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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姑母不要再说了,养足精神,好好的活下去。”
他身为人子,身为唐家家主,许多事情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而来。
何况父母早逝,人死如灯灭,他不想再惊动他们。
梅二夫人失望的轻轻叹了口气,那么的遗憾,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绝望。
这轻轻的一声叹息,有如叹到唐啸心口,懊恼又难过,却无能为力。
“姑母,你不会死的。”
除了这句话,他不知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对。
若是答应,他对不起生他的母亲。
若是不答应,他对不起养他的姑母。
心从未有过的痛苦挣扎,面色隐隐透出痛楚。
沈澜站在门口的暗处,怔怔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
看着他痛苦,她有如感同身受,也很难过。
她想走过去安慰他,但这双脚像粘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她太清楚了,她的出现只会刺激到那个重伤的女人。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责的唐啸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梅玫忽然脚下一软,跪倒在床前,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大声哭泣,“二婶婶,您别丢下我不管,您就像我的亲生母亲,从小就疼我宠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梅二夫人身体一震,有如从幻梦中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我怕是不成了,啸儿,姑母有心愿未了,你肯成全吗?”
“您说。”唐啸心中内疚,不假思索的开口,“我全都答应您。”
1390。晴天霹雳(5)
梅二夫人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到你和玫儿早日成亲,为唐家开枝散叶,这样我就算到地底下,也能毫无愧疚的面对你祖父和你父亲。”
沈澜的心沉了下去,面如死灰,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原来如此。
唐啸的脸一沉,“姑母,我已经有妻儿了。”
他婉转的拒绝,提醒这一事实。
“你们没有昭告天下,谁都不知道此事,有什么关系?”梅二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两眼通红,格外怪异,“就算我求你了,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沈澜在心里冷笑一声,好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什么叫没有昭告天下就没关系?
所有的借口只是凸显她自私自利的一面,人都伤成这样,还不肯死心。
唐啸张了张嘴,刚想拒绝,梅二夫人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唐啸吓了一跳,居然手足无措。
唐家的专属大夫木大夫冲了进来,一手送上一颗救命灵丹,一手搭上脉博,紧张的叫道,“主子,姑情绪不能激动,否则恐怕会……”
梅玫痛哭失声,伤心欲绝,“二婶婶,您别说了,表哥不想娶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活着,让我做什么都行,就算孤独终老,我也不怕。”
梅二夫人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听这话,心疼万分,越发坚定了信念,“啸儿,我放心不下你和玫儿,只有你们在一起,相互照顾,我才能放心的下黄泉。”
唐啸的脑袋快炸了,满头大汗,心口憋的难受,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
“姑母,我会视表妹为亲妹妹,照顾她一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而他不需要别人照顾,只要思瑜母子陪在他身边就好。
沈澜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若隐若现。
他的痛苦,他的挣扎,她全都看在眼里,却帮不上什么忙,无力至极。
梅二夫人一把推开木大夫,痛心的闭上眼睛,不看任何人,冷冷的开口。
“好,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等死。”
“姑母。”唐啸又气又恼,又难过,眼眶红通通的。
木大夫急坏了,满脸通红,“姑奶奶,您别这样……”
“二婶婶。”
梅二夫人的气息渐弱,声音有气无力,像风中的烛光,随时会熄灭, “木大夫,别管我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享了一辈子的福,也算值了。”
声音低不可闻,渐渐消了下去。
木大夫吓坏了,“别胡说,你不会死。”
他转过身体,忽然扑突一声跪在唐啸面前,“主子,您先答应下来吧,要是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过意得去?您的良心难安吗?她可是一手养大您的人,养恩比天大啊。”
唐啸闭上眼睛,眼角晶莹一片, 徐徐吐出一句话,“好,我答应你。”
每吐出一个字,有如要他的命,艰难的,痛苦的,挣扎的,绝望的。
刚闻讯赶来的思瑜走到母亲身边,一听这话,大为着急,刚想说话,却被一只轻柔的手捂住嘴巴,作声不得。
1391。晴天霹雳(6)
梅玫眼前一亮,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喜上眉梢,全然忘了四周的环境。
表哥向来一诺千金,只要答应 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唐家人都是一个脾气。
太好了,她苦苦等候了十几年,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承诺。
不爱她又如何?最起码她得到了人。
而他的心,她总有一天会得到。
天底下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看,本来信誓旦旦不肯娶她的男人,不是转变主意了吗?
