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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大眼睛,一个突厥士兵举起一柄长刀正要向她头顶砍下去!刀锋银光闪闪,带着噬骨的寒意!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平阳不能死!她只能死在自己手上,任谁都不能伤害她!
平阳命在弦上,自己的心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不!住手!”宇文成都大吼着,可是突厥士兵加快了速度,眼看平阳就要被一劈两半!
平阳蓦然回头,只看见一道利芒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能听见自己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喘息声……
其实死亡,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还没等你感到恐惧,还没有等你说出遗嘱,没有等你流下眼泪,脑子一片空白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砰——”平阳睁大的双眼看到一星耀眼的火花。
只见刀剑在自己头顶赫然相撞,摩擦出的火花嗤嗤作响,柴绍的双臂被震得发麻。他正要一刀解决突厥士兵,却发现宇文成都手中的利刃并未松开,随着惯性向前俯冲而来!
“快躲开——”柴绍高呼着推开平阳。
他大喝一声,平阳蓦然回头,当宇文成都看到挡在前面的居然是柴绍时,冲力更猛更急更狠,锋利的刀尖瞬间刺入了他的胸膛!
热血四射,染红了平阳的脸!
“柴绍!”平阳大叫着,忙上前去扶他。怎料柴绍一咬牙道:“快……快用枪对付他……”他胸口的鲜血奔涌而出,脸色比纸还白,声音越来越弱。
平阳顾及他的伤势,刚刚伸出手来,宇文化及却死缠不放,眼看长刀挥来,就要划到了自己的脖颈,情急之下她只好回身先应战,拼尽全力与他对抗。
她此时此刻已无法冷静,出枪也是乱挑乱刺一通,让宇文化及有了可乘之机。
李世民看到平阳遇到危险,忙飞速奔来相助,他攻势强劲,出招极快,一时间宇文成都应接不暇,再也不得上前半寸。平阳把宇文成都交给兄长,自己忙回头去寻柴绍,可是沙场一片混乱,什么都看不清……
“柴绍——你快出来!”她泪流满面,四下搜寻他的身影,却只看见大批将士在浴血奋战……
李渊和突厥首领正激烈地交战,固然力大无穷如猛虎,却也敌不过究竟沙场的李家人!
后来幸存下来的唐兵,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交战的,因为还没等看清这个人的杀法,另一人已攻出了十多式。战马被丢弃在一旁,只见山坡上刀枪挥舞,多个人影混成一线,眨眼间那条线又变回了两人。没有人高呼,没有人呐喊,这样精彩绝伦的战斗面前,发出任何声音都是多余的!
突厥首领终究是寡不敌众……
李渊喘着粗气道:“你服是不服?”
副将恨恨道:“要杀便杀,哪里有那么多废话!”
李渊正色道:“您受了宇文成都的蒙蔽一时起了贪念才酿成大错,然而浪子回头为时不晚。只要您就此收手,保证与中原再不互侵,突厥大军将不再少一兵一卒……”他下马走到突厥首领面前,把他掉落在地的宝刀又还给他道,“身为一军统帅,战场上少了宝刀怎行?”
突厥首领接过宝刀,内心十分震撼:“你把刀递给我的时候,我明明可以杀了你,你难道不怕吗?”
李渊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您是君子,自认不会做小人之事。”
突厥首领汗颜道:“您心地仁慈,真是天可汗!”
号角声响,突厥大军齐收兵……
唐军大获全胜……
无数尸体横躺在血泊中,山坡被染成了凝重的暗红色。平阳望着远处浑黄的天地,无限怅惘:柴绍,你去了哪里?!你……是否还活着?你明明知道自己会白白送命,为什么还要替我挡下那一刀?!你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救我,可是我没有你又怎么活得下去?!
