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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回 杀人别用刀
“滚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滚出来!”颜冉的声音在黑暗里远远传开。
“他说过解决那丧家之犬对他来说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我们可不好随便插手。”陆正往颜冉的方向望了望,没有听到刀兵交击的声音,于是一声冷笑,出手拦住了想要回头相助颜冉的人,特别是那几个本就跟着陆正过来看热闹的。
原本勉强凑成的队伍,顿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气氛也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你敢不让我们过去?”有人愤怒道,唰啦一声拔出了兵器来。
陆正的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甚至低头看了看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还没有刀兵交击之声,想来这是颜冉兄弟的诱敌之计?”
“颜兄弟以自己为饵,可真是大智大勇啊,呵呵。”陆正对那些想要回援的人说道,脸上的笑意看着端的真诚无比,最后的轻笑却有些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那人显然还未露面,如果我们现在就回头一拥而上,只怕反而坏了颜兄弟的计划……”
谁都知道事情并非如此,但是陆正的理由总是能够说得让人无法反驳:“反正我们回援也要不了多久,不如等颜兄弟将那人引出来之后,我们再回去替颜兄弟看看场子,要知道,颜兄弟的武功在我们这些人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啊。”
想到片刻之后带人回援便能看到颜冉被那狡猾的丧家犬逗弄得灰头土脸的模样,陆正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和煦起来。
亲近颜冉的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便也不再反驳,毕竟,他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忧而表现出对颜冉实力的不信任,那样可就等于是在背后拆颜冉的台了。
颜冉的叫声没有停歇,却有人跌跌撞撞地从林子里跑了过来,看到陆正等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跟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倒在了陆正的面前,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来路的方向,而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嗓子,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出声的能力,只能依靠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血水发出声响:“死……死……死……”
“你在说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惊,陆正弯腰将那人给扶了起来,那人身体却是往下一沉,带着陆正都是一个趔趄。
立即有人上前帮手,而亲近颜冉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等陆正发话,拔腿便往来处奔去,陆正皱着眉头,伸手拨开了那报讯之人抓住自己咽喉的手,只一眼,陆正的眼皮就不由自主地跳动了起来。
那人的咽喉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崩在外面的模样,骨头虽然依旧支撑着他的脑袋在那肩膀之上,可那些原本应该存在在脖颈处的肌肉血管气管等部分,都变成了一团被皮肤包裹住的晃荡着的液体,用手触碰之时甚至还会发出一种水囊被弹动一样的轻轻颤抖,而后便是一团团的血沫从那人的口中喷涌而出。
这是那个反应够快抠着嗓子想要将肉给吐出来的人,那些被做了手脚的肉的确没有在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但是却卡在了他的嗓子眼,于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从咽喉部位开始——他无法出声求援,可是他眼中所见的境况已经糟糕得有些可怕了,所以他只能耗尽最后一点体力,一路踉跄地跑了过来。
而眼下,那人的脖颈不堪重负,血水倒出后几乎就要整个翻折过去,却依然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陆正,眼中满满的都是求生的执念。
陆正有些奇怪这人为何都已经如此了却还没能彻底死去,但是他皱了皱眉之后,依然出声道:“给他一个痛快吧。”
一把刀轻轻松松地切过了那人的脖颈,满地溅散的血浆很有些触目惊心。
……
陆正等人赶回原地的时候,只看见颜冉依然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着,但是他的身体明显已经变形,接触地面的那一块明显地涨大,仿佛一个装了半满的水袋被扔在了地上一样,倒是维持住了一个稳定的平衡,可是这种场景,就连那几个亲近他的人都不敢靠近,只敢站在他的后面远远地观望着。
而另外一个人躺在地上,脸歪在一边,身体有些干瘪,口里一团一团地吐着血沫,虽然看着还有一口气,眼神却是已经很认命地涣散了。
“毒?还是别的什么?”陆正也被眼前的景色骇到了,脚步一顿,想要后退,却硬生生地刹住了,只是顺势拦住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开口问道,顺便以一种小心谨慎的姿态,掩饰住自己不肯前进心虚胆怯。
“我们当中……对毒药最熟悉的人,是他……”有人在陆正的身后,小心地指了指那个正躺在地上吐血的人。
陆正皱了皱眉头,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无恙之后走了上前,将那吐血之人拖着肩膀扶了起来。
“肉有问题,但不是毒……没有这样的毒……”那个人被陆正晃动了一下,略微清醒了些,口中喃喃,“是恶鬼的诅咒……是丁久说的恶鬼……”
而这个时候,陆正也已经发现,他扶在那人背后的手掌输入的内力仿佛统统石沉大海一般,甚至无法感受到那人躯体内部心肺等内脏的动静。
实实在在一团死肉。
如果就身体而言,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了。
陆正突然开始怀疑,方才那个报讯的人,是不是其实也早就死了?
