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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面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是对女孩会看自己看呆这件事很是满意，他抽出原本被女孩搂住的胳膊，从后面将她松松搂住。
“哦？哦！”肖展眉回过神，为自己色令智昏的表现脸红了一下，没再继续想刚才的问题。
不过到了晚上，两人肌肤相贴、同枕而眠，曹嘉树忽然对迷迷糊糊马上要睡着的女孩问了一句，“会觉得不甘心吗？”
“啊？”肖展眉觉得今天自己思维总是跟不上。
“你还小，未来还会有无限的可能。但是，和我在一起，很多事情可能就不会由得你来选了。会觉得不甘心吗？”曹嘉树很少这样同她说话，冷静地、严肃地、毫无遮掩地。
“为什么？未来怎样发展，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选择就可以决定的。与其为了一个飘渺的未来而畏首畏尾，不如就选择我现在喜欢的人，不是吗？”女孩揉揉眼睛，昏暗的光线中，声音清晰而明亮。
“是我的好姑娘。”曹嘉树的表情柔和下来，他低头给了她一个晚安吻，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关上了床头的灯。
是啊，大幕尚未拉起，却已经有了隐约的器乐声，剧情如何变换，虽依赖着台上演员的表现，却也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定好。
且看着最后会是如何吧。
女孩细细的呼吸打在颈侧，他在黑暗中凝视着对面的墙壁，嘴角勾起一个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一个学期又要到了尾声，这次肖展眉决定回家先好好陪妈妈过了年，然后继续上个假期的实习路线。
开心充实又有收获，她一边对着日历规划着买什么时候的车票，一边畅想着假期生活。
不过最近曹嘉树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在忙，连着几周不见人影，肖展眉也就只能在报纸和网上看到他的消息。他似乎又有了什么和政府有关的大项目？她无聊地翻着网页，上面“青年企业家投资新兴电子商务项目”，男人面无表情的侧脸锋利又冷峻，在下面的网友留言中被称为“冰山男神”。
她摸着下巴盯着那张照片，在评论区打上“男神太帅了么么哒！（^o^）/~”
刚发出去的评论很快就被其他的顶了下去，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各种“男神求嫁！”“男神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与有荣焉地自豪感。
“呦，小眉，看你家大神的报道呢！”阿诗路过，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凑上来一起看，“我说你可得把你家大神看好了啊，他竟然这么受欢迎。”
“是啊，简直就是一夜之间，网上全都是他的消息了。”晓雨拎着晚饭回来，也加上一句。
“我也觉得。”肖展眉看了几页评论，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就是突然之间。”
另外两人说了几句就走开了，肖展眉看着这些消息，却觉得不太对劲，网络舆论的作用是巨大的，现在虽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曹嘉树简直就是一举一动都在镁光灯下被无止境地放大，一旦出
现了什么于他不利的消息，造成的负面影响只会更大。
曹嘉树本身就是做电子的，这种风险他一定知道地更多，那么，这种情况他是怎么想的呢？或者，他最近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甚至带了点惊惶地打给他。
不过听到她的担忧，男人仍是语气轻松，“宝贝，没事，我心里都有数。你最近不是要期末考试了吗？复习地怎么样了？”
“还好吧。”她顺着转移了话题，和男人聊起了最近发生的各种趣事，直到男人被人提醒马上还有会议，两人才放下电话。
不过肖展眉心中的担忧一点也没有减少，相反的，随着曹嘉树的知名度在声势浩大的网民转发中越来越高，她有时都遏制不住心中的紧张。然而作为一个在校生，她只能跟着干着急。加上期末考试马上来临，她一边担忧考试，一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告诉自己这只是她之前美剧看得多了，太过阴谋论而已。
这种想法日夜在她头脑中盘旋，等到刚好考完试那天，回到寝室想给曹嘉树打个电话，网络新闻中却弹出他被调查的报道时，她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手机无人接听，她打给梁成，仍是没人。肖展眉一下子有点慌了，她咬着嘴唇，翻着通讯录中和
