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石黛据说出自始兴县内的高山溪流当中,天然温润松软,色泽墨黑,只可惜极难寻找,故而是女子画眉的绝世极品之物,也只有太平公主这样显赫帝姬的妆容盒内才会多见。
6瑾将石黛投入眉砚之内轻轻碾碎,使之如同粉末,又拿起香露滴在其中,其后慢慢研磨了一番,这才抓起那只搁在案头的眉笔,准备开始生平头次画眉。
面对他认真的目光,太平公主娇靥微微泛出了醉人的红晕,她羞涩的垂下了眼帘,又飞快瞄得6瑾一眼后,这才闭上双目仰起螓,眼前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不止,可见她心内也是有些紧张。
明晃晃的灯烛之下,太平公主倾国倾城的玉脸更是清晰无比的呈现在6瑾的眼前。
她额头宽宽的,眉毛弯弯的,鼻梁高高的,嘴唇红红的,粉雕玉琢的娇靥染上几丝淡淡的红晕,恰如那雍容华贵的牡丹花一般让人大感赏心悦目,也使得6瑾暗赞此女不似凡间物,恰如九天玄女下凡尘。
不容多想,6瑾凝神定气,仿若幼时第一次写字般露出了慎重认真之色,他轻轻抬起手腕,那沾满黛粉的眉笔笔尖已是落在了太平公主眉梢之上,轻轻的勾勒起来。
一笔一划,一下一下,6瑾的动作缓慢慎重,恍若是一位正在雕镂最是美丽艺术品的大师,眼眸中散着熠熠光泽。
太平公主自然感觉到了不断描绘着她娥眉的笔锋,其实说起来,太平对次画眉的6瑾并未报多大希望,而她最为主要也是想要体会一番夫妻之间画眉的乐趣而已,故而6瑾画的好不好,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即便6瑾画得很是难看,大不了明日吩咐侍女重画一次便是。
刚想到这里,太平公主又感到非常的难办,若是明日6瑾看到她重新画眉,必定会明白她的嫌弃之意,说不定今后都不会在为她拿起眉笔,倘若如此,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这般兀自纠结了半响,太平公主把心一横,已是暗暗决定道:不管6瑾画得再是难看,我也要忍耐数天,大不了少出门少见人便可,也不怕被别人嘲笑。
正在太平公主思忖不断当儿,6瑾忽地长吁了一口气,放下眉笔微笑言道:“四娘,我已经画好了,你看看如何?”
“唔,这么快就画好了么?太平公主忽地睁开了美目,望着6瑾满是欣赏之色的眼神,又是忍不住一阵心慌意乱。
“对,快看看如何?”说话间,6瑾已是顺手拿来了铜镜。
太平公主展颜一笑,接过铜镜揽镜自照。
铜镜之中的玉人儿美丽依旧,那两叶柳眉修长微挑,渐细渐淡地隐进鬓角,线条勾勒极是准确仔细,娥眉颜色青中带黑,黑中有青,恰如远山之色,正是女子们梦寐以求的眉如远山。
见状,太平公主大喜,美目朝着6瑾风情万种的一横,笑吟吟的开口道:“没想到驸马初次画眉,竟有这般水准,当真非常不错了。”
6瑾微笑摇手道:“非也,世间之事只要认真去做,那多半就能够做好,其实在为四娘你画眉之际,我就感觉是在写字一般,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写字?”太平公主愣了愣,暗忖一句“不解风情的呆子”,忍不住娇靥失笑了。
6瑾只是感觉到太平公主此刻的笑容有些怪异,却不懂得她再笑些什么,不禁尴尬的挠了挠头,正欲出言告辞之际,不意太平公主忽地打断了他,故作正色的促狭道:“驸马,本宫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这里没有书房。”
一席话落点,6瑾又是尴尬又觉意外,想了想,大是钦佩太平公主的洞察人心,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瞧见6瑾今日甚至高兴的模样,太平公主忽地想到了什么,俏脸升起两朵红晕,在她的冰肌上分外娇艳欲滴,惹人遐思,轻声建议道:“现在时辰尚早,若是休息只怕也睡不着,驸马,咱们不如喝酒为乐,不知你意下如何?”
6瑾微微思忖了一下,欣然点头道:“好,就依公主之意,不过剑南烧春太过辛辣不宜多饮,今夜咱们不如饮葡萄酒为妥!”
