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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之时,他就躲在一旁,暗中寻思如何破解突厥骑兵强大的攻势。待到眼见鱼俱罗孤注一掷地率领阵中全体骑兵冲杀出去,反被十倍于已方的敌军层层包围起来时,眼望突厥骑兵胯下那一匹匹战马,鲜于罗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于是,他便亲率二三十名步军,分散潜行,悄悄溜到了最外一层包围圈的那数十名突厥骑兵马后,点起火把,烧着了数十匹战马的马尾巴,使得突厥阵脚大乱,成功地救出了鱼俱罗。
“侥幸,侥幸啊。”
鱼俱罗强打起精神,集合所余人马,清点双方伤亡情况,发现突厥此次趁夜来袭,前前后后被自己率部斩杀的统共不到四十人骑,而自己这方,不但身为三队管带的裴虔通被突厥人掳走,三十名骑兵全部阵亡,即连步、车、弓其他三个军种也多有伤亡,统查下来,灵石堡外和突厥铁骑这一场遭遇战打下来,即便结成了方阵对敌,骠骑营伤亡的人数也几乎达到了对方的三倍之多。
所以,当次日晌午,杨广一行抵达灵石堡时,等候在此,与他们会合的只剩下了不足一百五十人。
与突厥仅此一战,号称精锐的晋王骠骑营就几乎折损了一半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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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霸城
隋唐时期提起并州,通常有两层含义:
其一,并州和关中地区的雍州、关东的豫州、梁州等地并列为华夏十三州,其治府在晋阳。
其二,单指并州城,也称晋阳城。
自西晋末年,五胡乱华,经历了三百多年的战乱后,西汉武帝一朝开拓下的华夏疆域大大缩水,并州逐渐成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侵扰的重镇,军事、政治地位都得到了显著提高。
在杨广奉旨以河北道行台尚书令的身份出镇并州以前的半个多世纪里,并州城更是一度作为北齐开国皇帝高欢、高洋父子长年驻跸,遥领朝政的别都,被冠以了一个听起来霸气十足的别称:霸城。
待至北周武帝宇文邕亲率十万大军,以弱胜强,一举攻灭了宿敌北齐,俘获并诛杀了北齐后主高纬、高恒父子不久,北周朝廷内部又爆发了内乱,以相州总管尉迟迥为首的三总管先后起兵反对杨坚,声噪一时。当时,时任并州总管的李穆的政治倾向如何,将直接影响着北朝朝局的走向。正是由于李穆坚定地站在了杨坚一边,才使得杨坚很快稳定了关东,继而任用韦孝宽、高颖等人发兵剿灭了叛乱,稳固了他的政治地位。
因此,在杨坚代周开隋之后,不仅将李穆封为三公之首的太师,恩荫李氏满门上下一百多口,而且立即将自己的次子,晋王杨广封做并州总管,急欲牢牢地把这座北境重镇掌握在自家人手中。
单从地理位置而言,并州城(晋阳)和东北方向的幽州相类似,地近北方游牧民族盘踞的辽阔草原,幽州以北不远有秦始皇时期就有的军事要塞临榆关,并州城以北约三十里处则建有扼长城要冲的雁门关,而且并州城地接东西,襟带九原,东、北、西三面环山,汾河自北向南穿城而过,地理位置较偏于东北一隅的幽州又胜过三分。无怪乎高洋要称并州城为霸城,在其取代东周建立北齐政权后,尽管建都邺城,但纵观北齐六世皇帝,对并州的重视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帝都邺城。
即如北周武帝宇文邕发起对北齐的灭国大战之初,北齐后主高纬还在晋阳宫附近和他最为宠爱的淑妃冯小怜狩猎,及至接到军报称,北周大军已挥师东进,连破数座城池,高纬仍因冯小怜向他撒娇称自己尚未捕得猎物,而不惜冒着灭国的风险继续留在晋阳宫陪她狩猎取乐。
当杨广在灵石堡和鱼俱罗带领的一百多名骠骑营将士会合,强忍胸中的愤懑和讶异,详细问明骠骑营昨夜和突厥铁骑一场血战的前后经过,命人就地草草掩埋了阵亡将士的尸骨,这才怀着沉痛的心情与鱼俱罗等人一道从灵石出发,赶往并州城。
与此同时,并州城内的河北道行台两位仆射张威和王韶今日一早也得到守城军士禀报,称昨夜位于并州城西南不远处的灵石堡似乎发生过两军交战。
