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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只向着回到宇文般若下首坐下的处罗喉问道:“突利可汗离开长安也有两三个月了吧,染干王子还好吗?”
处罗喉似乎并不了解儿子和这位隋朝的晋王系出同门,冷不丁听杨广向自己问起儿子,不由得一怔,用迟疑的目光看看宇文般若,干笑着支应杨广道:“还好,还好。”
“染干已随大可汗西进会猎去了。怎么,阿纵,你和染干相熟吗?”宇文般若代处罗喉问道。
“实不相瞒,染干王子曾和小王同在长孙先生门下受过业,私下里以同门师兄弟相称,故有此问。”杨广据实答道。
李彻和鱼俱罗跟随杨广一同进帐后,打量帐内各人的座次,心中已然明白了:沙钵略可汗率麾下大军西进后,真正留守在白道州城中的既非突利可汗处罗喉,也并不是邀杨广前来会晤的雍虞闾,而是这位前朝的和亲公主,如今的可贺敦宇文般若。他见宇文般若身着素服,隐然有替被杨坚登极后辣手诛除的北周宗室戴孝的意味在其中,不由得暗自替杨广捏了一把汗:很显然,身为北周宗室的宇文般若决不会唆使雍虞闾主动向大隋朝廷示好的,她这么做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以杨广小小的年纪,不知能否应付得下今日的这个场面?
与李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杨广此时揣着的又是一另一番心思:从母后独孤伽罗和长姐杨丽华口中,他曾不止一次地听说过,眼前这位前朝的千金公主,如今的突厥可贺敦乃是一位文武全才的奇女子,也将是自己出镇并州后直接面对的主要对手,今日意外地和她在白道州城中相遇,颇想试探试探对方的深浅、底细,便有意说出自己和染干是同门师兄弟的讯息,以观察宇文般若对此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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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剑拔弩张
宇文般若并没有像杨广预料的那样,对他和染干的同门师兄弟关系产生多大的兴趣,听了杨广的话,只点了点头,转向雍虞闾说道:“阿纵是你邀来的客人,今日就由你来款待他吧。我和突利可汗但在一旁坐陪就是。”
她说得一口流利的突厥话,竟是丝毫不亚于杨广。
雍虞闾得到宇文般若的授权,挺身站起,朝她和处罗喉躬身施了一礼,方面向杨广说道:“我邀王爷前来白道州一聚,实是为了践行并州那晚的承诺,同时,也是为了对王爷义释舍弟表示感谢。方才承可贺敦托付,由我来主持款待王爷,也没什么别的可说,但请王爷先干上三碗马奶酒,咱们边吃边谈吧。”
说着,从侍立在身边的仆人手中接过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马奶酒,向杨广敬上。
杨广先前曾跟随长孙晟学习过突厥人的习俗,不慌不忙地从雍虞闾手中接过马奶酒,左手端碗,伸出右手,用手指蘸了几滴酒,接连向头顶洒了三下,尔后才双手捧碗,一口气喝光了那碗酒。
雍虞闾接着又敬上第二碗酒,杨广如法炮制,仍旧先蘸酒敬过天地鬼神,然后才一饮而尽。
宇文般若见杨广如此熟稔突厥人的饮酒习俗,不禁赞叹道:“果然是长孙晟门下的高徒,对突厥的待客习俗竟如此熟悉!”
三碗马奶酒喝罢,杨广和雍虞闾分宾主重新落座,杨广盯着雍虞闾,用突厥话问道:“方才听王子说起安遂迦是王子的兄弟,此话不知从何说起呀?”
雍虞闾一点也不避讳,哈哈大笑道:“那晚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和王爷多做叙谈,只因安遂迦本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母亲临行前曾将他托付给我照料,故而听到他被这位将军掳走的消息后,我才会如此焦急地独闯并州城,要解救他回来。”
杨广听了这话,吃惊地望着雍虞闾,半晌答不出话来,心中暗想:若是在长安,像雍虞闾和安遂迦这种关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在台面上当众提及的,突厥人却像是根本不在意,真是奇哉怪哉!
