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官婉儿平静如初,淡淡言道:“婉儿容貌寻常,也只能靠这些装饰来略加点缀,自然不比上公主殿下天生丽质。殿下过奖了。”
太平公主微微颔,目光直视着上官婉儿那张俏脸,忽地问道:“好看归好看,不过就这么用刺针纹在额头,难道就一点也不痛么?”
上官婉儿藏在衣袖中的玉手不自禁的微微攥紧,鼻息渐渐沉重,她望着娇靥如花的太平公主,望着目光淡然的驸马6瑾,云淡风轻的开了口:“人总是要向前看,而不是在意过去,即便再痛,那也是昨天之事,痛过了以后就不会再痛了,婉儿如此回答,公主以为然否?”
“然!”太平公主轻轻颔,目光望向一言不的6瑾,娇躯朝着他怀里轻轻靠了靠,柔声道,“驸马,这里风大有些寒冷,我们还是进殿吧。”
“好。”6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在上官婉儿的相领下,与太平公主一道朝着麟德殿而去。
殿内角落早就已经备置了燃烧着的木炭火盆,丝丝暖和之气从中而出,萦绕殿内,让人瞬间有了一种春天到了的温暖感觉。
太平公主解下肩头系着的雪貂披肩,又亲自动手替6瑾解开风雪斗篷,这才拉着6瑾坐在了案后。
上官婉儿一直默默然的注视着这一切,待到太平公主坐下之后,她这才沉声禀告道:“公主殿下,天皇天后还在延英殿内处理国政,只怕要等会才会到来,请你们先在此稍作休憩。”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看着上官婉儿一直在6瑾面前晃来晃去,不禁让她甚为碍眼,淡淡吩咐道:”本宫知道了,婉儿,这里没你的事,先退下吧。“
“诺。”上官婉儿应得一声,在抬眸的一瞬间,她飞快瞄了6瑾一眼,却见他正捧着茶盏默默品啜,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
见状,上官婉儿芳心暗苦,强烈的失落感让那张美艳如花的俏脸更是惨白,她飞快的转过身去,仿若逃跑一般,疾步匆匆的去了。
至始至终,6瑾神色如常品茶依旧,丝毫对上官婉儿的离去不为所动,然只有心细如的太平公主才能现,他手中茶盏中的茶汁早就已经空了。
在麟德殿内百般无聊的等待片刻,太子李哲与相王李轮联袂而至了。
李哲今年刚过二十五岁,在天皇天后所出的四个皇子当中,他是长得最像高宗皇帝的一个,身材高大却又显得瘦弱,站直身子时有些微微驼背,脸膛上总是带着一丝看似憨厚的傻笑,毕竟即将迎娶那位美丽动人的韦娘子,他这段时间的心情自然非常的不错。
反观李轮看起来却要比他几位兄长英挺许多,未及二十的年纪,风流俊俏,手足特长,予人灵巧之极的感觉,6瑾曾听太平公主说过,这位相王不论是蹴鞠还是马球,都是难得的好手。
双方见礼完毕后,李哲对着太平公主深深作礼,感激言道:“若非皇妹替本太子美言一番,母后岂会成全我的好事!大恩不言谢,皇妹可谓本太子与韦娘子的媒人也!”
6瑾闻言一怔,目光不自禁的朝着太平公主望了过去,这才知道原来韦莲儿能够成为太子妃,也有太平公主在里面推波助澜之功。
感觉到6瑾射来的目光,太平公主微微有些窘迫,她虽然是在对李哲说话,然更重要是在向6瑾解释:“七兄拜托太平此事的时候,韦娘子其人品行究竟如何太平也不得而知,冒昧在母后前面进言,完全是鉴于七兄的一片真心,只要七兄觉得韦娘子好,那太平也就心满意足。”
6瑾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恍然笑了笑,不禁暗叹韦莲儿真是宏运连连,若太平起初知道李哲中意之人便是韦莲儿,铁定不会为她说好话。
李哲闻言哈哈一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着6瑾笑语言道:“6驸马啊,本太子这个皇妹真是没得说的,能够尚皇妹为妻,想必6驸马你也非常高兴吧。”
6瑾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苦笑点头道:”对,在下的确高兴,太子殿下目光如炬,自然瞒不了你。”
太平公主掩嘴一笑,看样子似乎非常的开心。
第六八二章 皇室家宴(下)
相王李轮微笑插言道:“本王早听皇妹说过,陆驸马蹴鞠功夫非常了解,恰好本王正善于此道,陆驸马啊,要不多久咱们较量一下如何?”
