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和秦云,一步的距离,彼此不能相望。又或者,仅仅只是我无法看着他。
无声的等待、无声的僵持,在我们之间久久延续,仿佛已凝固了时光和空间,没完没了,也不知尽头。
虽然夏季还未走得太远,日夜里的温差却已经带来了冬的气息。夜色渐深,远处卷起冰冷的风,拂过我单薄的衣服,密密麻麻地刺入僵硬的肌肤里,着实冷得可以。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可那句“对不起,我想我该走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那个可以开口说要离开的人,并不是我。
我只能直着僵硬的脖子,牢牢地盯着自己异常不和谐的拖鞋发呆,直到秦云的掌背盖住那个傻头傻脑的憨笑猪脸,硬生生地将它们拔了出来,我才在自己的一声惊呼中,回过神来:“秦……云?”
他他他……他这是干嘛啊?
我全身僵硬,无比尴尬,猛一抬头,却正好对上了秦云放大的脸,又是一惊。
然后,我不得不在他的黑瞳中那样清楚地发现自己又惊又羞的干干模样——如此这般硬生生地被人用公主抱抱了个满怀,纵然对象是曾经最亲密的好友,我也无法不惊愕。
“放我下来!”我捶他,用了点儿力,生怕他也会狗血的犯上男人的通病——以为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我背你回去。”秦云闷哼了一声,顺从地将我放下——放在了他的车边,然后将拖鞋递给我,“拿好。”
他转过身,宽阔的肩,挺拔的背,正正地对着我:“上来。”
“我……”
“别拒绝我。”他的声音一向低沉,不响亮,但却如同一章神秘的乐曲,磁性温柔,缭绕在心间,幽幽而响,直入脑海深处,“就这次,只有今天,请你别拒绝我,拜托……”
“……好。”
*
我乖乖趴在秦云并不很温暖的背上,一声不吭,气氛沉闷却不尴尬。
他静静地托着我的腿,并没有任何“过”的动作,迈着稳健的步子,往我家走去。
鼻息间,尽是清清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顺着秦云微开的衬衫的领子飘了出来,很是好闻。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拒绝了诱惑,没有把脸颊贴上他那仿佛正在守候的宽阔的肩膀。
那样舒服美好的姿态应该是专属于恋人的,而我们并不是。
*
从这里回去我家的路并不长,无需加速,也不过五、六分钟,可这一步步地走过,竟好像踩过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年:我的失落,他的笨拙;我的痴恋,他的温柔。
在那些应该青春快乐,理当朝气蓬勃的岁月里,我总是阴郁的表情,沉默少语,孤僻又孤独,恰恰反衬了他阳光般耀眼单纯的笑容。
那样迥然的我们,竟如此诡异地并肩一起匆匆地走过破碎灿烂的年华。
很荣幸得到了命运的宠幸,让我在最阴暗的日子里遇见了灿烂的他,得到了那么多的照顾那么多的温柔那么多的关怀。
能给我幸福的那个人的手,明明已经放到了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办法伸手握住。
于是,就这样和幸福擦肩而过。
所以以后即便不幸福、不快乐,我也没有了抱怨命运的理由。
我微微地裂开嘴,真心地笑了出来:谢谢你,秦云,真的谢谢你……
最后的最后,那么多没能出口的谢谢,在十多年后的今天,终变成了一句无发出声的“祝你幸福”,顺着我的唇逢,烙在他的肩膀。
*
楼道的灯坏得很彻底,黑乎乎的一片,秦云显得有些艰难,可是抱着我的臂却那样的坚定,丝毫没有放松,直到我家门口。
在他松开手臂的那一刹那,我跳下了他的背,没有回头,没有说再见。
我静静地翻着包,从里面找出钥匙,还未□去,就被牢牢扣住了手腕。
低下头,我看着自己今天过于多灾多难的左手,心里一片荒凉。
传入我耳间的秦云的声音,很压抑,很低沉,带着一些让人想流泪的疼:“郝郝,再见。”
他说:“郝郝,放心吧,我不会等你。如果有个绝世美女落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将她抢回家。”
他说:“郝郝,我们还是朋友,一辈子都会是朋友。”
他说:“郝郝,既然选择了,就珍惜吧。”
他说:“郝郝,对不起,我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但在我联系你之前,请不要找我。”
他说:“郝郝,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想这一生,甚至是上一辈子,下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像他那样好的人出现在我身边了。
对于这样温柔深情的告别,我应该泪流满面。
可是直到最后,我都能撑着笑容,非常努力地用最灿烂的笑容,对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重重承诺——
“秦云,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每一天。”
不管我未来的人生中,有没有易笙这个人存在,我都会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因为,我已经答应他。
**
我站在原地,目送秦云离开时的背影:
对不起,秦云,我必须放手。
因为,你真的太好,好得我不敢占有。
很可惜,我最初遇见的那一个人,不是你。
再见了,秦云。
人生就像一辆循环列车
我想我大概永远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写了那么多罗曼蒂克的小说,描绘了那么多美好的女性:坚强、勇敢、倔强、聪慧、敢爱敢恨。
然而,我自己呢?
