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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展示给我的诚意。”同舟嘿嘿笑道,“连同里面的万千鬼卒,甚至还有封印住的一个鬼王——到手了我才知道,这样的法器落在你的手上,的确是糟蹋了。”
“那些鬼卒……以及鬼王,随时可能反噬。”李天师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这只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同舟似乎对这彻地镜极为爱不释手,反复摩挲着,时不时召唤出一两个鬼卒在身边现形,看那架势,若非那深处的封印看起来着实慎重,他几乎想将那鬼王也召唤出来看一看了。
“却不知道,上师应了他什么事?”李天师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终于鼓足勇气问了这一句。
“一件能让中桓山阴沟里翻船的事。”同舟嘿嘿地笑着,“让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同舟的话音刚刚落下,手中的彻地镜便已直接腾空浮起,越过了李天师的头顶,直接对着军帐之外的空地,继而一层铜镜的虚影从镜面上浮起,并在转眼之间长大成了一座城门的大小。
镜面虚影的中心仿佛连通了镜子深处那异样的空间,竟隐隐有深远的回声传出,继而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同舟满脸兴奋之色,李天师则是目瞪口呆——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本该不存在实体的鬼物,居然也能发出这等行动整齐划一之时,脚踏地面甲胄碰撞的军阵之声。
一列看起来全身黑雾几乎完全凝成实体铠甲的鬼卒从镜面之中大踏步地走了出来,在他们之后是更多手持长枪大戟弓箭盾牌等等不同兵器的鬼卒,甚至还有一队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仿佛将领一般的存在——这些鬼卒在同舟的轻声喝令之下,现世之后没有一丝迟疑,直接化成了一团团的黑色飓风,往周遭的军阵之中掠去,一路带起阴寒的风,连月色都因此而黯淡了不少。
一处处的营帐在黑色飓风的侵袭之下陷入了死寂,甚至连用以照明的篝火都透出了一丝阴冷的青灰之色,间或传来了一些苦痛呻吟之声,但是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个印堂发黑双眼赤红的士兵从营帐之中大步跨出,仿佛等待检阅一般站得笔直,周身阴冷肃杀的气息,满满的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气息。
这样的动静惊动了阵营之中滞留的其他紫霞山甚至黄天岭之人——这种阴鬼之物对这些修真之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一时之间,军营的周边上空,一圈圈术法的波动亮起,居然有人直接出手,想要驱赶那些几乎占据了整个军营生人肉身的鬼卒们。
紫霞山的道人到底还有算有点默契,在察觉到那些鬼卒的来源之后,已经联想到了同舟的身上,于是有人停了手,远远避开,一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也在同伴的提点暗示之下,悄无声息地往这场面的外围退去。
黄天岭的那些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就算反应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这些炼体之人身上的气血丰沛,肉身强大,对那些鬼卒来说,是必须要消灭的威胁,亦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于是在同舟甚至都没有下达命令的时刻,那些没有找到肉身附着的鬼卒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往黄天岭那些力士的身边涌去。
