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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淳二年初夏时节,陆瑾回到了离开了几近大半年的洛阳城。
一踏上天街,陆瑾便是归心似箭,好在丘神勣也没有要他立即去觐见天皇天后,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明日前去皇宫之后,便让陆瑾离开了。
纵马缓辔而行,陆瑾胯下的枣红马蹄步在青砖地面上响了轻快,片刻之后便来到了积善坊之外。
望着公主府朱红色的乌头门,陆瑾握着马缰的右手紧了紧,心内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也不知道太平公主现在可在府中?数月未见,她一切可还安好?
霎那间,诸多念头在陆瑾心头掠过,来回闪烁不止。
忽地,他又觉得自己如此多的心思非常可笑,笑着摇了摇头,纵马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陆瑾回府的消息顿时令整个公主府沸腾了起来。
正躺在内殿贵妃榻上休憩养胎的太平公主闻讯,更是喜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两行清泪也之忍不住为之滑落,提起长裙挺着滚滚圆肚,向着正殿而来。
然而还未待她来到正殿,陆瑾已是脚步匆匆的走来,待看到太平公主第一眼,向来镇定如山的他也露出了几丝激动之情,脚下的步子却是更快了。
“驸马……”
太平公主喜极而泣,如同一只美丽的花蝴蝶般,已是扑入了陆瑾的怀中。
感觉到那熟悉的娇躯,熟悉的体香,陆瑾忽地有了一种倦鸟归巢的感觉,他紧紧的抱拥着太平公主柔软的身子,轻轻言道:“四娘,你越来越沉了。”
“混账!”太平公主抬起粉拳狠狠的锤了陆瑾的肩膀一下,却是忍不住破涕为笑,“你的孩儿已经足月,能不胖么?”
“不,我的意思是胖了更好。”陆瑾认真的纠正了一句,目光下落已是看向了太平公主圆滚滚的肚子,笑道,“来,让我摸一摸孩儿。”
太平公主乖巧的点了点头,挺起圆肚任由陆瑾的手掌抚在上面,俏脸上露出了既骄傲又满足的神色。
陆瑾知道太平公主现在行走不太方便,于是乎亲自将她扶住了内殿,又让她斜躺在贵妃榻上之后,这才拭了拭额头的点点细汗。
“累了么?”太平公主爱怜的言得一句,掏出云袖中的香帕为陆瑾拭去了细汗,转头吩咐伊萝道,“伊萝,速速取一些冰块过来,放在屋内为驸马爷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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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四章 觐见天后
初夏时节天气已是有了几分炎热的感觉,不过皇宫历来存有冰块,每到夏季都会分赏给王公大臣用以解暑。
不过寻常人家得到赏赐的冰块,一般都是用来冰镇饮品,如太平公主这般直接用冰块解暑的,绝对可以称得上奢侈。
片刻之后,侍女捧来了数桶冒着丝丝冷气的冰块,寝殿内顿时就温度骤降,凉快了下来,也使得陆瑾周身上下舒坦了不少。
太平公主伸出纤手,抚摸着陆瑾近在眼前的脸庞,眼眸中又是有了点点泪光:“数月不见,驸马你黑了瘦了。”
陆瑾却是毫不在意的一笑,握紧了太平公主的小手,言道:“鄯州风沙漫漫,行军劳累,能不黑不瘦么?不过此番能够为大唐击退强敌,也不枉费走得这一遭,故而也是非常的值得”
“话虽如此,但却是可惜了一些,若非一直是由七郎你领军,说不定那些吐蕃人就不能活着回去了,要怪也只能怪裴炎蠢笨,竟中了吐蕃人的诡计,致使大好的局势付之一旦。”
因为武后的隐瞒,太平公主尚不知道陆瑾被裴炎免去了军职一事,否者此刻也不可能只是这般简单的责怪裴炎几句了。
陆瑾却是一笑,言道:“或许这就表明钦陵赞卓命不该绝,下一次我如果能够与钦陵赞卓交锋,一定要将他生擒而回,献给圣人。”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将螓首靠在陆瑾的肩头,缓缓闭上了美目,娇靥上流淌着幸福之色。
陆瑾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言道:“对了,算算日子,四娘你应该快要生育了,不知可有找到合适的稳婆?”
