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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月又抬头看他,眨眨眼又低头,“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她的,到哪儿都带着她……”蓦然住口,她在说什么啊,话里怎么一大股酸味?!
他的手心暖暖地,墨玉似的眼睛看着她,“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容不下她。”
吃了一惊,惜月瞪大眼看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无措地吞吞吐吐道:“是,是我认识的人吗?”
“你当然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呢……”嘴角扬起,话里带着笑意。
惜月脑子里仿佛劈开一个响雷,认识的人……而且还很熟悉……她怔愣地站着不动,难道……莫非……真个是左夕剑……
“认,认识的……”
“是啊,猜得出是谁吗?”那是带着愉快和期待的语气……
他在期待她猜出来,然后成全他们吗……
手无法抑止地颤抖起来,像激动过渡,像情绪难抑,像思绪波动……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心骤然痛起来爆发在指间……突然呼吸不过来……
用力抽回手,回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背着他惜月低声道:“突然想起还有事,妾身先回竹园了。”
没给徐默阁阻止的机会,飞快地离开。
徐默阁看看敞开的手心,拧起眉头,“难道你还是讨厌我……”
第十五章
素白纤手拉着她的衣袖晃了几晃,“姐姐,姐姐,看,那花多漂亮啊……”
软侬的女声一迭声地唤她,听在她耳里痒痒地,心里也温温地……
她融融笑着,看了过去,真的很漂亮,雪白的花瓣,背脊带着浅浅的青,开在悬崖边上,周身环绕了淡淡雾气,随风轻轻摇曳,娇柔美丽。
“姐姐给你摘。”
她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怪异,脚步是轻松的,心脏却在她靠近时无序乱跳,警告她的走近……
手抚上花茎,恐慌涌上心头,预感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身后凉风拂过,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脚下松泥滑塌,一脚踏空,重重地往下坠……
绝望与恐慌间,她回头看向崖上,血似地双眼怒视她……
凛凛狂风刮着脸,发丝迷乱她的视线,茫茫然,心突然空落落地,仿佛极重要的一块硬生生自心头挖走。
“湘妹……”
为什么……
……
惜月“忽”地坐起身,深秋的凉爽天气里,淌了满脸冷汗。
又是……又是那个梦了吗……
为什么一而再地出现……
是预示了什么吗……
湘妹……是谁……
问每个人,都是奇怪而肯定地告诉她,她是冷家大小姐,是冷爷唯一的掌上明珠……
难道那个梦中软侬的女音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
可是为什么在念到这个应该是陌生的名字时,会是如此的熟悉……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当初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都没有过的感觉……心口微微地刺痛……
惜月蜷缩起身体,抱着锦被缩成一团,知道得最清楚的人也许只有他了……
徐……默阁……最不想触碰最不想再见的名字……
因为即使只是听到看到说到,胸口都会隐隐地痛,莫名地……无药可救地……痛……
一直一直告诫自己要离开那个乱心的根源,怎么陷了下去,怎么可以陷下去,她该冷静地剖析之后远离他才是,怎么会心痛……怎么可以心痛……
深夜的水阁,静寂无声,银色的水珠从荷叶上悄悄滑落,宛如滴落的泪珠。
从来不知道去梅香小院的路是如此的长,如此的……难熬……
在去与不去间,惜月徘徊了许久,她怕,怕见到他,怕他这次会当面告诉她事实……
一直琢磨到天黑,到她看到那张她现在深恶痛绝的床……忽然决定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纠缠她数日的恶梦不减反增,每日只要一入眠,那个可怕的梦便随影而到,像挥不去的恶灵……
连日不得好眠,让她精神十分萎靡不振,如果还是不能确实知道这个怪异梦中的女子是谁,恐怕她会一直不得安宁……
不过,也许知道了也不济事,哎……该再把安神汤加重药量的。
“夫人。”才到门口,左护卫已经迎了出来,有些诧异的神色。
“左护卫……”惜月管不得那么许多,疲惫而语意慵懒地道,“庄主可在?”
“庄主正准备歇息……”顿了顿,复又道,“夫人身体可是不适?”
