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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笑言道:“那虬髯客不过一区区山野之人,先皇岂会放在眼中?即便胜了只怕也是浑不在意,自然不会对圣人提及。”
高宗点点头,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问道:“不知故事内容究竟如何,婉儿,你说给朕听听吧。”
上官婉儿颔首应是,便将那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及至听完,高宗皇帝忍不住抚掌大笑道:“哈哈,好一个一子定乾坤,太宗皇帝占据中央天元睥睨四方,使得虬髯客灰溜溜地占据一角,何其妙也!”
相比高宗的赞叹不已,武后却是理智了不少,淡淡笑道:“这故事只怕是来自那些没有根据的野史而已,其时虬髯客倘若真的想要举兵逐鹿天下,岂会因为听到太宗皇帝威名而心生怯意?而且就凭对弈一局隐遁海外,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高宗哈哈笑道:“一则故事而已,天后你又何必这般较真?不过虬髯客见到太宗皇帝之时,惊叹其为‘真天子’确有其事,这一点倒无法作假。”
上官婉儿笑着C言道:“听罢这个故事后,宫娥们纷纷赞叹太宗皇帝的神勇,而且根据宫娥们所说,那棋博士将故事与棋艺讲解相结合起来,使得棋艺教授更加有趣,宫娥的棋艺进步得也是非常之快,倒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武后缓缓颔首,终于起了几分好奇之心,问道:“不知那棋博士叫什么名字,竟能想出这样的教授法子?”
上官婉儿心里一阵暗喜,脸上却故作思索半响,有些不确定地言道:“似乎姓陆,宫人们都唤他为陆博士,至于什么名字婉儿就不清楚了。”
在高宗和武后面前,一个内教博士之名肯定是轻飘飘如同鸿毛无关紧要,上官婉儿即便将陆瑾的名字说出来,也不会引起两人过多关注,闻言,武后只是点点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正午时分,武后在上官婉儿的陪同下返回了蓬莱殿,脱去那繁缛华丽的宫装,武后换得一件颇为舒适的对襟短襦,悠然落座在了殿中的罗汉床上。
喝罢一盏参茶,武后手执书卷慢慢细读,时而眉头舒缓,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露出淡然笑容,那书卷里面仿佛有着百般有趣的故事。
读得半响,武后突然抚卷笑叹道:“婉儿,你说这老荀子是不是忒煞奇怪,非要说什么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竟完全否认了天命的存在,而将一切归功于人事,人若不畏天地,那岂不是要胡作非为?”
上官婉儿心知武后素来相信天命,笑盈盈地开口道:“听天后之言,莫非正在读荀子的篇?”
“对,不知婉儿对此篇作何评判?”武后放下了手中书卷看着上官婉儿,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上官婉儿略一沉吟,回答道:“荀子像来不相信那怪力乱神的神仙之道,视老庄学说为异端,从根本上否定了仙、佛、鬼、怪的存在,光从这一点来看,可谓大道独行。尝言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一切成败关键皆是因为人的缘故,不妄信神灵,不将希望寄予神灵,一切凭借自身努力改变一切,正是荀子思想的可贵之处。”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微带腼腆地笑道:“婉儿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还请天后指证。”
“能想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武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纤手抚摸着书卷笑叹道:“这荀子啊,的确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而且此人爱讲真话,爱讲实话,特别是帝王不爱听的话,世间万物芸芸众生,能够拥有明睿智慧者能有几人?面对灾难不幸,面对悲欢离合,人们总是将其怪罪为命运使然,祈求上天的保佑,盼望着圣天子的出现,想法固然是非常美好,然而现实却非常残酷。”
说罢这一句,武后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上官婉儿眼疾手快,急忙上前相扶。
眼见她的举动,武后却是轻轻摇了摇手,边走边笑言道:“圣人治国,要得便是应天命而治其民,天子之所以叫做上天之子,也只是假借上天之命行统治之权罢了,要让万民们相信天子的一举一动都是代表者着上天的旨意,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即便干了多少错事,做了多少坏事,老百姓也不能兴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这荀子却说什么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自然令君王们不太爱听。”
上官婉儿点头笑道:“天后之言着实高屋建瓴,婉儿受教了。”
武后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将手中书卷丢在了案头几上,慵懒地展了展身子,打着哈欠言道:“人老犯困,婉儿,扶朕到里间休息吧。”
上官婉儿知道武后素来有午睡的习惯,立即拱手应命,轻步上前扶住武后,便要前去里间。
第一五九章 宫娥请命(上)
?就在此时,一名红衣内侍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头轻声道:“启禀天后,尚宫局蔡尚宫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觐见天后。”
大唐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内廷,这六尚女官自然全部受其管辖,闻言,武后有些无奈地笑道:“来都已经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是。”内侍恭敬地应得一声,连忙出殿宣召。
待到武后重新落座在罗汉床上,身着鹅黄色宫装的蔡尚宫已是快步而入,行至殿中作礼道:“蔡萍参见天后。”
“不必多礼。”武后虚手一扶,斜靠在置放了软垫的靠背上,懒洋洋地言道:“不知蔡尚宫此时见朕,所为何事?”
