倩!”
赵青舒伸手推开大门,声音因过分紧张而嘶哑,正打算往内堂而去的柴倩忽然顿住了,她转过头,看见满面尘土坐在门外的赵青舒,他的样子狼狈不堪,身上月白的外袍沾满了灰尘,正努力拉着门头,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
“原来你在这里。”柴倩立马回身,脸上露出欣喜的笑,伸手扶住他时,身后忽然爆出一声巨响。

☆、第五十一章

建造六十年的祠堂瞬间夷为平地。爆炸声一声高过一声;周围的土地似乎都松动了起来,飞沙乱石、尘土飞扬之间;柴倩飞身抱住了赵青舒;两人一起滚到吊桥边。
柴倩顾不得其他,拿起金蛇鞭把赵青舒绑在身上,匆匆往南岭走去,跑至一半,吊桥忽然加速晃动起来;柴倩秉足一股气以轻功前行,却因为身上背着赵青舒而不能达到全速;后一声巨响震天;紧接着;连接着吊桥的最后一块山石碎裂。
长桥似一条年迈的巨龙,一路坍塌,沉重的锁链触及空中飞过的禽鸟,顿时羽翼折断,摔落深谷。吊桥上年久的枕木向沉重的尸体一样,破碎的落入深不见底的河涧深谷。柴倩足下一轻;已伸手抓住了那一截仅剩的吊桥;劈头盖脸的碎石木枕打落,两人如蚕蛹一般,紧紧抱住。
赵青舒一声闷哼,被摔落的木头砸中,抱住柴倩的手不觉又紧了紧,柴倩单腿一踢,翻身将赵青舒护在悬崖内侧。粗粝的锁链磨破老茧,鲜血顺着指缝滑落,一波的碎石终于落尽,柴倩紧了紧手中的力道,抬头看着那似乎并不远的山顶,坚毅的目光落在赵青舒俊美的脸上,咬牙道:“我背你上去。”
对面悬崖上的爆炸声止了,一片烟尘废墟之后,守在山头的侍卫纷纷上前,大家惊讶的呼救,企图在废墟中翻出幸存者。
哈姆达指挥着众人,此时大家也顾不上他是射月的皇子,有人发现了悬崖上挂着的柴倩和赵青舒,然而距离太远,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两个身影合为一体,紧紧的抱在一起。
赵青舒淡然一笑,眼波流转之中透出几分沧桑,身下是绝谷深渊,如果摔下去,只怕连尸首也早不到,他轻叹了一声,想松开抱住柴倩的手。
他的运气从来就不好,生下来的时候,别人都顺顺利利,偏自己折磨了母亲三天三夜,害的母亲元气大伤,没几年就去了。小时候不过就是骑个马,居然就摔断了腿。不过就是摔断了腿,居然就瘸了。长大了他处处收敛,刻刻提防,可自己病弱的身体却还总是三天两头的拖自己的后腿。他的那些远大志向被深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角落,堆满了灰,积满了尘。
他从不敢跟人打赌,因为运气太差。直到遇见了柴倩,他这颗冰冷的心才一点点的暖了起来,就像有人温柔的拂去了他那个角落里的尘土,让他又看见了内里金光闪闪的宝藏。他开始试着接受父皇的好意,他开始不刻意收敛,他开始考虑起那些原本他早已不屑的飘渺未来。
老天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还不眷顾这样一个努力想要为自己争取他呢?
赵青舒悲悯一笑,伸手去解开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的金蛇鞭,两人的身子微微晃动,柴倩松开左手,染血的掌心覆上腰间赵青舒乱动的手背,紧紧一握!
“赵青舒,我们不会死的,你信不信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若是再动一下,我就松开另一只手,陪你一起下去。”她扭头,一双涨红的眸子像猛兽一样看着赵青舒,松开赵青舒的手背,握住锁链,往上挪一步,再往上挪一步。
犀利的寒风穿过山坳,仍有从崖顶上掉落的山石时不时擦身而过,掌心痛到麻木,身体却只是机械的往上挪,二月的阳光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毒辣,炙烤着悬崖上寸步难行的人。
赵青舒顿了顿,身子跟着柴倩的动作缓缓上移,他低头,看见自己白皙的手背上柴倩留下来的殷红血迹。他抬起头,刺目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粗粝生锈的铁链上,一双强大的、有力的手正在一寸寸的向上挪动,所过之处,留下斑斑血迹,让人眩晕的、刺目的红色顺着柴倩的掌心滑落,濡湿了袖口,滴在他的脸颊上。
滚热的,沸腾的血液!赵青舒的喉头一紧,涨红的双眸中滑出一滴泪来。
“我都不会可怜我自己了,哪里还需要别人的可怜。”
“你,不过只是瘸了一条腿而已。”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不……他怎么可以,让这样的女子因他而死呢?他怎么可以让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爱他如性命的女子死去呢!
