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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实在是太黑暗了。”
猎人隐约记起来了。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天，大家都跑到街道上，对着手机大吼——手机尚且能使用实在很难得。到处一片混乱，简直就是无政府状态，如此持续了大约20天左右。当时猎人还在上学，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当时总共持续了大概一个月。实际上光是研究对付病毒的招数就研究了20多天。没办法，没有可用的机器，只有用新机器。再加上乱七八糟各种艰苦，20天就算是很快的了。”
猎人轻轻点头，没有出声。大翼像是有后眼一样，也就此住嘴。猎人想，只是一个高仲才便有如此才能，小组其他人必定与之不相上下。但是同时，在这某一专业钻研得深刻透彻，必定说明有某项严重的缺点。比如大翼，他对电脑操作应用得好，但是性格软弱，体质极差。这些人也一样，一定会有一些致命弱点。
又稍等了一会儿，猎人问他：“修得怎么样了？差不多该走了。”
“硬件换好了，其他的可以回去继续修理。”
“收拾收拾，回去吃饭。”
两人清理了可能留下的证据，带好猎人打印的稿件，大翼也整理了一包东西，又偷偷溜出来。
但是他们刚走出佣兵所不到五米，猎人的电话就响了。猎人打开看，是夜魔打来的。
“师傅，怎么了？”
“喂，猎人，我是械魔。”
“师傅呢？”“夜魔在边上安慰林静姐呢。唐国栋死了！”
“啊？”猎人很是震惊，同时更多的是烦躁——马上要走了，这边的琐碎事却一个接一个。
“需要我过去吗？”猎人问道。电话那边械魔声音变小：“猎人问需要他来吗？”一会儿又回来：“夜魔说你最好能来。”
“好吧，我马上去。”猎人挂断电话，把手里的资料全塞给大翼，说：“你先自己回去，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午饭不用等我，另外告诉小洛，让他今天回家取我的东西。”
猎人说罢，打了个出租车先行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完）
第三十七章 唐国栋的遗物
唐国栋的住处在万花城的郊区，比文山还要偏僻。这里有一间小别墅，年代久远，门前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摆放两张手术床，一个手术用品陈列柜，两条晾衣服的绳子。
猎人下车，直奔里屋。进门后，发现只有夜魔在屋内。唐国栋死在床上，没有血污，穿戴整齐，面容安详。
“林静姐呢？”猎人先问道。“我让械魔把他先送回去了。”夜魔答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搞清楚了吗？”
“没有，这才叫你来看看。”
“找到些什么吗？”猎人问。
“实际上没见到啥特别的，倒是有什么不见了。”夜魔答。
“什么？”“零的人头。”夜魔边比划边说。
这个消息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他瞪大了眼睛，寒毛也立起几根。但即便如此，他也说不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以及发生了什么。
猎人摇摇头，说：“要是林静姐没走，让她来验尸，也许能知道点什么。”
“她是医生，专业救人的，不是验尸官。再说，你没见她的样子，哭晕了三遍，差点没死过去！”夜魔拖过身边的椅子，坐下。“这状态，她就算在，也帮不上忙啊。”
猎人想想，当年她被亲妹妹追杀，身中枪伤，死到临头时都没有掉过泪；如今“老师”的死竟给她带来如此冲击，也许她早就在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了吧。
“我感觉……这不像是意外伤害或者他人谋杀。”猎人说。
夜魔说：“没错。林静说过，他是老死的。”
“林静还发现了什么？”
“她说，唐老师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自己穿戴整齐躺下等死。”
知道自己要死？怪老头。猎人心想，人还能知道自己的死讯？
“他穿成这样，莫非是方便我们给他下葬？”猎人又问道。“我们还要给他下葬？”夜魔反问。
“难道扔在这里让他腐烂？”“那我们怎么做呢？地方是好说，可连口棺材都没有……”
“要棺材干吗，直接用土埋掉好了。”