蔡尚宫抬头言道:“启禀天后,今日掖庭宫的宫娥们聚众请命,声言内文学馆馆主苏味道愚昧无道,恶意陷害棋博士陆瑾,致使后者辞官而去,宫娥们请天后做主,还陆瑾一个公道,属下眼见滋事甚大,关系掖庭宫安稳,故特意前来向天后禀告。”
“棋博士?陆瑾?”武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斜着眼睛望了望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言道,“婉儿,这陆瑾可是刚才你所说的那人?”
上官婉儿躬身言道:“内文学馆就一个棋博士,想必正是此人。”
武后缓缓颔首,淡淡道:“蔡尚宫,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你且慢慢道来。”
“诺。”蔡尚宫应得一声,这才正容禀告道,“根据宫娥们所说,这陆瑾乃是新任的棋博士,教授棋艺方法独到颇为了得,一直深受宫娥们的爱戴,谁料内文学馆馆主苏味道有眼无珠,竟言陆瑾教授之法离经叛道,陆瑾气愤不过,当场愤然辞官而去,今天上午宫娥们闻此情况,自发来到掖庭署门前下跪请命,请还陆瑾一个公道。”
说完之后,蔡尚宫飞快地瞄得上官婉儿一眼,心里面大为惶恐不安。
昨日她应上官婉儿之邀,凑在一起玩了一会儿叶子戏,期间上官婉儿问起陆瑾其人,她自然留了几分心思,毕竟能够让上官侍诏亲口提及的人物,想必不会那么简单。
然而没想到才刚过一晚,蔡尚宫便接到掖庭宫的禀告,言及数百宫娥聚集在掖庭署的门前为棋博士陆瑾请命,声言要为陆瑾讨回公道。
尚宫局本掌管着宫内进言进事,请命传到蔡尚宫这里,她自然须得衡量是否要将宫娥们的请命之言禀告给武后知晓。
倘若是平时,蔡尚宫完全可以对宫娥们的请命置之不理,毕竟皇宫之中事务繁忙,皇后也不可能事事C心事事过问,尚宫局掌管进言,自当须得过滤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如宫娥们为陆瑾请命之事,蔡尚宫完全可以私下处理,不用禀告给武后知晓。
然而,昨日上官婉儿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一句话,却让蔡尚宫上了心,她左右寻思却始终猜不透上官婉儿的用意,莫非上官侍诏是有意提及陆瑾,然后让自己关照于他,将其受到冤枉的情况禀告天后知晓?
心念及此,蔡尚宫愈加难以决定,然而她深知做了不一定错,不做却肯定会错的道理,于是硬着头皮前来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给武后知晓。
武后略一思忖,起身淡淡道:“既然宫娥们跪地陈情,朕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婉儿,移驾掖庭宫,朕要听听宫娥们的请命。”
“诺。”上官婉儿波澜不惊地应得一声,仿佛此事与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急忙前去安排辇舆。
掖庭宫官署隶属于内侍省,为掖庭宫管理机构,掌管皇宫宫女及供御用相关杂务,同时还兼管着宫中的诏狱,署内设掖庭令一人,掖庭丞两人,皆由宦官担任。
今日上午,数百名宫女聚集在掖庭署外的空地上,声言是要替受到冤枉的棋博士陆瑾请命,竟齐刷刷地跪倒一片,大有内廷不为之做主,便不会起来的架势。
宫娥的稳定关系到内廷的安稳,掖庭令见状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亲自出面安抚宫娥们的同时,也飞快将消息禀告给主司进言的尚宫局知晓。
掖庭令原本以为经过自己一番好言劝阻,宫娥们肯定会理解而退,毕竟一个小小的棋博士,冤枉便冤枉了,大不了商请内文学馆重新换一个人便是。
然而没想到所有宫娥皆是态度坚决,非得要文学馆让陆瑾立即官复原职,掖庭署的宦官劝说不住,自然全都忙碌得一阵陀螺飞转。
正在掖庭令焦头烂额之际,突闻“天后驾到”的宣呼声远远传来,惊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天后向来国事繁忙,按道理来说区区小事尚宫局处理了便可,何须劳烦天后大驾?
