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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素来听楚慎的话,见他如此的体贴,她只得乖巧的点了点头。又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像是有所指示,让姜月不由得疑惑的眨了眨眼,之后才恍然大悟,忙从榻上起来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柔软的唇,语气娇娇道:“夫君也好好好照顾自己。”
楚慎这才满意的翘了翘嘴角,满面春风似的“嗯”了一声,然后像摸宠物似的揉了揉姜月的脑袋,转身走出了临月居。
·
明黄色的龙榻上,帷幔低垂,景泰帝双眼凹陷,唇色苍白,一看便是一副重病之象。
魏公公瞧着身侧一身紫袍的男子,才道:“自太子殿下和东宫出事之后,皇上一直悲痛不已。”
楚慎“嗯”了一声,才听得景泰帝在唤自己。他上前行礼,近一些瞧着这榻上的男子,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身子健朗雄姿勃发的大曜帝王。
景泰帝抬眼看着楚慎,眸色温和,声音沉哑道:“衍之,你终于来了。”
“嗯。皇上可要保重龙体。”
景泰帝笑了笑,又重重咳了几声,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眼下,朕瞧着你,便想起了朕年轻时候的样子。那会儿朕和你父王的感情极好,都说皇家的兄弟不重亲情,可是朕和你父王却是不一样。朕身为兄长,做起事情来却没有阿昶妥帖,而且个方面也没有他出色……”甚至在男女之情上,也比不过他。
景泰帝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衍之,朕走后,这大曜的江山,便要交给你了。”原先他一直有这个打算,可之后心里头却是打消了。只不过眼下,他那皇儿皇孙都没了,放眼望去,能继承这皇位的,也不过眼前的楚慎。
若是别人,大抵会说一些阿谀奉迎的话,可楚慎却是静静看着景泰帝,一字不语。他是男人,心里自然是有野心,如今有了妻儿,更想为他们遮风挡雨。
景泰帝想起往昔,只觉得自打他坐上这龙椅之后,日子就没一天是真正的舒坦的。他要把每一个怀有不臣之心的人除掉,以防撼动他的皇位,每日想着如何能把这大曜的江山打理得更好。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却也为大曜兢兢业业三十余年。如今回想起来,与玉瑢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才是他人生最快乐的日子。
“为君者,后宫之事是国事,也是家事。饶是你再宠着姜氏,也要注意分寸。”
自古君王后宫佳丽三千,若是真的对一个女子有心,更应该为她着想,避免因自己而引起祸端。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没一个是省心的。若真的有单纯善良的,也活不了多久。生存下来的,都是有自己的一番手段。
那姜月生得娇娇弱弱,又如此的胸无城府,实在不宜待在这后宫。只是他知道楚慎对姜月的用情极深,连玉瑢都让他不许再想着除去这姜月。而且,姜月生下了楚慎的嫡长子,这地位更是稳固。只不过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楚慎如何会不知道。
楚慎敛了敛睫,也不敷衍景泰帝,只音色沉稳,如实道:“臣这一生,只会有阿月一人。”
他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极为正常。身份尊贵,就算自己无意,献美者也趋之若鹜。可是他自己无意,只想宠着家里的那个小妻子,而且他那娇妻又是个醋坛子,如今越发有妒妇的模样,委实可爱的紧。他想日日都看着她的欢颜,用一辈子的时间告诉她——嫁给他楚慎最好的选择。
景泰帝愣了愣,墨黑的眸色一亮,之后想到了什么,却翕了翕唇什么也没有说,半晌才叹道:“罢了,朕没有你这样的勇气。”
若是当年,他也有这番笃定和决定,就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了。
这样的一个决定,看似简单,可是却要面临极大的压力。可是他知道楚慎做事从来都是沉稳,想来也会有妥帖的对策。他自问做不到这些,虽然这一辈子只爱过玉瑢一个女人,可身边也有无数的宫人美人。男女之事对于男人来说,有时候是不需要感情的。而且,就算在意自己的妻子,可男人终究是要面子,被外人说是惧内,也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只是——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身份高贵的男人,可以为自己的妻子做到这份上。
“衍之,可不可以……可以不可叫朕一声父皇?”景泰帝的声音略微低了一些,听着一点儿都没有平素的威严,只想一个垂垂老矣的长辈。