“没事的。”不过是睡眠不足罢了,惜月答得气力不足。
左夕剑颇为不安地再看看她,举步跟在后头。
迈上台阶时,惜月脚步不稳,险些被绊倒,厚实的大掌立刻拉住她,迫得她原地打了个转。
“夫人当心。”左夕剑担忧地脸出现在眼前。
万年冰霜似的左护卫居然也会有表情?不过还是该感谢他……
惜月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已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淡淡的梅香,“惜月你身体不舒服吗?”声音是急急地,胸口也随着微微震动。
他何时出来的?惜月怔了怔,抬眼看他,又怔了怔,她反应是迟钝了许多,但还是感觉出四周气氛变得怪异莫名。
徐默阁俊容绷紧,目带寒光直视左护卫,而左护卫也不偏不倚与他对视,两人似乎在较劲……
莫不是两人闹矛盾,拿她当靶子吧……
勉强挣开他,退后一步道,“我有事想问你。”本来就不安宁了,再摊上他们可真要没完没了了……
徐默阁难以查觉地皱了下眉,固执地拉住她的手,半扶半牵带她进屋。
灯下摊开一本书,半杯热茶袅袅冒着白烟……
屋门大敞,左护卫守在门外,静候吩咐。
“你脸色很不好,我找星魂给你看看……”
“不用,真的没事。”惜月坚定地说,接过徐默阁递给她的热茶一口灌了下去,舌头麻痛的感觉令她精神了些,看到眼前的烛火不再是模糊发光的云了,“最近没睡好而已。”自己动手又倒了一杯。
徐默阁眉头打起折子,“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转了吗?”上次的事确实让她很长时间没能好好入睡,连喝安神汤都没用,但最近不是好了很多了吗?
惜月淡淡一笑,不管怎样,他的关心让她感觉很温暖,直接问,“我是不是有个妹妹?”
又狠狠灌下一杯茶提神,再倒上一杯拿在手里暖着轻啜。
“没有。”徐默阁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
惜月不由也皱起眉头,“那,‘湘妹’你认识吗?”
徐默阁抬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转着茶杯漫不经心道,“不认识,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
“这几日不知道怎么,老是梦到自己喊一个叫‘湘妹’的人……”
“你喊她做什么?”
惜月握着茶杯不出声,看着微黄的茶水发愣,梦中的一切似乎又经历了一番,雪白背脊带青的花儿……背后掠过的凉风……那一脚踩空……耳畔猎猎狂风……还有那瞬间绝望到心胆预裂的恐惧……
“……惜月?你怎么了?”
猛然回过神,惜月勉强笑了笑,依旧看着茶杯,幽幽道,“我喊她,是因为……她将我推下悬崖……”
握着她的修长大手蓦然一紧,惜月继续道,“你不认识也不奇怪的,毕竟我有三年不在这里……”
“胡说什么,你是一直在别庄里养病。”徐默阁淡淡不悦,截口道。
水眸突然溢上雾气,有些事不是否认就不存在,虽然她也希望那不存在……眨去雾水,轻轻说,“是啊,在别庄养病,那也不在这庄里啊……”
他说不出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她看着他,终是盈盈笑开,“你不用再说什么安慰我的,当初确实是我荒唐,为了我爹遗言,你要照顾我一生,既然如此,你我两人就当是兄妹相处吧,若是你有喜欢的人,无论是谁,我必会敬他如嫂,不会为难半分……”
他“腾”地立了起来,激烈的动作连锦凳都翻倒,满面冰霜,薄唇抿紧,眼神说不出的骇人,把惜月后面的话全被吓了回去。
“谁?!”门外一直安静的左夕剑忽然暴喝一声。
半晌,一个被吓得气颤,怯怯弱弱的声音远远细细答道,“左护卫,是白雪……”
不待左夕剑再问,接着道:“我是来找徐大哥的,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来和他道个别。”话里渐渐恢复了主子的气势,“徐大哥在里面是吗……”
喋喋不休,看来是不见徐默阁是不肯罢休了。
惜月看着门外,又怔愣地出了神。
徐默阁低头看了她一眼,匆匆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回来跟你说清楚……”
三两步跨到门外,那个女声霎时拔尖了几分,且惊且喜地喊道:“徐大哥!”
