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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瞄了一眼那张纸，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雷哲在看了之后，也忍不住低头忍笑。要说这所谓的‘古国文’也太会欺负人了，这可不就是最复杂的那一版繁体汉字嘛？别说这个世界的矮人考古学家，就是21世纪汉语四级的老外来了估计也够呛。
老矮人布莱恩见他们笑，感觉很奇怪：“上面写的是什么有趣内容吗？”看他们的反应，基本上他已经确定了这种语言的归属，只不过这种复杂语言的破译，还得靠这对男女。
“我们最近发现了一片广阔的建筑群废墟，就在大陆东部的最尽头，我们怀疑那是远古遗迹，存在传说中的‘战神堡垒’。”布莱恩说，并且翻出了一大堆的相关资料，“尽管永恒王朝似乎有意消除这个民族存在的痕迹，但是我仍然相信，他们曾经活生生地存在，并且有属于他们的王权体系，而‘战神堡垒’就是他们的王城。”
老矮人布莱恩越说越激动，没有什么比挖出一座古代文明的王城，更令一名考古学家感到激动。
相对他的反应，艾莉和雷哲的反应就冷淡多了，基本上只有罗伊在陪聊。
“啊，那座雄伟而神秘的王城，我听说过。”罗伊习惯性推了推圆眼镜，语气非常温和，“据说圣光教会还叫‘光明教会’时，他们最杰出的神谕者·莎罗琳娜·星辰曾经到过那儿，并且在艾泽大陆最危急的时刻，曾经和当时的古国遗民联手封印恶魔，对吗？”
这并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故事，碰巧也是罗伊在魔法师工会的密室里看到的，只有某些阶层才会知道的历史事件——圣光教会神术师的开创者莎罗琳娜·星辰曾经和古国遗民关系密切。
但是，老矮人显然对罗伊的八卦爆料并不感兴趣，他敷衍似的回应了魔法师后，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飞快地看向艾莉和雷哲，眼神带着期盼，而后两者正含情脉脉地秀着恩爱。
“咳！两位……”布莱恩试图挽回他们的注意力。
雷哲像是被惊醒了似的看向他：“诶？”秀恩爱秀得太投入，一时之间忘了别人的存在。
艾莉正在摸雷哲细嫩的小手儿，见老矮人看着自己，便耸了耸肩，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邀请我们到那座古代王城废墟去考察？很抱歉，我只能告诉你，你拓下来的文字翻译成艾泽大陆通用语是‘此处严禁大小便，违者没收犯案工具’，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提供帮助的。”
就是这一句话，老布莱恩竟然异常激动地提起笔，唰唰唰地标注了下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兴奋地自语着：“原来古国遗民的文明程度和律法等级，比我们想象中要高，那么……”
被区别对待的罗伊目瞪口呆。
“那么这张呢？！这张写的是什么？”布莱恩飞快地将另一张纸呈现在艾莉面前，眼中带着祈求与狂热——那是一种对真相的渴求与热情。
艾莉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问：“既然你知道，永恒王朝的皇室有意要抹去这些痕迹，为什么你还敢找上门来求证呢？他们不会让你辛苦研究出来的结果见报的。”甚至他自己的生命也会有危险，而他千辛万苦奔走而来的结果，也将会在他的生命结束后被毁去。
没想到布莱恩却脸色严肃地正视她：“尊敬的女士，真正的历史真相不该因为任何原因被掩埋，不管是贪婪者的心虚，还是考古学家的怯懦和妥协！历史就是历史，是这片大陆成长的痕迹，每一个时代、每一个曾经生活在这片大陆的种族都应该被铭记。”
听到这番话，雷哲和雪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罗伊作为一名学者魔法师却是肃然起敬。
艾莉也有些动容，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不可能头脑一热就跑去跟人家考古，对于布莱恩诚挚而热切的邀请只能明确地拒绝。
但她没料到，布莱恩在考古圈子里太权威了，这老家伙一转头就嚷嚷开了，不就是帮他做了点小翻译么？把她夸得跟什么似得，估计要不是怕卡里安不干，他还把光明女神给她比喻上了。
这样一来，那些不管是野生的还是皇家学院里的考古学家，都偷偷地跑上门来跟拉米尔打交道，希望能跟仅存于世上的两位古国遗民见上一面。当然，并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初衷都像布莱恩一样纯粹，在遥远的传说里，古国遗民曾经是这片大陆的主人，尽管他们已经神秘地消失，但那些因为久远历史而积累下来的宝藏一定还在，过往通过考古而挖掘到宝物的例子也并不少。
