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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0日,周四,下午一下班,她懒得去食堂吃饭,晚上的伙食不好。
她一身冬装的短打扮,及膝黑靴、不过膝短西裙、紫色高领短毛衣、灰色短呢子大衣,围着肖李送的浅紫色长丝巾,松松打个韩国美女结,裹上灰色的心,夜色的眼,挎个黑色女坤包,独自上街了。感觉自己像个过街灰老鼠。
还没走到所旁边的公交车站,手机响了。一看,来自江宇辰,是否接听?她挣扎片刻,接听。
这次那边先说:“伏苓,现在有空吗?”
她慢慢说:“有。”
他那边:“你在哪儿?”
她答:“在我派出所旁边公交车站。”
他似乎松了口气:“你等我。别走远。我马上就来。”
她略感仓促:“……”肯定是因房子的事情吧。但是,饭店还没约好。这么匆忙,怎么致谢人家呢?
他那边没等到她的回答,接着说:“伏苓,我想让你看看合同书,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再去看看房子。”
她阻抗,语调礼貌坚定:“不,今天算了吧,江总。我不急。你忙你的。”
他有点失望的语调:“我今天不忙。今天以后,我恐怕就要忙了。至少,今天我们见个面,我把房子合同和钥匙给你吧。你看呢?”
这话听来,没有强求,却也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房子钥匙啊,要么先拿下。
她笑说:“这样也好。那麻烦你了。我在这儿等你。你慢慢来。”
他的声音听着也像有了兴致似地:“好。那你等会儿。”
二人就“再见”挂机。她也没顾上问,房东是不是也来?
不到10分钟,他的捷豹就停在她身边。从物流公司方向来。他的车,实际上是这么拉风的车,却不显张扬。她的感觉。
靠路边的车窗降下,他伸着脖子对她笑语:“车上谈吧,外面冷。”
她抿嘴笑。诚心诚意。拉门上车,淑女一样坐好。发现就他与她两个人。没有陌生的房东。他不会是代她签了合同吧?她没带多少现钱。她佯装镇定,侧脸看他。等他发话。
她注意到,他的脸庞比上次见时略有消瘦,胡子拉茬的,神态倦怠,脸色不太好,但眼神却是通透的精神,笑容很好,暖暖地兴致盎然地看她。
她不知怎么,略感焦虑。
她心里叫:“有什么好看的?”差点习惯性地要抬手去戳戳他。
可他不是肖李。她匆忙地出口先说了句:“谢谢。”深觉不合时宜。
他:“哈,不谢。我们先去吃饭吧。”
她:“……”
他一边启动车,一边侧脸,有点遗憾地说:“不行?”
她心里想说:吃过饭了。这样好快点结束会谈。可嘴里却是:“行。不过,我请客。”
他没啃声。很专心地开车。一边揿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放徐誉滕的《等一分钟》“……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 有了一个我们的家 你说我的胸膛 会让你感到暖 如果生命 没有遗憾 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 永远没有 说再见的一天 ……我会向自己妥协 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 看到你闪躲的眼 我不会让伤心的泪挂满你的脸 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 能够感觉你也心痛 ……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 看到你不舍的眼 我会用一个拥抱换取 你的转身……”
忧伤而温暖的歌,她喜欢听的。她不禁跟着哼起来,很入境*直到她的轻吟随着曲调慢慢消失。她恍然觉悟,自己又失态了。局促起来。
他似乎感觉到了,笑看她说:“喜欢听这首歌?”
