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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殿内,武后正坐在长案后翻看着今日的奏章,上官婉儿则将武后审批之后的奏折分门别类,归置整理,两人没有说话,忙碌而又认真。
便在这时,一名内侍入内禀告道:“启禀天后,监察御史陆瑾在延英门外求见。”
一听陆瑾的名字,原本严肃认真的上官婉儿纤手微微一颤,虽则没有抬头,但已经悄悄竖起了耳朵。
武后放下手中奏折,沉吟片刻方才淡淡吩咐道:“传陆御史觐见。”
“喏!”内侍恭敬一礼,转身前去通传。
武后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稍稍有些疲乏的双目,微笑言道:“婉儿,如果朕记得没错的话,回到长安这么久,这还是陆瑾第一次前来见朕,对么?”
上官婉儿心中猛然一跳,面色不改地点头道:“对,陆御史公务繁忙,向来很少前来延英殿。”
武后不置可否地一笑,黛眉轻皱,凤目微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婉儿却从武后刚才的话音中听出了一番弦外之音。
陆瑾作为天后钦点的北门学士,即便科举及第成为了监察御史,也应该如范履冰、刘祎之等人一般,成为天后的心腹亲信,并以天后马首是瞻。
然而很明显,陆瑾对于天后却是采取的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不仅很少前来觐见禀告,就连向天后问安问好都没有来过一次,即便是见面,也是公务上的交谈,从来不会涉及私事,自然令天后暗地里觉得有些不满。
不过上官婉儿还是感觉到天后甚为重用陆瑾,特别是在调查赵道生之时,几乎是将政治筹码全部押在了陆瑾的身上,用他来扳倒太子李贤。
天后看人很准,陆瑾的确没有让她失望,尽管陆瑾的本意是不想参与天后与李贤之间的争斗,但是他出于身为监察御史的责任,还是义无反顾地调查出李贤谋反案件,这正是天后识人用人的高明之处。
正在遐想当儿,上官婉儿便看见爱郎气宇轩昂的步入大殿,目不斜视行至台阶之下,对着高坐案后的天后抱拳拱手道:“臣,监察御史陆瑾,见过天后。”
一听到他浑厚的嗓音,上官婉儿芳心内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甜意,手中挥毫不止,神情似乎甚为专注,美目视线却已经偷偷向着他瞄去。
“免礼吧。”天后和蔼一笑,“时才听到内侍禀告陆瑾前来,朕还有些惊奇,陆御史可真是稀客啊!”
武后之语带有敲打之意,陆瑾自然听得明白,拱手言道:“天后事务繁忙日理万机,臣若非有要事禀告,岂敢无端前来打扰天后?”
上官婉儿一听此话,暗暗感叹爱郎的聪慧过人,此话一语双关,既有向天后解释少来的原因,又说明此行目的,可谓回答的非常巧妙,由此可见,爱郎有时候虽则有些固执,但也并非不谙世事的笨蛋。
第四四七章 风雪赶路
推荐阅读:武后显然也听明白了陆瑾话中的意思,展颜笑了笑,言道:“那不知陆瑾今日见朕,所为何也?”
陆瑾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将陆长青鸣响闻登鼓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其中着重讲述了此案的疑点,末了正容言道:“刚才微臣已经向圣人禀告整个案情,圣人甚为重视,让臣暗中前去苏州调查此案,臣离去之前,觉得也有必要再向天后您禀告清楚,权当辞行。”
武后本有些气恼陆瑾对她若即若离的政治态度,然而一见陆瑾遇到这样的大事,却不忘向她禀告,并专程前来辞行,不禁大为高兴,唯有上官婉儿心里清楚这冤家哪是来向天后辞行,这一席话分明是假借觐见之名说给自己听的。
一想到此去苏州遥遥数千里,上官婉儿心内便止不住担忧,不过天后在此,上官婉儿即便有千万句话语也不敢为之倾述,垂着螓首轻咬贝齿,只觉心乱如麻。
武后点头言道:“既然是圣人之命,陆御史奉命前去便可,然则吴郡陆氏乃千年望族,按道理绝对不会惧怕吴郡县令,其中必定有着一番隐情,还望你小心为上。”
“微臣遵命。”
陆瑾目的达到,正欲向武后告辞,谁料武后又继续言道:“既然你此行是前去苏州查案,朝中另有一件大事正好也与苏州有关,那就顺便交给你去办吧。”
没想到前来辞行竟又引来了一件差事,陆瑾不由生出了啼笑皆非的感觉,不能拒绝之下,只得拱手言道:“请天后示下。”