于是陆正的脑中几乎是无法抑制的冒出来了丁久死前嘶喊的那么一句经文:
“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这是他们从记事时便开始背诵的经文,可陆正却从未想过,这句经文会有眼下这样的表现方式。
……
颜冉的骂声依然没有停歇,陆正的视线于是向颜冉投去。
颜冉的的躯壳看起来只是骨架撑着装满水的皮肤,眼珠挂在脸上,更是连脸皮都已经开始垮塌了,可他依然一直向着一个方向叫骂着。
陆正顺着颜冉的朝向抬头看去,看见了一片黑压压的石化树的枝桠,有一根特别粗壮的枝桠正横在那里,位置着实巧妙。
“果然……该死,这么明显的藏身之地,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陆正很快想出了其中的关窍。
“是我大意了。”陆正的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低头看了看地上一躺一坐的两个身体已死意识犹在的同行之人,稍稍解释了两句,心里的警惕又多了数分。
马文远则在一旁脸色惨白地开口:“我们是不是应该给颜大哥他们一个痛快?”
“痛快?是啊,应该的。”陆正点了点头,心里却依然有些忐忑,因为他摸过了躺在地上那人的脉搏与心跳,心里已经确定这人的身体其实是死透了的,至于颜冉,不用摸也知道,这人现在就是一具骨架支撑着皮囊,里面该有不该有的部分都已经化作了血水,当然也不该算作是活着的了。
但是躺在地上那人的嘴唇仍在翕动着,虽然不闻唇间声响;而颜冉更是执着,似乎哪怕只剩下下颌这一截骨头,也依然要骂死那个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
不生不死。
真的能给他们一个痛快么?
陆正的心里有些怯了。。
……
躺在地上的那人脑袋在刀锋划过脖颈之后,骨碌碌地滚开了,颈子断口处“噗”地一声涌出了大量的血液,整个躯干都因此再度干瘪了一截,而那颗脑袋在滚开之后头向下停止了,陆正也不敢上前将那人的脑袋提起来,看看他是不是依然在那嘴唇张合喃喃自语。
马文远往后小跳了一步,避开了那些喷涌而出的血液,这些血液的数量大得有些超出他的想象,所以他的脚背上依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
马文远盯着自己脚背上的血渍微微皱了皱眉头,定了定神,挥手让其他人后退,而后提起了自己那柄长刀,抖手便是一道离刃刀芒,在这昏暗之中旋出一道仿佛弦月一般的残痕。
这道弦月轨迹的终点,便是颜冉的脖颈之处。
刀芒仿佛具有实体一般,毫无滞碍地切过了颜冉的脖颈,却没想颜冉那躯体竟仿佛一个装了水的水囊,晃动的过程中被人用飞刀扎破了,里面装满的水——现在是血——竟是从里向外整个儿爆炸了开来。
原本颜冉残留的唯一还算完整的一张人皮炸了个四分五裂,连带里面包裹着的血浆也直接喷溅覆盖了方圆丈许的距离,马文远虽然为了避免沾到血迹而站在稍远的地方并使出了离刃刀芒的手段,但是这突然爆炸开来的一大团鲜血,依然毫不客气地扑将过来,不光马文远,稍近一些的,石泉,陆正,以及那些个亲近颜冉的人,全都在这片血雨的范围之中。
这种场景瞬间震住了所有人。
……
这种场景同样也震住了单乌。
第27回 天罗勾魂(上)
单乌躲在树后,而颜冉的头在肉身的爆裂之中滚到了单乌的脚下,两个眼珠子都甩了出去,只有黑洞洞的眼眶,刚好与单乌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颜冉的嘴还在动,而张合之间,单乌清楚地看到他的舌头正在渐渐地化成一滩血水。
“我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点……神仙手段啊?”单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却只能感觉到一股无比正常的血腥味在他的嘴里蔓延开来。
……
一直以来,啃咬过单乌血肉的也不过就是荒草地里的野狗,鬼门关终点处那只凶残的大狗,以及早些时候他主动切肉喂食的那只雌兽。
这些兽类在啃咬过单乌的血肉之后不久,便会口吐血沫倒地身亡,所以单乌一直以为自己的血肉所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如此。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血液居然能让一个人身已死,神犹在。
难道是人的求生**意志力之类,比兽类强大了太多的缘故?