她低头躲开他的眼神,老老实实地交代:“是。”
收音机里的主播聒噪了几句话,开始放一小段广告。
他随口问:“想去哪儿吃饭呢?”语气就是等她定夺。
她脱口而出:“洋人阿婆吧。”
他说:“呵,好,开过了。我们调头找回去。”
她后悔不及,来不及改口了,来不及阻止。她自己最恨出而反而的人。所以随他找路口,调头。
唉,洋人阿婆必定客满。也不知店里还认不认识她100元的订金了?她后悔呀。反正她决意请客,去哪家吃其实都无所谓啊。她真是死脑筋。
洋人阿婆,闻名本市的本帮菜馆。踩这个点儿来,果真爆满,只有等桌号的份了。
他似乎不以为意。她却不能忍受。对他说:“你等我会儿。我去服务台看看。”
他点头。示意她随意。
她匆匆离开他,去服务台。
他远远地看到她在那跟服务台大妈指手画脚地说辞。
不知是不是她着急礼貌的举止言辞起作用,还是那100元订金赫然在录起作用,还是老天长眼帮忙起作用?总之,她回到他身边没有一分钟,就有个导座小姐来领他们俩了。
旁边等着的一串食客,有几个显然不满,口出微词。导座小姐回头对那几位不满的人说:“他们几天前就预订了。”
他俩默默跟着导座小姐上楼。
他刚才眼露疑惑。她感觉到了。都没话。
在楼梯边的一个四人位方桌,二人面对面,默默落座。把各自手上的包放在靠墙的座位上。
虽是楼梯边的位置,饭店整体布置的雅致并没有冷落这里。相反,这个桌位,与大厅的喧闹隔屏相望,犹显僻静。
冷场。二人似乎都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
只见她略垂头,略垂目。很落寞的样子。一时忘了今天见他,到底为何?难道她不是一直都在筹划这一刻吗?难道这不算心想事成?
他一手玩着瓷筷架,一手闲搁在桌上,等菜本来的样子,神态安闲,精神不振,悠悠问道:“你预定了?”
她抿紧嘴角:“嗯。上次就预订了。那次,你正巧有事。嘿,正好今天一用。遗憾的是,房东没来。”
他长长地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哦*”了一声。
一切回归沉默。
菜单终于上来,服务男把菜单放到桌子中间。
他说:“伏苓,你点吧。”
她也没推辞。心里想着,他心脏不太好,还是精致的素菜比较好。可是这家的特色几乎都是荤菜。
她抬眼问他:“你想吃什么?”
他面无表情,但语调中肯:“别客气。我随意。”
她翻着菜本,点头。
她上次来订餐时,已研究过菜单了。荤菜心里已有数。上次盘算着是有房东来的。这次既然没有房东,就去掉几个荤。只点几个网上评分高的荤。其余素菜,她点几个对心脏有好处的就是。反正无聊时,已在内勤室的外网上查过了。
因此,她不算慢地报了菜名:“阿婆红烧肉,麻虾炖蛋、醋溜鱼片、上汤菠菜、手撕卷心菜不要辣、然后一个汤——马桥豆腐煲。”
服务男刷刷的写着,停笔,抬头:“酒水?”
她接着说:“菊花茶,拿些冰糖来。还有,葡萄酒?……”说完酒,她就无比后悔。他开车了,又有心脏病……她略一顿,不知如何改口,抬眼征询他的意思。
今晚,原来是她自己想喝酒了。她平时晚上睡不着、心里烦闷时偶尔也会自己喝葡萄酒,催眠或销愁。不说对葡萄酒上瘾,至少在有些情境里,是馋葡萄酒的。此刻就是。
他表情淡淡,开口:“随你。”
她嗫嚅:“……那好吧。”书上说,适量的葡萄酒有利于心脏健康。她翻着酒水页,找各色中国名牌葡萄酒,价格比超市的贵得多,可以忽略。她豁出去了。
然后她缓缓说:“王朝干红呢,还是张裕天然?或威龙的野生?”
他居然接口:“张裕天然吧。”
她看着服务男:“酒水,就照他说的写吧。”
服务男写完走了。菊花茶、冰糖、张裕都一一到齐。
葡萄酒由服务女摆弄好,一人一高脚杯。
伏苓自己弄菊花茶的冰糖,否则她没事干心慌。她没问他要不要加糖,反正他是说过“随意”。她拿调羹舀出一块冰糖放在他的茶杯里,自己放了好几块。
她喜欢清苦中有甜的滋味,让人尝到山泉的甘甜,看到人生的希望。
正文 第八章 童话(2)a
麻虾炖蛋、醋溜鱼片先上来。她不想等了。对他双手举举杯,正式地说:“江总,伏苓敬你一杯。你随意。你要开车呢。”她的眼神有些散,只因为不想对上的他的眼。说完这话,她打算自己一仰脖喝干,二人就好动筷子吃菜了。
杯子举到自己嘴边,酒香已入心怀时,他的酒杯居然低过她酒杯的高度,与她的轻碰了一下,说:“干!”