看着消失在楼道里的那道悲伤而□的身影,我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带着没喉的苦涩——
原来,不管岁月走过几何,不管经过多少风雨,我依然无药可救地笨着,为了那个只要一想起就觉得胸口闷痛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愚蠢着。
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我想我的幸福,就目前而言,却是只有易笙一人能给。
他是我的劫,而我,早已放弃了逃避。
长长叹了口气,我将所有的心思藏进内心深处,面无表情地打开家门。
迎接我的是一室黑暗。
他不在。
*
我莫名松了口气。
粗鲁地踢掉鞋子,我才刚刚踏前一步,就被不远处那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狠狠地吓了一跳:“哇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跌倒在地,这才发现那竟是易笙。他还在那儿,维持着我出门前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蜷成一团,无比丧气地蹲在原地。
“易笙?”我轻唤。
他没有理我,只是一径低着头,身体更紧地缩了缩,像个任性的孩子,为了想要而得不到的玩具,耍着低劣的脾气。
看着这样的他,我满心无奈。
蓦然想起秦云孤独的背影,再看到这样任性的他,我的心里更加沉闷,一贯的纵容仿佛随着秦云的离开,湮没在了那一刻的伤感中。
第一次,我对易笙变相示弱的无赖表现,有了一些不耐烦。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那样,舍不得舍弃任何东西,爱情也好,面子也好,什么都是如此,永远那么贪婪。
虽然我心里也很明白:易笙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多。可偏偏之余于我和他而言,那小小的幸福却或许是永远的最奢侈。
关于这些,为什么直到今天,他依然不明白?
或许,他一直都很明白,只是不愿去想,宁愿逃避。
我瞬时沉下脸色,再不发一语。纵然,心里有很多话,其实想了很久,却一直无法说出口:
“哥,你知道么?这个世界很残酷很冷漠也很不公平,失去的往往会比得到的多,然而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为自己小小的得到,欣喜若狂。
“你既然舍不得为我放弃,无法为我舍弃,那又要如何赢得我的信赖?
“耍赖、任性,帮不了任何人。特别是你和我。
“你给我快乐,给我幸福,但从来没有给我安全感,没有给我可以看到未来的希望。
“或许,我和你,终究只能是露水姻缘。
“一次,又一次。”
如今,我们明明已近在咫尺,相拥而眠,却依然像隔着天涯海角般,毫无希望地踩过一日,又一日。
我很累。
可是,我想,他真的不懂。
从来都不懂。
*
哽在喉咙里的话,反反复复地吞咽,终于沉入心肺。
我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只是脚步才刚刚迈开,甚至未能和易笙错身,手腕就再次被用力的抓住。
空气中是他熟悉而低哑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寂寥:“郝郝,你好残忍。”
我笑了:是的,我好残忍,真的残忍。
不过,却从来都不是对他。
易笙,我纵然曾经对你放手,纵然曾经伤了你的心,说到底,也是为了你。
我并不介意你能不能考上好的大学,我从来不在意你是优秀或者糟糕,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只不讨喜的笨拙的丑小鸭。可是,我已经爱你,爱得痴傻,爱得铭心刻骨。
我当初只是不想你痛苦,不想你夹在我和你的母亲之间,日日夜夜因两难的境地而伤心难受。
我想,你若是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以你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回头找我。
若两个人在一起,非要有一个人吃亏,我并不介意那个人,是我。
可是,并不是无止尽的。
我爱你,不等于没有自己。
因为没有了自己的郝郝,不值得任何人爱。
而我,想要你的爱,想得发了狂,不惜一切。
多么傻!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压抑着喉头的酸涩,眼前一片昏黑,混着窗外淡淡的光,眩晕了视线。
易笙一直没有放手,执着地拉着我,一如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小的他。
可是,我们已经长大。
我咬了咬牙,试图甩开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胳膊有点儿发麻,怎么也使不上力。
最后的最后,认输的人还是我。
看上去那么强势的我,看上去那么任性的我,在和易笙的拔河赛中,却一直、一直都是输家。
一败涂地。
易笙,你凭什么?