可这又完全说不通,单乌想起了那只刚刚生了小兽的雌兽——兽类之间的母子天性,难道就战不过这一个人想要杀死另一个人的执念?人和动物到底有什么区别?
颜冉的脑袋在单乌的脚边咔擦咔擦地动弹着,而单乌这时候也有了同花似梦一样的疑问——为什么这些一块块没有生命的肉,就能组成一个会说会笑会思考的人呢?
……
颜冉的尸身爆炸,让陆正等人不敢再停留在这仿佛被诅咒了一样的地方,立即匆匆离去,尸身上散落的东西也没人收拾,就那样散落在地上。
这结果让单乌喜出望外。
“夺魂砂!”单乌记起有人曾说那个还算完整的尸身主人身前是懂毒的,而知毒之人多半用的是暗器,于是上前一搜,果然拾到了好东西,心头大喜,更在仔细地摸索之后,在那人的手腕内侧摸出了一个装有天罗丝的小匣子。
天罗丝是一种纤细但是锋利的丝状武器,可以轻易地在黑暗中埋伏下天罗地网,困住想要逃窜的人,如果有不长眼的反应慢的直接撞上天罗丝,直接被切割成几块也是十分正常的。
单乌将这些东西收在了怀里,看了看陆正等人逃离的方向,心里计算了片刻,稍稍做了一些准备,选了一个微微偏离的方向,向前追了过去。
……
“你说……会不会是殿下的手段?”众人在陆正的指挥下排着警戒的队形迅速离开的时候,陆正与马文远并肩而行,陆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闷声纠结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怀疑殿下?”陆正的言下之意,让马文远皱了眉头。
“我们都知道殿下手中,生死无定,只要她愿意,哪怕人只剩下一个脑袋,也依然能够开口说话……”陆正的语气迟疑着,微微有些绝望的意味,“我怕……”
“你怕是殿下想让我们死?”马文远停步,定定地看向陆正。
马文远没有预料掉这么多人里面第一个丧失信心了的人居然是看起来时时刻刻成竹在胸的陆正,这让他很是愤怒,甚至因此掩盖了自己的不安。
“你如果觉得我们都会死,那就卸下你所谓领袖的担子,我们也不指望你所谓的筹谋算计,反正不过杀下去而已。”马文远的话音刚落,好几个之前亲近颜冉的人也开了口,语气里隐隐有想要分裂开这个小团队的意思。
……
——趁你病要你命。
单乌紧了紧手腕处那装着的天罗丝小匣子,直接摸到了一个站得最远,并且刚好站在一棵树下的人附近,同时在前进过程中,一颗小石子就往侧前方扔了出去,石子撞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咚的一声轻响,对峙双方正绷紧了弦,当即一同往那响动处偏了头,而单乌就趁这个时候,直接一刀刺进了身旁那人的背心之处,同时用手掐住了那人的咽喉,让他无法发出尖叫。
匕首刺进身体的深度刚刚好,没有透出前胸,所以虽然单乌在那人的背后直接拉了一条口子,正面看起来却是完好无损,而单乌飞快地缩手,顺势就让那人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同时一根细细的天罗丝绕过他的脖颈,竟让他依旧维持了一个站立的姿态。
天罗丝压在那已经渐渐失去弹性的皮肤之上,开始没有表现,渐渐就勒进了肌肤,并且随着人体背靠树木缓缓下滑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切进了肉里。
只有一人察觉不对回头张望,刚好就看到了死去那人身后有人影一闪而没,连忙示警,同时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扑了过去,其他人甚至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死去那人的脖颈处便已经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漫前襟,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前方,而由于骨骼未能被天罗丝切断,这人直到这时,仍是站立的姿态。