由于杨爽上任后为尽快从突厥人手中夺回临榆关,几乎带走了驻守并州的所有精锐部队和统军将领,仅剩的唯一一位河北道行台兵部尚书李雄此时正统率三千人马驻守于雁门关,张、王两位仆射虽历任州刺史,却无亲统三军,临阵对敌的经验,因经,在获知灵石堡昨夜曾发生过激战的讯息后,出于谨慎考虑,并没有派出人马增援灵石,而是亲自登上了并州城楼,加强了并州城的警戒。
张威比王韶年纪要小上几岁,眼神也比王韶要强些,当他站在并州城雄伟的城楼上,一眼望见由远及近走来的这支人马打的是晋王骠骑营的旗号,不由得既惊又喜,连忙会同王韶两人下了城楼,大开城门,亲自出城,将杨广一行迎进了并州城。
杨广初进这座北境重镇,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这里的城大,人少、兵多。
并州城内,两横两纵建有四条大街,因分别通往联结着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分别叫做东门大街、西门大街、南门大街和北门大街,无论哪一条大街比起东都洛阳城中的定鼎大街来,都毫不逊色,由此可见并州城的形制规模在当归丝毫不亚于东都洛阳,甚至还有过之。
而杨广在张威、王韶等人的引导、陪同下,自并州城的南门入城,自南而北几乎穿城而过,最终抵达暂时设在城北宫城内的河北道行台署衙这一路上,在宽敞的并州街道上,看到的行人、百姓尚不及初入东都时的十分之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都的街头巷尾,几乎见不到有手持兵器肃然而立的军士,而自己自走进并州南门,到抵达行台署衙这一路,沿途则密布着全副戎装的军士。联想到昨夜在灵石堡与突厥一战过后即折损近一半的晋王骠骑营,杨广立马感觉到了这座霸城内多年沉淀着的一股浓浓的杀气。
由于从并州城南门到行台署衙的一路之上,张威、王韶经向鱼俱罗探问,方得知了昨夜在灵石堡与趁夜偷袭的突厥铁骑一场恶战的原来是担任晋王贴身护从的骠骑营三百将士,因此,一俟将杨广让进行台署衙的议事厅坐下,二人就不约而同地面向杨广跪下请罪,请求杨广重治二人没有及时发兵增援灵石堡,从而导致晋王骠骑营重大伤亡之罪。
“两位仆射快快请起,关于此事本王已听鱼将军详细禀明,与两位仆射无涉。”杨广初临藩地,不欲对父皇指派给自己的两位副手过于苛责,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张、王两位仆射问道,“怎么不见卫王和齐安郡公?”
张威与王韶对视一眼,拱手答道:“王爷有所不知,卫王殿下带领李广达等数十员统军将领目下正在幽州驻防。。。。。。”
杨广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略带意外地问道:“早在本王离京前,突厥人不就已经主动撤出临榆关了吗?六叔为何还要亲统大军在幽州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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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此仇焉能不报
张威拱手答道:“禀王爷,下官和王仆射等一班行台吏员抵达并州后,曾与卫王殿下会议北境军情。卫王殿下以为,沙钵略虽已从临榆关撤兵,然自北齐灭国后就率残兵盘踞在营州之高宝宁一部尚在蠢蠢欲动,时刻准备卷土重来,恢复高氏旧日江山。因此,卫王殿下决定,趁突厥五可汗大军尚未集结来犯之时,集中幽并等地官军所有精锐,东出临榆关一举剿灭高宝宁所部,以期达到削去沙钵略臂膊,同时震摄辽东高句丽、契丹诸部的效果。王爷也知道,圣上既赋卫王专悃之权,下官等唯有遵命全力配合而已。卫王现亲率八万精锐之士及八路行军总管,正驻扎在幽州城内,静待有利时机,随时出关与高宝宁部决一死战,即连李广达,也被卫王征调去,做了他的行军长史。”
杨广听罢,紧绷着嘴点了点头,冷不丁地向张威问了句:“本王急欲率军北上,与突厥人一战,以报灵石之仇,但不知眼下并州城内尚有多少守军?”
议事厅内诸人骤然听到这话,皆吃了一惊,以张威、王韶两位行台仆射为首,纷纷迈步向前,朝杨广施礼劝阻道:“王爷暂且息怒,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啊。”
杨广目视侍立在自己身旁,满脸通红的鱼俱罗,冷冷地质问他道:“鱼俱罗,你就不想为昨夜战死于灵石堡的骠骑营将士报仇雪恨吗?”