“嘿,就让你们这几位当一个先锋军吧。”同舟显然察觉到了这等局面,非但没有出手相助自己的这些目前还是友军的同伴,反而将局面更推进了一步。
有了同舟刻意的加持,那些鬼卒的行动之间更见章法,甚至还有源源不绝的后援支持,于是那些体若金刚的力士纵然咆哮嘶吼,将肉身仿佛炮弹一样在层层黑雾之中横冲直撞,也着实靠着一身阳刚之气撕碎了不少鬼卒,但是那仿佛小刀削肉凌迟一般的攻击却是连绵不绝,仿佛有那么一张砂纸,上面挂满了千年玄冰凝成的细碎砂石,反反复复地,在那些仿佛铜汁浇筑而成的力士身躯上来回摩擦,起初只是让原本光滑如镜面的表层变得仿佛凝上了一层水雾,继而竟一层层地磨削掉了最外层铜皮,露出了其下略有些不堪的石头芯子。
于是那些力士的行动渐渐就有些气力不济了,那些鬼卒又岂会放过这种机会,当即一拥而上,竟是想要同心协力,将那些力士的魂魄硬生生地扯出躯壳,好化为与自己同类的存在。
同舟有些诧异于那些鬼卒如此机智识趣的自主选择,继而便被狂喜淹没了心头的那一点惊讶——那些力士除了将肉身锻造得刀枪不入之外,其魂魄也是异常壮大,就算眼下已被磨削得后继乏力,一旦真正成了鬼卒,在这彻地镜中休养一番,直接便可成为鬼将级别的存在。
于是军营之中很快便围绕着那几个黄天岭的力士成就出了几个被鬼卒团团包围的漩涡,漩涡之中,阴寒之气已足以让滴水凝冰,那些力士身上因为气力不支而失控渗出的汗液,便这样成就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终于,那几个弟子级别的力士,接二连三地被扯出了魂魄,空出来的肉身立即被几个强势的鬼将接手,随着一口阴气从那些力士的胸腹之中喷出,身遭的鬼卒骤然退去,而仅剩的那两个仍在顽抗之人,霎时间感受到了成倍的压力。
这些已被占据身躯的力士的双眼之中如同燃烧了两团赤红的火焰,此时正逡巡着,缓缓转向了那两个顽抗之人的方向,而随着同舟的一声喝令,这些力士立即如同出柙猛虎一般,嚎叫着便往那两位平常需要被尊称一声师尊的力士的方向扑去。
“哈,这会直接上就太蠢了。”同舟轻笑了一声,以彻地镜发出了一道指令,那些尚在咆哮的力士突然就收了声音,甚至连双眼之中的赤红之色也黯淡了下去,一个个甚至脚步踉跄了起来。
于是那两个仍在坚持并一点一点试图摆脱纠缠向着外围移动的力士,只觉得身边突然多了一股活人的气息,继而便看到自己的徒儿一脸颓败之色地在那些鬼卒纠缠之下艰难前行,其中一人心思便有些不稳,迟疑之间,已经依着本能往自己徒儿现身的方向移动而去,竟是在自身难保的境况之下,也要对自己的徒儿救上一救。
于是在他的手终于搭上自己徒儿的肩膀的时候,一道积蓄已久的阴寒之气顺着那毫无防备的手掌心直接长驱直入,瞬间便麻痹了那位力士的半边身躯,而周遭的鬼卒也卡着时机沸腾了起来,争先恐后地顺着这个突破口涌入那力士的躯壳。
那力士知晓自己已然中计,只能无奈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垂死嘶吼,嘶吼未息,眼眸之中便已经转成了赤红之色。
这嘶吼之声回荡在军营的上空,提醒了最后仅存的那个力士,于是他当机立断地撇下了那个正在他面前呈现出垂死之态的弟子,直接掉过头去,继续往他之前判断出的生路冲去。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不存在什么生路了。
第一百六十九回 来得及来不及
当最后一个力士的身躯归于安静,同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军营的上空,那些没有找到附身之人的鬼卒仍在四下游荡,寻找着漏网之鱼。
一道烟火在军营的边缘冲天而起,在浓墨一般的夜空之中亮起了一团仓促的流星,转眼即逝,但是仍被同舟所注意,略一凝神,便已有鬼卒围上了那放出烟火之人并取而代之——那居然是一个硬生生藏到现在,熬到鬼卒的阴气略有减淡,终于隐隐可见天色的凡人探子。
烟火让遥遥相对的铜山关的关隘之中响起了惊慌仓促的动静,同舟通过彻地镜中传来的动静默默感应了一番,嘴角就勾了起来。
笑声再起。
四散的鬼卒重新回到了铜镜虚影之中,继而铜镜收敛了虚影,回到了同舟的手中,而那些被附身的将士们则大踏步地在各自的区域之中汇集了起来,行兵列阵,于月夜之下,呈现出一派肃杀之景。
紫霞山躲远的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潜了回来,甚至不敢去惊动仰天大笑的同舟,生怕他一个兴起,就将自己也变了恶灵傀儡。