她愣住。看了他一眼。本来她并未想与他碰杯,因为她潜意识里不想让他喝酒的。虽然适量葡萄酒有利健康。
几杯葡萄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他呢?一杯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两个人对视,都有几秒停顿。她说:“你别喝。还要开车呢。算了,我们先开吃,然后再喝。”
她把酒杯放下,虽然她知道这很不礼貌。她必须如此。他可能才会先吃点东西,再喝,对他心脏的危险性小点。她再次后悔要了酒来。
她拿起筷子夹菜。
可是,他可不像她想的会俯首听命。他的高脚杯还拿在手里,没有放下,眼睛冷冷地看她,脸上浅笑:“伏苓,敬酒是不能反悔的。”
她僵在那儿。菜没吃进口,却被他的话噎住。
她把才夹起的鱼片,放进自己的小碗里,把筷子搁在筷架上,重新拿起酒杯,对他举举,说:“谢谢。”一口喝干。自己又斟满自己的杯子。
他也一口干尽,把酒杯推给她。对她说:“请给我斟满。”酒瓶在她跟前呢。
她这次学乖,从命,顺口不客气地开玩笑地说:“斟满可以。你不准再喝。否则,我跟你急,可不管你是哪家的老总!”刚才她还真忘了他是领导,容不得一点好心的叛逆。
随后,她脸上挤出笑容,说:“江总,我们开吃吧。祝用餐愉快!”
他没啃声,眼神晶莹又复杂地看着她。她开始心跳。
二人动筷子吃,他吃得很少、很慢,都是礼节性的动动菜,停的时间比吃的时间长。菜全上齐时,似乎只有她伏苓自己在饭桌上奋战。
不知是不是葡萄酒起了点兴奋作用,她忍不住低声问:“江总,不合口味吗?”
他没抬头,答话:“没有。”
她抬头,看他脸色居然桃红,平添几抹明艳。想必她自己的也是,肯定不是害羞之类造成的,都是因了空腹喝酒。据说忠厚人士喝酒都会脸红的。
她继续问:“那你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我们就不吃了。”然后放筷,坐正,看他。
他仍没抬头,咕哝着:“你别管我。自己吃好!”
她加快速度,失去淑女风度,大嚼,还自己随手拿酒杯喝酒。
她吃得差不多了,想把剩下的小半杯美酒喝光时,手却被他按住。好热啊。他生病了?可他没说他不舒服。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但听他凛凛地说:“别喝了。吃饱了,我们聊天吧。”他的手没松开她的手。
她:“……”感觉有些慌。瞥了眼他的酒杯,还是大满。
他笑:“嘿,还没吃饱?”
她看着桌上大剩的菜,摇了摇头,说:“严格地说,吃饱了。”
他松开她的手,靠椅子上,指指菊花茶:“喝茶,聊天,等大家酒劲退退。”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莫名地听话,点头,喝菊花茶。却不知聊什么。脑中快速搜索话题,猛然想起房子的事。她抿嘴笑,心里高兴终于找到话头了,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那么,我们说说房子的事吧。”
他立即说:“好。”从旁坐的小皮包里取出一页纸,一小串钥匙。
她还没看呢,就明白了,脱口:“你帮我签了?”心里想着钱肯定他也交了?
他没说话。但她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说:“没意见。就是太麻烦你了。”
她接过纸合同看,纸合同显然是私人协议,根本比不*第一次通过中介公司租房的那种合同复杂其实仔细看漏洞和门道都很多。这个合同简明扼要。几行字她都忽略,找数字看:月租缴费800元,年租缴费8000元。
她再往下看,房租已付8000元。签名:江宇辰代。另一个是房东的签名。附言:一式两份。三个人的电话号码也都齐全。
哦,天!她看看他,果断地说:“很好。很合算。你帮我付的房钱?我二个月还清,可以吗?”
他说:“可以。”
她继续问:“我们要签个还钱协议吗?”
他说:“不用。”
她点点头:“过些日子,我联系你,还你第一笔钱。”
他点头:“可以。”眼光耐人寻味地看她。但精神却不甚佳。
她没话了。看他似乎也很疲乏的样子,那现在付饭钱吧,大家都回家歇息吧。遂招服务员,要埋单。
服务女跑来问她:“现金,卡?”