太平公主笑道:“驸马放心吧,母后已经专程从皇宫派来四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来到府中,一直伺候在旁,只要我的肚子有所动静,她们便会立即赶来的。”
陆瑾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
翌日辰时,陆瑾出得府门,坐上马车便朝着上阳宫而去。
来到上阳宫正值辰时三刻,算算时间天后也应该下得早朝了,于是乎陆瑾便朝着丽春殿而去。
缓步登上殿前台阶,陆瑾对着侍立在殿门的老内侍拱手言道:“这位公公,本官乃金牙道行军副总管、检校右骁卫将军、驸马都尉陆瑾,来此求见天后。”
老内侍拂尘一扬,尖着公鸭嗓音开口道:“天后尚在早朝当中,陆驸马请随咱家前往偏厅坐一会儿,待到天后回来,咱家立即向天后禀告陆驸马你觐见之事。”
听到天后还未归来,陆瑾本想前去花园中转上一圈,然而一看到外面火辣辣的太阳,也就打消了注意,依言跟着老内侍走入丽春殿偏殿之内。
这座偏殿不大不小,乃是朝臣觐见圣人天后临时等待所用,一排案几摆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有可供大臣们梳理思绪,用作禀告时打草稿的笔墨纸砚。
陆瑾早就将想要对天后禀告的事记在心头,故而倒也不用再行草稿整理,独自一人悠哉悠哉的坐在案前,捧着一盏凉茶慢饮,倒也乐在其所。
便在他悠然自得之时,一个曾经魂牵梦萦,无比熟悉的嗓音忽地在殿外响起,瞬间就令陆瑾心神一震。
“香菱,速速前去政事堂将天后今日要批阅的奏书取来,对了,还有那封涉及东~突厥战事的急报,要立即拿给天后目睹。”
上官婉儿边走边对跟在旁边的香菱仔细吩咐,待到踏入偏殿之后,她这才感觉到了厅内有人,美目视线轻轻扫了过去,原本那一脸认真淡然之色瞬间就为之凝固,也罕见出现了一丝惊容。
“陆……陆驸马。”
上官婉儿结结巴巴的伢声一句,又是意外又是惊奇,霎那间恨不得立即掉头而去。
陆瑾也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上官婉儿,他微微颔首放下了手中捧着的茶盏,起身遥遥一拱道:“数月不见,侍诏有礼了。”
上官婉儿慌忙回得一礼,心内有着万般委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垂着头眼泪花儿在眼眶内打转不止。
然而她明白眼下任何哀求也是于事无补,况且他可是太平公主的驸马,与她上官婉儿再也没有半分瓜葛了。
心念及此,上官婉儿心内大是难受,她吸了吸鼻头,抬起头来俏脸重展笑容,两个梨涡美得是心惊动魄:“陆驸马率军大破钦陵赞卓于鄯州,天皇天后均是对你赞赏有加,此番回京,相信陆驸马一定能够官升一级的。”
陆瑾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他礼节性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谢侍诏吉言,但愿吧。”
两人话题就此总结,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尴尬。
陆瑾又是端起了那盏凉茶,细细品呷一口,似乎突然被茶盏上那精致的花纹所吸引,竟瞩目于上露出了专注之色,再也无法离开视线。
上官婉儿虽则在另一张案前整理着手中的书卷,然余光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陆瑾。
但是至始至终,陆瑾都没有再行开口,上官婉儿心内失望更盛,脸上哀色愈浓,再也无法在偏厅内呆下去,就这么气鼓鼓的抱起了案上书卷,脚步匆匆出去了。
及至伊人的脚步声终是远去,一直凝望着茶盏纹路的陆瑾这才将茶盏放在了案几上,愣怔半响,嘴中发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喟叹。
半个时辰之后,天后御驾归来,立即召陆瑾前来觐见。
这段时间,圣人龙体微恙,一直卧病在榻,太子李旦又身在长安,故而一直是由天后武媚代行处理举国朝政,所以陆瑾回来首先要见的人也是天后,而非高宗李治。
待到陆瑾简单的禀告了裴行俭病逝详情以及鄯州战事之后,武后轻轻颔首,笑着褒奖道:“这次陆卿你在裴行俭病逝军中之后临危不乱,治军有道,更抵挡了吐蕃对鄯州的进攻,还击败了达古日耸,的确非常不错,待过几日早朝,朕对你自有封赏,这几****可在家好好休息,多陪陪令月。”
第八六五章 如今的裴府
陆瑾原本是担任的太府少卿一职,在奉命跟随裴行俭领军前去鄯州之时,又迁为了金牙道行军副总管、检校右骁卫将军。
不过总管一职大唐历来不会常设,战事结束回京之后都会遭到罢黜,这也是官场惯例,听天后的口气,只怕他今番也不会再去太府寺任职,而是要转任其他职务了。
陆瑾心内倒是觉得无甚所谓,犹豫了一番,话题转到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情上面:“天后,君四海……”
武后刚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摇手打断了陆瑾之话,皱着凤眉言道:“陆驸马,朕已经知道了,君四海完完全全乃是诬告于你,故而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他便已经畏罪自尽,此事你不用再提,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
陆瑾听得一阵默然,暗忖道:看来,天后真的是不准备追究我在虞国的那一番事了,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这般轻易饶过我?真是天心不可测啊!