曹嘉树有关的人的电话，不知道自己应该打给谁。她打开电脑上网搜索关于他的消息，却多是意味不明的“涉嫌行贿被公安机关调查”，她连着看了几个，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她努力吸吸鼻子，把那股酸酸涨涨的感觉压下去。转身开始翻刑诉法条，调查和立案的区别、取保候审、监视居住……她一目十行地翻过去，直到把整本法条都翻完，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曹嘉树，曹嘉树……”她蹲下身子双手环住膝盖，把头埋进去，哽咽地念着他的名字，泪水汹涌流出。她一向觉得足够坚强、足够勇敢，可现在才发现，一旦失去了男人的庇佑，她就瞬间失去力量。曹嘉树于她而言，不仅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存在，更是她心理最大的支柱也依托。
半晌，她想起什么，起身跌跌撞撞地出门，打车，回了他们的家。
屋子里的陈设还是如她上次来时那样，漂亮的皮质沙发，她经常和男人并肩坐在上面看她最近追的美剧；茶几上摆着的小象摆件，是他们上次去逛街，她在一个小摊子上一眼相中买回来的；餐厅里不大的木桌，上次来时摆满了他喜欢的菜……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和原来一样，充满着两人的温馨和甜蜜，可又仿佛不一样了，少了一个人，空落落地没了人气。
最后，她坐在卧室的大床上，抱着男人的枕头，一遍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冰冷的机械女声不知道响起了多少遍，从日暮低垂到红日初升，她倦极睡过去，耳边仍是那句，“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阿诗的电话叫醒的。
“小眉？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没等她回答就继续道，“先别太担心，我们去找你，好吗？”
“嗯，我没事，我一会就回去了。”昨晚哭了好久，肖展眉现在觉得说话声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快点回来啊，我们就在寝室里等你。”
等她回去的时候，发现原本打算今天回去的巧巧和晓雨也都没走，加上阿诗，三人三堂会审一样，把她围在中间。她们见了她，都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真的。”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伸手使劲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她反过来安慰她们。
“小眉，别担心，大神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你能联系上他吗？”
巧巧已经开始翻法条，“法院判决没下来之前，拘留逮捕等强制措施都是不能见家属的，小眉肯定见不到他啊。”
“嗯，要是我是律师就好了。”她们开始回想刑诉课上老师滔滔不绝地讲授的内容。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了，不是都买好票了吗？”肖展眉叹了口气，止住回忆，转向要回家的两人。
“退个票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好了好了，快走吧，叔叔阿姨都在家等你们呢！”打断两人，她催促道。
“行了，快走吧，小眉这有我呢。”
她的话加上阿诗的保证，让两人虽然还是不太放心，还是回家了。因为刚刚考完试，她们在寝室里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肖展眉心神不宁地上网搜着有关的新闻，连阿诗出门买了饭都没注意到。
下午她接到了今天的第一个电话。
“肖小姐，老板要我带话给你。”梁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过肖展眉知道，他是离曹嘉树最近的助理，如果曹嘉树有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也会受到牵连。
“他说了什么？”这还是曹嘉树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她抑制不致声音中的颤抖问。
“安好，勿念。”
“他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这是律师带出来的话，不过据律师说，那边的证据并不充分，达不到立案条件，老板很快就能出来了。”
梁成的语气很轻松，不论真假，都让肖展眉稍微安了心。她双手握着手机，知道他是不会再说什么了，可还是不愿意这么挂电话，想要听到更多关于他的消息。
“肖小姐，老板会没事的。”见她久久没有回答，那边安慰道。
“你能把他之前带给我的话再说一遍吗？”
“安好，勿念。”
她在心里咀嚼这四个字，想象这男人说出它们时候的样子，他那么朗月清风般的人物，即使这样狼狈的时候也定会是安定沉着的。肖展眉想象他在灰蒙蒙的看守所里，不动声色地应对公安机关的讯问，但即使他再镇定、再坦然，心中也一定会觉得害怕，觉得不安吧。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明明已经止住的泪水也流了出来。