陆瑾笑道:“相王既然有如此雅兴,本驸马自然作陪。”
太平公主有些不满的嚷嚷道:“莫非八兄忘记太平乎?有蹴鞠比试也不叫上本宫?”
李轮促狭笑道:“若是算上皇妹,那你岂不是要与陆驸马夫妻共同上阵?”
“自是如此,八兄难道不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么?”
“哈哈,也是一理。”李轮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继而又望着李哲笑言道,“七兄,既然他们俩是夫妻同上阵,那不如咱们兄弟俩一并应战,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哲拊掌笑道:”好,悉听尊便,到时候还可以请父皇母后充当裁判。”
正在几人说笑间,李哲突然想起了一事,原本开心的心情立即消失不见,叹息言道:“皇弟皇妹可知六兄之事?吾听闻父皇母后有意将六兄流放至巴州。”
”巴州?这么远?那里可位于剑南道啊!”李轮惊声一句,年轻的脸上闪烁着不能置信的神情,显然被吓到了。
李哲默默颔首,又是一声长长的喟叹。
李哲所言的六兄正是前监国太子李贤,陆瑾虽然已经隐隐猜到李贤会因为曹王鲁王行刺之事受到牵连问罪,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来得如斯之快,在行刺案件还没有完全明郎之前,就将被流放巴州那般遥远之地。
看来从那位莫名其妙的刺客冒出来之后,李贤就免不了被流放的命运,这一切或许早就已经有人安排妥当,行刺之案,不过是欺骗天下的名头罢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信哉斯言!
太平公主唇角牵出了一丝苦笑,言道:“七兄八兄,六兄有此结局也是当初宠信赵道生,私藏兵甲的结果,我们须得引以为鉴,不可重蹈覆辙才是。”
李轮颔首言是,忽又拉着太平公主的衣袖正容言道:”皇妹,母后向来特别的疼你,要不今日你乘母后高兴的时候为六兄说上几句好话,看看此事能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即便是要流放,也可以流放至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地区。”
太平公主颔首道:“好,待会若能与母后独处,本宫便试试,但本宫看来,希望不大。”
听到太平公主这么说,陆瑾不禁暗暗苦笑,思忖道:这并非是希望不大,而是根本就完全没有希望,天皇天后所想的本来就是将李贤赶得远远的,让他一辈子不会长安,才是真正的用意。
便在此时,一声嘹亮尖锐的宣呼突然传进殿内:“天皇天后驾到。”
一听是高宗和武后来了,陆瑾等人立即迎至殿门,对着刚刚跨入门槛的二圣拱手作礼道:“见过圣人、天后。”
高宗皇帝看样子今日心情极好,望着已作妇人打扮的太平公主笑言道:“太平啊,皇宫少了你,父皇还真有些不习惯了,即便是下嫁出宫,今后也须常回皇宫看看,免得朕和你母后为之牵挂。”
太平公主已是走上前去挽住了武后的胳膊,甜甜笑道:“父皇不说太平也是省得,而且太平自小陪伴在父皇母后身畔,一朝离宫,才是有些不习惯。”
“哦,莫非是陆驸马对你不好?”高宗忽地抓住了太平公主言语中的漏洞,不禁揶揄的看了陆瑾一眼。
太平公主有些窘迫,倘若直接回答陆瑾对自己很好,似乎有些太过直率大胆,然若回答陆瑾对自己不好,陆瑾免不了又会被父皇母后责怪,这个问题实在有些两难。
不过她可是冰雪聪明的太平公主,眼眸微微一转,已是想到了不错的回答,笑盈盈的言道:“陆驸马自然是不比上父皇母后对太平的好。”
如此回答实在大妙,也使得高宗皇帝为之一愣,显然对女儿的急智甚为惊讶佩服。
还是武后笑着出言道:“圣人啊,想必孩子们现在都饿了,有什么话咱们席间再说。”
“好,就依媚娘之言。“高宗笑了笑,举步朝着正北面的御案而去。
今日虽为家宴,排场却一点也不简单,各色美味佳肴轮番上席,杯杯美酒接连痛饮,更有华丽动人的宫廷歌舞盛大上演,端的是精彩至极。
作为今日半个主角,陆瑾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特别是念及李贤将要被流放巴州的事情,他不禁对这看似亲情脉脉,实则冰冷无情的场面有些排斥。
他知道在很多年前,皇室家宴中还坐着许许多多的人,如李忠、李弘、李上金、李贤、义阳公主、宣城公主等等,但是他们或惨遭流放,或死于非命,都已经不能坐在这里,自己这位驸马看似风光无限,然而又能在此地呆多久呢?说不定以后也会步入他们的后尘,成为皇权斗争中的可怜弃子……
便在陆瑾暗自思忖之际,歌舞业已结束,高宗皇帝饮罢一杯进贡的剑南少春,忽地望着陆瑾笑言道:“陆驸马,待过几日,朕便准备对你委以重任,不知你可有准备?”