离开上阳宫,陆瑾也没有急着回府,因为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
此事在他心里甚至比觐见天后还要重要。
尚善坊裴府之内,处处可见悬挂着白色灯笼,垂下了巨大的白幡,府中所有人全都披麻戴孝,一片哭泣之声。
陆瑾站在门外,望着这片他居住过年余的府邸,想及此地因为裴行俭拜相时而风光无限,又想起因为裴行俭乞骸骨之后的门可罗雀,直到如今哀乐低回,哭声阵阵,他不禁生出了沧海桑田,感概万千的心境。
登门入府,陆瑾的到来立即在裴府之内引起了极大的骚动,不仅是华阳夫人亲自出门迎接,就连裴光庭、裴庆远两兄弟也是一并出来的。
“七郎,爹爹他为何就这么走了?!”
一见到陆瑾,年龄最小的裴光庭已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作为裴行俭病倒病逝过程的见证者,陆瑾心内也是非常的难受,面对裴家人询问之意,他自然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通,末了拱手致歉道:“裴公为我大唐操劳一生,却不幸病故于军中,实乃老天不公,陆瑾没能照顾好裴公,亦是有不小的责任,还请夫人责罚。”
华阳夫人丝毫没有责怪陆瑾的意思,伸出手来扶住了他,轻叹言道:“此事七郎你也用不着内疚,夫君他本就年事已高,这次又不顾身体强行带兵出征,故而才溘然长逝,怨不得别人。”
话虽如此,陆瑾还是止不住的内疚,一脸正色的言道:“话虽如此,然陆瑾还是倍觉惭愧,裴公待在下如同子侄,更给了在下许许多多的帮助,请夫人允许在下为裴公披麻戴孝,略进心意。”
华阳夫人抹着眼泪点头道:“七郎乃是夫君亲传弟子,你能够前来再送夫君最后一程,夫君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片刻之后,陆瑾便脱去了身上的官服,换作麻布长袍来到了正堂之内。
堂内青烟袅袅,哭声阵阵,除了刚才已见的华阳夫人、裴光庭、裴庆远之外,裴淮秀也是身在其中。
再见裴淮秀,陆瑾觉得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昔日那股盛气凌人的刁蛮气息,流淌着珠泪的俏脸看上去竟是如斯的楚楚动人,也看得陆瑾忍不住心头一软。
此时此刻,裴淮秀也是发现了陆瑾,泪眼朦胧的望来,对着他轻轻颔首示意,也算作招呼了。
目前朝廷暂定裴行俭下葬的时期乃是六月十七****,算起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府中有丧事,自然不会聚乐,也不会开宴,中午裴家人也只是非常简单的吃了一顿而已。
午后闲暇,陆瑾也没有前去正堂继续守灵,而是叫住了裴淮秀,与她一并前去了后院。
“淮秀,你知道吗,裴公临终之前说有一个心愿未了,那是关于你的事情,裴公一直非常放不下你,直到临终那一刻,也对你是念念不忘……”
待听完陆瑾此言,裴淮秀悲声一句“祖父”,又是忍不住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陆瑾知道此乃人之情绪宣泄,这样哭出来对她也好,故而并没有劝慰。
及至裴淮秀哭声渐消,他这才镇重其事的言道:“裴公以及你们裴府都对我有着重若泰山的大恩,陆瑾每时每刻都不能忘怀,淮秀,我已经答应裴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就如同你的兄长一般,一辈子照顾你。”
裴淮秀泪眼婆娑的望着陆瑾,心内却是充满了悲哀之色,轻轻言道:“七郎,我问你一件事情如何?”
“好,你说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之所以答应祖父照顾我,是否是因为裴府以及祖父对你的恩情?”