许久,才听得楚慎开口,声音毫无波澜道:“皇上,您该休息了。”
·
半月后,大曜景泰帝因病驾崩,驾崩前留有遗诏,将皇位传于端王楚慎。端王楚慎是皇室血脉,身份高贵,而且又能力出众,大臣们也不敢有所异议。
姜月当日就收到了消息,紧接着,宫里来人,把她和阿湛接了过去。景泰帝出殡之后,楚慎便正式继位,改元靖安。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姜月有些猝不及防,可念着楚慎此刻的身份,便也不敢乱了阵脚——若是给他丢脸了可不好。只不过这几日,楚慎忙得很,也就刚来的那一天,楚慎来看过她一次,之后便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先帝的丧失忙完之后,楚慎肯定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姜月也不去打扰,只安静的住在昭阳宫。
她是楚慎的正妻,这宫里头的人更是对她恭恭敬敬的,半点都不敢怠慢。姜月有些受宠若惊,只觉得一下子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她一向对这皇宫没有好感,想着以后这一辈子都要住在宫里了,心里更是有些担心和害怕。
只不过,有楚慎在,她也不用害怕什么。
她抱着怀里的儿子,见他如饕餮似的吃着奶,半点都不需要适应。她弯了弯唇,伸手捏着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皇位于楚慎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楚慎有更大的权力庇护他们母子俩。
这是一件好事啊。
薛嬷嬷亦是欢喜不已,直道姜月的运气好。如今王爷登基称帝,以后王妃就是皇后了,这小世子,亦是理所应当成了太子。姜月听了之后却撇了撇嘴,以前她可是极不喜那太子,以后这怀里的小家伙成了太子,令她有些难以适应。
而且,她也不一定是皇后啊?
她虽是先帝所封的平月郡主,可真论起出身来,怕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再说了,成了皇上,便会有三宫六院,就算楚慎对她一心一意,这些事情也由不得她。若是在此刻,楚慎要娶一个出身显赫朝中大臣的女儿为皇后,她也是半点没有办法的。
瞧着自家儿子吃饱了,姜月才将他抱起,轻轻拍着他的背。闻着儿子身上的奶香味,姜月才安心了一些。反正现在她想太多也是无济于事,索性不想了,好好照顾阿湛才是。
午膳前有人来禀,说是皇上要过来。
这话一落,昭阳宫的宫人立刻就忙活了起来,整了满满一桌好吃的菜肴。绿珠和碧玺又将她拖带浴池好好梳洗了一番。姜月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可享受着浴池里引来的温泉水,便也顿时身子放松,没说什么了。
沐浴完毕之后,绿珠和碧玺又伺候着替她精心打扮。
姜月念着自打怀了阿湛之后,她还没有好好打扮过,而如今这么一个大喜日子,自然不能穿得太随便。姜月任由碧玺替她拾掇,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替她梳妆完毕。
姜月看着发髻上明晃晃的珠钗,还有耳下坠着的精致耳坠,静静凝视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心里闷闷的想:她这是要开始争宠献媚了吗?
……想不到她姜月也有以色侍人的一日。
到了午膳时间,薛嬷嬷就让姜月到宫门口迎驾,姜月显然还没有适应。先前在王府的时候,楚慎在她的面前从来没有王爷的架子,她也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半点规矩都没有。而如今,楚慎的身份不一样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规矩了。
楚慎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场面。
他那娇憨可爱的小妻子,如今正盛装打扮,站在殿门外等着她。一瞧这副模样,楚慎便忍不住弯了弯唇,下了御辇便朝着她走了过去。只是原来热情的小妻子没有立刻迎了上来,只是傻傻的抬头看着他,然后回过神,赶紧低下头,磕磕绊绊的恭敬道:“臣妾参加皇上。”
楚慎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姜月面颊通红,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直到被他牵起手一同进了殿内,才抬头打量着他的侧脸。她见过楚慎穿白袍那潇洒俊美的样子,也见过穿紫袍时矜贵无双的样子,可是此刻,一身明黄色的精致龙袍,瞧着比之平日的高大俊朗多了几分少有的威严。
这,就是帝王之态吗?
姜月安安静静的,见他命殿内的宫人退下,这才仰头不解的看着他,心道:她方才是说错话了吗?