梅二夫人精神大震,猛的睁眼,难掩喜悦之情,“你发誓。”
就算是这样了,她还不放心。
唐啸深深的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挤出来, “我发誓,娶梅玫为妻,若违此誓,不得好死,这样可以了吗?”
每一个字有如从石头迸出来,沉痛而绝望,浓浓的伤痛笼罩着他全身,好像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幸福。
一生一世,都要在无穷无尽的懊悔绝望中度过。
未来,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
他亲手将自己送进了地狱!
刑期是,一万年!
沈澜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心神俱裂。
这就是命运吗?
不可违逆的命运?
梅二夫人如释重负,欣慰异常,“这才是我的好侄儿。”
她看不到侄儿的悲痛和绝望,只看到了侄女满满的喜悦。
“表哥。”梅玫欢喜的心跳如雷,快要吐出来了。
沈澜再也看不下去了,轻轻拉着思瑜悄然离开。
所 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梅二夫人身上,谁都没有发现她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一回到住的院子里,空空荡荡,丫环们都不知去了哪里。
沈澜松开捂着儿子嘴巴的手,傻傻的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出神。
思瑜倔强的睁大眼睛,气极败坏的吼道, “娘,为什么拦住我?爹爹要被坏女人抢走了。”
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争不抢?
还要阻止他呢?
沈澜低下头,掩去眼角的泪光,强笑道, “我不想让他后悔一辈子。”
太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一生快乐,一生了无遗憾。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骄傲自负,清高目中无尘,却重情重义,将情义看的比谁都重。
梅二夫人在他心里,是个特别的存在。
与其将来两两相恨,不如就此分开。
思瑜再聪明,也不懂那些情情爱爱,“后悔一辈子,也强过他娶别人为妻啊,爹爹要抛弃我们了。”
他好不容易盼回一个爹爹,而且极合他心意的爹爹,会宠他们母子的爹爹,他不要失去!
沈澜轻轻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眷念不已,动作轻柔似水,“傻孩子,你是他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他不可能不要你。”
就算他另娶别人,思瑜永远是他的长子,这一点无人能反驳。
思瑜莫名的害怕起来,娇嫩的小手紧紧抱住母亲的脖子,心中充满了憎恨,“那您呢?他怎么能这么对您?”
1392。孝义不能两全(1)
小脸通红,鼻子直抽抽,气的不行。
全都不是好东西。
一个半死不活,还要帮侄女抢男人。
一个婶婶奄奄一息,她还念念不忘抢别人的男人。
最可恨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答应?
他娶了别的女人,娘怎么办?
他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放弃娘亲?放弃他这个儿子吗?
口口声声说要照顾他们母子一辈子,结果呢?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说出来。
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认他,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沈澜吓了一跳,生怕儿子气出好歹来,一把抱起儿子放在腿上,耐心的劝说,“他是迫不得已的,你别怪他。”
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却连自己的人生大事都做不了主,被迫娶妻。
他心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她一点都不怪他!
他曾经许下的诺言是真心的,只是世事难料,情义和孝道不能两全。
她能理解,真的,若是换了她,或许也会这样选择。
思瑜将脑袋深深埋在她怀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三个字, “我恨他。”
沈澜心中一惊,却感觉到脖子处一烫,一颗心揪了起来,心痛不已,“瑜儿。”
孩子在哭,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事,他都不哭,哪怕有人怕他是野种,他只会用拳头,用计谋报复回去,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此时……
她的心碎了,疼的无以复加。
她的小瑜,他唯一的宝贝。
她怎么舍得让他留泪?
