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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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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英大惊失色。
苏如雨见女儿脸色惨白,突然直起身子,猛的掀了被子道:“不行……”
“什么不行……”
苏如雨直直的盯着女儿娇美的脸庞,压低了声道:“我可不能像死了的萧氏那样傻,明日把你姐姐叫回来,有些事情,咱们母女三个得早做准备。”
……
第二日,李氏、苏如雨还未起身,府里各房各院的人都已挤到了侯府正厅,逼着侯爷夫妻俩分家,并请来了赵家宗族里最得高望重的几个老人。
这一日赵家的正厅热闹非凡,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有拍桌子摔板凳的,有指着别人鼻子破口大骂的,也有撂起袖子抡了胳膊就动手的。
只是热闹归热闹,成果却没有。众人又累又饿,只得堰旗熄鼓,约明日再战。
看官若问这里头闹得最凶的是哪一房,正是那口口声声称颇为心疼候爷的卢氏母子。
这母子俩想既然脸已撕开,再变是变不回去的,倒不如为自己这一房换点实惠的。
再加上卢氏三个儿子,三个媳妇,众多孙子孙女,从人数上,气势上就先压了侯爷这一房,便是动起手来,也吃不了亏。因此闹了个天翻地覆。
那赵正信滴水不成海,独木难成林,虽是英雄好汉一条,十八般武艺俱全,却始终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个儿子被别人当成了小辫子捏在手里纂着不放。虽然三个儿子帮着父亲一同上阵。几番近身相搏,终究是败落下来。
世上之人便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然归根结底只一条,人多才是王道!
李氏,苏如雨见侯爷被赵家众人围着,生怕儿子(自家男人)吃了亏,一时也抽不开身往萧家去。
一连两日,赵家天天上演着鸡飞狗跳的戏码,直至第三日,众人人仰马乏,筋疲力尽,再也折腾不动了,各自退让一步,在族中长辈的见证下,签字画押,才算把这个家分了个干净。

☆、第六十一回 仙人跳(三更)

一切尘埃落定,赵家各房眼看分别在即,除却侯爷这一支因儿子入狱音信全无,急的急,病的病,元气大伤外。其它各房空前的和气致祥,阖家欢乐。
那赵正礼母子更是觉着心顺,气顺,心气都顺。
你道为何?
原来昨日便是一月之期刚满,那魏明连个鬼影子也未见着。约定的时间到,银钱未及时归,白纸黑字上龙飞凤舞写得清清楚楚,用来做抵押的大宅子明正言顺的归了赵正礼母子。母子俩悬了一个月的心,将将落回原处。
且这次分家,因侯府各房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合作下,分得的家产颇多。真真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啊!
赵正礼趁机向卢氏提出,一旦搬了新居,就把那外室收入房里,也好省了一处的开销。卢氏欣然应下。
母子两人一商议,也不择黄道吉日了。当即便令管事老杨带着几个小厮,先往那头打扫房舍,打算夜里收拾了细软箱笼,明日一早便搬迁新居。
哪知黄昏时分,派去新宅的老扬哭丧着脸回话称,宅子里住了一户人家!
宅子里有人,为什么宅子里有人?
赵正礼当下呵斥道:“胡说八道,我前几日往那边去的时候,那宅子还空着。”
老杨也觉得委屈,二老爷临走时交待的清清楚楚说这是自家的新宅,只需报上他的名号。那几个看家护院的就会替他开了门。哪知,他敲了半天门,才有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伸了脑袋恶狠狠的问是哪一个。
老杨报上名号。那人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吱呀一声把大门合上了,弄得老杨是一头雾水。再敲,那门死活不开,老杨几个围着这宅子前前后后转了半天,实在无计可施,只得打道回府。
赵正礼心下奇道。莫不是里头的看家护院换了人?
