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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简单!官架子原来并不是端着肩膀,绷着脸……
说实在的,学习这些本领,蒲乐章的确是心领神会,无师自通。不同的场合,
在不同的人面前,他可以分别扮演爷爷和孙子两种角色……从让烟这一件小事上,
蒲乐章就可以学到许多人看都看不到的东西。
蒲乐章可算得上是个不学有术的人。眼下。这种人在社会上十分走俏……
一次又一次侥幸地得手,使蒲乐章变得十分猖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朋友们
使他有恃无恐,飞扬拔扈。有些对他的“事迹”略有所知的人也惧怕蒲乐章的心很
手辣,于是退避三舍,敬鬼神而远之……
为此蒲乐章在当地成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人物。他本以为凭他的精明的手
段与阴险的心肠可以畅通无阻,飞黄腾达。
不曾想,他今天居然接到了这样一盘录音带。
录音带早已转完了,收录机开关的红灯还亮着。蒲乐章关掉收录机,熄了灯,
心绪稍稍平稳了一些。他决定派心腹之人暗暗察访,找出他的仇人——这个什么第
三军团。
×你妈,第三军团!查出来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4
多读书对国家必定有好处。如果大伙儿都这么你从我兜里掏钱,我从你兜里掏
钱,将来怕是连印票子的活都没人干了……
——“小痞子”的爸爸
华晓坐在高二(5 )班的教室里,这节是语文课。
他到高二(5 )班“插班”当学生已经一个星期了,第三军团连个影也没见到。
现在他才意识到寻找“第三军团”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那样
轻率地就接受校长交给他的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说不定根本不存在什么“第三军
团”。即便真有,也不一定就在辅民中学。
他算什么呢?大学毕业却重新坐在教室里当中学生。说他是学生,不是!
他的家里还放着教导主任交给他的工作证和第一个月的七十五元钱工资。说他
是老师,他却分明坐在学生的座位上。很为难的是,他必须要强迫自己降低水平和
修养,与中学生们同步前进,千万不能羊群里出骆驼。
最可气的是,每天还要交家庭作业。幸好他的邻桌是个高高大大,长得很丈静
的,老老实实的,但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女生。他每天可以利用早自习猛抄她的作业。
这个星期只有一篇作文是他自己做的。虽然作丈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毕
竟要费功夫呀!而且还要一般化,不能太出类拔萃。
对于文学,华晓一向自我感觉良好!
猛抄了三天,那位大同学不乐意了:“你自己不能一点都不做呀!”
“你是不是觉得吃亏了,要不我帮你做作文怎么样?”
女同学分明有些生气了:“我才不让你做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下去,
考试时候怎么办?”
“我抄你的呀!”
女同学惊讶他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响们是俩人,还是一个人呀?”
这话刚出口,不知为什么,女同学的脸红了。
华晓觉察到了,赶忙说:“这样吧:我们外地赶不上你们龙城的水平,数理化
基础比较差,还靠你多帮忙。文科方面的作业,我自己多加努力!”
华晓说的是实话,大学上了五年,数理化一字没沽,基本上都“还”给中学老
师了。要真让他现在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也真太为难他,也太不值得了。
女同学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女同学说:“帮忙可以,但你也得经常复习复习,你看你那书!”