说白了,不过就是我爱你,爱得比你深,爱得比你多。
我低下僵硬的脖颈,却撇开脸不愿看他,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他分明的肩线,单薄却笔直。
许久之后,空气中终于敲响的,是我妥协的声音,不沙哑,不清脆,只是无比疲惫:“易笙,我和他告别了。”
闻言,易笙倏然一僵。
下一刻,他的手指已牢牢地掐进我的肉里,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不想挣脱开去。
突然的,易笙一个用力,把我狠狠拽拉下来。
膝盖狠狠撞到地上,发出“咚”得一声巨响,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骇人。
我低低呻吟了一声,疼得险些咬破了唇。他的手掌扣住了我的后脑勺,虽然用力,却意外的温柔。
我的眼睛顿时有些干涩的痛,痛得想要伤害,想要撕裂一些什么。
于是,我缓缓地抬起下巴,对上那张爱到骨子里的脸,那双褐眸里流动着的,是我永远读不懂的情绪:“易笙,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呢?”
我明明可以得到幸福的,那个转角有等着我的港口,是无声陪伴了我很多年的坚强依靠。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伤了秦云,一个我亏欠许久的、最不想伤害的人。
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感情一直视若无睹,以为不给予他希望,就可以理直气壮。
说到底,我就是自私,自私地不想放开他给予的那份无私的温柔。
我什么都给不了他,而现在,占据了他最想要留住的位置的,却是一个将我伤得快要认不清自己认不清世界的人。
我真蠢,不是么?
*
我笑着,无声的,讥讽着自己。
易笙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嘴角,那讥诮的笑容,愤世嫉俗。
许久,他终于出了声,沙哑却残忍:“那是因为你爱我,郝郝,你一直都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
话音还未落地,我的眼泪已“唰”得一下流了出来。
像开了闸的阀门,泪水如泉涌一般,瞬间迷糊了整片视线。
面对秦云时未曾流下的泪,现在却怎么也止不住,稀里哗啦的,愣是将眼前的一切变成灰蒙。
再看不见那张爱恋多年、痴心不改的脸。
再看不见这间盛满我所有回忆、爱恨嗔痴的房间。
原来,这句隐藏在心底的话,这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几乎所有人都说过的话,从易笙的嘴里吐出来,竟是宛如刀割一般的血肉淋漓。
我好痛。
手指僵硬,竟无法抓着衣襟。
*
易笙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抱住我,温柔的,僵硬的,一点点地抱住我,将我的头慢慢按到他单薄的、冰冷的怀里。
他抱着我的头,任我无声地哭倒在他的怀里。
寂静的房间里,我的耳边只有自己低低的啜泣,以及许久、许久以后,他无比低哑的一句:“对不起……”
那声音很飘,似真又假,却像切到了什么开关一般,我再忍不住地嚎啕起来,像失去了一切的孩子,掏心挖腹地大声嚎啕着,仿佛要哭尽这漫长的十多年,那么多、那么多的心酸、委屈、等待、惶恐,以及疼痛和悲伤……
我用力地捶打着他,我想要嘶喊,想要呐喊,然能涌出喉咙的,永远都只有喘不过气来的哭泣,撕心裂肺,绝望而嘶哑。
易笙没有反抗,只是抱着我,任我疯狂地垂着他,一遍遍低声重复着那句我恨到极点的:“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声声的对不起,仿佛都是我没有办法对秦云说的。
那一声声的对不起,仿佛都是他在替我还的。
可是,又凭什么呢?
