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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扬就着他的问题很仔细地伸出手指来算着:
“呃……三个……不!应该是四个比较恰当……”
“恰当?你究竟有几个兄弟姊妹会搞不清楚?四个还叫作‘恰当’?”谨锐质问她。
“清楚?喔!我是很清楚……”她匆匆忙忙地后退几步,拉开她和谨锐的距离,“我们兄弟姊妹一共四人,两男两女……”这件事儿愈来愈难收拾了,虽然舞扬做事一向不考虑后果,但是心里也有一些毛毛的感觉。
“这就难怪了……”他摇头晃脑地说着。
舞扬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小声地问他说道:
“难怪什么?”一颗心吓得都快跳出胸口。
谨锐继续地摇着头,微微地看了她一眼才说:
“难怪萧夫人不长命。”
舞扬啐道:
“去!我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有建设的话。”
“这很有建设啊!我这是经过整理和归纳的结果。”谨锐为自己的说词辩护:“像你们四个这样,要是我也不想活下去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好啦!好啦!你快出去好不好?现在你也看见我姊姊长什么样子了,马上丫鬟就要把药送进来给她吃了,你不要待在这里给人看见……”
她说得正兴起,结果突然被一阵微弱的呓语声打断。
“色狼……滚开!啊──”雾霓尖叫:“变态!”在床上不停地挣扎。
舞扬呻吟,“老天!”她低声地斥责:“你闭嘴啦!找什么麻烦嘛!”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谨锐皱眉。
舞扬白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声音并不很大。
“什么?”谨锐不能确定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舞扬说话时,雾霓仍在那儿说个不停,她朝姊姊看了看才说:“她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被一个变态色狼吓得魂飞魄散……”她用眼角窥着不知情的谨锐,一股小人物报复的得意心情浮上心头。
“凶手抓到了没?”
舞扬差点就不能控制地大笑出来,这不是作贼的喊抓贼吗?
“你怀疑吗?”她好玩地问着他,“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已经被我严惩。”不但如此,你还笨得让人骂了都还不知道呢!她轻笑两声。
“那就好!”他放心地看向病得不轻的雾霓,“你姊姊好像病得不轻,大夫怎么说呢?”他走向前探看她发红的脸庞。
“嗯!大夫也说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来静养,雾霓身子很虚,每回生病非得要好几个月才会痊愈,谁也没有办法……”
“好几个月?你开玩笑!”谨锐显得很不屑,“你们请的是什么大夫?”
“唷!”舞扬瞪着他:“你这人还挺会说风凉话的,难不成你会有办法?自己没本事就别嘲笑别人。”
“你看不起我?”谨锐觉得受到冒犯,“这点小毛病根本就难不倒我。”
“别吹牛,你要是行……就用事实证明啊!”
舞扬忘记那个需要证明的事实是要用她姊姊的“生命和健康”来实验的,只一心一意想要戳破谨锐吹的牛皮。
“没问题!”谨锐也挺干脆的,也不知怎么动作,手上突然就多了个翠玉药瓶,“把这个让她吃下去,明天就可以清醒了,最多休息个两天,这种小病就可以痊愈。”
“真的?”她才不相信。
谨锐倒出两粒交给她。
“事实胜于雄辩,你就试试看。”然后将瓶子收进怀里。
舞扬接过那药,那丹药朱红中透着光亮,好像两颗可口的糖果,而且还散发着芳香,他该不会随便拿糖来骗她吧?
“两颗都给她吃下?”她怀疑这东西的功效。
“不!一颗就可以了,另一颗是要给你哥哥吃的。”
“啊?”哥哥?
