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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后,简玉衡朝着花厅跪下磕了头,才悄然离去。
案上铺着宣纸,上面用娟秀小字写着密密麻麻的金刚经,旁侧还堆着一叠已经抄录好的,皇帝道:“别累着自己,只作消磨时日罢,别真当回事。”青橙道:“太后见了经书比什么都高兴,能讨她老人家欢喜,我累一点,又算什么。”
皇帝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好丫头,知道讨太后欢心了。”
青橙俏眼一睨,问道:“今儿怎么来得早些?”皇帝半揽着她,只觉腰上纤细柔软,盈盈一握,忽而想起她与简玉衡从屋中出去的一幕,神思微顿,半会才道:“今天主讲《周易》大臣抱病请休在家,故而散得早。”又问:“你和简大人熟稔,朕没被他瞧过,他医术如何?”
尔绮恰好侍立旁侧,听闻皇帝说起简玉衡,便看呆了似的望着青橙。青橙淡然道:“我在钟粹宫时,生了病就是由他诊脉,我瞧着还好,至于医术如何,倒没去打听过。”皇帝细细的洞察着她的神色,她心中坦荡,自是泰然自若。
皇帝微微一笑,道:“过几日得了闲空,朕问一问他的主事,若是医术好,调到御前伺候也无不可。”能给皇帝诊脉,即便不升品阶,也是光祖耀宗的大事。青橙替他高兴,不禁粲然一笑,道:“简大人资历虽浅,行事还算缜密。”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述论。
回到养心殿,皇帝宣了吴书来,又屏退众人,方问:“简玉衡是何时入的宫?”吴书来揣摩不出圣意,只知皇帝从庆云斋回来后,就一直板着脸,闷闷不乐。他恭谨道:“回禀万岁爷,简玉衡在雍正朝时,就进宫里当差了。”皇帝久久望着高几上的西洋自鸣钟,下头的玻璃框折映着屋中臂粗的红烛,明灭跳跃。他道:“你去查一查,他家里有些什么人,都是做什么,再将他如何进宫、如何当上御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给朕查个透彻。”
吴书来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跟随弘历已久,见过的世面也多,却从未做过此等差事,心里疑云顿生,可瞧着皇帝满脸愠怒,半句多话也不敢问,只诺诺答:“是。”皇帝又补了一句,道:“这事切不可张扬。”吴书来暗暗揣摩,实在没得头绪,应道:“奴才遵旨。”
过了几日,天气大变,整日风雨萧瑟,庭中原本花团锦簇,没得半日,就变得落英满地,碎红流水。青橙坐在廊下看雨,檐下驭水龙首咕噜噜的吐着水柱,漫天乌云翻滚,狂风似要将树枝连根拔起般猛烈,海安呈上温热的茶点,道:“要不是这场雨,还感觉不到已经快立秋了。”青橙浅口品着茗,道:“一落叶而知秋,眼下狂风大雨,怕是要穿秋裳。”
海安笑道:“不如让绣房的人赶两件秋袍子罢,主子再不做新衣,等秋用的份例下来,咱们库房里的绫罗布匹可又要存不下了。”
青橙笑了笑,道:“反正要做衣,你便多取出两匹,给你自己和尔绮各做几件。”
海安道:“主子若真疼奴婢,就自己好好儿妆扮就是。您在御前有宠,咱们脸上有关,比什么都紧要。库房的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御贡,哪有给宫人用的,即便做了,咱们也不敢穿呀。”青橙一笑,道:“赏你东西还这么多嘴皮子。”海安道:“不是奴婢嘴皮子多,只是后宫的主子越来越多了,个个穿红戴绿,恨不得日日穿新衣裳。只有您,一年到头,总就那么几件衣衫轮着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冷宫里的哪位失宠主子呢。”
青橙搁下茶盏,起了身,道:“以色侍人焉能长久?旁人喜欢穿红戴绿就穿红戴绿好了,我原本就爱简简单单,皇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我也强求不来。”
作者说:恢复原来的更新,一更的节奏。
☆、第一零六章:看谁敢伤你一分一毫!