小思瑜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不会原谅他的。”
他不要那个父亲了,谁要谁拿去,他再也不稀罕了。
沈澜痛如刀割,痛的鲜血淋漓,孩子才是最受伤害的,可她保护不了他。
她是个没用的母亲。
“不管如何,他都是你的生父,他爱你。”‘她只有三年的时间,三年后或许不在这世上,可孩子怎么办?
他是唐家的骨肉,就算她离开,唐啸也会照顾好孩子的。
这一点,她相信他 能做到。
所以她不希望父子俩有隔阂,思瑜不能有心结,那样对他没有好处。
思瑜一都不买账,睁着红通通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那又如何?他不要你,我也不要他了,我不要。”
他吼的声嘶力竭,小脸绯红,声音都沙哑了。
沈澜眼眶发烫,差点哭出来,轻轻抱着儿子摇晃,声音有些哽咽,“小瑜乖,你不是小孩子了……”
他这样,让她怎么放心离开?
思瑜像八爪鱼般粘在母亲身上,仰起小脸,含着热泪,别提有多可怜了。
“娘,不要离开小瑜,小瑜会很乖的,你要走带小瑜一起走。”
沈澜身体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
这孩子还是这么敏感,敏感的让她心疼。
思瑜的眼泪哗拉拉的流,全蹭在沈澜衣服上,“我不怕吃苦,我们母子俩一直相依为命,没有唐庄主,我们的日子照样能过。娘,你答应我啊,否则你就算偷跑了,我也会去找你的。”
他连爹爹都不肯叫了,一口一声唐庄主,可见有多怨恨。
1393。孝义不能两全(2)
颤抖的声音,害怕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沈澜的心。
沈澜紧紧抱着儿子,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母子俩相拥而泣。
“好,娘去哪里都带着小瑜,我们母子不分开。”
儿子哭累睡着了,沈澜不放心,干脆将他放在自己床上一起睡。
夜色越来越黑,在黑暗的室内,她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心潮翻腾,久久不能平复。
许多往事涌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她想的太过入神,居然没发现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澜儿。”
沈澜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
“嘘,孩子睡下了,你去东厢房睡吧。”
唐啸心神俱疲,累的一整天,好不容易将人救回来,他才放心的离开回来休息,只是走到门口,居然迟疑了半天,不敢走进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爬上床,撩起被子钻了进去,轻轻抱住孩子,“没关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睡。”
孩子睡在外面,很是香甜,身上淡淡的**,让他感觉很温馨。
但同时更加的痛苦,他犹豫了半天,第一次发现自己词穷。
“澜儿,我……”
沈澜淡淡的扫断他的话,“梅二夫人情况怎么样了?”
唐啸心口一痛,“总算是救回来了,但流血过多,身体很虚弱,熬过了明天,才算真正的脱离危险。”
等于在死亡边缘打了个转,硬是被拉了回来,医术高明的木大夫功不可没。
其中的凶险,他最清楚。
虽然看惯了生死离别,但亲眼看着至亲差点死去,那种惶恐不安的心情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
沈澜的声音越发的清淡如水, “没事就好,很晚了,早点睡吧。”
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唐啸张了张嘴,一阵剧痛袭上心头,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沈澜母子早上起来时,唐啸已经离开,要不是他睡过的枕头有凹下去的痕迹,都以为他未曾回来。
思瑜看着母亲欲言又止,被沈澜打发去做功课,他的功课很重,早上习武,下午习文和权谋兵法,晚上还要学下棋,时间排的很满。
这是按照唐家继承人的模式培养下一任家主。
所以唐家上下对思瑜是敬重有加,不敢轻意得罪了他。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下人对他依旧必恭必敬。
在下一个唐家子孙出世前,这态度是不会变的。
送走儿子,就听到下人禀报,梅玫来了。
她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让她进来。”
梅玫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裙,首饰华贵,满眼鲜亮,趾高气扬的走出来,“沈澜,我以为你会避而不见。”
她是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来耍威风的,当然也是来施压的。
沈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梅二夫人那么疼她,真是疼错人了,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她最宠爱的侄女衣着华丽,毫不收敛,更不见伤心之色,没有守在她身边,而是迫不及待的向情敌示威。
1394。孝义不能两全(3)
沈澜漫不经心的拂了拂发丝,格外平静,有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谭,“有什么事吗?我很忙的,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人淡如菊,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女人的魅力,说不出的舒服。
梅玫反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这么淡然,难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家的女主人已经换人了,她才是唐啸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唐家未来的女主人。
哼,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一定是在装!
