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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可否将剩余章回全拿给老夫一睹?”
谢瑾前来之时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说辞,轻轻摇头道:“交易尚未谈妥,在下岂能将剩余内容全部示于掌柜?还请掌柜见谅。”
伍掌柜捋须沉吟了一下,轻叹道:“但是单单一卷不能观后,老夫又如何能够定夺?”
谢瑾洒然笑道:“观其前可知其后,对于后面的章回,掌柜放心便是,保管会是一个凄美动人的结局。”
“那小郎君准备要价几何?”
谢瑾摆手道:“这一章乃小子免费送于掌柜,不收取任何润笔费用,倘若《化蝶》能够大买,我们再商讨后续章节,你看如何?”
伍掌柜一番犹豫,心里面暗作沉思:这《化蝶》内容的确新颖吸人,如果抄录出售,应该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而且第一章单单只得六百字,抄起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不如先应承下来试试。
打定主意,伍掌柜从案后站起笑吟吟道:“那好,老夫就抄写百来份出售,对了,不知小郎君如何称呼?”
谢瑾微笑作答道:“小子姓谢,单名一个瑾字,家住乌衣巷第三家。”
伍掌柜瞬间瞪大了双目,很是惊讶地笑道:“怪不得一身乌衣,原来郎君竟是陈郡谢氏乌衣子弟,有此文采想来也是常理,呵呵,小老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陈郡谢氏为东晋顶级门阀,南朝当轴世族,即便现在趋于没落,然而那种敬意也是深入江宁人的骨髓,伍掌柜听及他的出身,立即是面露恭敬之色,心头最后一丝怀疑也为之烟消云散。
谢瑾拱手作礼:“掌柜客气,小子实在愧不敢当。”
伍掌柜含笑拱手,突又想及一事,捋须笑道:“对了,这《化蝶》须得标注作者之名,不知郎君准备使用何等雅号?”
话音落点,谢瑾着实愣了愣,半响之后悠然说道:“小子行事为求隐秘,这真名自然弃之不用,劳烦掌柜在书上标注‘江宁闲客’所撰即可。”
送走谢瑾后,伍掌柜思忖半响,拿起那张黄麻纸来到书坊后院,绕过一道回廊行至东厢,轻咳一声便已推门而入。
厢房内,五六个抄录写手正坐在各自的书案后运笔如飞,一见伍掌柜进来,通通起身拱手道:“见过掌柜。”
伍掌柜微微颔首,行至屋中将手中黄麻纸递给其中一人,吩咐道:“快,将这部《化蝶》立即缮写百份,今日傍晚准时交工。”
那写手忙不迭地点头道:“掌柜放心,我们几人现在就开始缮写,一定不会耽搁时辰。”
伍掌柜满意地点点头,捋着长须不禁笑了。
※
走出崇信书坊,谢瑾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底最后那一丝忐忑,也是消失不见。
将《化蝶》送到书坊发行出售,是他昨日决定的事情,念及故事太过简短,又费尽心思进行修改完善,扩充到三千字上下,并增添人物部分对白,读起来愈加完美。
饶是如此,他还是担心《化蝶》不能得到书坊掌柜的认同,故此才选了这一家小小的书坊进行尝试,没想到那掌柜慧眼识珠,竟同意了下来。
倘若第一章能够得到士人百姓的喜爱,便可紧随其后推出第二章、第三章,他便可以凭书稿费赚上些许钱帛贴补家中,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尽人事听天命,如今就看《化蝶》是否能够吸引众人的眼球,取得成功。
谢瑾边走边想,正在心念闪烁间,突闻一声响亮的铜锣在街口炸响,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紧随着便是一个与铜锣声不遑多让的尖锐嗓音响了起来:“今年春闱,本县谢太辰考中明经,圣人赐明经及第,回乡省亲啦!”
尖锐的嗓音堪堪落点,原本了无人迹的长街立即传来阵阵喧哗,不知躲在何处乘凉纳阴的路人突然汹涌而出,瞬间挤满了街口,指指点点热闹非凡。
谢瑾心头猛然一跳,不能置信地喃喃道:“什么?明经及第?谢太真他居然高中明经了?”
