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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家的车子,她想这下她可以在路上多玩一会儿再回家了,所以就从学校步行往家走。她在这条路上走了不知有多少次,对这一带是极为熟悉的。
现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路旁干涸的水渠里早已长满了青黄的矮草,她将书包背在身上,供着身子,头几乎要触到那些青草里去。鲜有行人的外环上偶尔有大型的机车驶过,随后便一片安静。太阳像是个同时患有散光和斜视的眼疾患者,带点不屑地瞅着她,抛掉老师布置的那小山般的作业,抛掉回到家里可能听到的bubu的叫骂,一切都是一种真实的美好。
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找着草丛里的“茶叶宝”,脑子里天马行空,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个小小的拇指姑娘坐在野菊花的花蕊中朝她招手,或是突然从石桥下窜出一个浑身雪白的小白狐,像美琪的叮当一样拥有天生的法力,那该有多好!当然也不排除在这些平坦的草地中藏着一个不可知无底洞,她失足落下,大难不死,修得举世神功…
幼小的女孩子面对困苦的生活尚不知抱怨,一心在自己构筑的小世界里自得其乐。要不是有人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早已在万人的拥护下当上了日月神教的圣姑。还来不及哀叹自己的美梦被打碎,她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又飞速地将头低下,心里懊悔不已,为什么不跟其他的人一起坐车回家,现在碰上了这个瘟神又该怎么办?
路旁站着的那个小男生却无比自得。比起他那些贵的让发指的玩具,眼前这个呆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自然更讨他的欢心。
他清清嗓子,用自认为最英明神武的样子对着东篱说“陶冬瓜,还不把你手里的东西给太君呈上来?”
太君?
东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家伙人模狗样地站在水渠旁边,三七分的小油头锃光瓦亮,骚包的背带格子裤,白衬衫,再加上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狗头军师?
她心里无比地鄙夷,低着头抱起书包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往前走。欧阳文聿的姿势摆的极好,侧面抬头四十五度,手伸出,半天没试到东篱将东西放进他的手里,扭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家伙竟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他的小宇宙彻底被点燃,骑上车子嗖的一下窜出去,在马路最中央的位置上摇摇晃晃追着前边的小女生大喊“陶东篱!你给我住下!”完全忘了妈妈给他的警告,直把跟在他身后又不能现身的司机看的一头大汗。
两个腿的兔子跑的再快也逃不开欧阳文聿那样的追法,只是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自行车“跐溜”一下横在她的面前,哈哈大笑“小贼,还不乖乖就法?!”
东篱喘的腰都直不起来,干脆抱着书包蹲在地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欧阳文聿,我…我没得罪你吧?”她问的真诚,一双小鹿似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欧阳文聿本来笑的极为欢实,被她这样冷不丁地一问,自己也有些疑惑,想了一下,陶东篱平时老实得很,在班里极少说话,除了一年级开学初始出的那几次糗,平时几乎是透明人一样,前两天说起她时,金毛还一脸的迷惑,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班里还有这号人物。这就奇怪了,以陶东篱深入简出的古墓派作风,他是不大可能记住她的,更何况他还是那样一个大忙人。但诡异的是,班里其他女孩在他的脑子里一片模糊,独独这个弱智似的陶东篱,即便是化成灰他也坚信能在其中巴拉出她的舍利子来,当然前提是,她的身体要真的能够生产这种东西。
东篱看他不说话,蹲着身子往后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挪。她当然知道他是不会有答案的,就像你问皇军为什么要调戏花姑娘一样,别人肯定会说“当然是因为动物的本能。”虽然这是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是两者却有相通的地方,无非都是为了找个乐子。
“哎!你别跑!”察觉到她想要逃跑的迹象后欧阳文聿再一次挡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想起一个理由。。”他慢吞吞地说“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我喜欢和你玩!”说完张狂地大笑。
果然如此。
东篱挫败地低着头“你不是有很多玩具吗?我听说你的玩具有一间屋子那么多,你和他们玩吧。我…。我不好玩的!”说完她将头埋在书包里,只留两只大眼睛忽闪闪地看着他。
“那不一样!”欧阳文聿坚决反对“他们是死的,你是活得,那怎么能一样?”他说的理所当然,用脚踢一下她的书包“你敢说不试试?”
