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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的心就抽搐一下。
他从来未曾想过,胡新月的身体竟然如此脆弱。她的美貌,她的生命,哪怕她的骨骼,都轻而易举的被人粉碎。
张医生剪最后一根肋骨时,对郭淮说:“帮我把软骨和筋腱去掉。”
他们之前合作过不止一次,郭淮负责给他打下手。遇到胸骨这样的大骨,需要两个人配合着把胸骨取下。
但是这一次,郭淮畏缩了。他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伸到一半就僵住了。
张医生不解其意。只好自己费力的把胸骨整个取下。
在开放的胸腔里,心脏和肺叶发散出鲜艳的光泽。说明死者依然年轻健康。仅凭目测就能看出,死者内脏没有任何疾病。张医生把刀伸进器官之间,切断了一些连接。“郭警官,帮我把不锈钢盆拿过来。”
这一次郭淮没办法推脱了。他硬着头皮,捧起洗脸盆大小的不锈钢盆,放在胡新月尸体旁。鲜艳的是心脏和肺叶,绿色的是胰脏,淡黄温润的是小肠,颜色稍暗的是大肠……他已经头昏眼花了。
张医生一股脑的把胃和肠子推进了盆里。这个举动显示他还不够专业。陆小棠记得慕容雨川在尸检时,每一个器官他都会仔细检查,绝不会如此马虎。
郭淮端起一盆内脏。看着被掏空了的胡新月。现在不仅仅她的脸被毁掉,她的整个身体也被毁掉了。
他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不止。眼泪夺眶而出。
尸检被迫中断。
李东生这下犯难了。他征求陆小棠的意见。“郭淮现在上不了。张医生解剖技术还行,但毕竟不是专业法医。看来得等到郭淮恢复一段再说。”
陆小棠说:“我们可以等,凶手不会。况且死者是他女友,还是不要再打击他了。我们换人吧。”
“可是,我们县局里……”
陆小棠明白他的意思。她说:“人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临时从市局调法医过来。”
郭淮回到家,感觉像做了一场无法自拔的噩梦。胡新月残破的尸体形象时不时的跃入眼中,每一个情景都让他心惊胆颤。那是他的未婚妻,深爱他的女人,要给他生养小孩的女人。
胡新月曾警告过他,不要放走蒋浩天,他没有听。他一心想证明陈晓松的罪名。他固执,愚蠢,虚伪,现在他得到了惩罚。
他拼命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天旋地转中他暂时忘记了痛苦,漂亮的女友又复活过来,同他一起生活。他抱着她,亲吻她,向她道歉,感觉如此真实……
当他蓦然醒来,一切幻影消失,眼前只剩下空房间和冰冷的空气。天边微白,正是黎明的某个时刻。
胡新月不在了。
彻彻底底的不在了。
小小的公寓变得从未有过得空旷。
弗洛伊德的恐惧 第十一章 解剖台上的未婚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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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4日,星期六。清晨。
陆小棠回到C市没有径直去公安局,而是来到医大附属医院。
郭淮的遭遇也让她感到心神不宁。
她走进病房。病床上的人还在睡着。似乎跟她前几天离开没有什么两样。床头桌上瓶花已经萎蔫了。看来这两天没人来探望他。她心中一阵酸楚。
她搬了一把椅子轻轻放在床前,坐在椅子上,看着沉睡中的人。
她没敢问医生慕容雨川最近状况如何。看见慕容雨川沉睡不醒,她心里更是不安。她甚至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慕容雨川会不会永远这样睡下去,不会醒过来了……
沉睡中的人轻轻翻了一个身,被子里的手臂搭在陆小棠腿上。
陆小棠略感欣慰。前一阵慕容雨川还不能翻身呢,看来恢复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意识恢复的怎么样。
她这样想着,感觉腿上一阵痒。低头看见那只手似乎轻轻的摩挲,再看慕容雨川,仍然双目紧闭,睡相深沉。
陆小棠马上明了。伸手在慕容雨川脑门上弹了一下。“别装睡了。色狼。”
慕容雨川的眼睛先是欠一条缝。看见陆小棠杏眼圆睁,虎视眈眈的瞅着自己。他这才把眼睛缓缓睁开,有气无力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陆小棠说:“你不知道我来,还能把手放我腿上?嗨,别摸了。”
慕容雨川感慨万千。“昏昏沉沉这么多天,我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唔……摸摸美腿,长命百岁。”
“现在想起来了吗?你是色狼。喂,你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
慕容雨川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小陆姐姐,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舍得打我吗?”
