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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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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于史书资料收集,这样分工合作应是不错,另外孝顺故事也由陆待诏你来撰写确定,不知你意下如何?”



上官婉儿如此安排,可以说是将撰书的重担交到了陆瑾的手上,要知道一本书最为困难之处,便是确定目录纲领,而目录纲领也可以说成是一本书的骨架骨骼,只有先确定了“骨架骨骼”,才能“滋生出血肉”。



上官婉儿身为内廷侍诏,负有制书草诏之职,而且每日还要分类处理各式奏折,可谓事务繁忙,断然不能时时刻刻守在翰林院内,她这个总撰官,说到底也是居中协调指挥的作用,撰书的重任,自然须得陆瑾、郭元振、解琬三人完成。



如此分工,几乎是让陆瑾独立承担起目录纲领之职,陆瑾相信上官婉儿并非推诿事务之人,如此安排,是因为她放心将撰书最为重要的部分,交给他独立完成。



心念及此,陆瑾慨然拱手道:“好,在下必定不会辜负侍诏厚望。”



上官婉儿微笑颔首,心里面止不住对他大是赞赏。



正午方过,陆瑾早早走出洛阳宫,寻思琢磨替裴行俭选购寿礼之事。



苏味道一片好意,陆瑾自然不能凉了他的心,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尽到。



况且裴行俭还是裴道子的小叔,与陆瑾也算有着渊源,选购一件不错的寿礼便成为当务之急。



沿着宽阔的青砖大道缓行片刻,终于到得位于洛阳城北的北市,与长安东西市相同,洛阳北市也是非常繁华的商贸坊市,金银玉器、布帛丝绸、书卷文墨、农具粮种多不胜数,几乎可以称之为包罗万象,汇聚万物。



陆瑾边走边看,金银玉器店的寿礼较多,然却价格惊人,区区一件便可以抵他大半年的俸禄,虽说礼多人不怪,然而送礼之事也须得量力而行,用不着非得购买一些价值不菲的物品,打肿脸充胖子作为贺礼。



走得半响,陆瑾终是打定了注意,购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寿面,一盒面粉蒸制的寿桃,方才兴冲冲地返回上林坊。



由于尚未找到合适居处,陆瑾暂时住在上林坊一间客寓之内,房费不高每月只需半贯铜钱,不过只有一个房间,只能勉强容身。



进入房内,陆瑾将贺礼挂在了墙上,思来想去总觉得贺礼略显单薄,听闻裴行俭也是风雅名士,要不再送上一幅诗画,聊表心意?



心念到此,陆瑾微微颔首,找来文房四宝提笔研磨,其后将一张长长的宣纸铺在案几上,挥动画笔全神贯注地作画,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一幅方才顺利完成。



此际天色早就已经黑透了,陆瑾额头冒汗饥肠辘辘,直觉大是疲惫,稍事沉吟,他又重新提起毛笔,斟酌一番在画卷右面题上一篇贺寿文词,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夕阳衔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在一片喜庆的爆竹声中,大唐礼部尚书裴行俭迎来了六十岁的寿诞。



裴行俭出生坎坷少年多磨,尚未出生父兄便被王世充杀死,唯有他这遗腹子侥幸逃脱,继承了裴家血脉。



及至少年,裴行俭凭借先辈功勋被委任为弘文生。



贞观中叶,参加明经科考中选,被朝廷任命为左屯卫仓曹参军。



就在此时,裴行俭遇到了自己生平贵人,时任左屯卫大将军的苏定方。



苏定方非常欣赏裴行俭的才华,言及“我用兵的谋略,世上没有可传授的人,现在你很合适。”就将生平所学全部传授给裴行俭。



因此而已,裴行俭上马能够治军,如收复西域,下马能够治国,如改革吏制,乃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深受高宗皇帝信任,这次更以礼部尚书之身担任知贡举,为朝廷遴选人才,可谓风光无限。



时至他六十大寿,前来庆寿之人自然多不胜数,朝廷同僚、下官属吏、门人故旧、亲朋好友,以及许多乘机前来拜揭知贡举的新科士子,足足将裴府大门围得是水泄不通。



裴行俭府邸位于尚善坊内,这也是洛阳城达官贵族集居之地,流淌着富贵,彰显着权势,高车骏马穿梭不止,来往路人皆为锦服,即便是坊内维护治安的武后坊丁,也是一派与有荣焉趾高气扬的模样,加之今日乃是裴公寿宴,武后坊丁全都自发担负起维持秩序之职,毕竟裴府的赏钱可是不菲,有此外快也算非常不错。