哪知那老杨踌躇半晌,忐忑不安的说了一件令赵正礼魂飞魄散的事。
原来老杨怕没完成主子交待的事情。回去受责罚,便着人往左邻右舍打听情况,这不打听则已,一打听老杨惊出一身冷汗。
这宅子姓苏没错。主家从山西晋城来的也没错,主家做着贩盐的买卖更没错。然此苏非彼苏,这户苏家原从湖南迁移到山西晋城,是晋城有名的富贵人家,而非被抄家灭族的京城苏家。
六年前,苏家大爷进京做生意,斥巨资买下这座大宅子,并重新修缮一番。初夏,苏家老祖宗过八十大寿。苏家大爷举家回晋城,宅子空置了几个月,只留了七八个忠仆看守院子。两日前。这家人家刚刚回京。
老杨一口气把打听到的事说完,却见二老爷浑身如筛子一般抖动个不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老杨跟在二老爷身边这么些年,头一回见二老爷这副模样,吓得忙上前扶住了。
哪知手刚刚碰到衣裳,却见二老爷起手一个巴掌打过来。似疯似癫道:“扯他娘的蛋,你居然敢说谎骗老子。老子我揍死你!”
老杨被打懵在地,一股子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待他缓过神来,二老爷已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
后来据京城擅长八卦的人士口耳相传,城西苏家那日晚间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中年锦衣男子拿着房契,地契到苏家门口寻衅滋事,非说这宅子是他花了十万元买来的。
苏家大爷闻得有人用十万两银子买下了他的宅子,气得怒火中烧,大放阙词说要十万两能买下我这宅子,他苏大爷的脑袋割下来任人当球踢。两方相持不下,约定第二日顺天府尹的公堂上辨明真身。
……
顺天府尹程咬银左手持一份地契,右手持一份地契,这头瞅一眼,那头瞅一眼,抽空再打量几眼堂下两人的神色,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一个宅子,居然有两份一模一样的地契,连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府尹大人也真假难辩。
程咬银心生感叹,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看来打击犯罪,任重而道远啊!
既然看,看不出什么明堂来,那就让这两人自圆其说。
赵正礼一看府尹大人让他们各自陈述宅子的特点,心下欢喜。这个月,那宅子赵正礼没少去过,当下就把宅子的布局,哪里引了渠,哪里种的树,哪里布的亭子说得头头是道。当然,厅堂上的摆设也是分毫不差。
程咬银一听,像是那么回事,看向苏家大爷的目光便有了几分不善。
苏家大爷静待赵正礼说完,冷笑两声,另辟捷径,不说宅子整体布局,也不说大厅里如何摆设,此说各处宅院房里的东西。
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摆在什么地方,是何来历,花银多少;房里那张百兽图万工床,用的什么木料,哪里的工,如何运到了京城;
苏家大爷一边说,一边让府里管事把一叠厚厚物品清单呈到府尹大人案前。
程咬金随手翻了翻这些清单,重重的咽了几下口水,再看赵正礼的目光便有了些寒意。
审案的流程再往下走,呈了物证,还有人证。
所谓人证,不过是些左邻右舍。这些富贵人家的邻居们,很是怀念了一翻与苏家大爷,苏家大奶奶和睦相处的温馨过程,并言词灼灼的称这位赵大爷趁人家家主回乡之际,常常贼眉鼠眼的往苏府跑,并且经常在夜晚出没。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赵正礼为了避人耳目,确实只在天黑后往那府里跑。
咱们的程大人不由的感叹,好啊,真好啊。若京城百姓都如苏家府外的这帮群众一样,耳聪目明,那他程大人的官位只怕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得了,事情清楚,证据确凿,可以结案!
程大人的惊堂木刚一落下,那赵正礼就喊了冤,只得把事情的来胧去脉说与府尹大人听,并把他与魏明签下的协议呈上。当然瞒下了他想谋财害命的一部份。
程大人一听,哟,案中有案啊,正欲再审,那苏家大爷不乐意了,高声称两案非一案,他只关心这宅子归属权的问题,旁的与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程大人一听,言之有理,当下判定宅子归属苏家大爷。赵正礼上当受骗一案,写了状纸来,择日再审!
第二日,赵正礼递上状纸,程大人细细研究一番,当下派人往山西晋城魏家捉拿魏明归案。
哪知一个月后,衙役回来,称魏家查无此人。换句话说,魏家族谱上有名有号的,再追溯至地底下的,根本就没有魏明这号人。
程咬银大人见此事非同不可,忙把案宗上报至大理寺并刑部同查。
大理寺,刑部的官员认真的审查了案子,又把赵正礼及其胭脂赌方的相关人员叫去问话后,基本确定这是一起仙人跳,当下便令画师画了魏明的图像,贴在各个出城,入城的要道上,全国缉拿此人。
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难吗?答案是相当的难。
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费时吗?答案是相当的费时。
茫茫人海里寻找一个身揣巨款的人,那巨款会不会被花了?答案:不花银子的人是傻蛋。
一桩神龙不见首尾的仙人跳,就这样高悬在南燕国刑部众官员的心头,直至三五年后,再无人提及他,于是便成了一桩无尾案。
当然,此为后话!