良久,柴倩感觉到赵青舒松开手又紧紧的环住了自己,那种腹背相贴的感觉让人觉得胸口一暖,给几乎力竭的柴倩燃起熊熊的力量之火。
“赵青舒,我有金手指保护,肯定不会有事的!”柴倩喘了一口气,靠在一块较大的山石上稍作休息。
“金手指,那是什么东西?”赵青舒克制住自己哽咽的声线,从怀中拿出绢帕,为柴倩擦去额际的细汗,她微微抬起头,露出脖颈处的一根红绳。
“这里,红袖送给我的金手指,她说带着金手指的人,永远可以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赵青舒顺着她的脖颈,牵出一个挂件,是一个立体造型的小拳头,拇指高高的翘起,憨态可掬。
“这是女孩子送给心上人的东西吧?”赵青舒趴在柴倩的身上,两人紧密的贴在一起,他想起自己相识却不肯相认的妹妹,难得温柔的问道:“以前你假扮柴荣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女孩子追?”
柴倩吐了一口粗气,慌忙解释道:“才没有呢,军营里能有几个女的,除了营妓啥都没有,没女孩子追,倒是有几个粗鄙汉子成天惦记呢。”柴倩想起哈日朗对赵青舒的无礼,连忙闭嘴。
赵青舒没有动气,过了很久,他才悠悠的开口道:“人生苦短,若是我们能离开这里,嫁给我,不要再去边关了。”
柴倩脚下一滑,堪堪踩空一脚,两人滑下一人高的距离,柴倩忙抓紧了锁链,耳边忽然想起了柴骏的话:“三叔不想你和明蕙一样,太固执己见,人总要对自己好一点。”
彼此都在沉默,赵青舒安静的抱着柴倩,仿佛已经认命。他难得这样厚着脸皮,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没想到……老天爷终究还是不眷顾着他。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正想找些话混过去,那边柴倩却突然喘着粗气道:“哪有人在这种时候提亲,等……等离开了这鬼地方,重来!”
赵青舒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旋即阖眸轻啄了一下她干裂的唇瓣,柴倩张开口,带着几分掠夺的意味含着,就着这个极其危险的姿势在悬崖上吃起赵青舒的豆腐。
赵青舒忍无可忍,扭开头恶狠狠的瞥她。柴倩垮下脸来,在赵青舒眼前晃了晃完全磨烂了的掌心,无赖道:“爱的鼓励,不然我爬不动了。”
“爬不动就放我下来。”赵青舒看看已经离得并不远的山顶,决定彰显一下男人本色。
“不放!”柴倩一咬牙,忽然运气轻功,在悬崖上连续跳跃几次,只把背上的赵青舒吓出一身冷汗,憋着气咬牙道:“还是用爬的吧,上去了我再好好鼓励。”
两人在那半边峭壁上,足足折腾了三个时辰,当柴倩张开手掌,扣住悬崖的边缘时,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了。她翻身,身体重重的压在赵青舒的身上,对着已近西山的日头眯了眯眼,只嘟囔了一声便睡过去了。
赵青舒推了推柴倩的身子,见她不动,伸手握住她满是血污的手腕,扣在脉搏静静查看了半日,脸上露出一丝松快的笑意,就着贴在她胸口的姿态,轻轻解开柴倩身上的软鞭。
那是一张果敢刚毅的睡颜,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过分的轮廓分明。眉毛修整的很英气,嘴角的弧度刚刚好,仿佛彰显着主人坚贞不屈的气节。赵青舒忍不住用手理了理她鬓边的一缕乌发,她脸颊的温度凉凉的,但是触感细腻。
“嗯唔……”柴倩张开眼,首先落入眼中的是满天星斗,初春的山顶,夜里却极其寒凉,她深呼一口气,觉得畅快无比,支撑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已经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赵青舒坐在不远处的角落,对着一堆篝火,有些瑟缩的抱着肩头,柴倩这才发现他身上只穿着夹衣,再低头时,看见她身上正盖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
快速的起身坐到他身侧,将锦袍盖到赵青舒的身上,习惯性想要将人搂入怀中,想了想却顿住了动作,握住赵青舒冰冷的手,环上肩头,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靠在他的怀中,抬起头看着他。
赵青舒收了收手臂,将柴倩抱的更紧了,火光越发衬的他肤色如玉,平日嫣红的唇有些发白干裂,鬓边几缕长发垂落,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人淡如菊的韵致。若不是此时正被他抱在怀里,柴倩甚至觉得,他就像是瞬间就会消失的画中人一样,美到那么不真实。
肚子很饿,若是以前大战守山头的时候,大伙不是偷偷的躲角落啃干粮,就是他妈的在骂犬贼的娘,从祖宗十八代的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但是……这些肯定不能在赵青舒的面前提起。
于是柴倩感受着饥饿,感受着寒冷,感受着赵青舒的体温,由衷的赞叹:“今晚的月色真好。”
赵青舒抬起头,看看躲在云层下并不存在的月色,很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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