几名黄天岭的力士在同舟所在的营帐之前笔直地站成一排,完全就是一副等待检阅的架势。
地哑终于鼓足勇气上前了一些,仔细打量着那几个力士的情况,脸上就露出了惊疑之色,于是猛地回头,盯着同舟,显然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这些士卒与力士都是恶灵傀儡,与紫霞山中那些中招的小道童们一模一样。
“李辰,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同舟终于尽兴,收敛了笑声,在感受到地哑的视线之后,直接踢了地上瘫软的李天师一脚,开口问道。
“但请上师提问,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天师被踢回了神,连忙伏地回道。
“中桓山的那些核心弟子,还活着的,都有些什么手段,你且一一说来。”同舟点了点头,开口下令,却是一个让李辰有些莫名的要求。
“以上师的手段,这些弟子的能耐哪能入得上师法眼?”李天师恭维了一句,偷眼瞧见同舟表情冷淡,当即便收敛自己言语试探同舟目的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将昆霆等人的功法底细一一说来。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位,就是那位将我赶出魏国的黎凰,她善于魅惑之术,除此之外,对于阵法一道也颇有天赋,至于攻击手段……我经历的那一回,见到的是控火之术。”李天师小心说着,而在说出黎凰的本事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同舟嘴角勾起的笑意,并听到了身后地哑道人从腹中传出的一声“果然如此”。
“如此什么?”李天师心中嘀咕,却没敢表露出来,只是依稀察觉到了聚拢而来的紫霞山诸位道长身上升腾而起的怒气。
“你做得很好。”同舟拍了拍李天师的肩膀,绕过他走了出去,与帐前空地之上站定,而紫霞山留驻铜山关的那些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看起来就是那个女人了。”地哑说道,同时以眼神压制住了天聋想要开口的冲动——天聋的大嗓门,在讨论一些私密之事时,的确是个碍事的存在。
天聋的话噎在了嗓子里,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了起来——虽然关于黎凰的种种描述,譬如阵法,譬如控火之术,都十分切合在紫霞山中发生的一切,但是天聋毕竟与那人有过面对面的交手,故而他怎么都没法想象打法那么凶悍之人,居然是个女子。
但是其他人显然已经认可了这个猜测,只纷纷望向同舟,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去刺探了一番中桓山那些人的落脚之地,颇有些意外之喜。”同舟亮出了手中的彻地镜,“这就是制造恶灵傀儡的法器,那闯入中桓山之人,正是靠这面铜镜制住了诸位的看门道童。”
“在得到这面铜镜之前,我还知道了一个消息,中桓山的那些人,得知我紫霞山隐秘的消息的源头,正是魏国的国都,永安,而且似乎还是魏国的国君亲口告知的。”同舟说道,“你们看,这就又对上了一个关键,而永安城里那一位神女娘娘的功法,方才你们也都听到了——魅惑之术,控火之术,这完全可以解释铁丹为何会阴沟里翻了船,而精于阵法这一点,对诸位的损失也有了交代。”
同舟的分析严丝合缝得让人无法反驳,只能纷纷点头。
而同舟也没有将单乌的存在抖漏出去,毕竟关于这件事的推测,单乌从头到尾就在谈及永安城中形势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这些消息居然是从那些凡人手中扩散出来的,这一点,着实令人在意。”
“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注意一件事。”同舟见所有人都认可了自己的推测之后,心满意足地再次开口,“根据天聋所言,那人离开之时,所操纵之法器,其形象仿佛一架裹在黑色烟云之中的马车,这让我有了点联想——那些人皇之物之中,是不是有一辆以魔龙马作为座驾的指南车?”