“雾兄弟不是也受寒吗?拜讬你不要装傻好不好?”谨锐已经快受不了了,他觉得和舞扬说话很累,还是和萧雾说话比较自在些。
“噢!噢……我想起来了。”她恍然大悟,“我不是装傻,只是记性不好……”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谎而已,下回……
骗人之后是不是要拿笔记起来呢?否则忘了岂不是很麻烦?噢!不……若是将它们全白纸黑字记下来,到时候不就成了铁证,怎么赖也赖不掉了,舞扬暗暗忖道。
“好了,那我就不多待了。”他也说话说累了,“等雾兄弟好些,我们再一块儿去游山玩水。”他也没时间再和他在这儿胡混,“要记得给你哥哥吃下红玉丹。”
原来这可爱的丹药叫做红玉丹,舞扬轻轻晃动手掌,让药丸在手中滚来滚去,红色珠子般的药丸在白玉般的手中摇晃,煞是好看。
等她回过神来,四处找着谨锐的人,却已不见半个人影。
“真是奇怪!”她喃喃自语。
※ ※ ※
“真是奇怪!”大夫们异口同声地说。
雾霓坐在床上吃着早点,那三个原先“预测”她会躺上好几个月的大夫,现在正为了这个“误诊”伤透脑筋。
“怎么?各位大叔,你们不希望我病快些好?”雾霓边吃着东西,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们要是觉得我生病的时间太短,会造成你们经济上的窘困,可能使各位的生活品质降低,没有关系,我会将照预定的生病天数付诊金给你们,就当作奖金好了。”
舞扬抚掌乐道:
“太好了,这个名目不错,真亏你想得出来。”
大夫们直摇头,也懒得跟这两个小女孩计较。
“是啊!”萧鹏冷冷地讽刺她:“真亏你想得出来。”
雾霓低头专心吃饭,而舞扬却还没听懂地叫道:
“爹,你不要那么小气嘛!哎哟!”她被雾霓捏了一下。
“不要说话。”她轻斥。
萧鹏怒瞪她们之后,才转向大夫询问说:
“三位先生商量后可有结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有了那么大的起色?是不是雾霓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还是可以相夫教子的。”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雾霓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关心,但是可能和父亲的方向不大一样。
“奇怪?”大夫像是发现了什么,决定再替雾霓把一次脉。
雾霓心喜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更严重的隐疾呢?有的话就请你直说,我不会在意的。”
怎么会有人那么高兴生病?虽然大夫不明白,但还是得回答她的问题。
“很抱歉,可能要让大小姐您失望了,没什么大病,不过……”
“不过什么?”萧鹏父女三人同时问道。
大夫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脸上挂着迷惑的表情,“你们是不是昨天有让小姐吃些什么罕见的灵药?小姐的脉象和上回完全不同了。”
舞扬一震,“原来真的有效……”她没想到……
“什么真的?”萧鹏疑惑地瞅着女儿。
就连雾霓也紧张了,她脸色发白地警告妹妹说道:
“萧舞扬,你不要告诉我……你趁我昏迷没防备,喂我吃了什么壁虎蜘蛛蟑螂蛋,我准跟你没完没了。”她放下筷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不是壁虎蜘蛛什么的,只不过……”她停下来望望大家。
“我的姑奶奶,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卖关子好吗?实在是受不了。”
其实,舞扬是怕自己昨天放谨锐进来的事被发现,怕被父亲责骂,所以才吞吞吐吐,但这时候不直说又不行。
“我……我……”
萧鹏怒喝:
“快说!”
“昨天孙谨锐过来,他拿了两颗药丸给我,说雾霓吃了会好得很快……”她将手伸入怀中,拿出剩下的那一粒红玉丹,“喏,这里还剩下一颗。”她说。
“我看看……”大夫接去了那颗药丸。
三人又混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同样是没什么结果。
萧鹏恭敬地请问:
“三位先生意下如何?”
“没见过这类药物,但是……”他们摇头赞叹道:“这其中所用的药材实属罕见,不知道如何取得的……小姐的病一定是吃了这药才有起色,真希望知道这丹药的名字。”
舞扬见到他们满面的渴望和希冀,就好心地告诉他们说:
“我好像听见孙谨锐说……这叫作……红玉丹。”
大夫们惊叫:
“医仙家传的红玉丹?”