……
要说府尹大人还真是个难得的好官,他见那赵正礼三天两头的往顺天府尹跑打听案子的进展,想着那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心下便有了恻隐之心,还好心劝慰了几句。
而此时,那赵正礼满心的焦急哪里是一两句劝慰便能劝慰得了的,他此时早已焦头烂额。
卢姨娘自打听说宅子,银子全打了水漂,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了过去,一病不起。
一母同胞的双生子赵正忠,赵正义听说自家哥哥把生母的十万两私房银子给糟掉了,气得七窃生烟,心里颇多埋怨。
偏此时侯爷母子又催着他们这房搬家。短短几天时间,赵正礼似在天堂与地狱间走过了一遭,只剩下一身皮囊尚还健在,内里早已如行尸走肉般,空空如也。
……
卢氏母子一家的倒霉传到侯府老祖宗李氏的耳朵里,气病在床的李氏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她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想明白,这一笔巨款大半是自家男人暗中贴补于卢姨娘的。
哼!贴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不是孙子的事情揪着她的心,李氏只怕会跑到男人的墓前,畅笑三声,并好好跟里头的死鬼说道说道。
可惜的是,李氏的好心情只维系了一个晚上,便迎来了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狂风暴雨。
因各房今日就要各自搬出侯府,故昨日晚间聚在一处,花了点银子置办了几桌席面,男人在外院,女人在内院闹到了半夜,故这日清晨,赵家众人起得比平日稍晚些。
李氏刚用罢早膳,正与三个孙子说话,却见媳妇苏氏满面泪痕的跑进来,一脸惊慌失措道:“老太太,老太太,外头……外头……官兵来了!”
李氏惊得失掉了手里佛珠,人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第六十二回 冤有头,债有主

抄家的套路大都相似,被抄之人的表现各不相同。
赫赫百年的忠勇侯府被抄之时,是个什么慌乱的景况,只有奉命查抄之人才知之甚清!
今次负责查抄忠勇侯府的正是那大名鼎鼎的平王燕浣年,人称燕十六。
同样出现在查抄现场的还有与这事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的兵马司指挥使萧寒。据小道消息说,这厮之所以能混进查抄的队伍,完全是仗着与平王的私交。
欣瑶听闻后私底下认为,南燕国的公务员队伍必须彻底清查,必须要杜绝这种利用群带关系为私人谋利的现象。若不然,如何平民愤!
当然,这话她只敢暗中腹徘,因为倘若条件允许的话,她也想去凑凑这个热闹。
新帝查抄忠勇侯府的理由相当简洁明了,统共就两条罪状,一是污蔑皇族,二是私通韩王!
所以,当平王宣读完圣旨后,忠勇侯府的当家人赵正信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因为这两条,哪一条都是重罪。
看官要问,这忠勇侯府污蔑皇族,败坏公主名声倒还罢了,私通韩王这又是哪门子事,莫非是那萧寒为了公报私仇杜撰而来?
实则不然。
赵正信娶妻苏如烟,苏如烟是苏家旁枝的女儿。因此,这二十年来,赵,苏两家同心协力,紧密合作。
夜路走多了,自然会遇到鬼。合作紧密了。屁股哪里会干净。
果不其然,在侯府书房里,查抄出几封旧年赵正信与韩王来往的书信。并在侯爷夫人的嫁妆中,查抄出大量苏家寄存的旧物及三五件宫中禁用之物。
出来混的,早早晚晚都是要还的,不过是早些,晚些罢了!
秋日的暖阳下,赵正信冷汗涔涔,他突然觉得这一日。竟来的这样的快,这样的猛。
……
这一日夜。萧家的后院的小祠堂里,站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为首的萧亭看着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目色黯沉,道:“女儿啊。你的仇,你儿子媳妇替你报了,从今往后,你也可以安心了。
原本是想把你挪个位置的,后来你媳妇说,那一府里蛇鼠一窝,你性子弱,斗不过人家,还是在自个家里好。我想想。这话有几分道理。你老父亲这一生,只得你和你妹妹两个,老萧家没那么多规矩。你就安安份份的在家里住着吧。
替我照顾好你母亲,跟你母亲说,劳她再等我几年,等我把那两个小的调教好了,再去陪她。”
萧寒立在牌位前,安安静静的听祖父把话说完。遂又跪下磕了三个头。祖孙俩相携而出。
……
静夜墨然,繁星点点。
萧亭略走了两步。顿了足,转过身道:“那府里,你打算如何收尾?”