现在,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易笙,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易笙,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你。
在被你抛下的那999天里,我是多么绝望,你可知道?
在被你抛下的那999天里,我又因为你,做了多少自己都不敢回想的傻事,你可又知道?
那些事,那些年,直到今天,直到今时今刻,我依然无法面对。
我不想记忆,却也无法忘记。
易笙,我爱你,所以尽管如此,我依然陪伴你,即便受尽委屈,仍对你不离不弃,直到你不得不转身离去那一天。
易笙,我是真的恨过你,或许至今仍带着怨,所以即便陪伴着你,也充满了不信任。
易笙,我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你,所以我相信将来总有一天,我会重复当年走过的路,用爱伤你,给你剜心割肉的痛。
到那一天,我们或许就真的互不亏欠了。
到那一天,互不相欠的我和你又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陌路相逢时,是微微颔首,还是视而不见?
*
我想着哭着骂着捶打着,鼻涕眼泪,狼狈不堪。
易笙的啄吻不停落下,额头,鼻尖,太阳穴,温柔的,呵护的,却只换来我更加滂沱的哭泣。
早已记不得在哪里看过,却还牢牢地记住了一句话:“你就是太聪明,最后都把聪明用在了刀刃上,伤人伤己也伤了我,却尤不罢手。”
我想,易笙,我和你都是这样的人。
最后,两败俱伤。
你看,我们的结局,早已明了。
人生就像一辆循环列车
床头打架床尾和,多么烂俗的剧情。
我一直以为这样狗血的剧情必然是无聊而烂俗的,是梦想爱情的作者们YY失败后不得不沿用的情节。然当自己也生生体验了一次又一次后,纵然不甘愿,我也不得不承认:
原来,现实的人生就是那样的狗血,那样的百无聊赖。
我睁着眼望着岁月留在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上的痕迹,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易笙诱拐上床的,只记得他激烈的拥抱,有些粗暴的、强悍的,占据了一切。
身体还残留着那时的记忆,有些痛,有些酸,□好像还流了些血。但全身上下最痛的,还是昨日备受折磨的手腕,青紫青紫的,还留有清晰的指痕。
看着残留在皮肤上的触目惊心的淤青,我想若被不知情的人看到,铁定会怀疑我被家暴。
虽然我个人觉得,事实也相去不远。
余光瞥向身边褶皱未平的空位,上面还留有淡淡的余温。我想都没想的,抱着被子滚了过去,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一种难以形容的祥和宁静充斥心头。
无法言语的舒坦!我趴在软软的枕头上,懒懒地摸向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那里常年只放着我几个月都抽不完的一包烟。
没想到摸了老半天,烟是没找着,反而只摸到一包约莫大概在穿越路上迷了路的戒烟糖。
我皱眉打量着来路不明的糖,门口忽的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郝郝,郝大爷,现在才想起事后烟,是不是晚了点儿?”
右眼猛得一抽,我还不及应声,就见易笙顶着一张满载坏笑的俊脸,大喇喇地坐到床沿。伴随渐他渐低沉的声音的,是那只逐渐开始不安分的手,沿着薄薄的被子,轻轻地爱抚着我的腿,“还是说……亲爱的,你又想要了?”
想要?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直接从鼻孔里出气,压根儿懒得搭理这毫无技术可言偏生还喜好钻研并且自恋过头的家伙。
在某人抗议之前,我将戒烟糖精准地扔回抽屉,彻底地无视得意忘形的某色狼,自顾自看起前些日子打印出来的招聘广告。小巧方正的铅字跳入眼帘,轻易取代了那张祸国殃民的罪孽的脸。
不出所料,不多时,厚厚纸张的对面便响起了易笙挫败的轻叹,以及我控制不住悄悄上挑了几分的嘴角。只是,依然没有理他。
好耐性从来不是易笙的优点,很快他便任性地拨开资料,沮丧地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半晌才很不甘心地闷声道:“先吃早饭,我煮了你最喜欢的白粥。”
“好。”我爽快地答应,半点不犹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