社会主义国家竟然还会有这种恶霸,这是人民*的不幸,更是欧阳家的不幸!
东篱站起来,无奈准备接受恶霸的欺压,一辆同样骚包的自行车突然停下,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坐在车座上,先是和欧阳文聿打了个很不正经的招呼,然后便一脸趣味地看着她。
“文聿,这是谁啊?”他的头发微黄细软,逆光中更显的肤色细嫩,仿佛洋娃娃一样。
美男虽小,可也足够摄人心魄。东篱隐约记得他是班里另一位很得女生欢心的男同学,名字好像是叫谢勋,因为和《倚天》里的谢逊名字相近,加上那一头微黄细软的头发,便得了个“金毛狮王”的称号。她将自己的脸躲在书包后面又偷看了两眼,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近传闻中的小王子,脑子里自然要遐思一下,却不期然地被欧阳文聿的一句话呛了个半死。
“我的宠物啊!”
十几岁的小男生早已不是绑着尿不湿什么都不懂的远古人类,坐在车子上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带点揶揄地看看东篱又看看欧阳文聿“你怎么不说她是你的宠妃呢?”
两人对视一眼,东篱直接把头埋在书包里,欧阳文聿飞起一脚跺在他的车上“你是我的宠妃还差不多!”
车子严重地歪了两歪,小美男看起来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将自行车正过来之后,带点无奈地说“不是就不是嘛,那么激动干什么?”看欧阳文聿又要发怒,他赶紧岔开话题“我们比赛怎么样?”
一口气从这里窜到榴院的大门口,中途不停,看谁先到。这是他们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欧阳文聿不屑地看他一眼“切,输了把你那套模型送我。”
“好,一言为定。要是我赢了,把你那套给我!”
两人说完,一起窜出去。
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陶东篱的存在。
正文 (4)榴院四人帮
东篱慢吞吞地回到家里,在榴院和小村庄的岔口处,她停了一停。从她站的地方望去,能看到实验楼前白色的长廊上干枯的紫藤叶子。没人和她说话,她就又变成那个少言寡语空有着一副躯壳的游尸,黑夜到临,阳光尽失。
回到家中,已经不早。她还没将书包放下就听见bubu摔东西的声音。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里野了?”
她不说话,低头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到bubu的手里。这是她几年来总结的一贯经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累了他自然会停下。bubu生气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她又将被子仔仔细细地为他掖了掖,这才走出房间,喘了一口气。阿妈还没回来,应该是到收购点送货去了,她思考着晚餐的内容,不急不慢很有条理地在灶前展开自己的工作。
等到夜全黑了,也不见阿妈回来,她心里扑扑直跳,烦躁地在家门口走来走去,最后累了干脆坐在石阶上将头伏在膝盖上坐着等。她的脸一侧对着天空,榴园市的夜晚暖风袭人,吹拂着她长长的头发,毛躁的发梢飘进她的鼻孔中,丝丝撩拨,那些恐惧悉数归来。要是阿妈出了事再也回不来了该怎么办?像是上山采药一去不归的阿娘,像是黑夜里忽然就离开她的织织,像是忽然有一天就消失的咪保…生活像是遭遇了一场灵异事件,所有她亲近的人在半途中统统消失…
她几乎要哭出来,眼泪沁在眼里。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一丝光亮,且越来越近,听到那利落又轻巧的脚步声,她忽然跑过去抱住来人,贴着她的胸口直喘气。