杨广自抵达灵石堡,鱼俱罗所率骠骑营残存人马会合后,到进入并州城后,始终阴沉着脸一言未发,鱼俱罗心怀忐忑,原就担心杨广到达并州城后,会重治自己战事不利之罪,此时听到杨广向自己发问,当即挺身向前,抱拳躬身答道:“但请王爷下令,鱼俱罗情愿只身匹马即刻出城,誓擒胡酋献于阶下,如若不能,甘受军法处置。”
方才自己主动向杨广请罪,还见他和颜悦色地说到灵石堡之战与自己等人无关,才一转眼间就见他变换了另一副口吻,咬牙切齿地要为战死于灵石堡的骠骑营将士报仇,张威、王韶既感措手不及,又深知不能任由杨广负气胡来,两人对视一眼,仍由分掌兵部的左仆射张威首先开口劝道:“并州距幽州虽不甚远,但也有四五百里的路程,昨夜突厥人偷袭灵石堡,其兵力多寡、统军将领以及其真正用意,目下尚不得而知,且并州城内,包括驻守雁门关李子雄麾下,合计兵力不过一万两三千人马,如贸然出城邀战,一旦和沙钵略麾下主力大军遭遇,后果将不堪设想,下官敬请王爷千万三思而行啊。”
王韶听张威话里话外仍旧是一副恳求杨广不可轻举妄动的口气,不由得大是不满,索性搬出杨坚的话,半是教训半是劝止地说道:“下官等受任离京之初,圣上曾有明谕,要殿下到达并州后,凡征战之事须由卫王统掌、决断,一应行台庶务,则统由下官等负责打理,尔今卫王亲率大军远在幽州,并州城内只有守城之兵,无有领军出征之将,王爷定要率军北击突厥的话,也务必要征得卫王同意后方可。在卫王出征军令传下之前,请恕下官等不能将并州城内一兵一卒交给王爷。”
王韶与张威身份多有不同,除了是行台右仆射之外,还兼任晋王府长史,可谓是杨广藩邸众僚属之首,因此,他开口说起话来,决不像张威那样绵软无力,一张口,就搬出了杨坚的圣谕来压迫杨广就范。
杨广在灵石堡亲眼目睹了麾下这支刚组建不久的贴身近卫部队历经与突厥铁骑一战之后,死伤的惨状,心里早就憋足了一口气,要在抵达并州,搬得援兵后,亲率一支兵马北上与突厥人一决高下,为堂堂晋王骠骑营挽回颜面。先前听说自己唯一敬畏的六叔杨爽竟然不在并州,他还心中窃喜,只道六叔不在身边,自己正可传命张威等人将城中兵马尽交由自己率领,北上向突厥发起进攻,哪曾想又是这个令他头痛不已的王韶居然一点颜面都不给自己留,当着一班行台僚属的面儿,就直言回绝了自己的命令。
杨广气得接连张了几回嘴,想要痛加训斥王韶毫无尊卑上下之礼数,可话到嘴边,念及父皇杨坚在允准放自己出镇并州之时,确曾交待有王韶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又只得强忍下这口气。
既不便对王韶公然发作,就只能冲鱼俱罗发泄胸中的怒气了,杨广“啪”地一拍面前桌案,大声问鱼俱罗道:“鱼俱罗,你真要在本王面前立下军令状,只身出城,生擒胡酋,将功赎罪吗?”