“阿纵此次出镇并州,当真是有备而来呀,这一口突厥话说得竟如此之流利!”宇文般若再次对杨广赞叹道。
处罗喉手捧酒碗,微笑着说道:“可贺敦有所不知,这位晋王殿下年纪虽小,却生得一副灵牙利齿,染干随我初次谒见隋国皇帝时,就曾吃过他的亏呢。”
突厥人不仅对自家身世毫不避讳,即连先前自己于临光殿大朝会上面折染干这种糗事竟也似浑然不放在心上,居然随口主动提起!杨广不由得大感新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雍虞闾突然间话锋一转,面色阴晴不定地向杨广说道:“今日王爷能应邀来白道州一晤,足见隋国与我大突厥汗国罢兵修好之诚意。但先前突利可汗做为我大可汗之使节出使长安时,却未曾得到隋国皇帝的一纸允诺:隋国是否仍如齐、周两个朝代那样对我突厥称儿纳贡。不知王爷对此持何见解?”
此言一出,牙帐内气氛陡地变得凝重了起来。李彻和鱼俱罗对视一眼,都暗自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应付不测。
杨广也没有想到雍虞闾会突然发难,先是一怔,旋即板起面孔,沉声答道:“王子所问,实乃两国邦交大事,相信父皇已向突利可汗有所交待,自由不得我等晚辈今日在此置喙。请恕我无可奉告。”
说罢这话,杨广目视处罗喉,希望他能出面澄清此事。然而,处罗喉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杨广的目光,未做明确的表示。
这一来,杨广不由得心中大怒:原来雍虞闾邀自己前来白道州和他会晤,果然没安什么好心。他双手据案,就要站起告辞,却被宇文般若开口劝住了。
“阿纵莫怪雍虞闾出言唐突,两国相交,本来就极看重名份的。突利可汗前番出使长安,未曾得到隋公的正式答复,以致有临榆关之兵戈相见之事。尔今阿纵既被册封为镇守河北道之藩王,欲与我突厥罢兵修好,自应首先明确两国相交的名位地位,然后才能论及其它,你说是吗?”
听她口口声声仍将父皇杨坚唤做隋公,而不称为皇帝,杨广勃然大怒,一挺身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可贺敦之言,请恕我不能苟同。当突利可汗未出长安之时,突厥就勾联北齐残将高宝宁悍然出兵攻占了我大隋境内的临榆关,试问可贺敦,天下哪有这样的两国相处之道?再者,今日我应邀前来白道州,本为两国边境安宁而来,未曾领受过与突厥会谈两国名份、地位的诏旨,可贺敦和王子所说,确非本王职份中事,外面天色不早,本王就此告辞了。”
说毕,冲身后的李彻、鱼俱罗二人使了个眼色,抬腿就要向帐外走。
雍虞闾霍地站起身,朝帐口大喝一声:“来人哪,给我把守住帐口,没我的话,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帐。”
一时间牙帐内剑拔弩张,空气变得凝重了起来。
“阿纵,你此次出关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个结果吗?莫急,先坐下,听我慢慢说来。”宇文般若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住雍虞闾,不紧不慢地劝杨广道。
“请问可贺敦,雍虞闾王子既然诚心相邀我家晋王殿下前来会晤,为何要在帐外埋伏下武士、兵丁?难道要将我等强留在白道州城中吗?”李彻见帐外隐约有刀光剑影,不禁冲宇文般若大声质问道。
“雍虞闾,传令撤去帐外的兵士!”宇文般若面沉似水,向雍虞闾命令道。
此番沙钵略率军西去,虽然名义上留守白道州的以突利可汗处罗喉为主,然而却将可贺敦宇文般若和长子雍虞闾尽皆留了下来,以随时监视处罗喉所部的动向,因此处罗喉虽然明知雍虞闾预先在账外设有埋伏,却不敢加以制止,直到听宇文般若发了话,他才忙不迭地亲自起身,到帐外喝退了一众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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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引水出关
看到处罗喉亲自跑出帐外喝退埋伏,而雍虞闾却梗着脖子站在帐内,显然心中仍有不服,宇文般若克制着心头的不快,请杨广重新入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汉话向他解释道:“突厥人虎狼之性,阿纵莫要见怪。帐外预先设有埋伏一事,我事先并不知道,有失礼之处,且望阿纵能够包涵。前些天我听说雍虞闾力邀阿纵前来白道州一晤时,就曾再三叮嘱过他,千万不可胡乱行事,不承想他仍是如此。。。。。。唉。。。。。。”
话里话外,竟像是颇为无奈。
杨广在长安时曾听长姐杨丽华说起过,宇文般若的父亲前朝赵王宇文招就是死于父皇杨坚之手,加之,杨坚开隋登极以来,对前朝皇室痛下杀手,在短短数月内即诛杀了包括前朝末帝宇文阐在内的数百位前朝宗室,他们杨家与宇文般若之间,可说是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因此,今日在白道州城中见到宇文般若时,杨广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趟白道州之行纵然不是来赴鸿门宴,但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前景不可预料。
待此时亲眼见到宇文般若喝止雍虞闾对自己一行动粗,且言语间透露出对雍虞闾的强烈不满时,杨广不禁疑惑起来: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宇文般若和雍虞闾这一对名义上的母子设计好演给自己看的呢?
