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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森感觉自己仿佛苍老了许多。
“希尔斯，您马上启程离开朗桑岛，代我再去一趟雅加达，会会荷兰人的弗里斯总督，转告我想与荷兰人结盟的消息。顺便，带上两座金佛像，相信这是弗里斯总督最为喜欢的。”
“可上次，他不是明确的拒绝了大人您的结盟建议，表示将严守中立！”一周前，副官刚从雅加达返回，同样的使命，但没能带回任何有价值的协议。
“无妨，荷兰人也不希望吕宋一地在远东独大，这对荷兰殖民者日后的发展同样不利。请转告弗里斯总督大人，大英帝国愿意与之签署协议，放弃除吕宋之外远东一带的任何领地要求，包括柔佛国在内的马来半岛，新加坡岛，以及西加里曼丹岛，都将属于荷兰王国。”
……
十月十三日清晨，天还是蒙蒙亮。躲避了连续数日的暴雨之后，今天倒是分外瑰丽。新加坡一带的岛屿上，有数不清的海鸥，鲤鸟和不知名的小鸟，叭叭啼叫。开始在树林上空飞旋，有的甚至擦着地面或海面飞过，似乎在让人们看清它们那雪花般的绒毛和黑褐色的翅膀。
只是，鸟儿们的愿望落空了。因为停歇数日的硝烟战火将在今天再一次点燃。不远处，海面上初升的红日已被无数英国舰船严实的遮住，纷纷升起的战旗意味着血腥的厮杀即将上演。当新加坡要塞内的西法士兵们刚一睁眼，抬头看见的却是一枚枚呼啸而来的炮弹。它们正肆意溅起大量的碎石灰尘，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来迎接自己新一天的到来。
“全体各就各位，所有炮兵准备战斗！”军官们响亮的催促声不断在联军士兵耳边响起。
“慌个屁啊，英国人又不是第一次大炮过来。”一名来自巴黎的年轻火炮手伸了伸懒腰，很不情愿走出隐蔽室。想来是数天难得的安稳觉，又从这一刻起，就该彻底泡汤了。
不过，年轻火炮手感觉有些纳闷，按照以往的战斗惯例，炮手们都躲开英国舰炮轮番轰击的间隙，才舒舒服服的走出隐蔽室，通过避弹通道赶赴要塞炮兵阵地投入战斗，而今天，发了昏的军官们居然在第一时间内要求所有人回到要塞阵地上作战。
“娘的，你是妈生的，难道我不是妈生的。￥&￥&￥*（……￥……（）％……￥！”年轻火炮手撑起朦胧的双眼，在长长的壕沟内一边猫腰前行，一边还嘀咕两句骂骂咧咧直冲该死长官们的亲属，却一不小心撞在一名军官的身上，不幸的是，这位军官恰好是炮兵指挥官，德塞利少校。
“抱歉，少校！”年轻火炮手道歉之后，心虚的他赶紧压低了脑袋，想着继续跑路，却不料被身后的上司一把叫住，像傻子一样呆在原地。
“你，惠克特下士，给我站住，刚才在说什么呢？”也活该惠克特倒霉，偏偏德塞利少校的耳朵特尖，哪怕四周不断响起重磅炮弹落地后的爆炸轰鸣声，也不妨碍少校本人及时听到有部下在“亲切的问候”自己的老娘。
“呵呵，没什么！指挥官大人，对了，今天有什么特别任务吗？”饶是惠克特下士机警，在转身向上司陪送笑脸的同时，赶紧将话题转移。
“有，让你们拉出要塞内所有隐藏的重炮狠狠打击英国佬。另外，别以为我什么都没听见，告诉你，下士，你们今天要是打不沉两艘战列舰，晚上到禁闭室内呆上一整夜！”
“是的，少校！安德鲁要塞绝对能打沉三艘，不，是五艘英国战舰，呵呵！”得到通行令的惠克特下士居然也忘记敬礼，一溜烟的飞快消失于炮兵指挥官的眼前。
鉴于之前的战斗经历，英国舰队的强大炮火威力足以压制新加坡三座要塞的火炮阵地，马德森总督在命令海军舰队继续轰击新加坡要塞的同时，也下令早已准备就绪的数千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出击。英国士兵们通过运输舰两侧的船舷绳索网袋攀下，纷纷跳上事先预备的各类登陆艇，进而奋力划向新加坡岛的滩涂，实施抢滩作战任务。
此时，位于安德鲁要塞，马德里要塞，以及马赛要塞内的火炮阵地，在遭遇英国舰队一如往常般的狂轰乱炸之下，依然表现为弱势的还击，仅有一半数量的中小口径的火炮在持续发射，直到各个要塞观察员从隐蔽的瞭望口上望见大量英国步兵开始爬上登陆艇。
“啊哈，英国混蛋出动登陆艇了。”要塞里响起一片欢呼声，倒是所有守军居然欢迎起英国人的到来。不过，将要迎接对方赶来的礼物，可不是什么鲜花与掌声，而是要塞士兵们背后那一座座令英国海军惊恐万分的二十四磅，甚至三十六磅的重型火炮。