不容多想,谢瑾急忙放着小跑来到街口,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子正一脸微笑地对着欢呼雀跃的人群挥手不止。
他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头戴簪花纱罗幞头,身着一领红艳如火的圆领窄袖衫,腰系铜带脚蹬皂鞋,长相英俊,气度沉凝,挥手微笑间飒爽英风立即扑面而来。
或许是因为红袍簪花当街夸官的缘故,骑马青年白皙的面孔上忍不住有些激动潮红,他对着蜂拥而至道喜祝贺的百姓拱手道:“江宁县的诸位父老乡亲,我谢太辰能够明经及第,得益于诸位对我的关照和支持,今日太辰先行回家告祭先祖叩拜父母,待过几日,再请诸位父老到谢府一聚。”
话音刚落,一片喝彩恭贺声随之响起,一个矍铄老人振臂高呼道:“谢郎光宗耀祖回家省亲,乃是咱们江宁县的骄傲,大家就不要打扰他了,快快为谢郎让开一条道路。”
这老人像是极具威望,原本围成一团的人群立即自觉的分出一条甬道,谢太辰微笑吟吟,对着街旁围观人群连连抱拳致谢,骑着马悠哉悠哉地朝着乌衣巷方向去了。
走了许久,人群中依旧是议论纷纷赞叹不止:
“噢呀,这陈郡谢氏可真了不起,有人高中明经了。”
“是啊,谢太辰可是二房长孙,如今高中明经成为官身,谢氏只怕又要崛起了。”
“哎,人家可是高门望族,我们这辈子可是想都不敢想哦!”
……
吵吵杂杂的声音回荡在谢瑾耳边,没有半分惊喜,他的一颗心儿如同巨石如水般直望下沉。
第二十一章 何以解忧
如今的陈郡谢氏以二房为尊,大房渐渐被挤压到几乎忽略不计的地步,谢睿渊之所以胆敢如此放肆,凭仗的便是谢怀玉失踪未归,谢瑾年纪尚幼,以及二房日渐崛起的声望。
谢太辰这次高中明经,以后必定会为官一方光宗耀祖,成为谢氏年轻一代子弟中最为出色之人,二房在谢氏的声望也会跟随着水涨船高,倘若哪天振臂一呼要求重立大房,大房着实危矣!
而且随着谢太辰步入官场,陈郡谢氏所有的人脉资源都会向他倾斜,将之打造成为世族在官场上的代言人,今后凡事世族政治诉求,或若子弟科举入仕都将离不开谢太辰的帮衬,形成一人独大的局面,说不定今后他谢瑾,也离不开谢太辰的帮助。
想到这里,谢瑾心内说不出的难受,若是如此,那大房真的就没有一点希望了,为了支撑起风雨摇摆中的家业,他须得在谢太辰还未获得较高官位前考中科举,然后追上他的脚步,不说超越于他,至少能够与之匹敌,才能勉强保住大房的地位。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但一点也不亚于残酷的厮杀,赢了,大房维持地位安然无恙,输了,不仅仅是大房没落,他与娘亲说不定也会被人扫地出门。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第一步,便是考取科举!
谢瑾双目中流淌着一股决然之色,一双拳头亦是暗暗攥紧,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这段时间思绪不知不觉中竟是变得清晰明快,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事情所将引起的纷乱局面,并快刀斩乱麻般想到解决之法,这是一个十岁孩童极难具备的阅历能力,那段突如其来的记忆不仅仅提供给谢瑾一个知识的宝库,更静悄悄地改变了他的思维方式。
“喂,你矗在这里作甚?呆了么?”
轻轻的女声钻入耳朵,谢瑾霍然回神,这才发现他不由自主间竟来到了秦淮河畔。
柳枝轻轻飘拂如同少女柔若无骨的纤手,河水拍击着河边乱石发出“哗哗”水声,一艘乌篷小船静悄悄地停在一块露出水面的大青石旁,船上,君海棠白衣胜雪容貌绝丽,此际手提酒壶懒洋洋地靠坐在船舷上,正乜着美目望着他。
谢瑾呆了呆,有些好笑地开口道:“娘子,这次我可没有故意在这里等着你。”
“哼,知道!”君海棠一如以前,语气冰冷如斯,冷冷说道,“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慢悠悠地走过来,低着头连河水也没有望一眼,岂会发现我在这里?刚才若不是我开口唤你,只怕你就这样走了。”
谢瑾摊了摊手,轻叹道:“心情不佳思绪万千,所以才未注意到娘子,万分抱歉。”
君海棠瞧他愁眉不展,看似确有其事,怅叹一声道:“看来你我也算同病相怜啊!会喝酒吗?上船一起喝酒!”