惜月把目光移到窗上,隐约看到月光照下的几个人影。
纤细秀美的影子软软地倒向颀长如竹的身影,在碰到衣裳的瞬间,被他支起的手撑住肩头,硬生生格了开。
“白小姐小心。”话说得十分客气。
惜月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不用想,白雪定然是要又恼又羞了……她这么晚还来这里,该是希望默阁可以留下她,只要他开口……不过,这一留,便是一生一世了……
一生一世……
脑子忽然变得模糊懵懂,不听使唤,她用力地甩甩脑袋,四周物什飞速转动,依旧蒙上纱般朦胧,窗外的话语声也渐渐模糊不清……
难……难道……瞌睡虫在这时候发作?不,不像啊……她刚刚喝了好几杯茶呢……
说到茶,刚才的茶似乎喝多了,周身热得不行,惜月伸手拉了拉襟口,热气没缓下一点反而冲到脑上,烧得脸也跟着烫了起来……
惜月呼吸渐渐变粗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感染风寒而不自知,现在发起烧来了吗?
一股热流从小腹直窜而起,涌向四骸,周身又是一阵酥麻……
惜月瞠大双目,春、春药!竟然是春药!握茶杯的手哆嗦着,怎么会有……怎么会……
又一股热潮涌起,手上不稳,杯子跌得粉碎……
她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因为她根本听不清杯子破碎的声响。很快有人扶住她,抱起她,淡淡的梅香夹杂了另一种幽幽暗香,香得莫名,香得诡异……
惜月难受地挣扎了下,抱着她的手更紧了,有人还大声地唤着什么。
热……好热……
火焰包围着她,烧着烤着……
不耐的撕扯着衣裳……热,好热……
冰凉的东西按住她的动作,淡淡幽香萦绕而来,刚降下的热度突然又窜上来……
她忍受不住呻吟出声,按住她双手的冰凉物猛然松开……
不……她不自觉地拉回那冰凉物……汲取更多更多的冰凉……
“惜月……”空气中遥远地传来一声叹息……
好……好舒服……她还要更多更多……更多她似乎懂又不懂的东西……
纤手紧紧抱住那企图离开的冷源……
不要……离开她……
默阁……
窗外树影重重,在风中飘摇,唯独一个人影木雕般僵硬着,纷纷落叶里,蓦然没有了踪影。
门外秋意正浓,门内春意盎然……
第十六章
附灵子,无色味苦,常用之于幻药、春药,药效强而难解,若与依兰花相混,效可增至百倍,慎之慎之……
附灵子和依兰花相混,名为醉花颜,又名抵死缠绵……
别问她为何知道,在她清醒过来时,那些个字字句句便映上了心头。茶中化了附灵子,默阁出去后身上带回了依兰花香……一切的一切,本不是为她设的局,却被她误踏了进去,一去不能回头。
心如乱麻,堵得她喘不上气来。
如今该如何收场?明明说了只做兄妹,做家人了,冒出这样的事……始终忘不了再见左夕剑那一刻,满面颓然憔悴,拿剑的手攥得发白,忘不了他莫名哀伤的双眼,忘不了他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扭头不看她。
她毁了徐默阁与左夕剑之间的平和吗?她毁了自己想清净过日的预想吗?
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本是要远离这个乱心之源,现在要离开,是不可能了吧……恐怕是注定要陷在这个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且,也许根本没人发现她是中了春药,那局布得如此巧妙,也许会认为是她勾引……毕竟徐默阁从不在她房里过夜,再加上她从前的点点劣迹,何人会否认?
是不是她刚刚在庄中建立的一点好名声又要这样毁于一旦?
难道又回到从前冷漠寂静的相处?
长夜寂静,惜月端坐桌旁,心却乱成一团。
徐默阁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惜月坐在桌前,昏黄烛光投下长长身影,长发披散,眼望手中书册,却半晌未翻一页……
默然一笑,走近来,唤道:“惜月。”
惜月被吓了一大跳,直直跳起来,脱口就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故做不解,笑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深吸数口气,惜月再度开口时,已经冷静了许多,“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折梅山庄哪里有庄主不能去的地方?”
徐默阁脸上带的喜色忽然淡了下去,终至消失不见,“……是吗?”
他没动,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她是不愿意他靠近还是厌恶了他?