听到6瑾同意了下来,太平公主大是欣喜,颔笑道:“好,本宫知道父皇在骊山藏了几坛从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酒,今日就将其取来我们夫妻共饮。”
说完之后,太平公主一撩长裙站起身来,刚要出殿使唤宫娥取酒,便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忽地响彻在了殿门之外,直冲殿内而来。
:。:
第七一三章 风雪赶路回长安
太平公主尚在惊疑间,一名宫娥忙慌慌的跑了进来,作礼言道:“启禀公主驸马,宫内派来一名信使,声言要见6驸马,现在正在殿外等候。”
闻言,太平公主不禁一愣,讶然道:“求见6驸马?不知有何要事?”
禀告的那位宫娥摇头言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是听信使讲事情似乎很急。”
这时候,6瑾已是走到了殿门口,闻言颔道:“既然很急,那自当立即一见,娘子你带路便可。”
宫娥连忙颔,对着6瑾伸手作请。
出得殿门,6瑾立即就看见一名黑衣老内侍在八名羽林卫的护持下站在风雪当中,身子一动不动恍若石雕木俑,唯有手中的那盏风灯随着呼啸而过的夜风轻轻飘动着。
“本官正是6瑾,敢问诸位有何事情?”6瑾也不多话,走下台阶便开口询问。
那黑衣老内侍佛尘一扬,正容言道:“冒昧打扰公主殿下和6驸马汤沐,老奴实在甚为抱歉,不过此乃圣人口谕,容不得半分拖延,还请6驸马见谅。”
6瑾抬手示意道:“无妨,公公但说便可。”
黑衣老内侍点了点头,这才出言道:“圣人口谕:着太府寺少卿、检校东市令、翰林院学士、驸马都尉6瑾即刻返回长安觐见,不得半分拖延!”
尖锐的嗓音堪堪落点,6瑾顿时为之一愣,眼下天色已黑,圣人有什么事难道不能明日再说,非得让他乘夜返回长安不成?这么急匆匆的召见,莫非朝中生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个可能,6瑾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不容多想颔言道:“6瑾遵令,这就跟随公公返回长安。容我先去换一件衣裳,还请公公暂且稍等。”
黑衣老内侍点了点头,示意6瑾赶快前去。
回到温暖如春的宫殿,6瑾也不多话,急忙让侍女捧来的一套干净的衣衫,开始穿衣着装。
待到他穿戴完毕正要出殿间,突然想到了还未向太平公主告别,立即停下脚步询问周边侍女道:“公主殿下前去了何处?”
侍女们正要答话,突闻殿内脚步声急,太平公主已是带着一名侍女从寝殿内走了出来,指着侍女捧着的一件貂裘言道:“驸马,这件貂裘乃是父皇赐给本宫的,披在肩头可以化雪于三尺之外,你赶路的时候一定要披上,免得受寒着凉。”
6瑾愣了愣,也没有推迟,已是大步上前接过了貂裘,边将貂裘披在肩头边开口道:“公主,心许朝廷中生了什么事情,我这就回去了,你安心留在这里便可。”
太平公主略显苦涩的笑了笑,言道:“驸马不在,本宫呆在骊山又有什么意思,我明天就回来。”
6瑾也没有劝说她多留几天,颔一笑表示同意,这才转身大步赳赳的去了。
太平公主莲步轻轻的来到殿门,依着红柱看到6瑾的身影裹挟在风雪中渐行渐远,直到终于消失不见之后,她这才忍不住一阵喟然叹息,原本兴致勃勃的心绪也是瞬间冷却了下来。
6瑾在一队骑兵的护持下回到长安的时候,三更已过。
打马进入城门,沿着朱雀大道疾驰向北,他惊讶的现此时此刻的长安城一点也不平静。
大道不时有手持火把的金吾卫骑兵巡逻而过,个个顶盔贯甲,腰佩长剑,一派肃杀的气息,马蹄声也是急促而又紧张。
在透过不高的坊墙朝着坊内打量,就连那些平日里懒散惯了的武侯、不良人也手提水火棍在坊内巡睃着,全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状,6瑾暗地里感觉说不出的奇怪,非常之形必有非常之事,看来长安城必定是有所大事生了。
会是什么大事呢?居然全城守卫这般森严?莫非是天皇突然驾崩了?
心内刚冒出如此念头,6瑾顿生荒唐不经之感。
在决定前往霸陵赏雪的昨日,他和太平公主还入宫前去觐见了天皇天后,天皇身体明明好好的,怎会突然晏驾归天?
况且只召会自己而没召回太平公主,很显然并非是皇室出了什么大事,事情一定与国政有所关系。
正在思忖间,6瑾恰好路过兴道坊,太平公主府的乌头门已是遥遥在望。
他斟酌了一下,陡然勒马对着传旨太监拱手言道:“公公,本官就这么身穿便装入宫似乎多有不妥,要不我回去换一身官服,还请你稍等如何?”