“我猜那个奸商怕是收门票收到手软了吧？”艾莉冷哼了一声，瞟向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的拉米尔。这家伙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只不过眯得比平常还要细一点，眼睛都差点找不到了。
☆、第92章 算计
“亲爱的；不要这么说嘛，为了保住你们；我也花了不少金钱和精力；你说对吧？”拉米尔笑眯眯地在她的身边坐下。
艾莉嗤笑：“土豪先生；那些考古学家的古董艺术品挺不错吧？是不是深深地陶冶了阁下的情操？”
能打动土豪先生的东西可不多；像是钱这样的东西人可不稀罕；不过鉴于他特殊的艺术品味，考古学家们这次应该是大出血了。
拉米尔笑而不语。
艾莉喝了口鲜美的果汁；然后再一次抬起头看他：“我记得我们应该在今天启程；到北方的港口去，我记得对吗？”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考古学家，他们已经延期好几天了；听说王城里处于观望状态的贵族们，也开始跟拉米尔打探他们的行程。
据拉米尔说，他们在竞技场上的事迹被传得很神奇，对于贵族们来说，能跟强大的唯一职业：枪炮师艾莉女士和机械师雷哲先生约见，在午后静谧的花园畅谈，那绝对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毕竟他们不但是稀有种族，同时也肩负着两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职业，在当今的艾泽大陆也是硕果仅存了，更不要说他们身上那些各个阵营都想探听的秘密。
外界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听拉米尔说完，艾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他们就不怕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无缘无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枪炮师可就是这样消失在历史里的，而且连带着这个种族，如今都在被慢慢抹除中，当中的血腥和肮脏写上一本书都写不完，这些胆大无脑的贵族还真是……为了弄点吹牛逼的资本，他们也是蛮拼的。
拉米尔摊了摊手，表情无奈：“亲爱的，你把我也算进去了吗？现在已经不是*的古代了，人们拥有知情权，再说你们的存在已经无法避免，就算某些可以主宰这片大陆的人想要做点什么，我想也挺难的，放轻松，好吧？”
他当然知道，以艾莉和雷哲的职业组合，要想静悄悄地抹杀他们的存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可以抵得上几支精悍军队的搭档，想要抹杀他们的人应该也感到很头疼吧？
艾莉耸耸肩，不表态。
“咳！说起来，雷特侯爵夫人一直很仰慕你们在竞技场上的风采……”拉米尔目光往旁边一飘，此时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猥琐的皮条客，以前磨练出来的脸皮厚度有点不够用了。
果然像布莱特翻译的古国遗民谚语一样：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从他把雷哲送他的魔法炸弹卖出天价之后，他越来越赞同这句谚语了。
艾莉打断了他的话，重复着：“我记得我们应该去北方港口了。”虽然拉米尔的豪宅很美轮美奂，风格也最大程度地取悦女性审美，但是看多了也会觉得腻的，而且还是在每天都有潜行者跑过来‘观光’的情况下。
啧~说起来，土豪先生的防护措施做得还真糟糕。
“这个嘛……我昨夜接到港口的紧急来信，说是这段时间的天气不适宜出海，所以……”
在艾莉越来越锐利的目光中，拉米尔‘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而且你看，你们来到繁华的王城也没多久，其实王城还有很多美丽的风景……”
艾莉已经在抚摸着她的爱枪了。就在拉米尔冷汗越流越多时，一边的雷哲开口了。
他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艾莉的背：“好了莉莉，我想天气不好这种事呢，拉米尔先生也没办法控制的。这两天我不适宜远行，莉莉如果觉得闷，就在王城里逛逛吧。”
艾莉被安抚了，拉米尔松了一口气。
傍晚，艾莉在床上滚来滚去，雷哲洗完澡从欧式复古的浴室走出来，露在外面的胸膛和小腿还沾着水珠，在浴室透出的迷蒙气息里格外动人。
“莉莉不喜欢王城的风景吗？”他当然知道艾莉为什么不爽。任谁被用粗暴的借口敷衍，都高兴不起来吧？
“你在打什么主意？”艾莉瞟了他一眼。