武后轻轻颔首,凤目中闪烁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异彩:“二十多年前,乱党陈硕真自称文佳皇帝,假借邪教蛊惑百姓拥兵起势,祸及江东危害甚广,江东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如今陈硕真虽死,然其创建的火凤教一直未曾覆灭,近年来更有隐隐活动之势,尤其以苏、睦、杭、越四州最甚,你此番前去苏州,可顺便替朝廷调查火凤教相关情况。”
陈硕真之名在江东之地可谓如雷贯耳,前不久陆瑾更在朝参时听到君臣议论过火凤教之事,没想到天后这次居然交付给他这样一个重任,的确让他大觉意外,呆愣了半响方才拱手道:“臣遵命。
”
“另外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武后嗓音不知觉中有些低沉了下来,“民间传言火凤教新任教主乃陈硕真转世,若是如此只怕会酿成大患,你此行前去务必查明白贼首身份,若能抓获乱党,朕一定重重有赏。”
“微臣明白,必定不负天后之托。”陆瑾立即拱手应命。
在告辞离去的那一霎那,陆瑾转身之时飞快看得上官婉儿一眼,恰好此刻上官婉儿美目堪堪望来,两人视线相接在空中交汇,须臾之间又飞快错过,痴男怨女深深恋情,无言的倾述尽在无言之中。
读懂了上官婉儿眼神中的不舍眷恋以及数不尽的叮嘱,陆瑾洒然一笑,走出了大殿。
诸事准备妥当,翌日一早陆瑾孤身一人出了长安城门,顺着宽阔的官道向着洛阳而去。
今日他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圆领袍服,腰间系着须臾不离身的软剑,胯下枣红色的骏马雄健有力四蹄大迈,在人烟稀少的官道上几乎快要飞了起来。
冬日严寒,北风凌冽,一路上除了结伴而行的货物牛车马队,几乎不见路人,崇山峻岭一片白雪皑皑,倒有些孤单萧瑟,冷冷清清。
陆瑾身为大唐官吏,办理公差出门均可使用驿站马匹,且一路上住在驿站,吃在驿站,尽皆分文不给,不过为求隐秘,这一次他却是暗中前往苏州,为怕暴露身份,自然不会在驿站内歇息,暴露行踪。
昨晚他反复思考过陆长青所说之话,却觉得陆长青还是应该有所隐瞒,至少陆长青隐瞒了为谢太辰撑腰对付陆氏之人的身份。
陆瑾相信陆长青知晓此事,但也不知处于何种原因,才会缄口不言,这一切也只有等到前去苏州慢慢调查。
一路上风雪征程寒冷入骨,陆瑾昼行夜宿每日基本上都行得百余里,十余天之后终于进入了洛阳城厚阔的城门。
时隔数月再次来到洛阳,陆瑾大是感到亲切,就是在洛阳城内,他考取进士成为状元,这才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正是在这里,他找到了想要厮守一生的爱人,洛阳城对他来说当真算得上是一处福地。
沿着天街走马入城,陆瑾惊然发觉天街道旁榆树上挂满了彩带和灯笼,沿途火树银花说不出的漂亮,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行人似乎也较往常多了不少,个个面带喜色说笑不断。
陆瑾暗暗思忖了半响,这才想起后日似乎便为新年,自己奔波数日竟连时日都已经忘记,想想真是可笑。
不过他现在孤身一人,新年对他来讲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加之现在正外出办案,倒也不甚在意。
寻得一间酒肆用膳,陆瑾叫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外加一壶凌冽辛辣的剑南烧春,这几日几乎都是风餐露宿,此刻美滋滋的吃上一顿,当真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按照陆瑾的计划,到得洛阳之后便弃马乘舟,一来舟船可以凭借大运河之利直接抵达江东,二来也不用每日幸幸苦苦赶路,倒也是一举两得。
正在陆瑾边品酒边思考行程当儿,一句“陆学士”的惊喜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霍然转身一望,却见那卖药汉冯小宝恰好登上楼梯,朝着他所在之地惊喜望来。
见状,陆瑾恍然一笑,站起身来笑言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冯郎君,咱们又见面了。”
冯小宝哈哈大笑地走上前来,对着陆瑾利落抱拳,言道:“陆学士不是已经前去长安了么?为何今日却在洛阳?”