“我已嫁入突厥,身为突厥大可汗的可贺敦,但凡行事就不能不替突厥百姓着想。”宇文般若似乎有意消除杨广心头的迷惑,又仿佛在向雍虞闾作着解释,缓缓说道,“阿纵,你来白道州的这一路上,想必也看到了吧,突厥境内遭遇大旱,已近一年未曾有过雨水。。。。。。”
“可贺敦,你。。。。。。”雍虞闾愤然欲阻止宇文般若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瞒是瞒不住的,再说,单单指望着安氏父子这一条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宇文般若柔声劝雍虞闾道。
杨广回想起出关一路上,雍虞闾派出贴身的近卫部队――狼牙五百骑远出百里之外迎接自己一行,严盯死守,就是为了防止突厥境内的旱情被自己一行察知,尔此时宇文般若竟毫无遮拦地向自己如实说了出来,他怎会不急呢?莫非他母子二人怀揣的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思?
杨广想到这儿,不禁回过头,望了身后侍立的李彻一眼,见李彻也在沉吟未决,随即转过头,对宇文般若说道:“可贺敦有话就请直说吧。本王出关前,曾与率军镇守雁门关的李雄将军有过约定,三日内须当返回关内,倘错过了时辰,恐多有不便。”
“那。。。。。。好吧。雍虞闾,关于从雁门关以南隋国境内修渠引水之事,我已和你叔父突利可汗商量过,征得了他的同意,你是否愿意?”宇文般若盯着雍虞闾,逼问道。
“事已至此,一切但凭可贺敦做主就是。”雍虞闾虽不情愿,当着杨广一行的面儿也不得不向宇文般若做出了让步,抱拳躬身答道。
“阿纵,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了。”宇文般若轻舒了口气,转向杨广,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隋公写给大可汗的那封回信我也看过了,里面并没断然拒绝向突厥纳贡之事,今日既得和阿纵见面重逢,我和突利可汗权且就替大可汗做一回主,只要阿纵答应从关内修建一条水渠至我突厥境内,以解燃眉之急,今年隋朝的贡赋便可免除,你看怎样?”
雍虞闾名为邀请自己前来白道州和他会晤,实则是为了当面逼迫自己代朝廷答应向突厥称儿纳贡,而身为突厥可贺敦的宇文般若竟要自己当场答应从雁门关内修引一条水渠至突厥境内,缓解其旱情,其追求的名实虽各有不同,但都是需要自己当场拍板,做出决断的。杨广一时间尚难以确定宇文般若此举的真正用意何在,又一次不自觉地转过头来,征询李彻的意见。
“可贺敦,恕在下冒昧。”李彻跨步向前,冲宇文般若和处罗喉抱拳施礼,问道,“早就有传言称,突厥五可汗于两月前在都斤山会盟,决定联兵南下侵犯我大隋,不知可有此事?”
李彻问这话的目的十分明显:倘若突厥五可汗已缔结盟约,决定兴兵入侵隋朝,大隋和突厥已视同敌国,杨广自可一口回绝宇文般若从关内引水的请求;如果今日宇文般若当面向杨广否认有突厥五可汗会盟之事,那么日后突厥再要兴兵来犯,便属不义之师,至少在道义上就失去了出兵的正当理由。
“你是?”宇文般若没有正面回答李彻,而是反问道。
“回可贺敦,在下赵郡李彻,现受封总领晋王府军事。”李彻不卑不亢地答道。
“李将军既出身赵郡,应当对我突厥逐水草而居的习性有所了解吧。”宇文般若仍没有正面答复是否确有五可汗会盟之事,而是面带笑容地向李彻解说道,“只因我突厥境内遭逢大旱,大可汗才于不久前亲率十数万族人西迁以就水草,但滞留在白道州周边的数万突厥百姓仍要受到缺水的威胁,为百姓生计考虑,我与突利可汗商议后决定,趁今日阿纵应雍虞闾之邀前来赴约之时,以免除隋国一年贡赋作为交换,央得隋国答应从雁门关内引一条水渠来舒缓旱情。如将军以两国交兵为由欲劝使阿纵拒绝,我不妨再作出一个承诺:自水渠修成后,至明春雨季到来之前,我突厥决不出兵攻打隋国。如何?”