楚慎看着面前的妻子,然后如往常一般,伸手就把人抱进了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低头想去亲近她,却觉得她头上的步摇有些碍眼,便伸手替她一一除去。脑袋上的沉重之感顿时消失了,姜月松了一口气,胸前一起一伏,姿态曼妙,却不满道:“方才花了一个时辰打扮的呢。”
敢情半点都不欣赏,还嫌弃起来了。
楚慎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尝着她唇上葡萄味的口脂,亲够了,才看着她,抚着她精致的小脸,道:“阿月,不要有负担。你我之间,还是和往常一样,可知道了?”
离得近,姜月傻傻的看着他的眼睛,之后又咬了咬唇,为难道:“可是……可是被别人瞧见了不好。”
他是皇上,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而她若是太没规矩,恐怕也会遭人议论。他是她姜月的夫君,身为妻子的,自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令他有所为难。
楚慎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却更担心她委屈自己。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温柔道:“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皇后,谁敢说三道四?”
姜月顿时笑出了声,一双妙目如含秋波,抬起头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脸,眨了眨眼睛犹豫着问道:“那……这么大的皇宫,衍之哥哥打算装多少美人?”
☆、第九八章 :宠后
——
怀中的小妻子,一双好看的妙目泛着潋滟之色,璀璨晶亮,让人挪不开眼。楚慎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之前他承诺过她这一生不会有别的女人,可如今身份变得太快,只怕她心里又开始担忧了。
楚慎的手搭在她的腰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腰间的软肉。
生了孩子之后,小妻子的身子便渐渐丰腴起来,以前这柔韧的小细腰不盈一握,如今虽然长了一些肉,可平日里远远瞧着,这腰还是如烟似柳的,像是稍稍一掐就会折断似的,愈发让他舍不得松手。
至于这身子,胸前的两个玉团儿亦是比之前多了几分颤颤巍巍之感。
咦?姜月见楚慎没声儿,还以为他心虚了,正不悦的一撅嘴,却见他双眸幽深,正紧紧盯着她的那处。
姜月倏然间面色绯红,宛若三月桃花,娇妍可掬。她暗骂一声“无耻”,继而将手捂着胸前,拢了拢领子,埋怨道:“我说正经事呢。”他倒好,心里都装着这档子事。
平素那清贵端方的模样装得这般好,怎么到她面前就没个正行呢?
听着妻子的抱怨声,楚慎好看的薄唇微微往上一扬,然后将她搁在胸前的手弄到一旁,温柔的亲着她的脸颊道:“我这不是正在回答你吗?”他闻着妻子身上淡淡的馨香,除了之前的香甜的果香,眼下这身上又多了一股乳香。这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阿月,我饿了。”楚慎道。
姜月自然听不懂楚慎是如何正在回答她的,只不过如今他亲着她的唇和下巴,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吹拂到她的脸上,痒痒的。她下意识的躲了躲,却听见他说饿了,便立马道:“今儿个厨房可是准备了好多菜肴,都是你喜欢的,我们现在就……唔……”
直到胸前一凉,姜月才意识到楚慎真正想吃的是什么。
·
殿外的绿珠碧玺樱桃三人,穿着浅绿色的宮婢装,正安安静静的站成一排,等着殿内两个主子胡闹完了;再伺候他们用膳。以昭阳宫的地位,宫殿之内的宮婢太监自然不在少数,只是主子喜欢安静,又使唤惯了她们三人,便让别的宫人们都忙其他的事情。这宫殿之内的事情,便交给她们三个宮婢和薛嬷嬷。
方才皇上领着她家主子进去,也不知道此刻在殿内是如何的腻歪。
绿珠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儿漾着笑意,大大的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皇上如此宠着主子,着实是一件好事。只不过这番的宠爱,也不知能到何时。虽说皇上在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对主子一心一意,连主子怀孕的时候都亲自照顾,这会儿登基称帝,在主子的面前,也没有半分帝王的架子。
可是这皇位会改变一个人。
到时候主子容颜易逝,而皇上又是身处高位,那无数曼妙的美人儿巴巴的贴上来,只要是男人,日子久了,自然是抵挡不住这份诱惑。此刻她为主子感到开心,可想到之后,不免有些隐隐担忧——虽然有小殿下,主子的身份稳固,可是以主子的性子,是断然无法忍受皇上还有别的女人。
这么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曜后宫,不知道要进来多少娇滴滴的美人儿。
而这厢,楚慎吃饱喝足,瞧着妻子满脸的潮红,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卷翘浓密的睫毛上湿湿的,沾着晶莹的泪珠子。像是被雨水滋润过得牡丹花,娇媚艳丽,生来就是被人娇宠的。楚慎啄了一下她的唇,却见姜月伸手抵在他的唇瓣上,蹙着秀眉苦恼道:“别咬了,都咬破了。”
方才楚慎有些发狠,此刻胸前正火 辣 辣的胀痛着,委实有些受罪。
楚慎但笑不语,捉着她的小手亲了几下。妻子的双手柔若无骨,温滑如玉,浅粉色的指甲亦是莹润光泽,并没有涂那些个艳丽的豆蔻,瞧着顺眼极了。他又亲了几下,才淡淡道:“嘴上疼,还是那里疼?”