华晓看看自己摆在桌上的课本,明白了。他的书是崭新崭新的——那是教导主
任和他“接头”的时候,连同工资一起支给他的。一共七本,华晓每天“上学”带
来,“放学”带回去。从来不翻。只是打两分钟预备铃的时候,才从中间抽出一本
放在桌上摆样子。
听了女同学的话以后,华晓就像两岁的孩子“看书”一样,把书翻过来再翻回
去,没有几天,那书的“作旧”工作也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华晓真正的课本是两种:一种是“加拿大广播公司”出版的“每日英语”。
华晓早晨听一遍以这本书为教材的英语广播。晚上再听一遍。“上课”的时候,
他就进行复习工作。另一种就是文学作品,主要是小说。这就没固定了,看完一本
换一本。
在课堂上看这类书,华晓并不认为是对“侦察”工作的读职行为。因为课堂上
大家都认认真真地听讲,安安静静地做笔记。班上即匝真有第三军团,他们也不会
在课堂上露出马脚,更不会站起来大声说:“我是第三军团的成员……”因此,华
晓在看书的时候,心安理得,并没有对不起那七十五块钱的工资。
只是他紧贴着的教室后门轻轻被叩响两下的时候,华晓才赶快装成一个被老师
发现错误的学生,把书捅进课桌里。他知道门外站的是可老师。
华晓第一天被可老师领着出现在这个班的时候。四十八双眼睛一齐向他“扫射”
过来。有几个女生一边“扫射”还一边小声嘀咕,似乎在说着什么像侦察、掩护、
包围等军事术语,她们忘了隐蔽、卧倒、撤退这些口令。当然,也许什么都没说,
什么也没想,不过是好奇而已。这只是一个像华晓这样的大学生在这一瞬间的自我
感觉罢了。
如果说女生的目光还算好奇和友好的话,那么男生的目光就带着十足的审视意
味了。有的眼睛里甚至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挑别的神情。这小子是哪儿来的?看外表
还挺“飒”的。别是那种胸无点墨,就会夸夸其谈的花花公子吧!
这些话被一张嘴公开说了出来:“外表长得倒挺体面啊!”就像甩过来一支阴
冷的暗器。
“郭大伟!闭上你那张臭嘴!”可老师瞪了那个学生一眼。郭大伟不敢再说什
么了。
华晓真想过去和那个家伙于一架。他最听不得这种话,他知道这种话的全部内
涵。
可能是现实生活中虚伪太多了吧,也可能是上帝赋予每个人的优点都是个常数
吧,一个人有了这方面的优点,他在别的方面就不可能再有优点。要不,德才兼备
怎么那么不容易?要不,才貌双全怎么仅限于舞台上的才子佳人呢?多年的人文环
境使人们的潜意识里有着这样一种不成为理论的理论:
一个人长得漂亮,他多半是徒有其表,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满脑子浆糊
是也。一个有才气的人,在思想道德上往往不过硬,但还没等他鸿鹊展翅,就早早
地被历史剪断了翅膀,从空中跌落下来。
正说如此,反之亦然。有人看了《巴黎圣母院》之后居然得出结论说:
“长得丑的心灵美。你看那个丑八怪‘伽西莫多’心灵最美。”
对的也好,错的也好。理论也好,现实也好。多少人就是在这种意识的指挥下
将别人的和自己心中的精神支柱打得粉碎……于是,人最可宝贵的灵魂变成了幽灵,
东游西荡,忽忽悠悠,无处安置,无家可归……
对此,华晓有切肤之痛。上大学的时候,不为别的原因。就为他的外表。
他被认为是当然会有女朋友。不但有,而且是一串一串的,隔三隔五的就换一
个。华晓严正地声明,他根本没有,更不会有那种朝三暮四的事情。一个长得近似
伽西莫多的坏小子笑着说:“干嘛那么虚伪,怎么可能呢?我们没人要那倒是真的。”
他受体育老师指派,帮助女排训练排球,那坏小子又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托排球的那双手”。一怒之下,训练时间,华晓钻进图书馆。
那伽西莫多又说他娃“明修栈道苫。
暗渡陈仓忙”……
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些“没人要”的“伽西莫多”们带着他们的并不难看的
“爱斯米拉达”到分配工作者师那里证明关系的时候,华晓真想给他们一人一个大
嘴巴。大学五年,华晓没放向哪个女孩子表示过爱慕,也没有哪个女孩子敢向他倾
诉心声。
都是那些“伽西莫多”们误了他的前程。
今天,在这个中学生的班级里,他又听到了这种相通的不无故意的话,他难免
感到悲哀和气愤。
教室靠墙那排的头一个座位是空的。
可老师看了看华晓的个头,对那排同学抬抬手说:“全站起来,都往前挪一个!”