大雨至傍晚时方渐渐小了,绵绵秋雨冷凄凄的随风垂落,宫里人大多还穿着夏装,皇后命绣房的人连夜赶制了一批秋夹衣,赏与各宫内侍、婢女。皇帝在长春宫坐了半会,内务府的人一桩又一桩的事直往里报,皇后忙着打点,竟顾不上皇帝。
到了亥时初分,皇后得了闲,入里殿,见皇帝坐在炕上看书,便笑道:“皇上饿不饿,要不要进晚点心?”皇帝随手翻了一页,抬头温和道:“朕竟不知道你这样忙。”
听着皇帝关切,皇后心底一暖,回道:“平日也不至如此,只是天气骤变,大大小小的琐事全涌了出来,臣妾又不敢放手让内务府去处置,非得亲自过问了,才觉妥当。”
皇帝撂了书,道:“朕记得以前顺妃做事麻利,不如将一些小事交予她做主,你也能清闲些。”皇后神色微变,旋即如常道:“她如今不住在长春宫了,折返总归不便。况且,有时很多事她又不敢做主,总要请示臣妾,奴才们传话来传话去的,倒容易出错漏。”
炕桌上置放着两盏黄纱罩灯,映在皇帝眼里,像是两簇燃烧的火苗。皇后的心思,他如何不懂,便笑道:“不如从妃位以下的嫔妾、贵人里头挑两个懂事的,放在你宫里帮衬后宫事务。”皇后心里一颤,思忖片刻,试探道:“臣妾觉得纯贵嫔聪敏,且会识字断句,要是她肯来长春宫寝居,臣妾倒觉得她是不错的人选。”
皇帝抿唇一笑,连眼底里都是笑意,道:“她是实心眼的人,哪里会运筹帷幄。她的聪慧,也用不到这上头——你再瞧瞧别人罢,无论什么位阶,你要是觉得好,晋一晋也是可以的。”皇后含了笑,道:“容臣妾慢慢琢磨琢磨,过几日再向皇上禀告。”
她往里屋换衣衫,身子一背过去,脸上陡然露出颓废之色,绞痛大于心悸,如今他对纯贵嫔的溺爱,在她面前,竟已毫不掩饰了。
天还未亮,青橙便起身穿戴,今儿是十五,当去太后宫里请安。海安挑来拣去,才寻出一件去年新做、穿过两三回的桃红偏襟的半旧秋夹袄。到了寿康门的廊房,已有高妃、嘉妃、顺妃、陆嫔、舒嫔等人候着。众人依着位阶低声行了礼,按序而坐,并不敢喧哗。
青橙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独不见愉贵人,心里暗自纳闷。悄悄问陆嫔,道:“陆主子,怎么不见海常在?”尔绮忙提醒道:“主子,海常在前头已经晋封为愉贵人了。”青橙恍然忆起,点了点头。陆嫔知道青橙与愉贵人素有交往,便道:“大早上她让人给我传了话,说身子不舒服,头疼得厉害,我已经跟皇后说了,御医院也遣了太医过去。”青橙听了,甚为不安,只想着呆会散了,便去钟粹宫东小院瞧一瞧。
过了小半会,有太后跟前的掌事宫女过来,笑意吟吟道:“各位主子万福,太后老佛爷有请。”众人忙起身,屏神静气的往里走。
太后坐在花厅紫檀木嵌螺繥玉石大椅上,皇后与娴妃分立于两侧,待众人行了跪拜礼,太后赐了座,嫆嬷嬷捧了茶来,大家才渐渐熟络言笑。太后道:“天气凉了,你们都要注意保养着身子,别扑了风。”又撅嘴指着舒嫔,笑道:“看你穿得薄薄儿,可别着了寒。”
高妃睨眼一笑,道:“老佛爷,您就不知道了,她年纪小,身体底子好,只要好看,哪里顾得了冷不冷。再说,能让皇上多瞧几眼,她冻一冻也觉得值。”
舒嫔撒着娇,扑到太后膝边,顺势坐在踏板上,承欢道:“老佛爷尽爱取笑我。”她脸上红扑扑的,肌肤光泽似能掐出水来,太后瞧着欢喜,拍了拍她的脸,道:“哀家哪里是取笑你,哀家是心疼你呢。”舒嫔笑逐颜开,道:“太后心疼臣妾,臣妾也记挂着太后。”她扬了扬脸,有宫婢上前,她接过蓝底牡丹纹缎面的棉手捂子,道:“今年夏天是大热,估摸着冬天必是大冷,臣妾念及太后怕冷,特意亲手缝了这个,请老佛爷不要嫌弃针脚拙劣。”
连皇后也不想她竟有此等心思,不由刮目相看,以前算是小瞧她了。太后将手伸进“棉捂子”里,觉得暖烘烘,笑道:“难为你用心,哀家怎么会嫌弃。”说得正有趣,外头有宫人一叠声的通传,道:“皇上驾到。”音落,皇帝已掀帘入内,众人忙起身,道:“臣妾见过皇上。”皇帝摆了摆手,在太后跟前跪了安,道:“老佛爷今儿可舒坦?”