话落,姜月的小脸越发是红得滴血,原是白玉般的精巧耳垂,也烧得红红的。
她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楚慎的怀疑,娇气道:“不许说了。”
想起刚才楚慎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害臊。这父子俩都一个德行,吃起东西来都跟个饕餮似的,像是害怕有人要和他抢似的。阿湛还好,如今尚不足四个月,可是这楚慎明明是个大男人,而且又是个长牙的,力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越想越羞,心里却也有些小小的窃喜,只觉得这个爹爹忒不厚道——又做这些个同自家儿子抢粮食的勾当。
楚慎一下一下抚着妻子的背脊,这才说起了正经事:“等过几日,我便正式册封你为皇后,至于阿湛,便是太子。以后这昭阳宫,便是你的住处,我每日处理完政务之后,便来陪你们母子。这一日三餐,我也来这里用,晚上也陪着你。这样,你觉得如何?”
姜月听着,将自己的小脑袋从楚慎的龙袍里探了出来。
楚慎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历代的君王,每晚歇息的地方,皆是后宫的不同宫殿,身边睡着的,也是各式各样的美人儿。这后宫佳丽三千,需雨露均沾,如此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而楚慎却是个特殊的——身边的女人,除了她这个正妻,便是半个妾室都没有。这算得上是大曜的第一人了。
见姜月垂着眼帘不说话,楚慎继续道:“你放心,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一直这样。等阿湛长大一些,便让他去东宫。然后——咱们再多生几个孩子,这样你也不会觉得冷清。”
姜月的嘴角忍不住一点一点往上翘,之后才欢喜的搂着楚慎的脖子,有些担心道:“那若是那些大臣们让你选妃扩充后宫,你该如何?”
她虽然喜欢这样的日子,可是她不想令楚慎太过为难。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落得个祸国妖后的名声。”楚慎双眸满是爱怜,亲了亲她的脸颊。他虽然身处高位,却只想让妻子和孩子过着寻常人家的生活,拥有寻常人家的亲情。
这话听得姜月有些不满了,她自楚慎的腿上坐了起来,静静瞧着他的脸,道:“难不成我没这个资格吗?”
楚慎顿时笑出了声,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儿,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朕不想让你当妖后,朕想让你当宠后。”他的妻子生得如此的美貌,比之那些个魅惑君主的宠妃不知好上了多少倍。只是,饶是她愿意担待这名声,他也舍不得她被外人指责。
他的妻子,享受着被他娇宠的日子,却也担得起贤良淑德的贤后美名。
外人面前沉默寡言的男人,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说起这些情话来可是顺溜的很。姜月毕竟是女子,这些戳心窝子的话自然是喜欢听。其实,若是楚慎为他做到这一步,她当个世人眼中的妖后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不为难楚慎就行了。
“衍之哥哥,你待我真好。”姜月笑吟吟的,发自内心道。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出去一同用午膳。
用完午膳之后,楚慎也没多少空闲的时间,只立刻去了御书房,说了会早些回来用晚膳。姜月闲来无事,便也想四处走走。虽说之前来过几次皇宫,可到底没怎么熟悉过——这可是她这辈子住得地方。
姜月换了一身衣裳,看了看摇篮之中自家熟睡的儿子,愉悦的弯了弯唇,便带着小宝一起去御花园走走,而绿珠和碧玺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已是初冬,姜月惧寒,外头披着一件织锦斗篷,显得这张小脸越发是红润娇嫩,丝毫没有已嫁为人妇的模样。以前她对这皇宫有些抵触,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