又对华晓说:“你坐这排最后一个!”
那些同学不情愿地站起来,嘟嘟哝哝地搬桌子,尤其是将要成为第一个的小男
孩脸拉得好长……这第一个座位最靠近门,同学们进进出出都要从这里经过,坐在
这里对学习影响最大。
华晓很满意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这使他得以纵观全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座
位紧靠着后门,后门的上面有两只拇揩粗细的小孔,从那里可以看到教室里的情况。
华晓感叹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叨!可老师如果这节在别的班有课,就可以
放心大胆地看小说。
其他老师上课的纪律远不如可老师,因此可老师不得不常常光临这两只小几。
即便可老师根本不来,那两只小孔俨然是可老师的代理人,黑黑的、圆圆的,保持
着威慑力量。
现在。华晓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咖啡色的小本子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那上
面充满他自己编的暗号和隐语。如果他的同桌偶然朝这里看一下的话,是保证什么
也看不出来的。况且他的同桌根本没向这里看,她已经被语文老师带到莫泊桑的
“项链”中去了。
如果把笔记本上的隐语和暗号全都翻译出来的话,那就是:
有没有三四个总摽在一起,形影不离。
有没有会武术的——比如在业余体校。
谁的诗词底子不错——当然也可能是抄来的,或别人代写的。
有谁称王称霸,飞扬拔扈,爱打架斗殴。有两个当推首位:
4 班刘迪,6 班鲁湘舟。
有谁经常迟到旷课。
有谁最容易接触中文打字机,或家里就有。
有谁受过处分或有劣迹。
办法是广交朋友,先班内后班外。
第一个接近郭大伟,他是离第三军团最“近”的。
以上就是华晓的全部材料了。他每天都以这些词句为提纲,在上面勾勾画画,
想在反复思索之中得到什么灵感,进而找到进攻的契机。一个星期以来,他每天都
想以很自然的方式接触郭大伟。可是郭大伟却根本不想和他谈话,偶尔说出一句来,
也是尖酸刻薄,恶语伤人。他想,在你心里恨不得揍他一顿的时候,可脸上却要露
出奖容,谈何容易。何况,他对你的微笑买不买帐还是另一回事呢!
郭大伟仗着他高高胖胖的身体,满脸的横肉和那双像猪爪一样肥而粗糙的手,
在班上经常欺侮人,他欺侮人用两种方式:一种用他那双像得了多动症的爪子;另
一种就是那张尖酸刻薄的嘴。他的手并不可怕,他的嘴却总伤害别人的心灵。
有些弱小的同学惧怕他,总是够攀和他说话。他趴在窗前吃着瓜籽,有人讨好
他说:“郭大伟,看什么呢?”
他头也不回他说:“看你妈呢!”
对方无可奈何,只好远远地躲开他。可是这也不行,他有时又会雄纠纠地打上
门来:“嘿!你今天帮我做值日啊!”“嘿!你帮我换煤气罐啊!”
当一个比他矮一头,瘦一圈的同学扛着煤气罐往楼上搬的时候,他却在后边像
监工一样的:“你快点行不行啊!”
在他眼里这一田好像都是应当应份。这个世界上别人都欠他的.他却好像正在
忙着造福于全人类。
当他欺侮别人的时候,有人忍不住说上两句,他却理直气壮他说:“他是我哥
们儿,他愿意!”