“很希奇吗?”舞扬用手比了谨锐装药的翠玉瓶子的大小,“他有一大瓶耶!多得不得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有一大瓶?经她这么一说,大夫们也不敢肯定舞扬手上的是医仙风家珍藏的灵药了。
※ ※ ※
没有人知道,这世上罕见的红玉丹,谨锐身上带得比糖还多,他要拿多少就有多少,就连医圣夫妇俩,只要谨锐发生什么事,或是捎个讯到北方银衣会总坛雷云山上,他们立即就会抽空下山,替他们宝贝侄儿解决。
没错,孙谨锐是他们的侄儿,精确说起来,他对他们来说兼具两种身分,不但是他们的侄儿,也是医圣银浩书的徒弟,风羽仙从小就对她师哥这个儿子宠爱得不得了。
现今的镇南王孙靖远正是医仙风羽仙的师兄,也是医圣银浩书的好友,这代代传下的交情可非比寻常,何况谨锐又特别对风羽仙古怪的脾性,她对他比对自己儿子还疼爱。
因此,像这种小病怎么会难得倒孙谨锐呢?他三两下就解决得清洁溜溜,坐在厢房等着别人来道谢。
不是吗?此刻雾霓便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那儿,如果有判断力的人,可从她身边父亲严厉的表情看出,雾霓绝对不是自愿过来道谢的,她宁愿病死也不愿让孙谨锐来救。
她慢吞吞地走到谨锐面前,眼睛也不正对他的脸,看着他前襟部位,用着很生气的声音开口说:
“谢谢你的灵药,那药满有效的,我姊姊和我吃了病就好了。”
敢情她还一人分饰两角呢!
谨锐才不笨,他看得出来她并不十分高兴,更别说那张可爱的脸上有任何“感激”的表情了。
所以他故意调侃地问她:
“请问……现在你这话是代表令姊,还是纯臼悄阕约旱囊馑迹俊?br /》
“是我爹的意思。”
谨锐皱眉:
“哦?”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萧鹏在一旁尴尬地笑着,“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惯了,请小王爷别跟他一般计较。”
“萧先生不用放在心上。”谨锐很有礼貌地安慰萧鹏,然后又对雾霓说:“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谈谈你们心中真正的意思,其实我才不期待你会真正地感激我。”
“那好!”雾霓眉开眼笑地说道:“我其实是觉得你太鸡婆了,也没人叫你拿药给我吃,更过分的是,你不该在我生病没有能力反对的时候施恩于我,这当然也有一些是舞扬的错,但大部分都是你不对……”她停下来看着父亲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不过……我姊姊却认为你有一点功劳……”她停顿估量着萧鹏铁青的神色,不知是不是可以支持到她将话说完。
还不错嘛!还有一点功劳,谨锐微笑望着她,催促着雾霓说下去。
“令姊这么看得起我?还留下一些功劳给我?是属于哪一方面的?”
“就是我爹啰!”她用手肘碰了老爹一下,“我们不生病就不惹老爹心烦啰!”
原来她还是个孝女呢!
萧鹏都快气疯了,“你躺在床上说不定还安静点。”他喃喃地抱怨着。
“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耳尖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喏!你看,就连我爹也在怨你,以后就不要太多事了,说不定……到头来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以为做了善事,别人都被你害得好凄惨……”她兴匆匆地为父亲的话做注解。
萧鹏急得大吼: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谨锐放声大笑,吓得原本说个不停的雾霓顿时安静下来瞪着他,就连萧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的反应代表什么意思,愣在原处呆呆地看他们。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边笑边说,还没有办法立刻止住笑声。
“你开心?”萧鹏研究地看他,这人是有被虐倾向吗?
谨锐点点头,瞅着雾霓的眼中仍带着笑意。
“好吧!既然你知道错了,我也不便过于计较。”雾霓摊开双手,作了个无奈的表情,“就让我们尽释前嫌好了。”
“太好了。”他也顺势这么说着:“那可以麻烦雾兄弟您替我介绍一下昆明的风土人情吗?以免愚兄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到时又有很多人被我害得‘很凄惨’。”
“这样啊……”她一脸勉为其难表情,“好吧!在你这么正当的理由之下,我也不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去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地方。”
谨锐当然很愉快地同意了。
对这样的结局最感到意外的可能就是萧鹏了,直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这个结果是怎么造成的。
※ ※ ※
雾霓也不确定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愈和谨锐相处,她就愈觉得他有很多可取之处,值得她去学习,可以说是……
一天比一天地喜欢他了,如果不是顾忌她父亲的话,那事情就更完美了。
“今天我们去哪儿?”她征求着他的意见。
在这些天,所有可以带他去的地方全都去过了,也没见谨锐流露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谨锐想了一想才说:
“去寻芳阁吧!”