“喝酒?”谢瑾双目瞪了瞪,注意到了君海棠手中拎着的酒壶,一时间却是有些犹豫。
大唐民风开化,好酒之人多不甚数,平日秦淮河边常见依柳睡去的醉酒人,即便深夜酣睡未归,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不过谢瑾年方十岁出头,加之谢氏宗法严厉,倒也没有尝过美酒是何等滋味,今番君海棠出言相邀,正值心情不佳的他心里面立即涌出了一股冲动。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娘子之言正合我意。”洒然一笑,谢瑾趋步登上了轻舟。
君海棠俏脸上有一股微醺后的红润,纤手向后一探从船篷中抓出一个酒壶,看也不看便凌空抛出扔向谢瑾。
谢瑾悴然不防,好在君海棠看似随意实则精准,酒壶堪堪抛在谢瑾眼前,他慌忙伸出手紧紧接住,暗暗嘀咕道:“这小娘子好生彪悍!”
君海棠年龄看似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不过在早婚早育的唐朝,十五六岁完全可以算得成人。
今日她显然也是心情郁结,竟没心思与谢瑾攀谈,只是自顾自地的接连饮酒,包揽不住的酒汁顺着唇角滴落衣襟,看上起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一起喝吧。”
谢瑾跪坐在她的对面,手指刚扯开酒壶木塞,却又陡然愣住了,心头暗暗吃惊:好押韵的诗句!又是我作的?
君海棠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异色,拿着酒壶的纤手也是僵了僵,她自由生长在极其显赫的家族中,数百年来家族子弟入仕为官则不知几多,诗书传家士风盎然,名句佳作更是多不甚数,耳濡目染下,君海棠亦是颇通文采。
时才谢瑾无意间吟得这两句诗,不用问也一定是即兴之作,浑然天成应景贴切,诗句中更有一种洒脱潇洒的魏晋之风,区区两句话便拉进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的确,相逢何必曾相识!
君海棠暗生敬重,坐直身子,酒壶对着谢瑾一晃,朗声道:“谢郎君请酒。”
“多谢君家娘子。”谢瑾抱着酒壶拱了拱手,有些犹豫地看得一眼那有些浑浊的酒汁,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壶口凑到嘴边大口吞咽,直如那长鲸饮川。
一股略带火辣的感觉从喉咙直达胸口,谢瑾放下酒壶长长地吐了一口酒气,赞叹道:“这酒真是好喝!过瘾!”
君海棠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言道:“谢郎君尽管多饮,一壶不够船篷里还有。”
谢瑾点点头,与君海棠相对无言地喝起酒来,不消片刻竟是喝整整一壶,脸膛渐渐变得一片血红。
见君海棠慢吞吞地啜着酒汁,蹙着的柳眉似乎满怀心事,谢瑾笑着提议道:“光是喝酒岂不乏味?娘子,不如由我来烹制一道菜肴,供你我佐酒,你看如何?”
“随你的便。”君海棠依旧是心不在焉。
谢瑾淡淡一笑俯身船舷,目光在水中巡睃半响,突然伸出手去捧上来一只食指粗的小鱼。
君海棠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见状有些好笑道:“郎君莫不是想用这等小鱼佐酒?要多少条才能凑得一盘呢?”
谢瑾微笑不语,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掏出一缕红线,用线头紧紧地捆扎小鱼数圈,然后又在鱼身系得一个死结,一手执着红线一端,将小鱼扔在了水中。
君海棠更觉奇怪,钓鱼么?岂能以鱼为饵?不像!他究竟在干什么?
第二十二章 笑面之虎
心念及此,君海棠好奇更甚,身子微微前倾想要去看河中小鱼,谁料便在这个时候,谢瑾眉头猛然一抖,专注的神情立即变作了果敢决然,提起手中红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河中拖上来一物,堪堪落在君海棠裙裾边缘。
君海棠娇躯一震,惊得差点站起,仔细一看,却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青蟹,两只大钳高高扬起,米粒般的蟹眼颤动了数下,似乎发现即将到来的危险,横行而走逃跑如飞。
“哪里跑!”谢瑾伸出一只手指,准确地点在了青蟹蟹背上,八条蟹脚拼命挣扎,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谢瑾抓起青蟹,对着君海棠抬头一笑:“娘子,我瞧你那船篷中有一具燎炉,夏蟹肥美甚是美味,我们蒸了它吧。”
君海棠莞尔一笑,依言点头。
过得多时,一个小巧的泥质陶盆搁在燎炉上,火苗正旺隐隐飘香,谢瑾估算时间差不多了,便掀开陶盆木盖。
白蒙蒙的热气从盆中陡然窜出,蒸汽朦胧,隐约可见六只蒸蟹盘踞在竹条编制的蒸笼上,一动不动红得灿烂,一如谢瑾喝过酒后的脸色。
君海棠仍旧有些震惊他钓蟹抓蟹的手段,轻轻笑道:“长这么大,我还第一次看见螃蟹可以吊起来。”
“哈哈,雕虫小技而已!”口中自谦,谢瑾的脸上却隐隐有着得意之色,他掰着指头道:“除了钓螃蟹外,还可以钓青虾、鳝鱼、泥鳅等等,有时候运气好甚至还可以钓到乌鱼,我幼时没少和玩伴一道以此为乐,难道娘子小时候不曾这样试过?”