“你是想说,永安城中那位魏国国君,手里握着的,不止是传国玉玺,甚至指南车都已经到手了?”地哑有点吃惊,“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其他诸如山河社稷图之类,也有可能在他手上?”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同舟点头,“所以我们真不能再等了,知道为何我今晚就动手将黄天岭的这些人炼制成恶灵傀儡了么?因为明天,紫霞山的那些隐秘之事,便会由那些凡人传遍天下,我们就算想继续瞒下去,那也是无能为力了。”
“现在这样多好,一了百了。”同舟看着那站成一排默然无声的力士,摊开在眼前的五指握拳,仿佛用力抓牢了一些什么——这是一个胜券在握的手势。
“明天,清蝠道人抵达铜山关之时,便可将对面的那些人一网打尽了。”
……
“她还是没回来么?”单乌独自靠在一处背风隐蔽之处,在心中默默问道。
“没有。”如意金回答道,“我那一部分仍被封印着,无法感知。”
“算了,反正她若执意离开,也未必就有哪个命数。”单乌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略有些残忍的笑意,“永安到胜阳这一路可不算短,送她的这一个黑锅,看她敢不敢背。”
——引起同舟思维发散的那些提点,当然不会真的只是顺口。
“你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如意金有些迟疑地问道,它感觉到单乌的心情有些不好。
“不是,我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多撑一段时日才好。”单乌的脊梁微微一挺,从斜靠的状态站直了身体,同时视线转向了一侧树影背后,不多时,圆觉那光秃秃的脑袋便从树丛背后绕了出来。
“小施主的所在,着实让贫僧好找。”圆觉的形貌很有些狼狈,衣摆被挂得有些褴褛,甚至还粘着些草木枝叶——在单乌早已告知过路线的前提下仍在寻路这一件事上耽误了许久,于是圆觉的脸上颇有一些羞赧之色,顺口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那位凡人元帅我已经将他安然护送回军营了。”
单乌微微笑了一下——别说石泉根本不需要护送,何况就算护送也有木宛,哪里轮得到这个大和尚?
圆觉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单乌便念了一声佛号:“贫僧实在有太多不解之处,不知小施主可否为贫僧解惑?”
“可以。”单乌干脆地点了点头,“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施主请问。”
“你觉得那个凡人将领,和那个中桓山的小道姑,怎么样?”
“这……儿女情长之事,实非贫僧所能解。”
“如果我请求大和尚你不计代价地保住这两人的性命,你能否答应?”单乌上前了一步,微微弯了腰,对圆觉做出了恳求的姿态。
圆觉正想开口说这两人在这凡人世间自保已是绰绰有余,却突然睁大了双眼,视线越过了单乌的肩膀,往他身后一个倾斜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一片稀疏的树影之后,本是明月当空,而眼下,这月亮骤然被一团乌云笼罩其中,呈现出了一种模糊不清的虚幻姿态。
圆觉当然能看出来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乌云。
“这……这……”圆觉目瞪口呆指着树影之后越来越模糊的月色,一句话居然就卡在了舌尖,怎么也难以顺畅地说出口来。
“这是何人在行如此泯灭人性之事?”单乌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就帮圆觉把话说了下去,同时给了回答,“就是那位让你的至交好友死也无法成佛的同舟道人——也就是方才在河边,你还想上前渡化的那个活人背上的面孔。”
“啊?竟是那人?”圆觉只觉得自己脸上的五官都因为震惊而失了控制,别说下颌沉甸甸地往下又坠了些许,甚至眼睛都几乎脱框而出——他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说出话来已是天赋异禀。
“我眼下还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方才只能连诈带骗让他暂且退去。”单乌自顾自地回答道,给出的解释是真是假他自己都有些迷惘,“紫霞山中那些隐秘之事明天便会众所周知,于是他这是先下手为强了。”
“你……你是说,明天……”圆觉的舌头打结依然没有好感。
“你的调解,估计是来不及了。”
第一百七十回 再战铜山关(上)
单乌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蛮牛狠狠地撞在了胸口,胸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而整个人也因为这一撞而向着后方飞起,手脚有些不受控制地发软,眼见就要直接摔到地上。
一只铁钳样的大手猛地伸出,掐在了单乌的脖子上,提溜着他整个人又往上方升高了一些,而后猛然转向,压着他的脑袋就往地上砸去。
一层薄薄的火焰附着在单乌的脑后,并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四下崩散,于是单乌的脑袋虽然在地面上砸出来不大不小的一个坑,单乌本人却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头脑依然清醒。
“你骗了我?”圆觉的手上流转着一层金光,眼下正掐在单乌的脖子上,而他亦单膝跪在单乌的身侧,咬牙切齿的,竟又是那一副山大王的模样了。
“我有哪句是假话?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的目的,也说过你的调解不会有用,趁早回山,对大家都好。”单乌的脖颈处同样也亮起了一圈赤红的光芒,硬生生地将圆觉的大手给推开了些许,留给了自己一个能够开口说话的空间。
“……你利用我!”圆觉迟疑了片刻,只能咬牙切齿地换了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