“好吧好吧。我先去外面院子里挖个坑出来。”“那我先到处转转。”
夜魔去储物间找到一把铁锨，便提了出门去。猎人则在每间屋子里挨着逛了个遍，翻箱倒柜寻找线索遗物，全没有一点对死人的尊敬。
看起来两人都发现了些什么。夜魔回屋，喊道：“猎人！挖到点东西，出来看看！”
猎人捧着一个诡异的机器走出来。“说起来我这边也找到点东西。”原来夜魔挖这墓穴时挖出的和猎人找到的是同一个物件。
这是一个形状极为古怪的机械，有六条细长机械肢体，其中四条着地，类似一只四脚蜘蛛形；剩下两条向上，可以旋转伸缩，关节很多，十分灵活。中央一个平台状的部分看起来是机械的主体，上面有数个小孔；平台下有一个长方体黑色盒子，里面应该就是机械的动力和控制系统。
两人先同时看向了猎人手里的那只，又同时看向了墓穴里那只。夜魔挖的时候，发现土里有东西活动，不一会儿这玩意就爬出来了，平台上有一具腐烂了一半的猫儿尸体。
它爬出来后，立刻向夜魔跳了过来，准备发起攻击，却被夜魔一铁锨拍在地上，把四条腿都给打得变了形，动弹不得。
而猎人手里这个，平台上什么都没有，四条腿紧紧贴着平台缩在一起，也不会动，温顺得很。
听了夜魔的讲述，猎人猜测：“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搭载在这之上它才能动。土里那一只也许是唐国栋做实验用完以后，觉得没法处理才埋在土里的。”
“嗯，有可能。咱们拿回去，让他们研究去吧。”
“好，咱先进去把唐国栋抬出来。”
两人进屋去，一人搬头，一人抬脚。好在尸体已僵硬，如同木头一半，搬起来并不费力。这一搬动，露出来尸体身下一本笔记。
“哎哟，这是啥！”夜魔最先发现，说道。
“谁知道，看来是给我们的遗物。等把他下葬了再说。”猎人撇了一眼，回道。
两人将尸体抬进坑里，又把土填了，草草地堆了个土包就算坟墓，搬来了手术用品柜算作墓碑，里面的刀具啥的自然就是墓志铭了。
两人挂念屋里的遗物，所以才草草地了事，快步回屋。这本笔记全是A3纸张，里面勾画了各种奇特的图形，有一些能辨认出是人体脏器，但大部分还是完全没有见过。总共有近80页，字迹潦草不清，写的满满当当，看起来是唐生前的手术经验的笔记。
猎人翻看，夜魔突然问：“你为什么说，是给咱的遗物？”
“为什么？”猎人笑了，“他把笔记压在身下，倘若我们进来看到他死去却不作为，我们肯定拿不到这本笔记对不对？我们将他下葬才找到，你不觉得这就是他提前留给我们的奖励吗？”
“给为他下葬者的奖励，也就是遗物，有道理。”夜魔喃喃，“这遗物估计也没有针对性，他也不知道会是谁领到这份遗物吧。”
“他……应该是知道的。”猎人摇头。“他离开佣兵所前曾要求咱们来找他，他知道咱们来了肯定不会放着不管。”
猎人盯着夜魔，说：“这本笔记就是给咱们的。我记得林静姐说过，唐国栋并没有教她胸腹部分的精密手术，我猜这些应该就是了。”
“早不教，人都走了就留下几张纸算咋回事儿。”“我哪知道，大概是什么难言之隐吧。收拾东西，咱该回去了。”
猎人与夜魔带了一好一坏两件机械，唐国栋的一沓笔记，离开了这里。临走时，猎人还不忘顺手把门锁上。
等到家时快12点半了，正好赶上赵虎把饭菜上齐。两人放下东西，没有先坐下吃，而是先来看了林静。
林静回来到现在，经过大家的安慰开导，已经好多了。但是一提起来，还是会忍不住掉泪。两个男人想想，还是过两天再告诉她吧。
结果刚吃完饭，林静就问了：“唐老师的尸体，你们怎么处理了？”
“我们把他埋在门前了。”夜魔答。林静噙着泪点点头，她也说不上这么处理好不好。夜魔临时决定，趁热打铁，现在告诉她得了。
“我们，发现了唐老师留下来的遗物。”夜魔说道。此话一出，林静又抬起眼，目光中除了泪花外又多了一份疑惑。
“但你确定你现在足够平静吗？”“我没事儿。”林静答。
猎人提过这些东西，让她一一过目。“这……这是老师的笔记！我三番五次向他请教这部分手术，他总是不肯教；我也要过这本笔记，老师却要藏得严实，绝不透漏。”
林静的脸上全是惊喜与激动。“这正是我最想要的，我和老师之间的最后一段距离！”
“那这个呢？”猎人晃动手上怪异的机械，引起了一旁械魔与鬼斧的注意。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有十年没有见过老师了。这应该不在他的专业范畴之内。”
鬼斧师徒两个走来说：“能不能给我们研究几天？这难不倒我们的。”
猎人心里其实恰巧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心里还有其他打算。“可以，这两件你们拿去吧。”