陆瑾恍然回过神来,拱手言道:“臣深受皇恩,加之又蒙圣人厚爱成为公主驸马,自当为朝廷竭尽所能,肝脑涂地,毋须准备。”
“那好。”高宗捋须一笑,“你目前职司的监察御史一职与驸马都尉的身份甚为不匹配,朕之爱婿,岂能只是区区八品小官?故而朕与天后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你前去太府寺任职。”
太府寺为九寺之一,是朝廷掌管储存钱粮的机构,陆瑾自然知晓。
太府寺有卿一人从三品下,少卿两人从四品下,依照他现在从五品下驸马都尉之职似乎都不能担任,看来圣人一定是准备让他到太府寺的下属机构,如京市署、左右藏库、常平署、大盈库、太仓等衙门任职。
不过圣人既然没有提及,那陆瑾也不会自讨没趣的追问,他正容言道:“微臣谨遵圣人之令。”
高宗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第六八三章 天皇天后的重用
家宴之后,高宗与6瑾、李哲、李轮三人手谈围棋去了,武后闲来无事,便在太平公主的陪同下漫步在太液池畔,她沉沉的吐了一口酒气,细细的嗅闻着冰凉湿润的空气,大感身心通畅。天籁
反观陪同的太平公主,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她脑海中琢磨着一件事,并非是她即将被流放的六兄,而是她的驸马6瑾。
犹豫半响,太平公主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母后,刚才父皇说要将驸马调去太府寺任职,也不知是出于何等考虑?”
“怎么,忍不住想要打听来了?”武后乜了太平公主一眼,没有丝毫的责怪,嘴角反倒有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太平公主腆着脸讪讪笑道:“太平的心思自然瞒不过母后,想必母后也知道太平那位6驸马有时候是一个不开窍的木鱼疙瘩,让他去掌管那些存在库房中的钱粮死物,整日与铜钱粮食打交道,太平真怕他会憋出病来。”
”啊哈哈哈……“闻言,武后止不住大笑了起来,模样好不欢畅,显然被太平公主逗乐了。
笑罢之后,武后揶揄言道:”看来你对6瑾的秉性还是比较了解,不过此乃圣人的意思,朕觉得并无不妥,故而也没有反对。“
太平公主有些许失望,心不在焉的问道:”那不知驸马将去太府内何处部门任职?左右藏库亦或是大盈库?”
“都不是。”武后摇了摇头,却没有言明。
太平公主神情微微一滞,不能置信的言道:“莫非是准备让驸马前去担任京市令?母后,两京市令不过从六品上的官职,驸马去那里岂不屈就?”