肃杀的山野传来阵阵悲戚苍凉的哭泣,平阳走在血泊中,看着地上将士们临死时的表情:惊恐、愤怒、悲伤、痛苦、无奈,还有对世间的无限留恋……她的心情无比沉重……
第八十五章 凝香旧阁(大结局)
平阳和红妆的马随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入城而来,京城的百姓在欢呼雀跃,两人却是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平阳已命人在战场上翻了个底朝天,却根本不见柴绍的踪影,连蛛丝马迹都未发现。进城后李渊又派大量人手去寻找柴绍的下落,仍是一筹莫展。
是夜,平阳入住皇宫。
李渊深知女儿担心夫婿的安危,奈何战争告终,大唐建朝定都等诸多事宜还等着他去和群臣商议,一时也顾不上安慰女儿了。
空空的夜,静静的月,平阳独自坐在房里,手里翻阅着读过千百遍的兵书。
谁能猜透她的心?唯有银烛懂得,那番滴血的别离之痛,它默默流着泪,陪着伊人度过漫漫长夜。
她只能在漆黑的夜里独自忍受煎熬。
思泉生涟漪,何处是彼岸?漫天星如雨,难及烦纷乱……
平阳索性出了门,在皇宫里走着。
大唐建立后,自己也就顺理成章册封为公主了吧,可是没了柴绍,即便是做了神仙也毫无意义。
雕梁画栋,假山曲水,奇花异草,在平阳眼里毫无颜色。就这么拖着步子走着,忽听一阵呜咽之声。
游廊的角落里,红妆正掩面而泣。
平阳正要上前安慰,只听她的身边传来了魏征的声音:“红妆,节哀顺变。令堂内心痛苦了一辈子,临终前得以解脱,终于可在九泉下瞑目了。”
红妆用袖子擦拭泪水道:“走开!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哭花脸的样子一定很难看,这下你满意了?”
魏征柔声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只是反应太慢了……直至今天黎明,我看到宇文成都的利箭马上就要穿透你胸膛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当时恨不得马上替你挡下那一箭!那个时候,我的心告诉我,如果生命力没有你,它将会多么痛……”
“你……”红妆迟疑地看着他,“你说这话是真心的,还是仅仅为了安慰我?”
魏征正色道:“我原本以为,自己被另一个人所深深吸引,越是遥不可及越是心痛。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每次令我心口隐隐作痛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你……凄楚而辛酸的眼神。只是我一直以来不愿承认罢了。”他深深吸气,缓缓道,“对不起。”
红妆听后,哭的更加厉害了。
魏征轻轻握住了红妆的手,说道:“其实你早在我的胸口留下了印迹,不是么?从现在开始,我这辈子只愿为你一人心痛。”
红妆哭着哭着便气得笑了出来:“谁叫你心痛了?!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这辈子你都爱我一人,这么说不就行了?”
魏征恍然大悟,笑道:“说的极是,说的极是。”
红妆抹掉眼泪,微笑着靠在了他的肩膀……
平阳远远低看着这一幕,欣慰地一笑,忽而又莫名地辛酸,她孤身一人,几时才能得到这平淡的幸福?
“李将军,不,公主殿下,您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皇宫门口的禁卫军问道。
“随意吧——”她淡淡地答着,趁着夜色走出了皇宫,在空旷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京城。第一次是在自己九岁的时候,那时她误打误撞认识了被自己陷害成贼的柴绍;第二次是初长成时,在凝香阁偶遇到宇文成都;而这一次,她孤身一人,纵使天下统一的心愿已了,却感到无尽的孤独与惆怅。
“姐姐——”一个小男孩儿跑过来道,“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纸条给你。”
平阳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若念及旧情,到凝香阁一聚。”
平阳一惊,这赫然是宇文成都的字迹!
“他长什么样子?”
那小男孩儿道:“天太黑,我也没看清那个大哥哥长什么样。他给完我纸条就走了,还给了我一块糖豆。”
平阳忙四下望去,夜色沉沉,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收好纸条,朝着凝香阁方向飞奔而去……
破窗残纱,门外堆满了腐败的树叶,昔日人来人往的凝香阁一片萧索。
门没有上锁,平阳轻轻推开门,地上的厚尘随着脚步骤起,呛得平阳睁不开眼。桌椅板凳四下横斜,幔帘与墙角结了蜘蛛网,显然已是很久没人来了。
一阵风吹过,银红的霞影纱轻轻飘动,平阳有一霎的恍惚,仿佛阁楼上有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嬉闹。那身披嫣红罗裳,娇笑不断的便是红妆,那害羞扭捏浅浅一笑的正是云霜,而那个身着水绿对襟长裙,静静地看着众人说笑嘴角微微翘起的她……
平阳看到了自己多年前的影子。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微弱的烛光自霞影纱后透出,脚步声越来越近。
平阳扬起头,看着那人挑开帘子,站在扶梯前,冷冷一笑:“你果然还是念及旧情的。”
平阳道:“柴绍在哪里?快点带我去见他!”