四周实在静寂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十分清楚。惜月把呼吸压得细细地,他生气了吧,不然怎么喘那么大气……
不对!她猛然抬头,果然,对面的徐默阁脸色泛青,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撑着桌沿,大口喘气。
“心疾犯了吗?我看看。”惜月快步上前扶住他,脸色发白,又大声喊道,“来人啊,快去……哎——”
后一个字突然拔高了音,因为徐默阁双手一拢,紧拥她入怀,她被吓到了。
楼下的画堂春一路嚷着“夫人怎么了怎么了”,“噌噌”地跑上来,才在楼梯那儿露了个头,愣了愣,又捂着嘴退了下去,一路窃笑。
“你、你没事?!”惜月心跳得飞快。
“没骗你,你让我靠近吗?”手勒得更紧,“……惜月,你讨厌我,是吗?”语气里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如果是讨厌事情是不是可以简单很多?也许吧……
“没有……”惜月不自在地将手抵在两人之间,他不是喜欢左护卫的吗?为何,为何要这样……“庄主不是喜欢左护卫的吗?为何要这样……”
糟!怎么说出来了!
身前人怔了下,然后笑了,哭笑不得的笑容,他低头看她,“我和夕剑?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古怪东西啊?啊?”
“但是……”说了,就是万劫不复……
无法否认的细致关心,寸步不离的守护,日日夜夜形影不离,有许多的机会,但,左护卫是从来不打算说的吧,也许是怕说了默阁就会离他远远地……
也许能就近守护喜欢的人,就是幸福吧……
她又有何资格来替他提起呢……
“没有什么但是了,或许从开始我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现在这里……”他按住她抵在胸口的手掌,“这里,只能容得下你了。”
沉沉的声音撼动她最深的心弦,犹如漾开的水纹,扩散开去。
他靠在她肩头,贴近她通红的耳朵,微叹口气说,“你说,你是不是对我种了蛊,为什么看天空是你,看帐册也是你,连睡梦中也全是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心底有什么渐渐化开,崩塌倒地……
“其实,”她终于抬起头,勇敢地看他,“其实我也在想该怎么办……默阁,以后你不要总是跑到我梦里好吗……”
对不起了,左护卫……因为她也喜欢上了这个人……容她这样自私一次吧……
之后,夫妻和睦夫唱妇随郎情妾意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描眉试妆相濡以沫天涯海角矢志不渝?
故事常常来自生活,但是,生活从来就不是故事……
她的一生几乎要与传奇里的人物一样,曲折离奇了……
小小的木板车一颠一颠地在湿滑的雪地上挪动,那匹老马骨瘦嶙峋,背上的负担压得它抬不起头,一路喷着白气,艰难前进。
谁能想到,数年后她会出现在距离杭州千里之遥的京城,一身包头裹脑的村妇模样,坐在一辆破旧的小板车上呢?
驾车的人突然回头大声对她说了句话,呼啸的北风里,声音其实模糊不清的,她却点点头,也不知道应了什么。
阴沉沉的天降下了细小的白粒,刚落到指尖就化了……
有什么在心底被冲开,抵挡不住,狂涌而出……
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和她去看梅。
远远的,在天地净白的中间,一片红云弥漫开……
粉红的花瓣辍着晶莹的冰雪,像美人脸上透着的红晕,漂亮极了。她高兴地跑过去,站在梅林前,深吸气,梅香一缕缕钻进五脏六腑。
“啊,好像多了十几个默阁……”她呼出长长的白气。
他不高兴了,双手慢慢从背后收拢,危险地道,“说,只有一个默阁!”
“不要,明明就像是很多个……”
“哎呀”她尖叫一声,因为那两只卑鄙的大手居然挠她痒痒,“哈……你你……哈哈……”她笑着挣扎着。
“快说,只有一个默阁。”他抱着软倒的她,威胁道。
她眨眨眼,笑得顽皮,猛一发力,挣开他,跑了老远,才回头大声喊,“就不说!”
他挑高眉毛,诡笑着冲她走过来,走着走着忽然跑了起来。
她顿时惊惶失措,回身边跑边喊,“你有心疾,不能跑呀……你怎么能跑呢……啊……”
他紧追不舍,“别跑……”
在那个大大的梅园,尤记得他笑容灿烂,璨若星辰。苍白的脸浮出抹粉色,美丽动人……
满天飞舞的粉色伴着细小的白粒,落在身上,映入眼中,飘到心头……
“月妹,不是叫你披上蓑衣吗?都下雪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声音闯入,微凉的东西搭到肩头,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冻得泛红的手悄悄缩了回来,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