“肖小姐？”抽泣声传来，梁成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报平安的电话，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了几句就变成这样？理解不了小女孩的心思，他又安慰了几句，放下电话。
“怎么样？”阿诗见她放下电话，上来问。
“说是证据不足，可能不会立案。”
“那很好啊，别太担心了。”
“嗯。”
肖展眉心下安定了一些，回过神继续在网上找案件最新的进展。现在的网民力量很大，连她这个“嫌疑人家属”都不怎么了解的情况，网上传的还很详细。她仔细看了几篇，大多都是说有人举报嘉仪最近参与的一个公共项目中，是因为向主管部门领导行贿才拿到这么重要的单子。另外，随着曹嘉树被调查的消息传出，网上还爆出了很多关于嘉仪公司不正当竞争、会计账目作假的问题。
肖展眉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前几天还对曹嘉树一片赞扬的风向却急转而下，变成了一大片“倒曹”的内容，对他的称呼也从“青年企业家”“国民男神”变成了“黑心资本家”和“沽名钓誉的小人”。
一个人也许是理性的、克制的、不易操控的，可当他们变成一个群体时，往往就会变得狂热、大胆、容易操纵。肖展眉试着发了几个希望大家理性看待这件事情的评论，不过很快被更多的叫骂声淹没。
她干脆关上电脑不去看那些让人恼火的语句，叹了不知第多少次气，拿出手机翻看起之前和曹嘉树的短信记录，打发一下难捱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事情在网上闹的很大，肖母很快也打电话给她。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妈妈”，她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接通。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
肖母说这件事情，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经历来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她还是接通了。
竭力平静心情和肖母聊了最近的事情，虽然尽力避免那个话题，肖母还是在最后提起了曹嘉树的事情。
“你相信他吗？”
“嗯。”
“即使错了也不会后悔？”
“嗯。”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回头。”
“嗯。”
母女两人沉默了一阵，肖展眉还是把心中一直盘旋着的问题说了出来，“万一，真的是他做的，我……”我该怎么办？
女儿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安，甚至，肖母感觉自己听到了其中淡淡的哭腔。自从她慢慢长大，肖母就很少见她有这样软弱的时候了。不管多大，在自己眼里她永远是那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扑到自己怀里哭诉的稚子。她垂下眼叹了口气，柔和了声音，“小眉，这需要你自己来回答。”
很快，在下午，肖展眉就再一次听到了这个问题。
没有任何消息的时间过得格外煎熬，肖展眉坐立不安地在寝室里来回晃荡，脑子里似乎有很多东西浮出来，仔细想却又什么都没有。阿诗见她这样也没有什么办法，想要跟她说说话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却一句话说几遍都得不到回答。
阿诗有点担忧：如果曹嘉树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小眉该怎么办？作为小眉的室友，虽然她一天到晚地“大神”“大神”地称呼曹嘉树，可在她心里，还是小眉重要一点。可小眉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真的打定了主意，却是谁都撼不动的。空穴来风，曹嘉树有这样的报道，意味着他未必是清白的，就算他真的没有问题，网上的骂声也会给小眉带来很大的压力。
站在她的角度，自然希望小眉不要被波及，而不被波及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远离曹嘉树。可是，她会这样做吗？看着不到一天就憔悴许多的女孩，她摇了摇头。
好在下午肖展眉就得到了曹嘉树的消息，看着衣服依旧得体、举止依旧优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她难得地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重重扑在他怀里，双手握拳狠狠捶打着他。
“曹嘉树，你怎么这么讨厌！你怎么这么讨厌！”
最开始的几句还是恶狠狠地，再往后却泣不成声。
女孩温暖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依赖的模样惹得他一阵心动。
“没事了，没事了，宝贝……”
被男人结实的手臂紧紧搂住，呼吸喷在耳边，像家里妈妈做饭的烟火气息一样带来满满的安全感。肖展眉肆意地发泄着这一天一夜的不安，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好啦，咱们回家，好吗？”男人伸手撩起她耳边散落的一缕头发，低声劝哄。