老内侍焦急不已的言道:“噢呀,6驸马吔!火烧眉毛顾眼前,你还有心思换官服!快快快,圣人还在紫宸殿内等着你,先去了再说。”
闻言,6瑾心内疑窦更甚,朝臣衣冠不整冒然入宫,若是被监察御史知道可是要惨遭弹劾的,究竟是什么大事忙得让他连礼制也不顾,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前去?
到了皇宫车马场翻身下马,6瑾跟随老内侍脚步匆匆的绕过正殿进入内廷,灯火煌煌的紫宸殿已是近在眼前。
这座紫宸殿乃是大唐天子居住之所,兼有议事大殿、书房、寝堂的功能,6瑾曾来过数次,也算比较熟悉。
顺着台阶直入殿前,前面引路的老内侍陡然停下的脚步,对着6瑾抬手一拱示意他暂且稍等,自己则来到殿门之前尖锐高呼道:“禀告圣人,太府寺少卿、检校东市令、翰林院学士、驸马都尉6瑾觐见。”
“传。”没有一丝犹豫,一个沉稳的嗓音立即从殿内清晰传来。
老内侍侧身一让,对着6瑾伸手作请,示意他自己进去便可。
6瑾轻轻颔,一撩衣袍大步流星的跨入了殿内,踏着白玉方砖几个疾步,抬眼一看,就现大殿之内灯烛亮堂如同白昼,满堂皓紫衣齐齐而站,正北面台阶龙床之上,坐的正是天皇天后。
6瑾一瞧眼前全为宰相高官,便知道在商量大事,行至甬道正中肃然一个大拜,朗声言道:“臣太府寺少卿、检校东市令、翰林院学士、驸马都尉6瑾见过天皇天后。”
:。:
第七一四章 十天存粮心惊慌
“6卿不必多礼。Ww”高宗摇了摇手,也不多作解释,也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口道,“此事你们太府寺当其中,目前纪处讷身在洛阳,太府寺也只能由你这个少卿主事,裴卿,给6少卿通报一下事情的经过。”
“是。”站在东面最前一列的侍中裴炎亢声应命,这才对着6瑾言道:“6少卿,今日长安城内所有粮店米铺突然缺粮,前来卖粮的百姓们卖不到粮,纷纷吵闹不止,群情激愤,加之又有今岁关中粮源不足的谣言陡然传来,整个长安城的黔百姓顿时一片慌乱,全都纷纷涌上大街想要抢买粮食,不得已之下,下午朝廷动用太仓的存粮售卖给百姓,这才暂且平息了骚乱,不过这点粮食对于拥有百万人口的长安城来讲,无疑是杯水车薪,相信明日抢粮的百姓还会更多,而且在谣言四下扩散之下,相信临近州郡也会出现抢粮之事,若处理不当,关中必定会大乱。”
一席直截了当的话,瞬间让6瑾心头一紧,他瞪圆了眼睛,不能置信的望着裴炎,显然觉得非常意外,竟是愣怔在了殿中。
然看到天皇天后以及所有宰相正在望着自己,6瑾立即回过神来,对着高宗正容拱手道:“圣人,微臣还记得一月之前,微臣曾上奏,向圣人专程禀告过关中缺粮之事,但就实而论,微臣初到太府寺不久,议书中的内容基本上是根据太仓令萧璿所讲而撰,相信对于关内道粮食储备,他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一人,还请圣人召萧璿觐见。”
“准奏。”高宗从谏如流,开口询问道,“裴卿,可知太仓令萧璿所在何处?”
裴炎拱手回答道:“启禀圣人,因明日须得继续动用太仓的存粮,萧璿正奉命调运粮食,相信此刻他应该正在位于长安西北角的粮仓之内,臣这就令人让他前来。”
高宗点了点头,环顾众臣不无焦急的言道:“庶民抢粮之风甚为激烈,若是处理不当,情况着实堪忧!说不定还会引起极大的骚乱,众爱卿可有良策应对?”