“怎么了这是?”陶阿妈也不仅纳闷,这孩子平时非常的乖巧,大概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人总是显得有些怯懦,但奇怪的是她从来不撒娇,不叫苦也不叫累,她那个瘫痪多年的儿子经常给她委屈吃,莫说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即使是大人也不一定受得了。但是小姑娘总是以退为进,波澜不惊的。她把这些将给薛院长听,只得了“不简单”三个字。她也常常偷偷地观察这孩子,发现她小小年纪,做事不急不慢很得技巧,往往事半功倍;虽然少言寡语,学习成绩也不是太好,但她有着极好的记忆力,有一次她记了半年的账本弄丢了,收购点那边还催着算账,她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东篱却凭着记忆一笔一笔地写下来,到收购点一看,竟是一丝不差。如果没记错,她只看过那个账本一次而已。陶阿妈虽然没识几个字,但却是那种有着朴实智慧的老人,她当下断定这孩子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心里也觉得自己捡到了宝,颇是高兴了几天。但今天这样的场面她确实是没有想到,转念一想,这孩子即使是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因此便对她偶尔一次的撒娇感到释然,同时心里还有点欣慰。
“东篱啊,阿妈这不是回来了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轻言轻语地拍着东篱的后背,小女孩一声不吭,将头往她的胸前又蹭了蹭。
半晌,阿妈拉起东篱的手回到他们那个落魄的小院子。吃过饭后,阿妈差使她去给薛院长送一些东西,东篱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一些形状各异的黑色石头,她心里有些疑惑,但不是喜欢多嘴的小孩,便一声不吭地提着那袋石头出了家门。
从小西门走进榴院,她才想起自己在这里呆了五年竟然不知道薛院长家是住在哪里。正是初春,草木尚未复苏,林荫道上路灯的光亮懒散稀疏,她抱着那些颇有些重量的石头在家属院东侧的路上转来转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总不可能胡乱推开别人的家门问“薛院长家是在这里吗?”吧。她又转了一圈,发现最西侧的院子和其他的院子是有些不一样的,更大一些,修饰的也更好一些,低低的小铁篱笆圈了一圈,上面攀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她悄悄走近一看,屋里灯火通明,隐隐能看清院子里晾晒的衣物。她一眼就认出其中的一件正是薛院长经常穿的黑色上衣,因此大着胆子往里走。
铁篱笆被她“呮”地一声打开,院子里铺满了形色各异的鹅卵石,不一样的触感让她几乎不敢落脚,像是掉进了一个奇异美丽的梦境。夜色下老式的房屋被灯火映照地更加诗意,她敲了敲那些刻着镂空花纹的木门,“咚咚”的声音沿着她的手指直达腕部,竟有些呲呲麻麻的酥感。
奇怪的是,她敲了半晌也无人出来应答,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下石头自己先回去,便听见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叫嚷的最厉害的那一个率先踹开院门,她心里一声哀嚎,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欧阳文聿也没想到一进院子看到的竟是这番景象,陶东篱手里抱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前,见到他乖巧地就跟个小媳妇似的…想到这里,他狠狠地在心里啐了一下,不耐烦地拿着手里的羽毛球拍指着她说“陶东篱,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别人院子里干什么?”
他身边站了三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东篱低着头小声地说“我是来给薛院长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他几步迈到她身边,抓起她手里的东西翻着看,“这是什么?”不等她回答,转身对着其中的一个人说“哎,家树,她给你们家送煤来了。”
他刚说完有两个男孩就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就有下午刚见到的“金毛狮王”谢勋。东篱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她转身想走,欧阳文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跑什么跑?”他拿起那些黑乎乎的石头“这能干什么?生火?驱邪?”转而颇为认真地说“哦,我知道了,是用来描眉的!”说罢自己哈哈大笑,东篱心里无限地鄙夷,恼怒地甩开他的手,转身跑了出去。到门口时她隐约听见一个很柔和的声音说“文聿,你怎么能欺负人家女生呢?”