这一下倒把陆小棠说愣了。慕容雨川趁机又在她腿上捏捏。
陆小棠现在有点儿无计可施。她抓起慕容雨川的手。“摸摸手吧。这下总可以了吧?”
陆小棠罕见的在慕容雨川面前败下阵,慕容雨川得意的笑了两声,牵动胸口的枪伤,疼的呲牙咧嘴。
他握着陆小棠的手,发现她如果不攥拳头,手还是满细滑的。
陆小棠还不太习惯跟慕容雨川这么亲密,况且,她不确定他心里想着的是不是那个日本女孩。她把手抽出来,伸出两根手指在慕容雨川眼前,问道:“这是几?”
“三。”慕容雨川回答。“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陆小棠微笑。“我担心你变成植物人。看来没有。”
“但你似乎把我当成动物人了。”
陆小棠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慕容雨川又说:“我爸妈怎么都没来?”
陆小棠只好说:“我没敢告诉他们。”
“是不是很负罪感啊。你没有保护好我,现在没办法交代了吧。”
陆小棠被戳到了痛楚,有点儿急。“这是什么话。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遇到过危险吗?你还不是为了那个日本女孩才……”她忽然住口,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慕容雨川只是笑笑,笑容中却隐藏着几许失落。
陆小棠猜美奈子一定没来过。
难道真如她妹妹所言,她正准备跟父亲返回日本吗?难道她真能狠下心肠与过去彻底断绝?
为了保护他们,陆小棠化装成蓝香琴,只身潜入贵州农村。她亲眼看到他们亲密无间,俨然热恋中的爱侣。若不是她一时气急,朝慕容雨川扔了一刀,坏了他俩的好事,美奈子没准儿已经怀上慕容雨川的孩子。可是,现在又怎样呢?那个长着苍井空脸,柔柔弱弱总能讨男人喜欢的日本丫头到底在干什么?忘掉她跟慕容雨川之间的一切?或许,又如真野琉璃所说,美奈子真有难言的苦衷,说不定她正想法设法赶到这里见慕容雨川。这样一想,陆小棠的心又乱了。如果美奈子抛弃慕容雨川,她会很生气。如果他们和好如初,她更感觉别扭。
慕容雨川一言不发,目光看着虚空,想着心事。
陆小棠想很想问他,你是不是盼望着那个日本丫头来找你。当然这种话她只能想想而已。
慕容雨川忽然开口问:“你这两天去了哪里?有新案子了?”
他有意岔开话题,做出以往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
陆小棠迟愣了一下。“没有啊?”
“你从小撒谎脸就不红不白的。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多么自然?肯定在说谎。”
“有吗?”陆小棠摸摸自己的脸。
“说说看,又是谁把谁杀了。让我也解解闷。”
陆小棠明白,慕容雨川在努力转移话题,暂时忘掉美奈子。她索性把正在处理的案件详细的讲给他。
弗洛伊德的恐惧 第十一章 解剖台上的未婚妻6
慕容雨川听完她讲述,向往不已。“好久没拿手术刀了。要是让我去多好。”
“如果你要是亲眼看到那个女警死得有多惨就不会说这种话了。”陆小棠说。
“她长得很漂亮吗?”
陆小棠点头。
“那的确有点儿可惜。”慕容雨川居然叹了口气。
“凶手可不这么想,他不管丑俊,手段同样残忍。”
一谈到凶杀案,慕容雨川精神大为好转。他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说先前被杀的三名被害人。死前都没有挣扎的痕迹?”
“是。尸检照片我都有看过。的确看不到被害人有任何反抗的迹象。”
“老老实实被人撕脸皮,那还不疼死?”
“是先被掐死,然后才剥皮。”
“你刚才说的那名女警死前也没有挣扎?”