萧寒深吸一口气,黑亮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烁光芒。
“其实赵家私通韩王,藏匿宫中禁物一事,新帝与我早有所知。之所以留到今天,也是新帝想让我出了这口恶气。
如今侯府已经查抄了个干净,新帝仁慈,除涉案人员锒铛入狱外,赵府其他的人均未累及,祭祀产业也原封未动。祖父,您放心,旁人孙子不想牵扯进来,只那赵正信,李氏,卢氏三人,儿子一定会好生照顾。苏氏隐匿苏家旧物,孙子只能保她活命,旁的也是无能为力。”
萧亭点点头:“有道是冤有主,债有头。你这样做祖父无话可说,只一点你得防着,那府里如今一掠到底,你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早晚的会投奔你而来,你打算如何?”
萧寒冷笑两声道:“祖父,这也简单,这人若是个好的,我便助他一助,若是不中用的,便是求到我跟前,也是无用的。”
“你这法子,是跟你媳妇学的?”
萧寒神色微暖,颔首道:“祖父也知道,我原是个冷性冷情的人,旁人的死活全不在我心上。只瑶瑶她说,到底那些人身上还留着一半与我相同的血,做人可以狠,但不能绝。”
萧亭默然半晌,愁眉微展,许久才道:“既如此,以后赵家的事情,我便不再过问。有什么事,你们夫妻俩个商议着办。”
萧寒扶祖父回房安歇后,回了东院。
此时,已是深夜子时。院子里一片漆黑,唯独卧房里微微透出一丝光亮。
萧寒心底一动,不由自主的嘴角上翘,大步流星向屋里走去。
……
刑部的天牢素来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恶臭阵阵,酸臭糜烂的味道久散不去。
赵正信身着囚衣,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的坐在牢房内,身则是蜷缩成一团的儿子赵俊武。
不过是短短几日,向来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父子俩,都已面色暗黄,两眼凹陷。
萧寒面带冷笑,背手立于牢房门口,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坐一卧的男子,眼中幽暗不明。
牢头拿出腰间的钥匙,把门打开,高声喝道:“起来了,起来了,有人看你们来了!”
赵俊武一个翻身,见来人是萧寒,面色一喜正欲上前说话,却见父亲冷冷的向他看来,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
萧寒手一场,一锭金子稳稳的落在牢头手中,那牢头一看,居然是黄物,喜上眉梢道:“指挥指太客气了,小的怎么好意思!”
“给兄弟买酒喝!”
“多谢指挥赏,您随意,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说罢,也不等萧寒吩咐,便走开了。
……
“你来了!”
赵正信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贵族仪态。慢慢的昂起了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萧寒直立的身形。
“来看看你!”萧寒深吸一口气。
“来看看我?看我如何倒霉?怎样落魄?”赵正信目中凶相毕露。
“正是!”
“你这个孽子。你居然敢把你老子送进监狱,你会遭报应的……天打雷劈!”赵正信撕心裂肺哄出最后四个字,低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侯爷到底是侯爷,在牢狱里静养几天,便悟出了这其中的是非曲折,真非一般人能及。”
萧寒身形未动半分,冷笑连连。
“果然是你。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恨忠勇侯府。要把它连根拔起。你这个畜生,你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吗?”
赵正信脑子里轰的一声响,霍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几日他在牢房里日思夜想。把赵家这半年来遇到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拿出来细思量,苦琢磨,总觉得侯府被抄与萧寒脱不了干系。这才故意有了前面的试探。
未料到萧寒根本不假思索,便把这个答案摆到了他面前,赵正信浑身一颤,眼中的怒火渐盛。
“赵家的列祖列宗?”
萧寒棱角分明的唇缓缓勾起,黝黑的眸中透出犀利锋芒。
“侯爷你忘了,我姓萧。祭拜的是萧家的祖先,你赵家的列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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