对于雷哲轻易留下来，她还是很诧异的。
雷哲坐在床边，用柔软的毛巾擦着头发，面对她的困惑，他很快回答了她：“你觉得当我们手里掌握着‘凶器’，那些人真的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吗？”
艾莉翻了个身，将下巴抵在他的大腿上，思考着。
雷哲淡淡地说：“舆论奈何不了他们太久的，历史上枪炮师的悲剧早已说明了一切，面对绝对的诱惑，脸皮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们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一千个人逮不住我们，那两千个呢？三千个呢？”
对，他说的没错，现在艾泽大陆南方最主要有三个阵营：圣光教会，魔法师公会，帝国。
其中圣光教会是他们最为熟悉的，已经被打发了——至少表面上看来。
魔法师公会他们目前并没有接触过，但是，当有一种武器威胁到他们存在时，他们会无动于衷吗？
最后是帝国——他们几乎可以断定，当年对枪炮师下黑手的，十有*就是皇室的人无疑了。
因为在三个阵营的明争暗斗里，它是唯一依靠人数取胜的存在；圣光教会有骑士，有神术师，魔法公会更是一窝子学霸，皇室有什么？
皇室有精锐的士兵。
可是这些精锐的士兵和魔法师、神术师比起……唯一的优势，也只能是人数了。
但是，强大的群体法术在魔法师公会已经越来越普及开来，圣光教会也开始效仿。
一挥手死一大片不再是传说。
圣光教会是永恒帝国的国教，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平民都信教，就连圣光教会的老巢——中心圣殿都修建得比皇宫还要大，这样一来，在绝大多数平民的心目中，教皇的地位自然要比国王高了。
国王心里能高兴吗？虽然表面上一派和谐，但事实上，国与教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抢资源，抢面子，抢地位，从过去的历史到现在，也许还有遥远的未来。
圣光教会越来越强大，国王就越吃不下饭，越敢于狗急跳墙。如果帝国士兵人手一把枪械，那么……
“光是想象，就足够他们不要脸了。”雷哲冷静地将毛巾往旁边一扔，然后低头看艾莉，“所以，要给他们一点‘和平解决’的希望，还不能心甘情愿地给，懂了么？”
懂了，装不情愿嘛……
艾莉认真想了想，然后抬头看他：“那要不要我去闯点祸，给他们一个发挥的理由？”
雷哲想的总是比她要远、要周全，他知道就算拉米尔的船突然好了，他们也不可能顺利地走出永恒帝都，要么留下宝贝要么把命留下；永恒帝国皇室奈何不了圣光教会，派个几万精锐士兵累死他们两个散户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们不能把对方逼急了，不但不能逼急，还要把对方渴求了几百年的东西，双手奉上。
但是，雷哲真的会让对方这么容易如愿以偿吗？
☆、第93章 逛大街
“暂时不用……”雷哲抚摸她黑色的短碎发；艾莉很是受用地眯了眯眼；往他怀里靠，见她这样；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你只要到王城里逛上一圈；就能把他们都引出来。”
“那教官哥哥你呢？”艾莉仰头看他。
雷哲笑了笑：“当然是坐镇后方。”
她扁了扁嘴：“把人家推出去送死；亲爱的，我感觉不到你的爱了~”
“你想现在就感受一下吗？”雷哲还是笑，那笑却带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了。
“想得美。”艾莉掐了一把他的腰，翻身穿上衣服；来到这个世界半年了；他们仍然穿着来时的迷彩服，不仅因为他们大部分时间在森林里探险；更因为这能时刻提醒着他们自己的经历与位置。
“那我走啦，”艾莉蹬着军靴的脚踏在木制的地板上，她戏谑地捏着雷哲削瘦的下巴，说，“要是我今天不走运，教官哥哥你可要给我收尸啊。”
雷哲还是笑：“你要是不走运，我让国王给你陪葬。”
作为一个光明信徒组成的帝国，永恒王城的建筑风格自然偏向光明系，以白色、金色、鲜红这几种对比鲜明的色彩为主，显得非常金碧辉煌，恢弘又正能量。
据说，这座王城已经有将近两千年的历史了。
当艾莉的脚步踏出拉米尔的豪宅，成为这座古城一角的街景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间。
不说路过的平民停止交谈，频频回头看她，就连暗中盯着这座豪宅的潜行者们都惊呆了，打了一半的呵欠卡在那里，像一只可笑的青蛙。
据说，机械师和枪炮师形影不离，据说，他们住在守卫森严的魔法商人豪宅里，时刻都有传说中的魔法师守护着，据说，连最尊贵的教皇阁下去见他们，最后也灰溜溜地离开……
自从拉米尔把他们请回了住处后，除了付出昂贵代价进入豪宅的考古学家们，还没有人见过他们。