“她还没有开始尸检。但是我估计跟前三个也差不多。”
“奇怪,奇怪。你有带尸检照片来吗?”
“我带那些东西干什么?”
“闲来无事看一看,消遣消遣嘛。
陆小棠瞪眼。“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变态?”
慕容雨川想了想又问:“死者被掐的是什么部位?”
“脖子左右的颈动脉。”
“颈动脉?”慕容雨川抬高了嗓音。
“有什么不对吗?”
“太罕见了。闭塞颈动脉血管虽然可以用极小的力量和极短时间使人丧失意识,但必须同时闭塞住左右两根血管才有效。而且,挤压过程中绝对不能够松手,否则前功尽弃。”
“但是凶手的确是用这种办法扼杀被害人的。”
“你知道,这种杀人方式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哦?”
“情人杀。”
“情人杀?”陆小棠皱眉。这个名字听上去的确很好听。
“因为凶手的手指能接触到被害人的身体,他所接触的部位通常都是情人之间才能接触的。这是互动方式的杀人,杀人过程不暴力,不流血,凶手可以感知被害人从挣扎到逐渐失去知觉,直到最后死亡的整个过程。这是情人才会有的耐心。通常情况下,因情生恨的谋杀中,这种扼杀方式是最常见的。往往涉及性犯罪的杀人案中,凶手也喜欢使用扼杀方式。”
陆小棠回想起尸检报告,点点头。“的确。前三个被害人的死亡现场多多少少都与性关系联系上了。第一位被害人是个体老板,死在自家车里。发现尸体时,他还带着避孕套。第二位是歌厅小姐,死在自己家床上,身上衣服很少。第三位,中专生,死在旅馆里,衣服也很少。”
“等等,”慕容雨川打断。“你说第一位被害人带着避孕套……他是男人?”
“对呀。”
“这可真是蹊跷……”
“怎么说?”
弗洛伊德的恐惧 第十二章 失踪的人脸 1
第十二章 失踪的人脸
1月14日,星期六,下午。
陆小棠带着市公安局的实习法医李涵回到M县。
自从慕容雨川受伤住院后,这还是李涵第一次单独承担重任。不必像马仔似的跟着慕容雨川屁股转,他兴奋不已。老天如果睁眼,最好能让那个讨人厌的高富帅在病床上“嘎嘣”一下,中国的贫富差距又会缩小一点点。
当李涵看到胡新月的尸体,着实被惊出一身冷汗。
尸体开膛破肚,胸腹变成了空腔,还没有缝合。内脏器官满满的堆在旁边一个不锈钢大盆里。
最让他胆怯的是尸体根本没有脸。长发中间只有一团坑坑洼洼支出骨头的烂肉,他想不出来什么原因能把一个女人的脸弄成这样。他更想不出,这个女人生前能长成什么样。
陆小棠和李东生都在。李东生充满尊敬与期待的望着李涵。
李涵直皱眉。“谁把尸体解剖成这样的?”
李东生略显尴尬。“是县医院的外科医生。不太专业是吗……呵呵呵……”
“这哪里是尸检,这是简直是……”他想说“屠宰。”
因为内脏都混在一起,李涵花费一些时间把它们一一分类。交给医院进行毒理化验。他这边开始从头到脚检查尸体。他的动作很规范,完全按照教科书上的要求,有条不紊。
陆小棠之前净跟慕容雨川合作,慕容锋芒毕露的行事风格把李涵显得很平庸。带他来时,陆小棠还有些担心这个实习生难堪重任,现在看来多余操心。
尸体的喉部已经被切开,李涵先是查看皮肤上的掐痕,然后用镊子与手术刀撑开刀口。确认无疑,他才说:“死者是被掐死的。在喉头左右两侧有明显的椭圆形指头压痕和新月形指甲痕。耳孔和鼻孔有渗血现象。舌头伸在牙列之间。”
他用钳子撬开上下牙床,朝里面看。“口腔黏膜有散点状出血。这些都是典型的扼死征象。对应的颈部解剖显示……”他拨开脖颈上的刀口。“肌肉组织,甲状腺出现广泛性出血。舌骨大角和环状软骨发生多处骨折……”
“你是说凶手很用力?”陆小棠问。
“十足的力气。”
陆小棠对李东生说:“前三位死者只是颈动脉被按住。凶手并没有使出如此粗暴的手段。
李东生点头。
李涵说继续说:“从脖颈的指痕上看,凶手掐她的姿势比较奇特。”
“呃?”