宇文成都表情一滞,又温柔地笑问道:“你怎知我把他藏起来了?”
平阳眸光射出钢锥般的利芒,恨声道:“因为柴绍只要活着,就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来见我,他即便是死也会死在战场上,绝不会当逃兵!除非……除非是他受了重伤,被人强迫带走!而那个人,只能是你!”
宇文成都目无表情地道:“上来吧。”
那微弱的烛火移至平阳的房间,中堂里顿时一片黑暗。平阳警惕地走上楼梯,跟着他进入了房间。
一个满身是血披头散发的人被绑在了柱子上,他阖着双目,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尤其是胸口处的衣襟上,有一大片血迹。
“柴绍——”平阳的呼唤几乎是尖叫,正要扑到他身边,却见宇文成都用刀抵着他的脖子。
“你想让他死得更快吗?”宇文成都把玩着尖刀斜睨着平阳。
她再不敢乱动一步,只站在了原地。
柴绍听到呼声微微睁开眼,见到平阳出现在视野里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他的声音极度沙哑无力。
“宇文成都,你到底想怎样?!”平阳大吼道,泪水扑簌而下。
“怎么,心疼了?”宇文成都酸涩地笑笑,忽然眸子一凛,将短刀插入了柴绍的肩头。
“唔……”柴绍下意识地低吟了一声,立即疼得满脸是汗,他要紧牙关,强忍着痛楚不再发出一句呻吟。
“住手——”平阳声嘶力竭地喊道,紧接着是无法抑制的呜咽声,剧烈的抽泣让她呼吸困难,大脑缺氧,身子支撑不住,瘫坐于地。
“求你……不要……不要伤害他……”她早已抽泣得语不成句。
“这么高傲的李平阳也有乞求别人的时候?”近乎变态的宇文成都冷冷一笑,他的手并没有停,高高抬起短刀,准备插入他的腹中。
“嗤——”宇文成都听到利刃插入肉体的声音,自己明明还没来得及动手,怎么会听到这种声音?
宇文成都一抬头,只见平阳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支银簪正插在上面,殷红的血顺着衣服“嗒”地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宇文成都大吃一惊,手中的刀子登时掉在地上。
“你不就是想让我痛不欲生么,我成全你便是!又何苦折磨别人……”豆大的汗珠从平阳额前滚落。
“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再动他一根毫毛,我就再戳自己一下!”她的话语那般坚定和决然。
“别这么傻……”滚烫的泪花在柴绍眼里流转。
宇文成都默默看着她许久,倒吸一口凉气道:“我的心被你折磨的百孔千疮血肉模糊,我恨你恨到骨髓里,到头来才发现,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一刻也不曾停止。我的确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去……我是不是很可悲?”他凄楚地一笑,“凭什么?!凭什么饱受摧残的始终只有我一人?”宇文成都双眼通红,胸膛明显地上下起伏。
柴绍冷冷一笑:“你真的懂得……什么是爱情吗?”
宇文成都高声道:“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爱平阳!”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爱你自己!”平阳声嘶力竭地吼道,喉咙都要被扯断。
“你说什么?!”宇文成都吃惊地看着平阳,脸上肌肉不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柴绍长长地叹气道:“你知道……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相知相守。”宇文成都怔怔地答道。
柴绍沉声道:“不……是信任。当初在京城,平阳含泪离开法场时……为什么会那么痛彻心扉?当初在玉麟山庄上……她看到你偷袭唐军时……为何那么绝望至极?那晚你要娶她为妻时她为何……誓死不从?这些……你认真想过没有?”
宇文成都眸底暗暗,默不作声。
此时柴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顾不上身体的剧痛,铿锵有力地道:“你明明知道她就在你家暗牢里,充耳不闻不说,还居然想要亲手杀了她!在山庄上平阳与你坦诚相待,你们约定好那段时间里暂停交手,你却背后放冷箭,让她猝不及防!你即便是在洞房火烛夜,依旧怀疑她是不是从来没爱过你!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那颗可怕的猜忌之心!是……平阳当初是隐瞒了她是唐王府郡主的身份,可是除了这一点外,她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你看!而你呢……你又对她坦诚几份?你从不信任她,从不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她,把自己封闭在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因为你怕!怕自己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真正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得到幸福。你口口声声说自从分别后停止不了对她的爱,可你想过让她得到幸福吗?从小养尊处优的你,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于是平阳的离开你认为是受了莫大的屈辱,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地要找到平阳,为之疯狂。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报复她,如此才能挽回你高傲的自尊。你想折磨得她痛不欲生,这样你才能让所谓的受伤之心得到一丝快慰!”