哼,从云端被人踢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吧。
得罪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底气十足,嚣张跋扈,“你该搬出去了,这不是你住的地方,不合规矩。”
话语里虽强硬,但难掩酸意,这可是正院,只有男女主人才够资格住进来,沈澜不过是个妾身不明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抢她的地盘?
出乎她的意料,沈澜淡淡的笑开了,云淡风轻,仿若无事人般,“这话你去跟啸哥说嘛,我们母子住在哪里,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她一脸的无辜,每一个字都戳到梅玫的软肋。
梅玫气的脸色通红,刚想发作,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硬是将脾气压了下来。
她一脸的喜气洋洋,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声音高亢响亮,“你应该也听到风声了吧?表哥要娶我了,过几天就发请柬,邀请全天下的权贵参加我们的婚礼,想让我风风光光的嫁进唐家,表哥对我的用心,我真是感动。“沈澜嘴角一抽,闭着眼睛说瞎话,有什么意思?
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唐啸此时守在梅二夫人身边尽孝,哪有空讨论这种细节?
梅玫瞥见她嘴角的嘲讽,有些心虚,连忙转过话题,“不过我很大度,只要你懂规矩,我会让表哥纳了你,我们姐妹好好相处吧,我也会善待小瑜,让表哥无后顾之忧。”
她一副唐家主母的口吻,极为宽厚大度,但两眼闪烁,暴露了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恐怕是除之以快,一举拔掉眼中钉,肉中刺吧。
沈澜看了看沙漏,端起茶抿了一口,“时间到了,请回吧。“端 茶送客,是一种礼仪,有些脸面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你……”梅玫还没有达到目的,怎么肯轻易离开?“好好考虑吧,不过你得先搬走,我给你准备了涤心院,你现在就搬。”
她态度强硬,一副女主人的架式。
涤心院离主院最远,走路都要走半天,常年封院,极为败破,没有一丝生气。
可看在沈澜眼里,就成了个大笑话,“春荷,请梅小姐离开。”
春荷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发卖出去的丫环,只因为沈澜帮她说了一句话,才得以保全,因此她对沈澜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是,梅小姐请吧。”
梅玫软磨硬泡,示威威胁都用上的,都没啥效果,还要被人赶,她的面子怎么下得去?还怎么出去见人?
她可是唐家女主人,只有她赶人的份,轮不到一个贱人赶她。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色……”
一道挟带着森森寒气的声音猛的响起, “住口,出去。”
1395。孝义不能两全(4)
熟悉的声音入耳,梅玫整个人惊跳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惊吓过度。
“表哥,您怎么回来了?”
她慌乱的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一心想跟沈姑娘做好姐妹,可她不领情,话还说的很难听,还骂了姑姑,我心中不忿才……”
她将所有的责任往沈澜身上推,反正她永远不会有错,错的全是别人。
她等了十几年,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不能毁了。
唐啸 眼神越发的阴沉,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他冷冷的瞪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出去。”
语气冰寒入骨,像是冬天的第一场雪。
梅玫眼眶泛红,两眼泪汪汪,楚楚可怜,“表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的未婚妻吗?”
唐啸懒的再多看她一眼,沉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