心念虽此,掖庭令丝毫不敢怠慢,急忙率领一干吏员前去迎接。
四人所抬的辇舆远远而至,行至掖庭署内稳当当降落在地,武后纤手一搭木制扶手,从辇舆上站了起来,望着一干惶恐不安的掖庭宫宦官,轻描淡写地言道:“听闻宫娥聚集掖庭宫请命,朕闲来无事就来瞧瞧,看看她们有何冤屈须得让朕做主。”
武后素来对内侍颇为宽厚,一番话自然听得众内侍暗暗松了一口气,掖庭令拱手言道:“启禀天后,宫娥们是因为内文学馆棋博士陆瑾辞官一事愤愤不平,以至于跪地请命。”
武后轻轻颔首,也不多言多语,迈步朝着掖庭署前面广场而去,刚跨过门槛,便看见外面跪满了数以百计的宫娥,个个面色肃然,挺直而归,竟整齐得没有一个人乱动一下。
见状,武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继续前行,淡淡吩咐道:“婉儿,你去找三两个宫娥,让她们进来见朕,朕倒要听听她们如何说辞。”
“是。”上官婉儿拱手应命,快步而去。
望着上官婉儿的背影,武后看似若有所思,直到她走远之后,这才转过身子,在一干内侍的陪同下进了掖庭署正堂。
第一五九章 宫娥请命(中)
?不消片刻,上官婉儿领着三个宫娥快步走了进来,行至堂内站定,拱手言道:“天后,属下已遵照吩咐将宫娥带至。”
武后微微颔首,凌厉的目光先在上官婉儿脸上一阵扫视,这才转向宫娥淡淡发问:“你们几人姓甚名谁,所司何职?”
居中那名绿衣宫娥当先出言道:“启禀天后,婢子伊萝,职司尚宫局司言。”
见到跪地请命之人竟有自己的直接下属,蔡尚宫神情不禁有了几分尴尬,她很是无奈地盯了伊萝一眼,不由在心底暗叹出声。
左边那名黄衣宫娥紧随其后禀告道:“启禀天后,婢子婉凝,为尚食局司膳。”
最后一名宫娥亦是柔声道:“天后,婢子琪君,尚无职司。”
武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竟是泛出了一丝笑容:“朕刚才听蔡尚宫言及,尔等宫娥聚众在掖庭署门前为棋博士陆瑾请命,朕实在好奇得很,也不知是何等人物让你们这般念念不舍,现在朕御驾临此,有什么话你们但说无妨。”
伊萝虽是第一次和天后这般近距离的对话,然却一点也不胆怯,镇定自若地言道:“启禀天后,这次婢子们自发前来掖庭署外请命,是为了替棋博士陆瑾声张冤屈,陆博士自从教授婢子们以来,一直是恪尽职守尽心尽责,即便是讲授故事,多数也是与棋艺相关,从来都没有乖戾举动和不妥言行,如今内文学馆认为陆博士妄教宫人,而将他解职,奴婢认为是非常不妥的。”
武后笑容不减,神态犹如一个慈祥的长辈,言道:“可是那个陆瑾竟在所讲故事中有意侮辱太宗文皇帝,竟杜撰他与绿林枭雄虬髯客下棋,难道你们也觉得妥当么?”
没想到天后竟这般好说话,伊萝鼓起勇气辩解道:“天后,婢子以为故事本就不论真伪,只要能够让听众有所启发便可,陆博士所讲的非常激发我等学习棋艺的兴趣,况且故事至始至终,全都是在赞扬太宗皇帝的英明圣武棋艺了得,并没有任何有辱太宗皇帝的地方,请天后明鉴。
婉凝作礼言道:“天后,婢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道陆博士是因为我们而受到处罚,倘若陆博士含冤离去,婢子们情何以堪?还请天后做主,还陆博士一个公道。”
上官婉儿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武后的脸色,眼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武后此际竟然面带微笑,与昔日甚为不同时,心内不由为之一紧,细细琢磨了半响,顿觉一股寒凉之感直贯脊椎,瞬间流遍了全身,暗暗惊道:糟糕,莫非天后怀疑宫娥请命之事是我在暗中推波助澜?