“将全部重炮推向装弹位置，标尺十二，风速三……所有十六磅，二十四磅以上重炮填装实心弹与双链弹，目标正前方的国王号与骑士号战列舰；其余火炮各自填充实心弹与开花弹，目标，英国步兵的登陆艇……所有火炮试射一次后，做持续发射，直到英国人全部去见上帝！”
安德鲁要塞里，德塞利少校亲临前线指挥作战，在下令一系列作战命令后，炮手们越发忙碌起来，他们像蚂蚁一样精确的分工协作，听取指挥官的口令，有条不紊的实施装弹、瞄准、试射的准备，将一座座需要五十多人才能移动的重型火炮填装弹药，进而奋力推向发射位置，却丝毫不在意落在天花板上的地方炮弹引发的弥漫灰尘，几乎令自己窒息。
“打！”随着指挥官的最后一道命令下达，三座要塞内数百门火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射，带着撒旦死神的问候，以及要塞士兵们多日来的复仇信念，齐齐飞向英国人的舰船和登陆艇的上空。
……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6章 远东战事（16）
作为马德森总督的副手，海军舰队指挥官，德里曼中将一直看不起陆军起家的上司，若是说王家海军与英国陆军之间那根深蒂固的利益冲突，倒也不禁释然，至少德里曼却是非常欣赏自己以前的上司，同样陆军出身的惠灵顿伯爵，尽管后者的年纪只有自己的一半，但惠灵顿在马德拉斯海港一战中所展现出的卓越军事才华，曾令德里曼本人钦佩不已。
至于日后，惠灵顿伯爵率部惜败安德鲁于伊比利斯半岛，德里曼看来也非战之过，而是小皮特内阁的战争总体策略出现严重问题的缘故，使得安德鲁有机可乘，能在敌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带领远征军主力返回英国本土，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
此次，刚愎自用的马德森总督统帅了十万英国远征军，在面对驻扎远东的西法联军不足三万人正规军时，居然束手无策反而连遭败绩，一度损兵折将两万多人。昨天，从作战室回来之后，德里曼就已经对战局最终能否获胜抱有怀疑。
当初在马德拉斯，自己曾竭力劝告过那位总督大人，建议此番大规模远征应改为分舰队的袭扰战，实施英国舰队惯用的海盗战术，使用无休止的去消耗吕宋当局的海上实力，而不是与敌人做一番战略决战；更不是向今天这样，不顾一切调集大批海陆军，从正面围攻敌方防御森严的堡垒要塞。
一想到这里，德里曼就感觉有些气馁，只是自己的神圣职责所在，由不得他不参与到这场看不到胜利的战斗中。即便是一夜不曾合眼，少觉疲劳的海军指挥官依然站在整个战斗的最前沿来指挥作战。当看到己方的炮火再度成功压制新加坡要塞的反击时，德里曼忽然在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只是这种不祥的感觉却不是能用语言来描述的。
“该死的，那会是什么？”德里曼依然没能琢磨出来，不过，飘至耳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苏格兰风笛声，却把舰队指挥官的注意力转到旗舰“国王号”一侧。
在众多英国战船的炮火掩护下，近百艘登陆艇装载着三千名陆战队员，正在向新加坡的沿海滩涂奋力划去，德里曼所听到的风笛声，便是从登陆艇上苏格兰鼓手们在为士兵打气。由于敌方要塞内的炮火被海军彻底压制。使得攻击登陆艇基本没有什么损失。目前，冲在最前沿的登陆艇距离新加坡滩涂不过三百米远，再过数分钟后，士兵们就下船作战了。
就在此时，曾一度被英国舰队的狂轰乱炸打熄火的新加坡各要塞内部，忽然弹射出无数发炮弹，进而集体飞向毫无防御能力的众多登陆艇。排在最前列的登陆艇首当其冲，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数枚实心弹打穿船底开始下沉，艇上的士兵纷纷落水，只是等到他们拼命的再度浮出水面时，另一场厄运降临了。三座要塞内齐射的葡萄弹像密织的大网一般，将裸露头顶的英国士兵重新拉入大海，血水不断上涌，再次飘上来的仅仅是士兵们的尸体。