太后忙赐坐,笑道:“哀家很好。”见他额上满是汗珠,板了脸道:“是从乾清门赶来的罢,给哀家请安,有什么着急的,累得浑身是汗,最易扑风,以后可不许这样。”嫆嬷嬷已端了温水过来,皇后拧了毛巾,替皇帝擦脸。
皇帝恭谨道:“儿子记下了。”
嘉妃忽而起身道:“臣妾有一事要向太后、皇上禀告。”她是外朝贡女,太后待她极为客气,笑道:“嘉妃有什么话尽管说,可是宫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嘉妃嫣然一笑,道:“谢老佛爷关心,臣妾一切都好,皇后事事安排得妥当,给延禧宫遣了几名做朝鲜菜的厨子,臣妾吃得好,没什么不习惯的。”太后道:“皇后做事,哀家是放心的。”
皇后忽然得此夸赞,受宠若惊,屈膝道:“是太后教得好。”
嘉妃接着道:“昨日臣妾觉得胃口不适,吐了数回,臣妾的丫头略懂医术,给臣妾诊了脉,说是有孕了。”众妃听了皆是一愣,太后笑道:“如此大事,当早早禀告才是。”又朝嫆嬷嬷吩咐道:“去宣太医来,好好给嘉妃瞧瞧。”嫆嬷嬷答应着去了。
皇帝子嗣不多,闻之,龙心大悦,道:“若是真的,朕定要好好赏你。”嘉妃望了皇帝一眼,脸上潮红,道:“臣妾先谢过皇上。”
太后笑道:“今天真是高兴,舒嫔给哀家做了棉手捂子,嘉妃又有了孕,你们都很孝顺。”说着,又将“棉悟子”递与皇帝瞧,皇帝看了看,称赞道:“不错。”顿了片刻,忽而道:“皇后管摄六宫实在是越来越好了,众妃和睦,又都孝顺太后,前头朕还瞧见纯贵嫔给太后抄金刚经呢。”青橙原本静静儿端坐,并不插嘴说话,乍然闻见皇帝说起自己,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轻声道:“是。”
皇帝眼巴巴的当着众人说起纯贵嫔抄录金刚经之事,太后瞧在眼中,虽有不悦,却不能驳他的脸面,便笑道:“纯贵嫔也是孝顺的孩子,连着几日都叫人送了金刚经来,哀家瞧着甚感欣慰。”皇帝隔着众人看向青橙,目光温润,笑容可掬。
青橙没有理会他,起身低眉垂眼道:“谢太后夸赞。”
没过多久,便有太医上前,众妃嫔往后殿暂避,待御医走了,才出来就坐。太后喜笑颜开,朝嘉妃道:“好孩子,你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往后晨昏定省皆免了,只管在寝殿好好养胎,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和皇后要。”
皇后附和道:“太后说得是。”皇帝关切道:“可是坐轿子来的?”嘉妃回道:“臣妾觉得天气凉爽,又想四处走走,便没有坐轿子。”皇帝道:“呆会回去别走路了,你头一回有孕,可要谨慎些。”嘉妃初入后宫,毫无杂念,见帝后关切,很觉受用,便笑道:“是。”
正是其乐融融,外头有人急匆匆前来禀告,道:“恭喜万岁爷!御医院遣人来报,说愉贵人有孕了!”太后一听,竟是喜不自禁,道:“今儿可真是好日子!”又道:“皇帝,你赶紧过去瞧瞧,如此大事,可别让愉贵人独自担着。”
皇帝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儿子先告退了。”太后摆摆手,道:“快去吧。”皇帝行至门槛,却顿住步子,回头道:“青橙,你与愉贵人亲厚,跟朕一块去吧。”皇帝当着众人待她如此昵近,青橙微觉难堪,正是踌躇,皇帝却已伸出手来,她没得法子,便起身朝太后屈膝道:“臣妾告退。”太后眉头蹙了蹙,到底没有为难,只道:“去吧。”
她轻轻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满脸埋怨的睨了他一眼。皇帝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别担心。”她在想什么,他是知道的。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执手行至宫街,青橙责备道:“皇上何苦呢?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皇帝牵着她大步往前,长长的宫街像是走不到尽头似的。他道:“以前朕不在人前表露,是不想让她们针对你。可眼下,后宫里的人越来越多,朕反正也顾及不到,不如就将她们交予皇后管罢,朕只管着你就好了。”稍顿了顿,又道:“你尽管安心,有朕护着,看谁敢伤你一分一毫!”
这种东西就叫“棉捂子”,文里的不是毛,而是锻里面夹棉花。
☆、第一零七章:朕给你签字画押
皇帝一身石青江绸单金龙褂,戴着绒草面生丝缨冠,面容英武,其势摄人。青橙听他娓娓道来,痴傻似的望着他,心里思潮纷叠,低声道:“你是九五至尊,今儿说的一番话,往后可别忘了。”他回身看她,见一双清丽的黑眸满是期许的凝视自己,微风拂面,她身上的幽幽清香直扑鼻间,不由玩笑道:“若不然,朕再给你签字画押?”