想想也对,今日上午自己才刚向天皇天后提及陆瑾,掖庭宫便立即出现了宫娥请命之事,武后本就生性多疑,这一切的确也太过巧合了一点,她自然会有几分怀疑之心。
上官婉儿跟随武后已有两年之久,深知她从来不怕属下过于聪明,也不怕属下拉帮结派暗自争斗,唯厌属下欺上瞒下耍小心眼,这一点是她坚决不会忍受的,比如昔日的李义府,后来正是因为此点而遭到武后的厌恶,如今自己这么做,的确是犯了她的大忌。
正在心念闪烁间,武后突然转头淡淡道:“婉儿,陆瑾之事你是否知情?”
上官婉儿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硬着头皮回答道:“启禀天后,婉儿不知。”
武后缓缓颔首,那双明媚的大眼中隐隐有摄人的光彩流动:“内文学馆认为陆瑾不学无术妄自教授宫人,宫娥们却认为陆瑾教授有道蒙受冤屈,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之?”
上官婉儿根本不见慌乱,须臾之间已是计上心来,淡然笑道:“启禀天后,婉儿愚钝,觉得两边都甚为有道理,一时之间委实难决,岂能用些许浅薄观点,打扰天后英明圣裁?”
武后看似无意地笑言道:“无妨,说说看便是。”
上官婉儿心知不能推托,点头言道:“诺。”
稍事整理了一下思绪,她面色肃然地正容道:“启禀天后,属下认为内文学馆处理陆瑾甚为得体,婉儿昔日也曾在内文学馆学习各种技艺,深知诸位博士教授之法一直严谨务实,如昔日棋博士楚百全,讲授棋艺高深奥妙,婉儿听之便觉得如那高山流水,回去之后细细琢磨,方能明白博士之意,陆瑾懵懂无知,完全不懂宫廷规矩,妄想以新颖教学方法改变既定教学规制,孰不知内廷规制乃是历代历朝流传至今,其行为无异于蜉蝣撼大树不知量力,也是挑战规矩权威,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古法不能违背,先人之法更不能违背,因此,属下认为该对陆瑾施以惩戒。”
一席话平静而又清晰地说出,在堂内轻轻响彻不止,听得武后一双娥眉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
旁边的蔡尚宫惊讶得闭不上嘴巴,原本她还以为陆瑾乃是上官婉儿想要相助之人,故才将此事捅到天后御前,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此时上官婉儿竟这般毫不留情地指责了陆瑾,言语中不仅没有丝毫的偏袒,更多的却是赞同处罚,如何不令蔡尚宫又是意外又觉震惊,这才明白自己竟是会错了意,原来上官侍诏与陆瑾根本就没有半分牵连。
心念及此,蔡尚宫大感懊悔,有种马P拍在了马腿上的感觉。
武后轻轻颔首不止,像是有些认同上官婉儿之言,然对于跪在地上的三名宫娥,她也没有开口屏退之意,过了半响,才长吁一口气吩咐道:“来人,宣内文学馆馆主苏味道觐见。”
上官婉儿一直紧张等待,面上波澜无惊,轻轻攥着的粉拳却满是细汗,待听到武后这一句话,她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心底言道:此事多半是成了。
片刻之后,苏味道大步流星地走入堂内,拱手作礼:“臣文学馆馆主苏味道,见过天后。”
第一六零章 宫娥请命
?“起来吧。”武后轻轻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淡淡言道,“苏爱卿,听闻最近文学馆棋博士陆瑾因教授之法有误,被你逐出学馆,不知对否?”
被内侍紧急传唤而来,苏味道尚是二丈摸不到头脑,此际听闻竟是因陆瑾之事,且看见上官婉儿站在一旁,心神不禁为之大振,拱手昂昂言道:“启禀天后,逐出陆瑾之人并非下官,而是尚书右丞张光辅,前日张右丞巡视学馆,认为陆瑾教授失职且有辱先帝,故想要责罚于他,陆瑾少年气盛受不得屈辱,当即愤愤然辞官而去。”
“噢?竟是张光辅将陆瑾赶走的?”武后面露恍然之色。
“对,”苏味道点头间一瞄上官婉儿,看到她正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时,目光似乎充满了鼓励,他猜测上官侍诏必定早就在天后驾前替陆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