在场宰相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是没有当先开口的意思,毕竟粮荒乃是会导致举国混乱的大事,一个处理不甚,所引起的后果必定会惊人之极,若万全的把握,谁都不敢冒然开口。”
瞧见宰相们均没有开口的意思,6瑾却是忍不住了。
这并非是他喜出风头展现智谋,而是粮食仓储本是太府寺的职责,在纪处讷身在洛阳的情况下,他这个太府寺少卿自然责无旁贷。
斟酌了一番言辞,6瑾断然拱手言道:“圣人,根据刚才裴相所言,今日庶民抢粮之因在粮商缺粮,致使谣言四起,引来庶民惶恐。粮食不同于他物,一日不食尚无大碍,倘若数日不食,必定会危及性命,目前关中存粮本就不多,加之位于洛阳的含嘉仓业已见底,即便想要调粮进入关中,相信筹集粮源尚需要一段时间,故而当务之急,在关中自救,此乃上策。”
一直沉默不语的天后武媚忽地开口了:“圣人,6卿此话不错,眼前天寒地冻运粮不变,即便是洛阳之粮,运往关中就需要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的确也只有自救一途。6瑾,你可还记得关**有存粮多少?“
6瑾沉吟了一番,回想当日撰写的数字,回答道:”启禀天后,长安城太仓、正仓、义仓有粮二十万石、关中各县有存粮三十万石,总计五十万石左右。“
”一个成年人每日最低须得食粮多少?“
“太仓署一般是按照每人每天两升粮食计算,若是在缺粮时期用稀粥为继,每人每天至少须得一升粮食。”
“户部尚书崔知悌何在?”
“启禀天后,微臣在此。”一个白苍苍的老臣跨步而出,正是户部尚书崔知悌。
崔知悌出身清河崔氏,目前已是六十多岁的高龄,大概连夜进宫站立已久,他的模样有些萎顿疲乏,显得劳累不堪。
武后绷着凤颜询问道:“户部可知关中目前人口几许?”
崔知悌老态龙钟的拱手道:“回天后的话,户部于年初曾做过一次户籍统计,截至三月底,关**有人口六百三十七万七千。”
“六百三十七万七千……”武后轻轻念叨了一句,直接口算道:“每人每日最低食粮一升,十人就是一斗,百人就为一石,千人十石,万人百石,六百三十七万七千人,每日就需要粮食六万三千石左右,而关中所存的五十万石粮食,只够百姓们勉勉强强吃八天,在算上百姓们自有的些许存粮,最多也不会过十天……”
武后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均是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脊椎骨蔓延而起,瞬间就流遍了全身,紫宸殿内的气温似乎也降低了下来。
“什么?只够吃十天?”高宗的嗓音微微有些颤,眼眸中更是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恐惧。
武后无不苦涩的点头道:“对,按照最低口粮计算,官仓内和百姓储存的粮食只够吃十天,而从洛阳运粮前来关中,最低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在余下来的二十余天时间里,关中百姓无粮可食。”
轻轻的话音如同沉雷一般响彻在殿内每个人的耳边。
二十天无粮可食?那岂不是大唐帝国最是繁华的关中将会因为缺粮,从而饿殍遍地,尸横片野,变成一片惨烈的修罗地狱,再也不复繁华之貌。
倘若关中一但出现动荡,致使中央朝廷政权瘫痪,必定会波及举国动荡,到时候所引起的连锁反映更是非常的可怕,说不定那些身怀异心之徒便要阴谋叛乱。
群臣面面相觑,喉头阵阵干,均是看到了同僚们眼中的惊惧之色。
即便向来镇定如山的武后,心内也是一阵紧,光洁广阔的额头渗出了涔涔汗珠,原本被身旁燎炉熏得红的脸膛也是陡然变得雪白。
第七一五章 存亡之秋议对策(上)
正在武后心乱如麻当儿,忽听“咚”的一声大响,还未回过神来,已是听到侍立在龙床旁边的太子李哲惊声道:“父皇,你怎么了?”
高宗皇帝本就有气疾之病,时才一番话立即让他惊惧攻心喘息不止,头脑中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登时头晕目眩从龙床扑下,晕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李哲扑上前去,紧紧的抱住已是昏迷的高宗哭声呼唤着,场内大臣们也是慌乱成了一团,使得原本就非常慌乱的气氛更是雪上加霜。
武后凤眉大皱,俏脸上露出了坚定断然的果决,她从龙床上陡然站起,一连窜的命令顿时清晰而出:“太子扶圣人返回寝殿休憩,另外召太医替圣人诊治!诸位大臣稍安勿躁,按照朝班站列,咱们继续商议对策。”
一袭铿锵有力的话音落点,大殿内慌乱的气氛顿时就如同被风吹过一般消失不见。
众大臣望着哭喊不止的太子以及昏迷不醒的圣人,再看看那位始终镇定如山,面容沉稳的天后,霎那间竟有了一种错觉。
似乎天后才是帝国的最高决策者,只要她没有倒下,朝廷就不会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