林静带着笔记回了屋里，认真研习去了。鬼斧和械魔也正要打算回屋开工，却被猎人拦住：“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这儿，大家都各自收拾收拾。”
于是所有人全都散了，回去开始收拾打理。猎人也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却发现纪晓明已经在收拾了。看她一件一件整齐地叠好放好，猎人想起来，这些家务事根本难不倒她，就给她个表现机会，让她做吧。
“做得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挺拿手。”猎人不忘要夸奖一下。纪晓明听了，乐得“嘿嘿”直笑，干得更卖力了。
这时小洛从另一屋里走出来，问道：“你说让我回去拿东西，是拿什么？”
“就是我以前每次回来，放在你那里的那些，捡些轻快实用的带上。”猎人说。
小洛想起来了。猎人每次回到万花城都会去见见小洛，给他讲最近的见闻。猎人还很喜欢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他乐于与小洛分享。“哦，我明白了。那我一会儿就去。”
“还有吗，不会扔了吧？”“我弄了个装冰箱的大纸箱，都给你攒着呢。”
“嘿嘿嘿……可净给你添麻烦了。”猎人讪笑。
这段听起来很诡异的对话让一旁两个女人都觉得奇怪。杨帆直接站到了他们两人中间，问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秦洛以前难道是你老婆吗？”
猎人惊讶地看看小洛，小洛居然也懵了，没有做任何反应。“这个……我没法否定你。”
“啊？！”“不过‘老婆’这个‘婆’字，下半部分是‘女’的。所以自我认识他一直到几个月前，他只算是个‘内人’。”
猎人的解释反而更让人觉得这两个男人在乱搞。“算了，越解释越不清楚。”猎人说，“散了散了。”
小洛笑着说了句：“天啊，我刚刚居然高兴了。呵呵呵呵～”说罢便笑着离开了。
杨帆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找个时间，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们的那些故事，别忘了啊！”
“喂，你家男人要被人抢走了，你都不生气吗？”“唔……这么说是有一点，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啊！”杨帆倒是开朗，似乎对她来说，找别的女人不行，找男人随便。
“哈哈哈……是吗……直接问他好了，机会还比较多。”猎人支支吾吾。
杨帆听出猎人的搪塞，于是并没有过多纠缠，回去自己那里收拾行李了。
夜魔随后又来了，说道：“我的东西让林静收拾了。我得赶回蒋峰家里一趟，我把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什……哦，面具！”猎人说，“对啊，我还奇怪怎么几年不见，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里说的这个面具，和闪光临死前提起的面具指的是同一个。夜魔最初还是个菜鸟的时候，因为害怕执行任务被人看到脸，特地做了一张面具。现在已经是杀手里的老手，而且任务也从未失败过，但是面具却一直没摘掉，反而成了任务的一部分，每次要出任务一定要带上面具。
“因为咱们要做大事嘛。结果走的时候激动地忘记了，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要去佣兵所了，就没再管。”
“好吧。那我们明天出发，你能赶回来吗？还是我们去蒋峰找你碰面？”
“能的。坐车来回很快的。”夜魔肯定道。
“行，正好明天我还要再去找个人。随时保持联络，早去早回。”
“嗯。我现在就走。”夜魔点头，说罢就离开了。
当晚，猎人叫来了赵虎。他依然希望赵虎能同行，但劝说还是失败了。随后猎人又问：“关于你的身体情况，Dr。Why怎么说？”
“嗯，她说也没有查清。”
“你有没有试过吃点东西？没准儿试过后能感觉好一些。”
“我试过。最开始的时候由于习惯，觉得到了吃饭时间还是需要进食。但是那些我以前吃惯的东西，在嘴里总会泛起一股腐败的味道，让我反胃恶心。”
“奥，所以你就索性不吃，然后发现不进食也没有问题？”
“对。”
猎人想了想，又问：“是不是食物制作方法不对？电影里演的丧尸们都是吃生肉的，说不定生肉的味道就对了？”
赵虎没说话，狠狠盯着他。猎人耸肩：“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抱歉——‘心智健全的丧尸’？”