高大而又阔气的乌头门前,一名满脸横肉的管事正在接客纳客,另有几名家丁专门负责清点来客贺礼,再由肥脸管事高声宣呼贺礼名称种类,每每遇到绝世名品,高亢的宣呼声总会让站满宾客的前院涌出阵阵惊讶喧哗,而送出礼物之人自然大觉颜面有光,连前进的步伐都要得意洋洋许多。



“兵部侍郎岑长倩送玉马一只,前来道贺,恭祝裴尚书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尚书左丞裴居道送琉璃雕花碗一对,前来道贺,恭祝裴尚书六六大顺,百岁人生。”



“吏部尚书骞味道送青釉贴花葫芦瓶一只,遣长子骞昊天前来道贺,恭祝裴尚书日月长明,松柏常青。







高亢的嗓音落点,稍事沉默后,一阵更为尖锐的嗓音突然从乌头门下传了出来,直贯云霄:“七宗堂河南道掌事崔若颜送邢窑胭脂红釉瓶一对、青瓷对书佣一个、黄金雕花香炉一个,恭祝裴尚书八月秋高仰仙桂,六旬人健比乔松。”



尖锐的尾音尚在余音袅袅,前院陡然就沸腾了。


第二四三章 “寒碜”贺礼

七宗堂河南道掌事崔若颜?



呵!那可是博陵崔氏大房直系血脉,七宗五姓年轻一代最为优秀的世家子弟,崔若颜之名不仅在洛阳城闻名遐迩,名声卓著,就连长安城内也颇有雅名,如今这位崔十七郎竟亲自前来参加裴行俭的寿宴,如何不令院内的人们颇觉不可思议和无比兴奋。



霎那间,人们一拥而上,纷纷前来招呼:



“十七郎,在下明哲安,上次有幸在长安城与郎君见过一面,郎君安好。”



“十七郎君,在下河东薛氏薛王平,郎君有礼。”



“十七郎君,在下兰台校书郎谢平,与郎君神交久矣,幸会幸会。”



……



一时之间,问好之声此起彼伏,泯灭了一切的声音。



一领洁白如雪的圆领袍衫,一顶黑色纱罗镶玉幞头,外加手中一把象牙风流折扇,便是今日崔若颜衣饰行头。



面对着蜂拥而至的人群,崔若颜见怪不怪,俏脸上维持着矜持而又高贵的微笑,不停抱拳对周边拉关系,套近乎的人们问好,直如那步入鸡群的天鹅,显赫而又独立。



“十七郎。”随着一声高呼,一名英姿勃发的青年挤开人群大步走来,笑微微地一礼,言道:“长安一别,许久不见,刘昂甚为挂念也!”



“噢呀,是刘郎君,你也来参加裴公寿宴么?”崔若颜折扇轻轻地敲击着掌心,颇为意外地一笑。



这英姿勃发的青年正是尚书左仆射、长安留守刘仁轨之孙刘昂,闻言,刘昂微笑颔首道,“不错,裴公与我的祖父乃是世交,祖父身在长安不能亲自前来道贺,作为晚辈,在下自当前来聊表存心。”



“刘郎有心了。



”崔若颜有些敷衍地点点头,心内却是一阵思索。



这次裴行俭的寿宴之所以会如此轰动,盖因今科知贡举或将由裴行俭来担任,这也是科举考试从吏部负责到礼部负责的首次过渡,自然吸引了朝野内外的目光。



每科进士寥寥二三十人,每个名额历来都是世家豪门争夺的对象,有许多世家子弟,都等着这么一个机会成为进士,步入官场,而作为负责举子科举考试成绩划分的知贡举,自然成为世家笼络的重要对象,因此,崔若颜才奉博陵崔氏宗长之令,亲自前来拜会裴行俭,看看能否替博陵崔氏争得一两个进士名额。



然而来到院内举目一看,崔若颜才惊然发觉有不少人都是熟悉面孔,这些人的家族虽然赶不上七宗五姓,不过在洛阳城也有不菲的名声。



就如眼前这位刘昂,靠其祖父刘仁轨以门荫入仕成为翰林院直学士,却不满足于在直学士仕途上止步,这次亲自前来,不用问也是想猎取进士之身,以此作为官场进阶条件,毕竟进士可是大唐官场的娇娇子,有进士之身擢升速度都会快上许多。