“可贺敦可愿立下一纸凭据?”李彻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你大胆!小小一名偏将,竟敢在可贺敦面前如此放肆!”雍虞闾从通译那儿听知了李彻的问话,不由得勃然作色道。
“哼,王子,我华夏之人虽重然诺,但两国相交之大事,也只能如此行事。倘若连一纸凭据都不肯立下,又怎能使人相信突厥有罢兵的诚意呢?”李彻面无惧色,从容答道。
“可汗,留在白道州附近的大多是你的部族,此事你看怎样?”宇文般若沉吟着问处罗喉道。
处罗喉明知道宇文般若这是在有意推诿责任,但想到一旦引水之事今日得到杨广的首肯,首先受益的是自己的部族,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愿和晋王殿下立下一份契约,保证本部人马决不踏进雁门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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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不情之请
依李彻的本意,是要趁宇文般若开口借水之机,迫其签下一份休兵和约,以作为引水出关的交换条件。眼见得宇文般若将这个难题推给了处罗喉,李彻犹在沉吟之际,已听杨广慨然答道:“好,今日我就和突利可汗当面立约,大隋和突厥互不侵扰。”
李彻闻听此言,皱眉回头盯了杨广一眼,心中暗想:晋王毕竟年幼,未能察知其中的利害关节,如此轻率地答应与处罗喉立约,岂不正中了宇文般若的下怀?
心中虽对杨广抱有不满,然而他话既已说出口,身为随员的自己断然不能当着突厥人的面儿劝止他,李彻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杨广和处罗喉在牙帐内签订了一份互不侵犯的和约。
和约一经签下,宇文般若展颜笑谓杨广道:“阿纵白道州此行,于突厥,于隋国,收获皆颇丰矣。目下天色尚早,阿纵但请入座,多饮几碗,再走不迟。”
杨广对李彻再三向自己蹙眉示意浑如无睹,转身重新落座,与宇文般若、处罗喉等人开怀畅饮起来,如此一来,大帐之内,只有李彻和强逼杨广就范未成的雍虞闾显得讪讪的,打不起精神来。
宇文般若借水的目的已然达成,心情开朗了许多,看也不看雍虞闾一眼,只顾和杨广攀扯着家常闲话。
“阿纵,安若溪此次跟随你也来到并州了吗?”她看似随意地问杨广道。
杨广心中揣着另一种打算,碍于当着宇文般若等人的面儿,无法向李彻解释清楚,然而他却未因宇文般若态度的骤然转变而放松对她的戒心,此时听她问及安若溪的行踪,不由得回想起染干曾几次三番地密晤安若溪的往事来,顿觉心中一紧,冲宇文般若点了点头。
宇文般若显然已从染干口中得知了安若溪离开晋王府,进入万善尼寺出家修行的事,本是随口一问,陡然见杨广微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她反倒是略微一怔,旋即掩饰着转向处罗喉,主动解释道:“安若溪原是我身边一位得力的侍女,如今在阿纵身边侍候,我自嫁入突厥后,身边一直缺少一位像她那样知冷知热的体已人儿,因此便寻思着再要她回来,和我做伴。”
她这话虽是冲着处罗喉说的,可说话之时一双美目却不时地掠向杨广,似乎在向他提出请求。
初次见面,哦,不。准确地说,自成为彼此的对手后,宇文般若初次与自己见面,居然就向自己提出索要安若溪这样的请求,这实在是大大出乎杨广的预料,也不甚合情理。因此,杨广虽然明明听出了宇文般若话中隐含的请求之意,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呆呆地望着宇文般若,既没点头答应,也未摇头拒绝。
雍虞闾坐在杨广对面,原先还耷拉着脑袋,显出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此时听到可贺敦向杨广提出索回原先的侍女,他却误以为宇文般若有意为难杨广,心念一闪,伸手从怀中