“通常情形下,扼杀都是由力量较大的一方把弱者压倒,用左右手拇指或者虎口压住被害人的喉咙。但是,眼下这处痕迹比较杂乱,除了拇指痕迹以外,好像还有食指中指无名指,甚至小指的指印。凶手好像是用十根手指手拧断了被害人的喉咙。”
李东生咂嘴。“真是一个变态疯子!”
陆小棠质疑。“会不会是凶手和被害人当时所处的姿势比较特殊造成的呢?”
弗洛伊德的恐惧 第十二章 失踪的人脸 2
李涵琢磨了一会儿,眼前一亮。“你说的对。我想到一种可能,凶手有可能站在被害人身后从后面掐死的她。”
“从后面掐?”
“从后面掐脖子,很不容易。一则凶手视线被遮挡,再则,胳膊的力量使不上,只能靠手指的力量。所以,尸体上的掐痕才显得如此杂乱。”
李东生用双手在自己脖子上比量。“还真是不容易。既然费力为什么凶手还要这样做?难道他想尝试不同的杀人方式?”
“等一下。”陆小棠摆手示意他安静。她抓住脑海中一个闪念,慢慢延展开,形成清晰的思路。
她说:“从凶手掐死胡新月的姿势可以分析,她是遭到突然袭击时被杀的。凶手一定是趁她不备,从背后悄悄靠近她,迅速掐住她的脖子。在那种情形下已经不能够选择其它的杀人方式。”
她沿着这个思路分析下去。“如果把胡新月与前三名被害人比较会发现很多不同之处。首先,前三名被害人都是凶手通过上网结识后,约到指定地点杀害。胡新月却是死在了户外黄土岗。其次,前三名被害人衣着单薄,准备与凶手发生性关系。胡新月没有。在加上完全不同的扼杀手段。说明……”
“说明什么?”李东生追问。
“说明杀害胡新月并不在凶手的计划之中。尽管凶手同样使用扼杀,留下相同英文,但是比起之前的三起谋杀,他明显准备不足。”
李东生发现,陆小棠利用的推理根据都很平常,怎么自己之前就没想到把这些明睁眼露的信息联系在一起呢?
他随即问:“那凶手为什么要杀害胡新月?”
说到动机。陆小棠一时间也答不上来。如果慕容雨川在这里就好了,那个鬼脑子在关键时刻能给她不少帮助。
李东生不甘示弱,他分析道:“胡新月是郭淮的未婚妻,郭淮和我是负责这起撕脸凶杀案的警察。凶手会不会因此对郭淮采取报复行动。他原本没想杀害胡新月,只是想绑架她或者弄伤她。可能是由于胡新月反抗或者呼救,他一时心急,就把她杀死了。”
陆小棠不否认李东生的假设。不过,假设不止一种,每一种都能推断出不同的结论。哪一个可能性最大?
李涵这时插言。“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反抗痕迹。”
“没有反抗?”陆小棠诧异。
“她的指甲完全没有损伤。按理说,被人从后面掐住脖子,肯定要用力掰开对方的手指才对。”
李东生说:“这就是本案让人费解之处,头三名被害人被杀时也没有反抗。你说邪门儿不邪门儿?”
“会有这种事?”李涵瞅着女尸感觉阴气袭袭,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小棠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李东生。“胡新月被害那天,下班离开公安局时,穿着什么衣服?”
“警服。”
“脚上呢?”
“高跟鞋吧……怎么了?”
“昨天尸检时你也看到了,她穿的并不是警服,脚上穿的也不是高跟鞋,而是旅游鞋。”
“也许她回家之后又出去买菜呢?”
“买菜为什么不在下班回家时顺路买?再说买菜怎么跑到了黄土岗上。”
李东生被问住了。
“我猜想,她昨天是不是先回的家,之后换上羽绒服和旅游鞋想外出做什么事情。而这件事跟凶案有直接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