东篱一路小跑着回家,心里早把欧阳文聿骂了几千遍,恨不得撕烂他那张不饶人的嘴,可这也只是臆想而已,她天性不喜争斗,能忍则忍,不能忍还要忍,充其量就是在梦里化身成复仇天使狠狠地揍他一顿。她最高兴地事情莫过于此,以至于在梦里看他磕头认错的样子常常忍不住地就笑醒了。她想她决计不是个好孩子,好孩子要友爱互助,是不会经常在梦里狠揍自己的同学的。
星期一一大早阿妈就出门了,她收拾完桌子看bubu还睡着,就忍不住地打了个盹。梦里她脚踩着荷叶做成的滑板,练就了一身水上漂的功夫,一路横冲直撞,欧阳文聿则像个可怜虫似的在她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告饶,她心里高兴极了,抓住他一顿狠揍,直到他的脸被打得像个包子一样,她才揉了揉自己微酸的手,哈哈大笑。
这一笑,她又醒了过来,一看床头上的小闹钟,竟然还有五分钟校车就要出发了。她急忙地背上书包往外跑。因为山路不好走,所以校车一贯是停在榴院的大门外的。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同时课本,文具盒,饭盒,叉子,钥匙叮当乱响,身后传来同样匆忙的脚步声。她不去看仍旧专心致志地往前跑,奇怪的是背上的东西越来越轻,她疑惑地回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东西撒了一路,赶紧蹲*子去捡,一个人在她身边经过,那个在梦里被她揍得七零八乱的家伙高兴地吹了声口哨,同时对着自己的书包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一边看她匆忙地捡东西,一边侧着身子往前跑。
小孩子的梦果然是相反的!
东篱甚至来不及诅咒他,因为校车就要出发了,如果因为她耽误了大家的时间,那是罪不可恕的。
她捡完东西回到车上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一进车门果然听到了抱怨声。她一向不受欢迎,尽管多年来成绩已有很大长进,但是托欧阳文聿的福,仍一直被当做弱智的代表人物,又加上家庭因素,因此是没有小朋友愿意和她在一起玩的。她站了一会儿,也没有人让开座位让她坐进去,不得已她只有抓住身边的扶手。即使是这样,靠近扶手的那个女生还是不屑地哼了哼,仿佛东篱站在她的身边是多么掉价的一件事情。
东篱低着头往后退了一退,身后的同学又不乐意了,甚至伸出手来拽了她一把,她不经意地被一拉,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被向后甩了出去。“哐”的一声,她撞在校车后部的联排座位上,身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头却碰到了一个人的腿上。
那人几乎是跳起来,大喊了一句“靠!”
车里没人敢说话,那些女生偷偷地回头就想看欧阳文聿怎么收拾陶东篱这个弱智。但奇怪的是他哼哧了几声,反而问“是谁摔的?”小小年纪的男孩子,还没多大的威严,但他冷着的一张脸,足以让那个手欠的男孩打了个哆嗦。
欧阳文聿看他把头埋在车座上,心里了然,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而坐下。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孩子伸手扶起东篱,把他她拉到自己的旁边。榴院附小校车后的连排座位是很有讲究的,宽大,舒适,像是半个月牙的形状裹在车屁股上,除了欧阳文聿那几个人别人是不敢往上坐的。
本来想要看好戏的人惊异地看到欧阳文聿管都不管,挑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眯眼假寐。而他身边的薛家树,榴院美术学院薛院长的孙子更是细心地翻起她的衣袖检查有没有摔到哪里。长的最好看的谢勋,也就是被欧阳文聿称为金毛的人一直对着她温和地笑,四人中胆子最小,最爱说话的曾传奇往她的身边蹭了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跟她搭起讪来。
同车的其他人睁大了双眼,怎么也不肯相信传闻中刁的二五八万的榴院四人帮竟然会对大家最不屑的陶东篱另眼相看,还准许她坐进自己的地盘…其后的很多年里,不断地有人尝试着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接近大名鼎鼎的榴院四人集团,结果可想而知。
东篱坐在四个小美男中间,除了离她最远的欧阳文聿外她只对金毛狮王熟悉一些,但是坐在她两边的却不是他们两个,她的左侧坐着薛院长的孙子薛家树,小学将要毕业,在学校里是个名声很响的风云人物。他父母离异,一直跟着父亲生活,这两年刚刚回到奶奶身边,平时也是个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人,东篱与他的接触很少,几乎没有说过话。她第一次见他是在榴院的校庆上,小小的男孩子端坐在舞台中央弹钢琴,白色的小西装妥妥帖帖,不笑的时候一片温柔,笑起来更是一派安然,只有低头的一刹那,忧郁的气质才隐约可见…但奇怪的是那晚之后东篱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他笑的样子,反而对他偶尔肃穆的一张脸记忆犹新。
坐在她右侧的人更不用说,是榴院海外交流部部长的儿子曾传奇,爱打扮,英语好的出奇,但东篱对他唯一的印象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