“呵呵,在下此番前来洛阳是有些事情办理。
”陆瑾淡淡地笑了笑,伸手作请道,“相请不如偶遇,冯郎君坐下喝杯热酒吧。”
冯小宝也不推托,对着陆瑾拱手致谢落座于案。
陆瑾又吩咐店家上得五斤羊肉,与冯小宝一道煮酒闲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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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八章 同居房客(上)
冯小宝极为健谈,说的几乎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市井轶事,倒是让陆瑾听得饶有兴趣,不时微笑追问。
乘着交谈的空闲,陆瑾开口询问道:“对了,上次听你说过并非洛阳人士,为何年关将近,冯郎君却没有归乡?”
闻言,冯小宝目光中不禁飘过了几分黯然,端起酒杯重重地一饮而尽,叹息言道:“陆学士有所不知,在下家乡乃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乡村,四面环山条件艰苦,即便是幸幸苦苦地劳作一年,田里收成也不过只能养家糊口而已,好男儿岂能甘愿一辈子困守此地?况且在下自小失去双亲,乃是兄嫂抚养长大,兄嫂对我寄予厚望,在没有出人头地之前,小宝岂有颜面归乡?”
陆瑾颇为了解地点点头,言道:“今朝落拓,他朝显达,我相信冯郎君你必定会有衣锦归乡的那一天。”
“陆学士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冯小宝苦涩一笑,“小宝文不成武不就,想要一朝显赫何其困难,只愿能够多赚些钱财,便是不错。”
陆瑾也明白冯小宝说的乃是实情,在这个讲出身,论学识的年代,普普通通的庶民想要鱼跃龙门可谓非常困难,大唐开国数十年,平民显官能有几多?数来数去也只有贞观年间的宰相马周一人而已,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凭借寒窗苦读数年,外加机遇才能成为状元,其中艰难困苦有谁能够知晓?
如冯小宝这样的人物想要一朝显达,可以说是难以登天。
酒宴结束辞别冯小宝之后,陆瑾早早休憩睡得一觉,及至第二天起身,一路上的疲乏顿时为之消除,天刚拂晓就来到了西市。
洛阳城与大运河之间以通济渠相连,舟船多集聚于洛阳西南的西市之内。
说是西市,却远远比不上南北二市的繁花锦绣,盖因西市为通济渠终点,主要功能是周转货物以及大宗商品买卖流通,江南运往关中陇西之地的货物,几乎都是在此地弃船上车,因而除了采购较多的商贾,市人鲜少前来这里闲逛购物。
这样一来,也造就了西市舟船如织,牛车马队往来如梭的景象,陆瑾走入其中游览了片刻,不禁连连感叹西市的货物周转之能。
南下客船多聚集在西市东面的码头,陆瑾信步悠悠地来到青石码头之上,便看见许多船舶正停泊通济渠内,随着水波轻轻地荡漾着。
正在他翘首以望当儿,一个蹲在码头边的白发老翁突然站了起来,走至身旁拱手笑问道:“敢问这位郎君可是要乘舟南下?”
陆瑾心内略微有些疑惑,笑答道:“对,在下正欲南下。”
白发老翁捋须笑道:“在下乃这片码头专门负责引客登舟之人,目前正有一艘客船将要南下,郎君如果信得过小老儿,不妨前去一观。”
陆瑾第一次在此地乘坐舟船,不懂期间门道,然而他明白如这般重要的水陆码头,其中必定也有一些灰色势力进行管辖,如这些搬运货物伙计,别看个个貌不起眼只得孤零零一人,然而他们几乎都是拉帮结派自立山头,平日里各自划分势力范围争夺货物搬运,如果遇到外人过界争夺货源,便会群而攻之。
其中更有一些帮派与管辖官府暗地里勾结,独占一隅成为一霸,黑白通吃,来往货船只得无奈受其剥削欺压,水陆码头之复杂,可见一斑。
陆瑾约莫揣测,这搭话的老翁应该是专司负责揽客之人,想将自己领到他所在帮派的客船上去,以便从中赚取报酬。
若是以前,陆瑾自然是一笑了之根本没心思理会他,然此番前去江南微服查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就听而由之,欣然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老翁领路。”
听陆瑾应承了下来,老翁立即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神情,毕竟拉到客源,他便能得到一定数额的佣金,自然非常的高兴,带着陆瑾沿着青石码头走得半响,在一艘客船面前停下了脚步,指着客船笑道:“郎君请看,小老儿说的便是这艘船了,你看看如何?”