她答:“卡。别忘了扣除我预付的订金。”把自己的姓氏报给服务女备查。服务女点头离去。
本来,他的身体语言就是制止她埋单让他埋,但是她意念坚决,根本不理他。他作罢。
伏苓拉卡、签名,埋了单。把银行卡塞到自己NOVELL的棕色钱包里时,听他说:“谢谢。”
伏苓抬眼说:“别谢。上次我和朋友在湖畔人家吃饭,是你买的单吧?你若说谢,我又欠你一顿饭了。”
他脸上绽开一个非常可人的笑。不置可否。全是那种活雷锋帮人不求谢的表情。真是大老板。
至此,二人就不好长坐这里了。他俩不约而同地起身。
正文 第八章 童话(2)b
出了饭店,他说:“你不累吧?我们去看看你的房?”
她说:“不用了,你告诉我地址吧。”
他轻笑:“地址在合同上写着呢。”
她羞愧:“哦。”
他紧接着说:“我们找个茶室聊天吧。”
她本想就此别过。但确实,逛商场嫌晚,回所休息又嫌早。她的脚在地上左右蹭着,还是说:“好吧。不去茶室了,走路吧。今天我吃得太多,防止脂肪堆积。”但她突然想起,他精神似乎不爽,随即改口:“算了,不要走路了,我们还是到你车里聊天吧。”而她自已也觉得头晕。她喝多少都会头晕。她知道这就是葡萄酒对她的功效,这才有利于心情放松,倒头即睡。
他笑:“好。”二人并肩走到饭店停车地带,开车门上车。
都在车里坐好,他从后座取来一条薄毯,给她一边,说:“我不发动车取暖了。空气不好。”她点头,二人各自铺盖好。
他开门见山:“你,了解我多少?”
她:“……”
他:“你知道我……身体不好?”
她低头:“是……不止这些。”
他很有兴趣:“哦?你会看面相?”
她摇头:“没。”她把毯子拉拉紧。不知道该不该*郭毓敏。
他停顿片刻,转了话题:“那,说说你自己吧。我很想知道。”
她:“……”侧脸看他,喃喃地说:“想知道我什么?”
他依然笑:“什么都想知道。”
她:“凭什么,我要告诉你?”
他愣了下,直直盯着她:“凭我对你的信任。我第一次见你就很信任你。人民警察啊。”
她:“…。。”也直直地盯着他。的确,她见他,好像并不陌生。而且他长得那么帅,气质如兰,等等,都对*的脾胃了。此刻,晕头热脸的,算她色迷一把。
她说:“嗯,好的,你是我的工作对象,跟你聊聊天也好。”她平时喝完酒,都是闷头睡。今天终于有人陪她说话,是除了肖李以外的第一异性。感觉还真新鲜。最主要的问题是,有人愿意主动要求她倾诉。
这种倾诉又与她跟肖李的倾诉有点不同。对肖李,她不管肖李愿不愿意听,主动发泄。好在,肖李都是毫无怨言地主动承受。
她继续说:“你听说过吗,很多时候,人愿意跟陌生人谈自己的事情,而跟家人朋友,宁愿不说。”
他点头赞同。洗耳恭听。
她先说了她的幸福的童年。她父亲是西北地区某军区里能干的军官。然后是她父亲车祸后她与母亲从外地回本市凄凉的生活。她母亲是最后一批支援外地的知青,本也是最坚决地留在外地的知青。现在是母亲家所在区中心小学数学老师。然后是现在的家庭状况,继父是旧社会资本家破落的后代,现在某公司作门房间保安。继父跟母亲结婚后,生了现在上预备班的弟弟。然后是肖李,怎么在她大二的英语朗读会上相识,和平相处。又怎么相处不到一年,肖李考进现在单位,他父母怎么不认可她。她大学毕业时,又怎么帮她考进了分局。说了很多很多。是不是也提到他江宇辰,她不知道。应该没有吧。她酒还没喝到要当面供出自己秘密的份儿。
他一直静静听,不发一语。脸色在黯淡的光线里,如月亮,悲伤中看得见亮光,欢喜中看得到黑暗。
刚才,她像是对着一个空椅子说话,尽情地说了积藏在心里的真实感受。可能是语无伦次的,也可能是激动的。他有一次居然递给她几页纸巾。她只是抓过来就抹眼泪。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说什么。
说到没话,她长舒口气,说:“说完了。”靠在椅背上,仰望星空。渐渐清醒,一边懊悔自己胡说八道,一边恨自己老孔雀。
时间似乎过了很长,其实她一通自我表述不到30分钟。可这足以说明她之前的人生,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