“追!”陆正当机立断一声大喝,同时率先跟着最早发现单乌的那人一起冲了出去,原先对峙之时的尴尬气氛在此时也难以为继,其他人立即散开了追捕的阵型。
但这次明显不同之前,单乌不但地形熟悉,甚至还早有安排,在那被唤作石泉之人锁定身形之时,已然借力跃上树梢,随即便借着准备好的天罗丝,直接拖拽着自己消失在了石林的黑暗之中。
石泉作势欲追,冲出几步,却被陆正唤了回来:“不要冒进,可能是计。”
石泉没有做声,点了点头,退了回来。
“如果我们分散,会给他可趁之机。”陆正开口说道,回看那几个原本追随颜冉之人,“我敢肯定,他仍未远离……”
陆正的话甚至还没有落音,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单乌从自己所面对的方向飞跃而来,手中匕首,正对上了一人的背心。
单乌何止是没有远离,他根本就是直接在原地转了个圈。
“小心!”陆正指着单乌的方向大喊,却仍是晚了一步,那人被单乌的匕首推着往前踉跄了数步,便轰然倒下,刚好扑在了马文远的面前。
马文远那柄大刀直接横扫了过去,单乌转身欲逃,却仍被划伤了后背,一片血肉飞溅,显然伤得不轻,同时他牵在手里的那根天罗丝亦是应声而断。
呼吸之间,包围隐隐成型。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吊在树干边上的尸身突然受力弹了起来——显然缠在他脖子上的天罗丝与方才单乌手里被斩断的那根隐有关联,正是一个江湖陷阱中常用的连环套——这具尸身“咻”地一下就从那棵树旁窜到了几个人的中间的上空,甚至一路甩着身上的零件,刚刚才经历过颜冉那一片血雨洗礼的众人难免失措,动作就因此缓了半分。
单乌落地,脚步没停,直接踩着一旁的树干借了力,纵身跃起,攀上了那具尸体的脚踝,借了第二次力,竟就高高地越过树梢,站在了一个其他人一时半会够不着的位置上。
“惹上我,你们可就得好自为之了。”单乌的声音远远传来,气有些虚,却是透出了一丝鬼气来。
……
“我方才砍中他了。”马文远的脸色有些苍白,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精神一震,“我能确定,那一刀很实在。”
“按理来说,他应该丧失行动能力了才对。”马文远展示了自己的刀刃,那上面一片实实在在的血迹斑斓,明显切入了肉身,甚至是应该见骨的伤势。
“所以他最后一句,或许是虚张声势,想让我们继续疑神疑鬼畏惧不前?”陆正猜测道,“可是这依然很有可能是个骗局。。”
“追不追?”陆正的视线扫过场中众人,问道。
“你在怀疑我的判断?”马文远有些不悦。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那几个追随颜冉之人回答得斩钉截铁,方才第二个被单乌一刀穿心的,正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此獠不除,我等性命难安。”这是另外一些人的意见。
……
单乌扒拉下了自己背后背着的那半截兽尸。
光线昏暗,大家都是一身血肉模糊衣衫褴褛的模样,在那种眨眼之间的交手中,很难注意到单乌背后背的到底是什么——马文远只要在手感之中感知到刀刃入肉的滞碍,他的自信便会让他难以想到其他。
鲁莽之人空有血勇,而谋算精巧的人,是不会敢于直接把自己往刀口上撞的——而单乌刚好是一个能在杀第一个人的同时就将后面所有的退路都算好的人。
马文远的刀锋也着实犀利,那截兽尸几乎被整个儿斩断,如果是单乌自己直接接了这一击,只怕真的得死上一次才能消停。
而就算有这么一块东西垫着,似乎仍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