武后故作绷着脸言道:“不错,你父皇的确是想让他前去担任市令,说明白点,是让他检校长安东市市令。”
“什么,居然还是检校长安东市市令?”太平公主当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嗓音也不禁高拔了许多。
准确来说,检校之意乃是暂时代理之意,以6瑾从五品下驸马都尉的身份去担任从六品上的东市令已算非常屈就,再加之还是检校,当真算是大材小用了。
瞧见母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太平公主有些忿忿不平,也非常闷闷不乐,一脸幽然的言道:“母后,然若让别人知道女儿的驸马居然去担任管理市场的小官,岂不笑掉他们的大牙?也不知皇命能否收回?要不母后你再与父皇商量一下,让驸马担任左右藏库库令,或者大盈库库令均可。”
看到太平公主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武后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叹息道:“常言女大向外,果不其然!太平啊,你乃朕与圣人唯一的女儿,你的驸马也是我们的帝婿,岂会让他这般委屈?原本最开始圣人打算让6瑾担任太府少卿,但一想到6瑾性格太过刚直,便在太府少卿的基础上,再让他检校东市市令。”
太平公主本在替6瑾忿忿不平当儿,一听母后口中吐出了太府少卿四个字,登时忍不住就心花怒放了。
她知晓太府少卿可是太府寺的副职,从四品下的官身,对于6瑾原本正八品的监察御史来讲,几乎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武后笑了笑,继续言道:”让6瑾检校东市市令,其实也有着一定的深意,东市之内情况错综复杂,有狡诈圆滑的行商坐贾,有无赖纨绔的市井泼皮,有不服王道教化的游侠儿,更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各式匠人,需知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于卒伍,如何将东市治理好,其实最是考究一个人的才能,如果6瑾能够管理好东市,对他未来有益无害。“
太平公主心内满意至极,轻笑言道:”还是父皇母后思量妥当,女儿代表驸马感谢父皇母后厚恩。”
武后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手,心内却隐藏着另外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对武后来讲,6瑾可不单单只是太平公主的驸马,他更是谢怀玉的亲生儿子,长年以来,武后一直对谢怀玉心怀愧疚念念不忘,借此机会,她自然想到用如此方法作为弥补,也算人之常情。
太平公主欣喜之余,脑海中这才冒出了刚才李轮所拜托她的那件事,犹豫半响开口言道:”母后,听闻朝廷准备将六兄流放至巴州,也不知……“
一言未了,武后脸膛已是阴沉了下来,露出威严之色:”太平是准备替李贤求情?”
太平公主心头一跳,忙不迭的点头道:“母后,太平与六兄毕竟兄妹一场,见到他这般凄凉的结局,自然于心不忍,故而想请母后适当开恩。”
“此事不要再提了。”武后不悦的挥了挥手,沉声言道,“李贤已被废为庶人,与你我均是没有半点瓜葛,让他留在长安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故而他必须走,越远越好。”
听到武后口气中不容忤逆的意味,太平公主不禁幽幽一叹,自然不敢再说了。
※※※
七日后,朝廷正式下旨将幽禁数年的前太子李贤流放巴州。
这一天,天空飞扬着鹅毛般的大雪,整个关中天寒地冻,北风刺入骨髓。
李贤携妻带口在一队骑兵的押解下出了长安南门,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衣衫单薄的他们冷得瑟瑟抖,不停颤动,特别是那个年仅九岁的次子李守礼,更是脸膛通红,连连咳嗽不止。
没有人前来相送,也没有人胆敢来相送,现在整个朝廷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与李贤划清界限,生怕受到他的牵连。
长达两年的幽禁生活心身折磨,李贤瘦了许多,不复昔日监国太子英挺风华的旧貌,他穿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行走在皑皑积雪上,衣衫褴褛,步履蹒跚,那种透骨的寒凉几乎让他快要迈不开步子。
走了没多远,他剧烈的喘息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佝偻得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河虾,慌得他的妻子房氏忙不迭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第六八四章 雷霆雨露皆君恩
李贤摇了摇手,重新站直了身子,他木然转头望着横亘在眼前的巨大长安城,没有泪水,没有叹息,直如一尊木雕。
他还记得当初成为太子时的意气风华,也记得那显赫东宫内奢华迷离的生活,温柔可人的侍女、曲意奉承的内侍、美酒佳肴,歌姬舞女,一幕幕的场景如同流水般掠过他的脑海,直是心醉神迷。
押解李贤前往巴州的是左羽林军一员校尉,见到李贤依旧愣怔在原地没有举步的意思,那名校尉眉头一抖,扬鞭喝骂道:“庶人李贤,还在做你的监国太子美梦么?倘若再是不走,别怪本将手下无情!”
李贤笑了,笑容悲恸伤感,他摇了摇头回过身来,继续迈动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前行。
此去三千里,前路两茫茫。
忽地,一匹快马犹如旋风般出了长安城,迎着飘扬的风雪追了过来,可见马上骑士白色袍服红色斗篷,恰如一道凌厉的闪电。
押解骑兵见状警惕,沓沓走马瞬间围成了一个骑阵将李贤等人围在中心,领军校尉高声喝问道:“来者何人?速速止马慢行!”
快马终于慢了下来,马上骑士年轻的脸膛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原本目光木然的李贤陡然双目一亮,有些感动,也甚为欣慰。
年轻骑士圈马而立,沉声出言道:“吾乃太子李哲,特地前来送六兄一程,尔速速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