同样，这场灾难纷纷在其他登陆艇之间上演，英国步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方炮弹逐一打沉自己的小艇，继而再度承受雨点般的无数铁珠向自己头顶袭来。几乎来不及呼喊一身救命，就已经有数艘登陆艇上的两百名士兵命丧黄泉。在通向新加坡滩涂上的三百米水域，到处漂浮着英国陆战队员的大量遗体。
“打出旗语，命令各战列舰继续保持东北方航线，赶到敌方要塞九百码的范围内，务必用更猛烈的火力彻底压制对方火炮群，掩护登陆艇上岸！”一见陆战队员面临重重危机，来不及多想，德里曼中将便下令旗下各舰船驶离原有的战斗位置，不顾沿岸搁浅的潜在危险，旨在减少登陆艇来自敌方要塞的威胁。但令德里曼未曾想到的是，他的这一掩护友军的举动，则恰好落入王继业之前精心设下的圈套之中。
十分钟后，坐在登陆艇上的英国士兵，包括风笛手们依然在不住的祈祷上帝，好让他们赶紧上岸，以躲避敌方的猛烈炮击。尽管身后的大批舰船不住赶赴近海助阵与掩护自己登陆，但对方射来的炮火力度，以及英国步兵们的伤亡数字，仍旧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惊恐、求救、负伤、挣扎、还有死亡，都无处不在。
德里曼很是悲哀的注视着登陆艇上的步兵在无助的呐喊，除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出旗语，让各战船不断靠近，越发猛烈的轰击敌方三座要塞外，他只能在内心祈祷仁慈的上帝，让所有受伤的步兵们能够减少一些死亡前的痛苦折磨。
在德里曼的望远镜中，越来越多的战列舰逐步靠近新加坡岛上的防御要塞，密密麻麻的船只间距离不到五十米，倘若敌方要塞能够腾出一批远程重炮攻击自己的舰队，那将是一场更大规模的灾难。因为在如此贴近且船只密集的区域内，转头掉航是一件颇为费力的事情。
“重炮！”当德里曼念道这一词时，心下一沉，他最终明白了对方的真正目的。只是，英国人醒悟的时机太晚了，就在德里曼准备转身，命令副官打出旗语，下令舰队抛弃掩护计划，撤离战斗岗位之际，一排冲天的巨大水柱在距离自己的旗舰不到二十米的正前方形成。
“该死的混蛋。他们居然隐藏了一批三十六磅的要塞岸炮！”作为资深的海军军官，德里曼从眼前水柱形成的高度上，便能判断他们的母体来自于要塞重型火炮，其间更不缺乏能发射出五十四磅炮弹的巨型臼炮。天知道，对方是如何找到这些恶魔武器的。
德里曼的感叹与忧虑持续不到三分钟，新加坡要塞的重炮群在试射之后，再度重新吐露死神的火焰。九百码的超近距离范围内，足以让这些远程重炮释放出它们最大的威力，冲在整个舰队最前沿的“骑士号”战列舰被首先击中，密集的炮弹与雨点般狠狠的砸在“骑士号”的船楼、侧舷以及甲板上，就在桅杆各自倒下，绳索纷纷断裂的同时，两级甲板内部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巨响，那是炮舱的弹药库被打中。继而熊熊烈火，股股浓烟，以及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呼救声纷纷从骑士号底部传出来，通过被实心炮弹击穿甲板的众多窟窿内再度涌出，一番徒劳无益的救火之后，在火势蔓延至顶层甲板，整个舰船彻底爆炸解体前，船上士兵与水手们放弃了无济于事的努力，纷纷跳海自谋逃生。
“骑士号完了！”德里曼在心中悲哀的叫道，陪同骑士号一同殉难的还有自己同事二十多年的挚友尼尔森上校。包括克拉克将军在内，一天之内，自己就失去了两位最优秀的部下兼好友。这是德里曼指挥官掌握这支英国海军舰队以来，从未曾出现过的惨剧。
只是惋惜与悲痛不能替代整个舰队被动挨打的事实，尽管德里曼指挥官早在 要塞炮试射后，就即刻下令给旗舰舰长，打出旗语让靠近新加坡要塞各舰船转头回撤。但各船只之间延伸的距离太短，狭小的近海海域使得庞大战列舰无法轻易地顺利转航。
仓促之间，倒是很多转头的战舰相互碰撞在一起，引起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混乱，之前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英国舰队却成为一盘送到新加坡要塞面前的美味大餐，英国人自乱阵脚的同时，无数重炮再度锁定他们的目标，一排排齐射之后，又有两艘战列舰先后爆炸起火，继而仿效骑士号一样，很不甘心的沉没于无情的海底。