至于当着女同学说下流话,给女同学起哄,那更是家常便饭。
在同学们的眼里,他就像是《水浒传》中的没毛大虫牛二,人人讨厌他,人人
憎恶他。大家巴不得让杨志用刀砍了他。
华晓觉得他就像一个虐待狂,进而想到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心情准是十分的
忧虑和烦躁,要不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丝毫不通人情的畸形儿来呢。
要不是为了调查“第三军团”,他一辈子也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华晓发现,在这个班上,郭大伟只在四个人面前不敢张狂。
第一个是高二(5 )班的班长常振家。
论个子,常振家不算高也不算矮,大约有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他身体略瘦,
腰板很直,脸很白,眼睛非常有神采。初次看见他,华晓攸想起了古书中经常讲的
“面如朗月,目似寒星”。
他待人温文尔雅,并且总是报以微笑。但他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神态却给人
以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感觉。
作为学生,他的学习和品质无可挑剔。
作为班长,他能处处替别人着想,体恤别人的难处,理解别人的痛苦。
他的作为和修养,他的克制与毅力,似乎远远超过了他的实际年龄。他的威信
与才干使得可子晏十分省心。
老师们常说:“学生如果能像常振家那样,不用多,老师也不在耗费一生的心
血。”
常振家的素质与他的家庭不无关系。他的爷爷是龙城有名的中医,以骨科医术
为最,现已谢世。常振家的父亲是一所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但他的正骨医术在龙
城却享有盛誉。
许多医院遇到骨科方面的疑难病症或者很棘手的接骨问题,总要请他参加会诊。
每次会诊,只要不是学校上课,他必定要带常振家同去。
去年秋天,他家旁边的一所小医院送来了一个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工人,骨科
大夫不在。医院急忙派人来请他帮忙,却正赶上他要去另一所医院。
于是他说:“让振家去看看吧!”
来人惊讶地看着这个年仅十七岁的中学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及至常振家隔着病人的皮肉将那碎成好几块的胫骨接连起来以后,院长和围观
的大夫惊呆了,然后是无比信服,连连称赞:“真是后生可民,真是后生可畏!”
从此,常振家也常被接到医院。
这些事迹使常振家又带上了一种神奇的色彩,而常振家却无半点浮狂,依然谦
和如初。
第二个郭大伟不敢在其面前张狂的人是班上的体育委员陆文虎。
比起常振家那略带仙风道骨的神采,陆丈虎就显得平庸一些了。他的个子比常
振家稍矮一些,胖胖的红黑脸瞠,长得结结实实,有点像个农村长大的孩子。据华
晓观察,他不像有什么超人出众的地方,只有一点让华晓佩服的就是他能跳“铁门
槛”。“铁门槛”是京剧武丑们的一句术语。你看,京剧《三岔口》中的刘利华,
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捏着刀尖,然后双脚从朴刀上跳过去,谓之“铁门槛”。一般人
是绝对跳不过去的。
郭大伟之所以怕他,恐怕是怕他胳膊上和手腕上的那把子力气。那天课间十分
钟,华晓看见郭大伟和陆丈虎掰手腕。
开始,双方僵持在那里,郭大伟脸憋得通红,左手恨不得也上去帮一把。
陆丈虎却冷笑地看着他,好像并不怎么使劲。后来,陆丈虎说了句,你过来吧。
转眼的功夫,郭大伟的手就给压在了桌上。郭大伟耍赖,左手也上去帮着往起掀,
对方却纹丝不动。最后,陆丈虎不耐烦地把手向桌外一位,郭大伟从椅子上歪下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
郭大伟从地上跳起来,好像要拼命。看见陆丈虎两条浓浓的眉毛微微一动。郭
大伟只说了一句活:“真没劲儿,玩阴的……”说着还推了一个观战的小个子一把
:“都他妈赖你,绊了我一下!”
华晓有点奇怪,他想试试陆丈虎到底有多大的力气,一交手,他发现陆丈虎的
胳膊比一般人的长。握住陆文虎的手就像握住一把铁钳,很难使上劲。
华晓真没想到这位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学生竞怂这么有力量,他知道自己非输不
可。
这时候,陆丈虎忽然笑着说:“平局。”然后将手撤了回来。这一刻,华晓发
现陆文虎为人非常厚道。
如果说郭大伟不敢欺侮陆丈虎和常振家的话,华晓并不奇怪。可是郭大伟不敢
欺侮物理科代表骆强,华晓就不能理解了。骆强除了学习好之外,看不出任何突出
的地方。他比较瘦小,也不爱和别人说话。除了物理课时收作业本和帮老师拿仪器
之外.几乎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至今,华晓不明白,郭大伟为什么不敢在他面前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