没想到裴淮秀竟然问出了如此一个问题,陆瑾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不知她此话何意。
然而到得现在,陆瑾也没想过要欺骗她,点头言道:“的确有这其中的原因,但是也并非完全如此,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便是孤儿,孤苦伶仃独自一人长大,在我心中最是渴望有着一个妹妹,每当看到你的时候,便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般。”
裴淮秀朱唇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觉的苦笑,笑罢点头言道:“多谢七郎好意,淮秀也愿意成为你的阿妹,七郎,谢谢你为裴家所作的一切。”
陆瑾却没有看出裴淮秀隐藏在淡然之后的黯淡之色,他点了点头,已是暗暗发誓此生不管如何都会照料裴家,报答裴行俭对他的无私恩情。
三日之后,朝廷举行了朝会,武后与群臣议定了几件大事之后,话题又转到了鄯州战事上面。
对于裴炎战败误国之事,群臣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然而一来裴炎乃是当朝秉笔宰相,二来他备受天皇天后宠信,在议定他罪责的时候,大臣们也是有了几分顾忌。
至少对于裴炎战败的处罚,比昔日中书令李敬玄败给吐蕃,被贬为刺史所受到的惩罚轻多了,只是改裴炎为黄门侍郎,仍同中书门下三品,依旧为宰相,秉笔宰相由中书令薛元超接任。
第八六六章 为官吏部(推荐票加更!继续求票票!)
有惩自然还有奖,这次陆瑾水攻击败达古日耸,也算立了不小的功绩,故而天后当殿宣布,擢升陆瑾为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仍检校右骁卫将军。
昔日陆瑾担任太府少卿的时候,便是从四品上之职,任期内他破解关中粮荒之危,又平定了白铁余叛乱,这次还击败吐蕃大军,官升两级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但是他这次担任的吏部侍郎可不简单,那可是吏部的副职,而吏部亦是为六部当中权势最重的一部,毕竟此乃管官之处,即便是当朝宰相也是受吏部的考核管辖,故而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关键。
于是乎没过多久,这般重大的消息立即在洛阳城官场民间弥漫开来,二十岁的吏部侍郎,实乃太过赫然,也激起了一片议论纷纷之声。
然而不少与陆瑾相熟的大臣,却纷纷认定陆瑾有这个才能,毕竟他的老师裴行俭,昔日便是以吏部侍郎之身主持选才任官之事,并创设长名榜、铨注等法规,作为国家选才授官的制度被后世沿用。
相信陆瑾也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展现出裴行俭一般的为政才华。
然而大臣们的震撼还在后面,没几天更有小道消息从上阳宫内传出,说是天皇天后有意让陆瑾担任今年科举的知贡举,这才惊得所有人一起膛目结舌了。
身在洛阳城的崔若颜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细细琢磨了一番,如花似玉的娇靥上不禁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瞧见小姑如此模样,崔挹却是有些忍不住了,纸扇一收冷哼言道:“十七姑,今年咱们七宗五姓有不少子弟参加进士科,如果当真陆瑾那厮成为知贡举,只怕一定会对七宗五姓子弟大是刁难,看来我们得有所行动才是。”
崔若颜暗自叹息了一声,正容言道:“不知五郎所言的行动是为何也?”
崔挹正容言道:“自然是运用我们在朝堂的势力,左右朝廷决定,争取另选他人担任知贡举。”
崔若颜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言道:“两个月之前,出生于咱们七宗五姓清河崔氏的宰相崔知温病逝,我们在政事堂的影响力已是大不如前,更何况现在朝廷所行的科举制度越来越是正规,只怕已是不好运作,况且你可有猜到朝廷准备让陆瑾成为知贡举的目的?”
“不知,难道十七姑听到什么风声?”
“非是什么风声,只是见微知著,从蜘丝马迹中想到的。”崔若颜又是一叹,问道,“你可知陆瑾的出身?”
崔挹点头言道:“以前曾听人说过,这陆瑾乃是寒门之士。”
“对。”崔若颜轻轻颔首,言道,“现在天皇重病卧榻不能处理国政,举国大事均是决于武后一人,你也应该知道武后长期以来对我们七宗五姓存在敌视,更大力发展科举打压门阀垄断官场的现象,这次意欲让陆瑾这个寒门出身的士子担任知贡举,正可以借此机会再次表明科举只重人才,不重出身的决心,况且陆瑾此人曾担任过朝廷监察御史,为人为事可以说得上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