君海棠美目陡然掠过一丝黯淡,淡然道:“没有!”
“没有?呵,那你幼时以何为乐?爬树捣鸟窝?蛛网捕蜻蜓?长杆摘蜂窝?”
“也没有!”
谢瑾的眼神流淌着些许不信:“这就怪了,那你做什么?难道就没有玩伴么?”
君海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淡淡道:“练剑,从早到晚,不停地练剑。”说罢,指着挂在船篷上的长剑,“这就是我的玩伴。”
谢瑾呆了呆,却是一阵默然,君海棠此话听似随意,然而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无奈。
半响后,谢瑾笑问道:“娘子的童年似乎与众不同,其实在下心头也一直深藏着一个游侠儿的美梦,曾幻想自己仗剑天涯惩奸除恶,如长安名侠江流儿那般为世人赞颂,可惜却一直没有机会……”
君海棠轻轻摇头道:“奴与江流儿可是不同,他练得是正义之剑,而我练的却是杀人之剑。”
见谢瑾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话中的意思,君海棠又道:“或者这么说吧,江流儿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奴则是龌蹉卑鄙的暗夜刺客,替主家刺杀政敌商敌,江流儿杀人前都会历数那人所犯罪状,已示公允之心,不少人甚至甘愿引颈受戮,而死在奴手上的好人坏人皆有,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似乎感觉到交浅言深,君海棠抬起酒壶猛然灌了一口酒,不愿再说。
吃罢蒸蟹向君海棠告辞时,那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已经枕在了远峰一角,黄昏快要到了。
谢瑾念及身上留有酒味,寻得一个无人之地梳洗整理了一番,低下头朝着身上嗅嗅,感觉到酒味不那么浓烈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朝着乌衣巷而去。
今晚的谢府很是热闹,刚跨入府门,谢瑾便看见家丁女婢们正喜气洋洋的披红挂绿,不仅进门那道影壁饰以红绫,前院中也是灯笼高挂,红绫处处,飘飘扬扬如同飞舞的彩蝶。
谢瑾四顾打量,唇角勾勒出一个不可察觉的讥笑,来到正堂前目光往里一扫,二房诸人正在堂内谈笑风生,考中明经的谢太辰众星捧月般落座居中右手一案,神色飞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今日,谢睿渊心情大好,正在捋须微笑间突然看到谢瑾归来,也没功夫计较那日的冒犯,连连招手笑道:“哈哈,是七郎回来啦,快快进来。”
谢瑾应得一声“是”,趋步登堂入内,刚走到左右两厢摆设的几案中央,谢太辰已是站起身来微笑招呼道:“七郎,数月不见,个子似乎又长高了,来,让为兄看看!”说罢欣然举步,笑吟吟的目光看似满含关切。
谢太辰年龄比谢瑾年长十岁,为二房长孙,与其弟谢太真的纨绔跋扈不同,此人的性格颇为深沉稳重,对待任何人,即便对方是一个下人,也是笑脸迎人以礼相待,举手投足间便让人如沐春风心生亲近,也只有从小与之一并长大的谢瑾知道,谢太辰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面上笑吟吟,背后藏刀子,伪善至极!
未等谢太辰走近身前,谢瑾已是拱手作礼道:“谢瑾见过大兄。”
谢太辰哈哈一笑,言道:“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客气,来来来,先且入座。”边说边拉着谢瑾坐在了草席上。
谢睿渊老眼一闪,口气无不得意:“七郎啊,这次大郎进京赴考高中明经,朝廷特赐予明经及第,这可是我们谢氏的大喜事啊!”
旁边的王氏喜滋滋地补充道:“可不是么,数十年来谢氏无人能仕,几近快沦为了山野愚民,还好这次大郎一鸣惊人,重振谢氏雄风,也算光大谢氏门楣。”
谢瑾岂会听不出二房之人赤裸裸的炫耀之意?他脸上没有半分羡慕嫉妒,也没有难过沮丧,平静得犹如一泓不动秋水,淡淡微笑道:“大兄文采出众,学富五车,能够考中明经实乃可喜可贺。”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是隐隐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敷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