而更多的战船仍然在一团揭不开的浑水中，寻找不到归航的方位，几艘战列舰和巡航舰的舰长想要规避这类混乱局面，便拉扯舰船在近海边缘转头，但其脆弱的船底很是不幸的撞击到隐藏在海底的一座座巨大木桩。随着一阵阵猛烈的撞击声传来，船舱内部开始大量进水，这些船只不得不搁浅此地，进而沦为要塞重炮的活靶子。
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这一片狭窄的海域内，英国海军相继损失了五艘战列舰以及一艘巡航舰。德里曼明白，倘若整只混乱的舰队与众多要塞炮继续纠缠下去，其引发的灾难将是空前的，或许新加坡的近海，就将是所有大型战列舰的覆灭之地。
刚想到这里，身下的船只开始猛烈的摇晃起来，那是要塞重炮们将黑乎乎的炮口转向了自己的旗舰，一连串巨大炮弹引发的冲天水柱很快包围了“国王号”，要不是一旁的副官眼疾手快的及时搀扶，德里曼险些就要重重的摔倒在甲板上。
再没有时间容许自己多加思考，德里曼指挥官当机立断下定决心，向闻讯赶来的“国王号”旗舰舰长，下达了自己最后的作战任务。
“斯蒂芬上校，现在，我以舰队指挥官的名义命令您，国王号全速向新加坡要塞靠近，靠近，再靠近，务必腾出海域空间并掩护各友舰顺利撤退，另外，请舰长下令放下船上的所有救生艇，代我转告国王号上的全体官兵，不要求军官与士兵同司令官一道殉难，德里曼将军允许他们各自逃生，同样这也包括舰长您在内。”
“遵命，指挥官阁下，您的作战命令我会坚决的执行，但非常抱歉的是，任何私自逃生的可能性决不会在帝国最忠勇的部下身上出现。”一个庄严而又标准的军礼之后，斯蒂芬舰长转身离去。果不其然，在斯蒂芬上校传打完指挥官最后的作战命令之后，旗舰上没有一名士兵与军官去选择抛弃战舰而私下逃生。
很快，在王继业的视野中，作为整个舰队的旗舰“国王号”驶离了英国海军编队，不顾一切的直冲火力最猛烈的安德鲁要塞而来。尽管无数的要塞炮不停在“国王号”四周水域引发剧烈震荡，甚至直接击中战舰船体，但水兵们的成批伤亡，纷纷倒下的桅杆绳索，以及不断冒出巨大浓烟，也未曾动摇与偏离“国王号”的冲击航线。
“将军，英国人的旗舰时不时在送死？”站在王继业身旁的德塞利少校很是诧异对方疯狂无比的举动，国王号在冲击要塞的同时，居然一炮不发，只是作为移动的活靶而存在。
“那是悲壮的自杀！德里曼指挥官在用国王号战列舰的巨大身躯，去吸引我方所有重炮的火力，试图腾出海域空间掩护友军顺利撤退。不过，此举倒也的确有效，三座要塞里的数百门火炮所形成的密集火力网，居然在四十分钟时间内仍然打不沉一艘国王号。看似，今天的一切只是重创英国舰队，而不是消灭，或许日后的战斗将会更多，更激烈，也更血腥！”王继业话说的有些气馁，既被对方指挥官的壮举而惊叹，也为不完美的结局在遗憾。他原本一举想打掉威胁自己最大的地方战列舰，重新赢得这场战役，甚至整个远东战事的主动权，但由于国王号旗舰的自杀性攻击，使得这一愿望也最终化为泡影。
新加坡岛正前方的近海海域，那些受到三座要塞重炮威胁减少的英国战船，在各自舰长的努力之下，水手们再度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开始有条不紊的驶离这一令人伤心的危险水道。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刚刚完成掩护友舰驶离使命的国王号旗舰，打出了最后一副旗语“愿上帝继续保佑英国！”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迅速沉入海底。陪同德里曼指挥官一道殉难的，还有旗舰舰长在内的全体两百多名官兵。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 第76章 远东战事（17）
法属马达加斯加首府，马哈赞加港。今日，卫斯特总督大人格外高兴，那是他在港口迎来自己的老朋友斯文特船长，以及后者说率领的庞大舰队。尤其当斯文特船长转交给总督阁下近两万多金法郎钱财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