陆瑾抬眼望去,这艘客船长约十来丈,宽约五六丈,起楼三层桅杆如同长剑直刺云空,显得非常高大,即便比起官军使用的楼船也不遑多让,不用问船行水面必定是如履平地。
见状,陆瑾满意地点点头,在老翁的带领下上得船去,与船家谈好价格,告别老翁进入了船舱之内。
船舱不大,狭小而又拥挤,陆瑾看了看环境,立即就暗自后悔了,因而他发现船舱内居然设有两张铺,也就是说待会应该还有一人要与他同住。
一想到此去江南足足需得一个月,却要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物日夜相对,陆瑾大感别扭,觉得浑然不是滋味。
然而事已至此,总不能另选客船,陆瑾想了想,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将行礼放置妥当,他站在船窗前遥望洛阳美景,河风带着水气扑面而至,空气清新而又润泽,不由深深一个吐纳。
正待此时,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号子声,紧接着“轰然”一声大响,几乎称得上是震耳欲聋。
陆瑾将头伸出船舱惊讶望去,却是桅杆上的船帆放了下来,不用问马上就要开船了。
果然,过得一刻钟的时间,船桨整齐划一的划破了水面,客船徐徐地离开码头,沿着通济渠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瞧见开船之后,那位与自己同船舱的客人还未到来,陆瑾不由暗感纳闷,莫非是那人错过了开船之时,亦或是这本来就是一个空铺?
正待陆瑾暗自揣测当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霍然转身望去,顿时与进来之人四目相对,均是为之一呆。
来者乃是一个俊美纤瘦的蓝衫青年,年龄在十八、十九之间,一顶明显大了一号的幞头堪堪盖住头发,相貌俊俏,唇红齿白,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看似是弱不禁风,人还未至,一股香风已是扑面而来。
在见到陆瑾的那一霎那,蓝衫青年双目瞪得老大,瞪了他半响方才尖声言道:“你你你,何人?为何在本郎君房中?”
陆瑾好气又是好笑,指着两张床铺言道:“这位郎君不妨看看,此房本为两张床铺,也就是说本应住宿两人,何有在下在你房中一说?”
蓝衫青年一看,立即目瞪口呆,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愣怔半响猛然跺脚,气急败坏地言道:“可恶,我去找那船家理论!”言罢,怒气匆匆的去了。
第四四九章 同居房客(下)
推荐阅读:见状,陆瑾哑然失笑,坐在床榻上愣怔了片刻,听见开门声又是响起,时才那蓝衫青年却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怎么,郎君与船家理论得如何了?”瞧他吃瘪的模样,陆瑾悠然一笑,笑容中却掠过了些许揶揄。
蓝衫青年恶狠狠地瞪了陆瑾一眼,怒道:“上船之时,那可恶的船家却没有给我说明白乃是与外人混住,现在声言整艘船就只得这一张空铺,真是太可恶了。”
陆瑾微微一笑,却没有答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蓝衫青年看了他半响,突然眼珠子一转,怒气顿敛露出了一个亲和的微笑,拱手言道:“不知这位郎君高姓大名?”
“陆瑾!”陆瑾回答得干干脆脆,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蓝衫青年继续言道:“在下韦洵,乃京兆人士,生平第一次孤身出门不太懂得坐船的规矩,本欲独自一人一房,却不意与郎君同住一屋,然在下向来不喜欢与他人混住,不知郎君是否能行个方便,将此间屋子让给在下,另选他处居住?”
陆瑾淡然笑道:“韦郎君是吧?如果现在是我对你说出这番话来,让你搬出去住,不知你又意下如何?”
蓝衫青年闻言一愣,显然听出了陆瑾的揶揄之意,双目中不可察觉地掠过了一丝怒色,然后很快为之泯灭,冷哼言道:“本郎君出身贵胄,像来不喜欢与他人同住一屋,你不搬也得搬,大不了我给你钱财,两倍船资!如何?”
陆瑾噗哧一笑,脸上神情更显嘲讽,这次他出门开销用度均是朝廷报销,岂会在乎区区钱财?冷笑言道:“要不我给郎君你三倍船资,请你出去如何?”
“你……”蓝衫青年白皙的脸庞上升起一股愤怒嫣红,言道,“不要给脸不要脸,最多五倍房钱,你出去!”
陆瑾摇头笑了笑,显然不屑于语,翻身上榻也不看他一眼。
蓝衫青年气得双目快要喷出火来,整个身子更是瑟瑟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