此刻,寿宴还没有开始,宾客们全都聚在宽阔的前院内说笑闲聊,场面一片热络。



崔若颜长袖善舞,应付此等场面自然是轻松自如,衣袂飘飘犹如白色蝴蝶穿梭在人群之中,不停与认识之人招呼闲聊。



人们摄于七宗堂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无以伦比的官场人脉,也对崔若颜颇为巴结,特别是刘昂,跟着崔若颜几乎可以说是亦步亦趋,宛如一个尽职尽责的跟班。



站在乌头门下的肥脸管家依旧高声宣呼前来的宾客姓名,宇扬顿挫的嗓音接连而起,倒也彰显着说不出的喜庆。



正在此时,那接连不断的嗓音却是猛然一滞,沉默了大约片时,方才继续响起:“翰林院棋待诏陆瑾送寿面、寿桃各一盒,字画一幅,前来道贺,恭祝裴尚书享南山之寿,与松柏同春。







高亢之声犹如寒风过林,顿让原本沸腾一片的庭院安静了下来,人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眸中闪动着不能置信的目光。



这陆瑾是何等人物?前来祝寿的贺礼竟是这般寒碜,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之家送礼,寿桃寿面一类的东西只怕也不好意思拿得出手,再怎么也得准备一些稍许值钱的礼品。



如今在堂堂礼部尚书裴行俭的寿诞上,用这般下作之物当作贺礼,此人是不知规矩天真得可笑?还是有意戏弄裴尚书?



霎那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乌头门下望了去,显然都想见识见识这棋待诏陆瑾,究竟是何等人物。



肥脸管事望着站在自己身前风度翩翩的男子,眼角嘴角急促地抽动不止,将他递过来的请柬反复核实之后,确定他的确是裴府邀请来的贵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道:“郎君里面请,院内自然有人招呼。”



陆瑾微笑颔首,举步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望着陆瑾离去的背影,肥脸管事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转头向着旁边清点礼品的家丁询问道:“这人真的只送了一盒寿面寿桃,以及一幅字画?”



家丁哭笑不得地点头道:“回管事的话,的确只有这些东西,刚才他拿出来的时候,小的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肥脸管家脸色一阵阴沉,言道:“寿面寿桃写进礼单中不是寒碜人么?不要也罢,待会直接扔了,将那幅字画取给我看看。”



家丁依言而行,从众多礼品中将陆瑾送来的字画拿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递给肥脸管事。



肥脸管事一手持卷,另一只手极其粗暴地扯开了捆扎字画的细绳,展开也不欣赏画卷画风,径直朝着作者落款处望去。



当看见落款“陆瑾”两个醒目之字后,肥脸管事终于忍不住怒了。



此人才名不彰不显,可谓一个默默无名之辈,竟自己作出这等不入流的画卷糊弄裴府,实乃可耻之尤,可恶至极!



肥脸管事气打不出,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将画卷飞速卷起,回身大步匆匆地走到围墙旁边,单手一抛将画卷高高扔过围墙,落在了外面,而围墙外面不远处,便是滚滚滔滔的洛水。



此际,一个低矮肥胖的老者正悠哉悠哉地路经而过,画卷打着旋儿飞来正巧落在了老者脚边。



见状,老者露出了一个惊奇的表情,朝着不远处的裴府望了望,方才捡起画卷徐徐展开,刚看得一眼,一双老眼陡然就亮了起来。


第二四四章 千里送鹅毛

陆瑾走入前院,顿感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望来,其含意有不解,有疑惑,有好笑,有讥讽,不禁让他生出如芒刺背之感。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只得一瞬间,陆瑾笃定一笑,信步走至了待客司仪处报上姓名,待客司仪翻动名册寻找半响,微笑回答道:“根据阿郎安排,陆郎待会就坐东偏厅内,由我家大郎君裴庆远相陪。”



陆瑾心知今日正堂落座的肯定全是达官贵族,如他这般小小的棋待诏,自然只能坐在偏厅,不过这样也好,倒让一个人也不认识的他免去了许多尴尬。



拱手谢过待客司仪,陆瑾正欲举步离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哟,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内文学馆的棋博士陆瑾啊,怎么,现在去了翰林院担任棋待诏,又威风得不行么?”