物以稀为贵，现在这个稀有而昂贵的异族人类，竟然踏出了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而且还是她自己一个人！
她难道不知道，王城有多少人想得到他们的秘密吗？为什么她的表情还那么若无其事？
艾莉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离开土豪先生的豪宅后，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她在思考雷哲的话。雷哲不可能让她无故涉险，唯一能说得通的是，现在没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可这是为什么呢？之前想要他们的性命，现在却转而打起了他们秘密的主意，这种反复无常要不是国王陛下脑抽，就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秘密的存在。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是安全的，至少，在国王陛下得到枪械的秘密之前。
可要怎样才能得到这个秘密呢？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当然只能来暗的了。
要给他们制造“来暗的”的机会，她落单无疑是最适合的。
因为第一，在竞技场的表现中，雷哲比她要难缠得多，想要绑架他，肯定要付出不少代价。
相对之下，作为女人的她在对方的眼里应该会好对付不少。
第二，众所周知，他们是恋人，为了她，雷哲和雪翎还差点要当众pk（后来被她暴力制止了），如果她出了事，雷哲肯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救回她。
所以如果想得到秘密，他们不但不可能杀她，还要尽各种力量防止别人杀她。
想通了之后，艾莉心情舒畅地开始逛起街来。
一开始，因为她的长相和别人不同，加上那些遥远又神奇的传说，不少平民群众都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但是随着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挑个时候出门逛大街，大摇大摆的，一点也没有在异乡的拘谨，人们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有的时候——
“嗨！美女，听说你们那边都是用手抓饭吃的，对吗？”一个白人小伙子跑到她身边，边走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看。
艾莉一本正经地回答：“你错了，我们都用脚抓饭吃。”
人群‘哗’地一下炸开了，纷纷盯着她踏着军靴的脚，当然，也有人文化程度比较高——
“根据历史记载，古国遗民使用一种被称之为‘筷子’的餐具。用手抓饭吃的，是和古国遗民非常相似的另一个稀有种族，学名‘印第安人’，”人群中，一位严谨的学者扶了扶优雅的圆眼镜，表情严肃地纠正了艾莉的玩笑，“这两个民族虽然从外貌上看有些相似，但印第安人的轮廓更深，肤色更黝黑，和古国遗民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历史上仍有不少把‘印第安人’当成古国遗民闹出的笑话。”
“没有人错把‘印第安人’当成古国遗民吗？”艾莉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位斯文的学者。
在群众们好奇的目光中，学者回答：“印第安人的文化虽然神秘，但并没有创下更多的奇迹就渐渐消失了。没有人会误把猛虎当成小猫。”或者他们更情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小猫都是猛虎。
“你的历史科目一定很高分。”艾莉为他拍拍掌。一边的白人小伙子讪讪地跑回了人群。
斯文学者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按在胸前，朝她微微弯腰行礼。
“幽默的艾莉女士，我是斯蒂，皇家历史研究院的副院长。”他直起腰，一双有些倔强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注视她，“很荣幸能和你正面交谈。”
艾莉点点头，厚脸皮地回了一句：“好说。”
斯蒂愣了一下，然后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皇家历史学院有很多分科，有的人专职研究远古生物，有的人专职追寻历史演变的规律，而斯蒂，专职研究古人类，因此他对所有灭绝的种族都具有浓厚的兴趣——比如说虫人族、巨人族、印第安族、小精灵族……当然还有古国遗民一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