鱼俱罗自随军当差以来,还从未吃过昨晚上在灵石堡那样的大亏,之前还有些因受杨广所激,羞忿难当,一时冲动,主动请缨的心态,此时猛然听杨广说出将功赎罪的话来,心中更是不由得既怕又恨。
怕的是,自己年过四旬,好容易攀上杨广这棵大树,有了飞黄腾达的苗头,没想到头一回率领人马随杨广外出,还未到达并州,就在灵石堡一战中丢失了近一半的兵马,听杨广话外之音,显然颇有责怪自己统兵不力的意思在其中。
恨的是,昨晚率军偷袭灵石堡的那位突厥头领过于心狠手辣,竟能想出要火烧方阵的主意,迫使自己急切间犯下了致命错误,主动带人冲出方阵,以至损兵折将,反胜为败,白白折损了骠骑营近一半的人马,给自己,也给杨广带来了莫大的耻辱。
“王爷,待段将军一抵达并州,末将即愿只身出城,生擒胡酋来献。”当此生死荣辱关头,鱼俱罗犹没忘了顺便提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段达,早在灵石堡与杨广一行会合之际,鱼俱罗就没见有段达的身影,在从灵石堡赶往并州城的一路上,因忌惮于杨广一直阴着张脸,策马默默走在最前列,他未敢主动向杨广问及段达,这时便顺便提了起来。
“用不着那么久。金才,今日起,就由你暂统骠骑营各队。鱼俱罗,你现在就要以动身了。”杨广瞪了立于阶下的张威、王韶一眼,紧咬着牙关吩咐鱼俱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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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无兵可招,无粮可筹
鱼俱罗本想借在杨广面前提到段达,来提醒杨广,莫忘了离京之后,他还有过一段微服私行的把柄握在自己和段达两人手中,想以此求杨广至少能免于治自己率军与突厥交战失利之罪,谁知杨广打心底里根本就没想到微服私行是什么把柄,竟然不但连他的军权都给剥夺了,而且明令他今天就出城去戴罪立功。
“末将,遵命。”鱼俱罗艰难地吐出四个字,转身大步走出议事厅,在院门外翻身上马,提着自己那杆排云大刀,径直出了并州北门,出城去找昨夜率军偷袭灵石堡的那位突厥头领去了。
杨广一怒之下,打发了鱼俱罗单人独骑出城将功赎罪,心中仍余怒未消,可遍观议事厅内诸人,再无一位可供自己出气之人,只得悻悻地对张威道:“本王身上有些乏了,今日就先说到这里吧。”
张威略带怯意地望了杨广一眼,小心翼翼地陪笑说道:“下官等已为王爷在城内择定了下处,这就引王爷到下处安歇。”
他见杨广点头无话,遂回身屏退厅内诸人,和王韶两人亲自引着杨广出了议事厅,来到与河北道行台衙署仅一街之隔的一所大宅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王爷,这里是齐朝时晋阳宫所在,经下官等商议,就请王爷暂在此处驻马安歇吧。随行人等已先入内安顿下了。”张威知趣地在晋阳宫门前停了下来,并没有陪杨广进宫去的意思。
“有劳两位仆射了。”
杨广心不在焉地冲张、王两人抱了抱拳,抬脚就要进晋阳宫歇息,却不料跟在张威身后的王韶又开了腔。
“张仆射就请先走一步,在下身为晋王长史,有几句话还要向王爷提说。”
杨广紧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率先走进了晋阳宫。
晋阳宫大门内,安若溪已换了一身王府侍女的装束,用一方藕色的巾帕裹在头上,遮住了头顶,正和萧萧、瑟瑟二人侍立在道旁,迎候杨广回宫安歇,见杨广身后还跟着王韶,都误认为他二人还要在宫中商谈公务,遂将他们引往了晋阳宫的正殿落座说话。
“不知王仆射还有何见教?”杨广一走进正殿,就有意打了个呵欠,回身向王韶问道。
王韶却对杨广的举动视若未见,随口向安若溪等人吩咐一声:“尔等先退下吧。”
即便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府掾鱼赞,也不敢轻易地当着自己的面开口屏退侍女,杨广见王韶如此作大,心中更添了一丝不快,勉强走到居中的上座坐下,眼瞅着安若溪并两名侍女都退出了正殿,只用冷冷的眼神盯着王韶,静等着听他究竟有什么要紧的话对自己言说。
“王爷一路鞍马劳顿,下官这些话本不应今日便向王爷提起,但方才在衙署内见王爷才至并州,就急于率军北上邀战突厥,下官唯恐有负圣上所托,坏了王爷的大事,因此,才不得不如此行事,如有冒昧,还望王爷宽恕。”王韶总算还顾及到杨广的颜面,冲杨广一揖到地,从容致歉道。
“王仆射身兼王府长史,与其他行台僚属又有不同,今后在本王面前,倒无需太过客套。”杨广心里的气儿略感顺畅了些,一边跟王韶虚言寒喧着,一边请他在下首坐下说话。
“方才引王爷和下官到正殿来的那位侍女,倘若下官没看错的话,应当是位才还俗不久的出家之人吧。”王韶坐下后并不急于切入正题,反而开口向杨广打听起了安若溪。
“唔,王长史有什么要叮嘱本王的,但请直说就是。”杨广有意回避向王韶说起安若溪的姓名、来历,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王韶在杨广这儿碰了个软钉子,颇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嘴,这才转向杨广问道:“王爷初到并州就藩,可知目下河北最缺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