陆瑾霍然转过身子,入目便是刘昂那张挂着嘲讽笑容的面庞,然而,他的目光只在刘昂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立即便被旁边那个熟悉的人儿所吸引了。



依旧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崔若颜看上去和五年之前并没有多大区别,然而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已经由黄口小儿长成了伟岸青年,即便这般站在崔若颜的面前,她也丝毫认不出自己来,回想当初两人在海上相见协商交换人质的那一幕,陆瑾不禁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崔若颜本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送来寿面寿桃当贺礼的懵懂宾客,却没想到这位宾客视线竟是直勾勾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眼眸中似乎出现了几分呆愣之色,如此情况,不禁让崔若颜又觉意外又觉好奇。



感觉到被陆瑾直接无视,刘昂胸膛中陡然燃气了一股怒火,上前一步怒声道:“陆瑾,本郎君问你的话,你为何不回答?”



陆瑾恍然醒悟了过来,终于将视线转到了刘昂的脸上,不知不觉中,一丝轻蔑的微笑已是飘上了唇角,淡淡言道:“这位刘郎君,在下与你称不上有所交情,自然没有义务来回答你的问题。



不回答当算情理之中。”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轻轻哗然。



要知道刘昂乃是当朝宰相刘仁轨之孙,在官宦子弟中也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这位棋待诏丝毫不给刘昂的面子,竟这般大胆反驳,如何不令许多人深感意外。



刘昂多次在陆瑾面前落于下风,特别是上次蹴鞠大赛被陆瑾等人反败为胜,更是让他觉得颜面大失,此际闻言,立即怒火中烧,冷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芝麻小官,我问问你,你可知今日乃是何人寿诞?”



陆瑾眉头一皱,淡淡反问道:“你我皆为宾客,刘郎君何必明知故问。”



刘昂冷哼道:“既然你知道乃是裴尚书的寿宴,为何却送出那些低贱的寿桃寿面前来寒碜裴府?此等龌蹉心机,实乃可恨之极,我若是主人,必定将你在逐出裴府!”



陆瑾心知此番若是示弱,只怕此人更会得寸进尺,不怒反笑道:“如此说来,刘郎君是觉得礼品贵贱,便是衡量送礼人心意之标准?”



刘昂上前一步,昂昂然回答道:“礼品珍贵与否方能体现出送礼者的心意,那是当然。”



“刘郎此话大错特错。”陆瑾摇着头一句评判,望向刘昂的目光止不住的嘲讽,“刘郎君以贺礼价值衡量人心,当真是庸俗浮浅,难道阁下不知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之说?”



“哈?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刘昂面上抽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环顾四周夸张大笑道,“诸位听听,此人莫非是晕了头,竟说什么千里送鹅毛当作礼品之话?一听便知是胡搅蛮缠之言,即便是真的,想必也是送礼者懵懂愚蠢,受礼者傻愣无知。”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轰然笑开,显然觉得陆瑾这话无异于天荒夜谈,只有崔若颜依旧保持着矜持淡然的微笑,望向陆瑾的眼眸露出了几分颇具兴趣之色。



“大胆刘昂,竟敢这般侮辱太宗文皇帝,其罪可诛!”



陡然一句高喝响彻四周,顿让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再看陆瑾,却是面色肃然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威严,目光凛凛直视刘昂,模样甚为愤怒。



刘昂登时吓了一跳,仔细回味自己时才所说之话,却并没有什么不妥,怒声言道:“好你的陆瑾,竟敢这般危言耸听,本郎君何时辱骂太宗文皇帝?”



陆瑾冷哼一声,开口言道:“时才尔言及受礼者傻愣无知,然而收下千里鹅毛之人,正是我大唐太宗文皇帝,自然算得了辱骂。”



一席话落点,刘昂顿时心头一惊。



陆瑾扣下的罪名实在太大了,辱骂太宗文皇帝,那可是冒犯先帝的重罪,刘昂还记得三年前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砍昭陵柏树,圣人便龙颜大怒想要处死他们,若非那个有些死脑筋的狄仁杰冒死谏言,说不定权善才两人已经人头落地了。



然而,此话也毕竟是陆瑾的一面之词,刘昂压下心头恐惧,色厉内荏地高声道:“胡说,太宗皇帝何曾收到过什么千里鹅毛?你休要危言耸听!”



陆瑾瞧见四周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淡淡言道:“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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