“寻芳阁?”她不相信!
“嗯!”他紧盯着她,“我想再去一次寻芳阁。”
搞什么鬼嘛!在她愿意带他去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的时候,这个该死的人居然只想去妓院寻花问柳?
“那里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东西吗?”她冷冷地问道。
“不是东西,是人吧!”他答道。
听他这么一说就更气了,雾霓将原本正对着他的头偏向旁边,故意用眼角斜睨着他。
“那种看不得也摸不到的东西有什么好看?色狼!”她恨恨地低语。
她本来想叫他自己去,然后让老鸨告诉他:今天彩霓姑娘不见客。可是……她又想到一点,万一他听见徐嬷嬷这么一说也不回来,反而退而求其次找其他的姑娘,岂不更糟?
总不能叫徐嬷嬷说:其他的姑娘也不见客吧!他们开的是妓院,要是所有的姑娘都不见客……就不用开门做生意了,干脆关门大吉好了。
想着想着,她的头就更歪了。
谨锐指着她歪的头问道:“你怎么了?”
雾霓张大眼睛,反应极快地皱起眉头,举手揉揉颈子:
“没什么!头扭到了,过一会儿就会好,我还是会陪你去寻芳阁,你放心好了。”她非得守在他身边监视才行。
这是她郑重考虑的结果,但是雾霓独漏一点……为什么谨锐找其他的姑娘会让她觉得糟呢?这不是更好吗?她原先不就希望他流连花丛间?
当然,目前她仍认为这个问题没有探讨的必要。
※ ※ ※
“不行!”
雾霓生气地推了舞扬一把,“为什么不行?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扮彩霓吗?”
“我是很喜欢玩,不过……当客人是孙谨锐的时候是‘玩命’,我什么都爱玩,就是不爱玩命,玩命是你的专长,我这人最重姊妹情了,绝对不抢你的锋头。”她不停地摇头:“死也不抢。”
雾霓警告地低鸣:
“萧……舞……扬……”
她转过身去双手抱头说:
“干嘛?你再怎么凶也没用,我说什么也不答应!”
“态度这么坚决?”雾霓冷静地看着舞扬的背影,“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反正就让我们抱着一块儿死好了……”
她转过身了,“谁跟你一块死?”迷惑地眯起眼看她。
窈霓摊开手,作出个无奈的表情说道:
“你不帮忙也好,免得我们楼子愈捅愈大,我现在就去找爹,承认昆明寻芳阁的花魁是我们搞出来的,掉进水池的原因是因为你带孙谨锐去看彩霓姑娘……”
“等一下……”舞扬急急喊停。
但雾霓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这个月赢走我们赌坊一大笔钱的那个神秘客是你假扮的……”
“可是你也有份啊!那一回你扮庄家……”
她举起手来说:
“我没说我自己很清白。”雾霓点头承认,“我是有份没错,只是招出来之后大家同归于尽嘛!我刚才不是说要抱着一起死吗?”
“老天!”舞扬呻吟。
雾霓眼睛一亮道:
“还有,我们干脆把赚来那一笔钱用到哪儿去也说出来,告诉爹:我们俩的贴身丫鬟小惠和小青是用从他赌坊诈来的钱去赎回来的,也算是替他老人家积一点功德。”
“千万不要,你招出来会死人的……”
“死人?是啊!你刚才不是说我爱玩命吗?这样才叫做名副其实啊!如果能玩死自己,那不就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她张开双手作出伟大手势。
“就算想玩死自己也没必要用这么惨烈的方法。”舞扬抱怨:“而且还悲壮地把我也拖下水……”
“对了,我差点忘了,我还要向爹招认……他上回想娶回家当三姨太的女人,是你扮鬼吓跑的……”
“我答应了!”舞扬举白旗投降,“拜讬你不要再说下去好吗?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把柄落在你手上?实在是令人饮恨!”
雾霓得意地说道:
“你现在才知道失策!”
雾霓和谨锐来到寻芳阁,和上回一样,请徐嬷嬷去带彩霓出来见客,舞扬像要报复上次雾霓那么晚才出来似的,让他们等了好久还不见人影,气得雾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