“嗯。”她继续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发出一个细弱的鼻音。
回家坐在沙发上，女孩也不肯离开他一步，看着她仍旧带着不安的目光，曹嘉树知道这次的事情把她吓坏了。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犹豫的念头仅仅在脑中闪过，他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坐在沙发上，曹嘉树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女孩柔顺的头发，看着她从最开始的喜悦、变成忐忑，最后变成了坚定。
侧身坐在男人腿上，他的手臂环着她，坚实有力的心跳在耳边一下一下响起，肖展眉觉得心终于找到了归处。她沉溺在这种静谧又安心的氛围中，下意识不想说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话，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刚刚的安心感褪去，患得患失地感觉又浮了上来。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男人的目光，还是开口，“那些报道……是真的吗？”
“如果我说那些都是真的，我确实做了，你会怎么样呢？”
他承认了！心脏好像落了一拍，肖展眉被男人捏着下巴抬起头，被迫看向他的眼睛。她的脸上是
一片茫然的神色，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只模糊地听到自己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听见自己又重复了一遍，语带哀求地看着男人，“不是，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宝贝，你是这么想的，对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男人不复从前的温柔，严厉地甚至让她害怕。肖展眉瑟缩了一下，点了点头。
曹嘉树没有再接话，只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肖展眉把头重新埋进他的怀里，过了片刻，又开了口，“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如果……我就等你出来。”
她开始的时候语气带了点犹疑，等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语气渐渐转为坚定。说到最后，女孩甚至抬起了头，闪闪发亮的眸子直直看进他的眼里，像是里面藏了一整个星空。
她的眼睛是水洗后的清澈，坚定的表情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轻易地让曹嘉树长久封冻的心有了一丝裂痕，这样滚烫的话语、这样炽热的深情，他难得的愣了神，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乖女孩。”男人脸色缓和下来，重新带上了笑意。
法律是什么？
虽然说了相信男人不活做那样事情的话，晚上躺在床上，肖展眉还是忍不住想着这件事。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引得身边的曹嘉树也被迫一直保持着清醒。
在她第十几次翻过去又转过来后，男人一把把她捞回怀里，一条胳膊压在她肩上不让她动。
“在想什么？”
“在想法律”她说完就有点后悔：她不应该继续在曹嘉树面前说这个的。
男人却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很自然的接着问“法律？在你心里，法律是什么？”
法律是正义，是公平，是我们心中应当坚守的最后底线，对于这个问题，肖展眉心中一下闪过很多念头，她想起了最开始入学时候，和大家一起念出的誓词：“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法制之圣洁”，她曾经还在念出时激动地眼睛酸涩、泪水涌出。可她最后选择了一个并不那么主流的答案，“法律是一种平衡”。
没等男人开口，她继续说下去，“法律制裁坏人，保护好人，可我们怎么区分真正的好人坏人呢？事情发生过了，就永远也不会完完全全地重演，再高明的科技手段也是有漏洞的，总有一些真相我们无法还原。人性是有弱点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所谓公平正义这样的词语付出多么大的努力，甚至，即使他们认为说出的是真相，也往往不能保证那就是正义。”
“法律是客观的，可如何适用法律却是主观的；法律的目标是维护公平和正义，可却又不得不为了很多事情妥协，甚至很多时候，会让我们觉得它站在‘恶’的一方。”
“说到底，法律只能保证我们至少能够站在一个相对公平的平台上，获得一个比较的机会，平衡各方的利益，最终选出一个最好的结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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