柴绍的话语字字珠玑,针针见血,如同滂沱大雨般猛然浇来,让宇文成都的脑子蓦地一震。
“当初我为了你愿意放下一切,可你却因贪恋功名放弃了第一次机会。在苇泽关时,你若放弃监军的身份,劝我一起私奔,我未必不动心。可是你没有,是自私和狭隘让你放弃了一次又一次机会!”平阳情绪激烈,“不信任,不懂牺牲,这样的你,根本不配说爱!”
“够了!”宇文成都闭上双目,脸色发青,身体不住地发抖。
“柴绍,你为了平阳愿意去死吗?”他冷冷地说道。
柴绍饱含深情地望着平阳道:“为了保护平阳我可以不顾一切……但是,我不要比她先死……”
“肤浅……平阳,你看错了人,嫁给了一个怕死的人。”宇文成都冷笑着。
柴绍道:“因为死去的人从此可以解脱,而活着的人却要从此饱受着相思的折磨,痛不欲生。我不希望平阳痛苦,所以……我会努力地陪她活下去……”
平阳忙抹掉脸上的泪水,朝他会心地一笑。
有时候,一个平淡的想法却比惊天动地的山盟海誓更有分量,沉甸甸的满载着真心和诚意……
“你……比我懂她……”良久,宇文成都缓缓道。
“平阳……你会恨我一辈子吗?”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平阳看着他,百感交集,最终只平静地道:“很多事都是在念念不忘中慢慢忘掉……”
屋子里传来了浅浅的笑声,但更像是哭泣,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悲伤。那笑声忽然变大,变得放肆而疯狂,声嘶力竭如同要从那狂笑中喷出这一世的悲愤,在寂静的夜里随风传得极远极远。
“我费尽心思让你将我牢牢铭记,哪怕是恨也在所不惜。现在看来……”他忽然站起身,冷谧的眸子闪闪发亮,带着可怕的杀意举起手中的短刀猛然下插!
“不要!”平阳看到柴绍终究躲不过这一劫,飞一般地扑到他身上。
然而,刀锋下落,却丝毫没有触及自己的肌肤……
那一瞬的静默,只听见血水缓缓流动的声音。
他努力抓住她的衣角,仿佛还想说什么,然后一滴绝望的泪滚落在血中,他沉重而缓慢地仰面倒下……
绚烂的晨曦透过窗纱温柔地照在他的脸上,他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那么恬静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朝阳初升,阴霾沉郁的长安如同获得了新生,明媚的阳光洒在青砖黛瓦上,漫过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照亮了百姓们的心扉。
夹杂着一丝微凉的晨风迎面扑来,黄莺在树上婉转歌喉,这座古老的城池,如同获得了新生,一切欣欣向荣。
平阳望着东方微微一笑,大唐的太阳正缓缓升起……
尾声 平阳一梦
义宁二年五月,李渊称帝,举世闻名的大唐盛世由此拉开了帷幕。平阳公主名闻天下,山西苇泽关因她曾率领数万“娘子军”驻守于此而更名娘子关。柴绍被封为右翼大将军,后列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琴殇得知阮秋娘为国牺牲后内疚不已,出家为尼,从此与青灯古刹为伴。
然而平阳对公主的封号毫无兴趣,自从大唐成立后她便深居简出,做一个温柔的贤妻。只是她的身子变得极为虚弱,眼神也越发不好了,时常看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就眼前一黑,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早在玉麟山庄下,平阳为了接住坠崖的柴绍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后来几番征战,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积劳成疾,竟拖垮了身体。经历长安的最后一战后,她再无力出征,只得在家安心养病。孙思邈和玉姑来探望她,从他们担忧的神色中,平阳隐隐知道,自己的病恐怕是无药可医了。
于是她对柴绍说:“我想去静逸谷疗养一番,那里环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