她颔首想了想,道:“如此甚好。”
皇帝听她一副认真模样,情不自禁大笑起来,道:“朕是大清的主子,天下都是朕的,还能骗你不成?”青橙咬了咬唇,道:“口说无凭,立据为证。往后你答应我什么,都要签字画押,等我老了,再一张张拿出来看,若有背弃之处,我…我…”
他饶有趣味的盯着她,浅笑道:“你,打算如何?”
青橙垂下眼帘,看着鞋尖上的缠枝绣花,叹气道:“我自然是没得什么法子。”他是皇帝,帷阁之中,床榻之上,不知与多少女子许过诺言,往后也不知还要许下多少,若个个都像她这般较真,六宫岂非要乱了。皇帝瞧她骤然失了神彩,鼻尖微耸,眉心紧蹙,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怜惜道:“好啦,好啦,朕不逗你了,答应了就是。”
入了钟粹宫东小院,已不是往日颓败景象,天井里的青石砖已重新修撰过,打磨得光亮洁净。愉贵人率着数名御医候在廊檐接驾,众人道:“皇上万福金安,纯主子吉祥。”皇帝略略扫了一眼,见简玉衡跪在阶下,低眉垂眼,甚是恭谨,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青橙,只见她含笑望着愉贵人,已亲自相扶,道:“你有了身孕,不必多礼。”
进了屋,青橙与愉贵人进里屋叙话,皇帝则在外间听御医禀告。青橙环顾四周,寝屋的摆设物件还保留着她住时的模样,以前瞧着没什么,如今再看,便觉寒酸逼仄。
她往炕上坐了,笑道:“你好歹是个贵人,该与皇后提一提,或是重新修葺,或是搬到大院子去,怎能一直住着常在的屋子。”
愉贵人又何尝不想,只是这儿是青橙旧居,比起旁处,皇帝更爱来些。再说,要搬也该让皇帝开口,她眼巴巴的去求,万一皇后不答应,岂非让人耻笑。
她不动声色道:“小是小了些,住着倒很舒服。”
青橙道:“呆会我跟皇上说一说,钟粹宫地方那样大,拾掇一处空院子,并不算什么。”正巧皇帝掀帘进来,青橙忙起身让座,皇帝笑道:“前朝有事,朕就不坐了。”他温和的望着愉贵人,道:“御医说你脉象很稳,已经满了三个月,虽有些寒症,但并不紧要,连汤药也无需吃,好好歇两日就会好。”
愉贵人屈膝道:“臣妾知道了,谢皇上关心。”
皇帝含笑点点头,偏过脸问:“你是在这儿和愉贵人坐坐,还是跟朕一起走?”青橙看天色不早,便道:“我和你一起走。”又道:“皇上,这儿是我做常在时住过的院落,眼下愉贵人有孕,并不适宜她的身份。”皇帝四下望了望,若有所思道:“朕倒喜欢这里。”半会才看向愉贵人,道:“你安心养胎,明儿朕叫人给你寻出一处大院子来。”
愉贵人闻之颇喜,脸上却不敢太过表露,只恭谨道:“谢皇上隆恩。”待圣驾走了,芷烟扶着愉贵人坐在外间正位上,轻柔着肩膀,道:“主子果是有远见的,纯主子扶摇而上,在万岁爷跟前说得上话,处处帮着咱们。”
门窗大敞,天际汪蓝如镜,卷卷白云如梳理齐整的羽毛,看似纹丝不动。愉贵人定定的望着,面无表情道:“她再帮着咱们又能怎样?这宫里谁也不能靠谁一辈子,到最后,能够仰仗的,唯有自身而已。”黑眸微转,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低不可闻道:“以前我无人可依,才想着攀附她,如今却不一样了,我有了龙嗣,母凭子贵,看谁敢小瞧我。”
行至翊坤门,青橙道:“皇上走了半会的路,要不要进屋歇一歇。”皇帝道:“不必了,张廷玉在养心殿等着。”青橙伫立,秋风吹起她的裙摆,落叶萧瑟盘旋,映着朱墙黄瓦,像是一幅美人临风图。她道:“你晚上想吃什么点心,我让厨房备着。”
皇帝捏去她鬓上的小碎叶,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罢。”他从小吃的都是雍正爷和大臣们拟的膳单,并没有挑食的习惯。青橙点点头,柔声道:“事情是处置不完的,你别熬得太晚。”略略一顿,柔情似水道:“我等着你。”皇帝点点头,道:“朕走了。”青橙嗯了一声,屈膝道:“恭送圣驾。”
陆嫔自前头挑破娴妃在红枣糕里放了红花,害得皇后小产后,御医院王大人果被无罪释放。他的外甥孙女依言献出了一剂受孕良方,王大人感激她,也一直助她疗理身子。晚膳后,忆香端了一碗浓黑的汤饮上前,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