“我正是害怕会因为食欲而丧失心智，所以才不肯吃生的，就像电影里的。”
“那怕什么，这里反正有厨房，鸡鸭鱼肉多的是。剔下来的内脏不能端上桌，你就从这个开始尝试呗，就算食欲大增也不用怕食物会不够啊！”
猎人的办法确实靠谱。赵虎低头沉思一番，说道：“那倒是个办法。”
“嗯。我给你留了联系方式，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猎人说，“比如身体状况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啦。”
猎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天色早已经黑了，他们现在正站在院子里交流。猎人心里记挂着山上的那个陈教授，总感觉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知道一个地方，在那里可以清晰地俯瞰这家店，猎人曾带着小洛去过那里。若是从那里再向前走几步，大概就能将这个院子尽收眼底了。
所以猎人才会心不在焉，他是一直在四处张望警戒，仔细看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好的。”赵虎答道。
实际上，陈教授确实来过了。尽管猎人再怎么仔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如此昏暗的光线再加上距离又这么远，猎人是不可能看到有什么变动的。
不过好在陈教授只是来看了一眼，踩了踩点，并没有携带武器。她藏在草木之后，用望远镜看向这里的时候，正巧迎上猎人的死死盯向她的眼神。
陈教授心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便匆匆离开，没有多逗留。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呢？文山上的怪力佣人是很出名的，至少文山上的人都认识。
“另外，昨天晚上的那个教授，可能是佣兵所的老成员。纪晓明找到她藏枪械的房间了。”猎人说，“我估计她能轻易找到你，毕竟你的特征太明显了。”
“虽然说，有些话我现在说就像是我计划好的——你如果离开这里，或许能给老板少带来一些麻烦。”
“我明白。我若走了，她也会来，届时就连个能保护他的人也没有了。”赵虎坚持。
猎人见她坚持，便没有再说啥。“好吧。最后一个要求：趁着没人，快再让我抱一次！”
赵虎的眼睛难得地笑成了月牙形，这一点和以前倒是一模一样。她张开双臂，把猎人抱进怀里——她的块头是猎人的两倍多，身上全是肌肉疙瘩，这让猎人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棵树而不是一个女人。
“路上小心。”“放心吧。”
“明天我就不送你们了。”“好。”
而猎人说的，在夜魔回来的同时要找的那个人，大家大概也都能猜到了。那个人正是郑润之——猎人临走前，需要收获郑润之的成果了。
（第三十七章·完）
第三十八章 遗漏的线索
猎人等人一早便离开了。鬼斧的伤势早就没问题了，就还是他开车，一路赶往W城三中。
今天周五，郑润之还如同往常一样上班。猎人和纪晓明不便露脸，于是又只好让小洛前去。
“为什么又是小洛去啊？”杨帆天真地问道。
“谁让他喜欢装女人呢，这么好的条件不用多浪费啊。”猎人微笑着答道。
说了没两句，小洛就把郑润之带回来了。原来郑润之早就期待这次见面了，一听到小洛的声音就激动地不行。
郑润之上了车，掏出了一张纸，上面记着一些工整的文字。这是郑润之调查的有关韩朔佑的信息——的第一部分。
“还有吗？这有点太少了。”猎人大体翻看了一遍。要知道光是零的光盘里的信息也比这些要多出好几倍。
“听着，我能理解你的小算盘。我不怪你，换我肯定也这样。”猎人试图诱导他。“但是我现在要出趟远门，今天就走，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没空儿和你耗着。你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他的信息了？”
猎人心急，并没能有效地安抚他。看了郑润之的支支吾吾，又听了猎人的意思，纪晓明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老师，你放心吧。林晓明他不会对你怎样的，他哪有时间和心思去考虑那些呀！”纪晓明的话效果明显，郑润之终于松口了：
“我倒是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